《心情小雨(1v1&nbsp;&nbsp;强制)》 001乖 屏风上的人影跪着交缠,肆无忌惮地伴花舞动。 而屏风后,林字湾从后捂上了夏约如的嘴,捂住从她嘴里溢出的细碎呻吟。下身往前重重一顶,林字湾仰头闭眼。 “唔——” 穴口被狠撞,夏约如闷闷一喊。 滚烫的精液一股股争相喷涌,大力地冲击湿热的穴。 夏约如呻吟着,挣扎着上抬屁股,想要离开阴茎。 可不久前刚高潮过的她身软,若不是林字湾抱着她,她早就倒下去了。 高潮过后,林字湾把头贴着夏约如的侧脸。 他问:“要洗洗吗?” 夏约如不答,而是道:“离我远点。” “洗洗吧。”林字湾横抱起夏约如,朝浴室走去。 夏约如不做声,任由林字湾折腾。 她好像习惯了反驳林字湾,哪怕是对她有益的提议。她也学会了在林字湾发怒前收回话。 她不会再惹林字湾生气了。 她不想林字湾生气,次次事后没好事。 林字湾很快就为他们两个人清洗好了,现在的他很熟练,也会在肉体的摩擦中忍住。 他把夏约如抱回床上,熄了灯。 “晚安。” 林字湾折去床的另一边躺下,往夏约如那边凑近。 他的手伸出,去环夏约如的腰。刚一放上,夏约如就坐起,拂开了他的手。 “夏约如。”林字湾轻声唤,语调却下沉。 夏约如不停眨眼,手握成拳,身体颤抖。过了良久,她似两节木头,僵着身子躺下了。 林字湾重新把手放上,仍是轻声说:“乖。” 这次的尾调上扬。 夏约如笑不出。 一直到了天亮,清醒了一晚的夏约如终于迷糊,却有人来敲门。 “咚,咚,咚”三声。 夏约如被吓到,抬头去看门口。 一男穿着黑西装,手拎笔电,走到屏风后站立:“林总,早上有会。” “知道了。” 林字湾应声下床。 秘书来了,便是提醒林字湾迟到了。 不多时,林字湾整理好自己,拿着轻飘飘的领带,走到床边,交给夏约如。 夏约如在床头跪起身子,照旧接过领带,环过立着的领子,打上结。 “别皱眉头了,多笑笑。” “嗯。” “今天晚点回来。” “好。” “早安。” “早安。” 林字湾说完,走出门。秘书跟在后面,嘴上说着话。 夏约如下楼吃了早餐,算是交差了。她逛回床上,一个人翻来翻去。 窗帘被拉开,好让阳光照进。 床的这边没阳台,阳台在屏风的另一边。也因如此,夏约如能够躺在床上,望见一手宽的院子。 院子种着花,各式各样的五颜六色的花。因为夏约如没告诉林字湾自己喜欢什么花。 院子里起先是种满了玫瑰,因为林字湾送了夏约如玫瑰,夏约如说了喜欢。后来林字湾换了花样,送了满天星,夏约如也说喜欢。 再后几次,林字湾问夏约如到底喜欢什么花,夏约如说都喜欢。林字湾分辩不出夏约如话中的真假,直接让人全都种下。 若要较真心,林字湾定不输。 人人都说夏约如的眼光好,人人都羡慕夏约如有林字湾。 002回忆 也是的确,夏约如从未否认过林字湾对自己的用心,从二人还未熟悉的高中起。 那时,夏约如刚搬来重辽,她站在院子前,听中介讲这幢房子有多好。 父母听得认真,频频点头。夏约如没什么精神,左右望。 中介说左右都住了老板。 左边的那户门前正好有车停下,司机下来,看了夏约如这边一眼,绕车去开门, 下来的少年高瘦,短发在额前,没遮去浓眉。夏约如遥遥一望,少年清秀的五官被晚霞描绘得硬朗。 少年下车,也望这边看了一眼。 “小茹,你喜欢吗?你也喜欢的话,我们就住在这里。”夏平言听完了中介的介绍,问夏约如。 “我没问题。”夏约如转回头,笑着道。 “好。”夏平言继续与中介沟通。 匆匆搬进了房子,夏约如也开学了。 她作为插班生,跟在班主任的后面,对着同学自我介绍。 班级里的学生不多,男女人数还算平均。大家知道了有新同学来,都准备了一份礼物,趁着下课间隙塞给夏约如。 于是这天只要一下课,夏约如就被人群围住,说了一声又一声“谢谢”。有几位同学直接露出礼物,夏约如便与他们就着礼物聊了几句。 前排的女生转过来,悄悄地跟夏约如吐嘈:“他们都是骚扰狂。” 夏约如确实觉着自己像是被千军万马筑成的高墙围起来,可夏约如也感谢他们替自己挡了会儿那道灼热的视线。 人群一散去,那道视线就出来了。夏约如无法忽视它,很奇怪的感觉,像是被监控。 夏约如不舒服地耸了耸肩。 今天的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夏约如被前桌挽着去更衣室。 朱铃说原先的更衣室现在重新装修,最近要用男生旁边空着的那间。 路上,朱铃抱怨自己的名字普通。夏约如惊讶,说自己一想到她的名字,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零零零”的风铃,风铃本身就吸引人了,更被说红色的风铃,更夺人眼球! 夏约如说着,手还不自觉地动,想要模拟场景,看向朱铃的眼睛里的光荧荧。 朱铃一想,喜道,也是哎,我是最受人喜欢的。说着,扯过一旁的女同学就问:“你喜欢我吗?”女同学扯回自己的袖子,鄙夷道:“我可不搞女同。” 女生晃晃悠悠地走到更衣室,一推门,就一下后退,后面的女生猝不及防,惊呼一声,伸手挡住袭来的身体。 临时更衣室里飘着烟味,一角放着拆成纸片的烟盒,烟盒上堆着烟头。 女生里没人愿意去扔它,都挤在离它最远的一侧轮流换衣。 她们一边聊着天,一边换衣服。 夏约如脱下衬衫,手刚拿起运动服时,就听门一响,随即望去,对上男生的视线。 门内和门外的人皆惊恐,发出呐喊。一时间,整条走廊都回荡着悠长的“啊——”。 门被迅速砸上。 隔着门,女声男声都在怒喊“你们怎么在这”。 夏约如被等待着的朱铃用身体挡住。在朱铃身后,她拿着上衣捂在胸口。 夏约如越过几个人,看到了安静的男生——他没有被吓到。 夏约如发现他时,撞上了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 那男生冲她微微颔首。 夏约如不认为自己看错了。 003一见钟情 体育课上,那道视线不在,夏约如也忧,她不安地扭头,东望西看。 男生们勾肩搭背去往球场。 夏约如看去时,一眼就找到了更衣室前那个冷静的男生。那个男生侧着头,眯眼笑着说话。夏约如看不出名堂。 “夏约如?”女同学叫了夏约如一声,拉住她的手腕,“我们走这边。” “好——” 挨过一天,夏约如好累,可怎么也睡不着,她把原因归到那道视线和那个男生上。 视线无形却有意。夏约如实在想不到是谁在看她。 夏约如胡乱猜,也许是那个男生呢。夏约如想他长什么样:头顶的头发微微的卷,浓眉与桃花眼,高挺的鼻下是淡红的嘴唇,嘴唇不薄不厚。 夏约如烦得把头塞进被窝。 第二天有节多媒体课,多媒体教室里是两个人一长桌。老师将夏约如安排在了那个男生身边。夏约如不太愿意,但没开口,乖乖走到那个男生的身边坐下。 “帮你开好电脑了。”男生面朝夏约如,笑着说话,“我叫林字湾。” 夏约如犹犹豫豫,才开口道:“你好——” “夏约如。”林字湾打断了夏约如的话,灿然一笑,“我记住了。” 夏约如扯起嘴角,浅浅一笑:“嗯。” 课时过半,老师布置下任务,便在底下转悠。好多人都觉得难,反复举手询问老师。 夏约如也不会,皱着眉头,上下滑动页面来回检查,心中渐渐生烦。 忽地,身边的呼吸声变重。夏约如闻到了淡淡的草本香,同时,她发现林字湾歪身凑近自己,近到夏约如能看到他脸上细软的绒毛。 夏约如后倾。 林字湾平静地看向她,手指屏幕的一处,说:“这里有错。” 夏约如深呼吸一口,移回上身,按照林字湾说的改错。 夏约如在打字,林字湾问:“刚刚吓到你了吗?不好意思,我做完之后看你不会,没想到吓到你了。” 夏约如正修改着手头上的错误,几秒完成后,说:“没有,是昨天吓到了。” 林字湾一笑:“是吗?” “我那天吓到了,真的,所以才随随便便地回了一个‘是吗’。”林字湾回忆起那天,仍有余悸,“所以你那时就猜到是我了吗?” “没有,我还以为你是个喜欢偷窥女生的变态而已。” “而已?” “嗯——”夏约如被按在林字湾的怀里,抬头又放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你故意的,你知道更衣室里面有女生在,你还要打开。” “不是我打开的,是他们要进去抽烟。”林字湾纠正了夏约如话里的一个错误,接着说,“他们问我要不要抽烟,他们说女生更衣室已经装修好了,隔壁那间更衣室没人在。但我知道你们在里面,我想见你,所以我就说我也去。” “你故意的。”夏约如重复道。 “是,我想你了。” “想我?”夏约如仰头,绷直脖子,疑惑道,“你那时都没我跟说过话吧?一见钟情?”夏约如调皮一笑。 “是啊。”林字湾也笑,“是一见钟情,在家门前的时候就爱上你了。” 004第一面 “家门口?什么家门口?”夏约如想不到。 林字湾见夏约如仍以为教室那天是他们的第一面,便带夏约如回忆起他们真正的第一面。 “那天接近黄昏时刻,晚霞早早就来了。”林字湾描述起自己脑海中的画面。 夏约如歪着屁股坐,滑下去了一点,她坐起来重新倒进林字湾的怀里。 今天不出门,夏约如就洗了脸,没化妆,穿着的白纱裙是林字湾挑的。 林字湾垂头看下去,看见了夏约如白嫩胸脯,能够一手包住的乳房随着呼吸起伏,一边乳房轻压在他的胸膛。 林字湾隐约感受到凸出的那粒乳头在顶着他。 不够他能确定,在凌晨他为夏约如套了件白裙后,夏约如醒来后没有穿上胸罩和内裤。 因为他不给夏约如穿内衣内裤的这种行为不是一次两次发生,夏约如已经习惯。 “我回家。在车上就看到了没有人住的隔壁门前站了几个人,下车又看了一眼。”林字湾接着回忆,“只是打算看一眼的,但是在收回视线的时候看到了你。” “你离他们还挺远的。”回忆到这,林字湾轻笑一声。 “你站得很直,腿也很直。晚霞照在你身上,你变得金灿灿的,像神女。你很美。金光照在你头发上,像白天的河流,黑色的水流,波光粼粼。你的脸很小,埋在头发里,我看不清。” 林字湾手往下,勾起裙子,伸进裙子里面。 “你很美,所以我记住了你,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可是你没认出我。明明你也看了我一眼。”林字湾有些委屈,手拨开阴唇,塞进两根手指。 才伸进去,还没动,夏约如就忍不住娇哼。 林字湾这次没说她放荡,因为他夜里摁下夏约如的腰做了好久,做得夏约如口水直流。夏约如的穴还麻着,何况夏约如的敏感点浅,林字湾仅用手指插穴就能让夏约如高潮。 “你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到大腿。那天没风,裙摆飘不起来。不过,我在想你时,裙摆在飘,像花一样。” 林字湾手指插送,次次特意地磨过夏约如的敏感点,引得夏约如圈上他的脖子,头埋进他的脖颈,呻吟柔媚。 “我梦到你了,那天。你好温柔,说着爱我。夏约如,我说我想亲你,你主动凑上来,害羞着,凑上来亲我。” 林字湾单手搂起夏约如,头贴着她,手上不停,水声啧啧。 “我就亲了一下,就一下,然后我就醒了,我发现我梦遗了,小如。” 林字湾皱起眉头,亲了口夏约如的肩头。 “我那时就爱上你了,小如,可是你都不记得我。我一直在看着你,可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没告诉他们,女生在更衣室。我在想,如果我的运气好,也许推开门的时候,你正在换衣服呢?” “所以他们推开门的瞬间,我就在找你了。我一下就找到了你,我的运气很好,我看到了你的胸,很挺,很软,是白色的胸衣,蕾丝边,吊带很细。” 夏约如到达高潮,人开始痉挛,哼哼着。 湿热的穴在咬林字湾的手指,林字湾的手不动,等夏约如回过神。 “我爱你,夏约如。” 林字湾低头用嘴探夏约如的唇,找到后,吻上,舌头灵活地钻进唇里,与夏约如的舌头相互搅动。 005回呛 “夏约如,”林字湾一再强调,“我爱你。” 林字湾的眼睛像池水,是一汪清澈的平静的池,池面倒映着夏约如意乱情迷的上身。 手指一颤,夏约如突然醒来,她张嘴大口呼吸,身上出了薄薄一层的汗。 她又做了这个梦,已经不惊不怪了。 脚踢开下半身的被子,夏约如抱着被角拿起手机。 才十点,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会儿。银行发来一条短信,显示入账了几千块,是工资。 想想,有半个月没去工作了,上半个月去了公司也是发呆,没想到还会有几千块。可能是看在林字湾的面子上吧。 就因为这样,夏约如才不想去上班的,林字湾离她太近了,她身边的人都知道林字湾是她的男朋友,她的男朋友是集团继承人。 夏约如想,她该辞职了,还是该去家里的公司上班。不过爸妈肯定会叫她去林字湾公司,好好当林字湾的贤内助。 朱铃最近也无聊,喊她出去玩。夏约如说不去,林字湾让她出去玩的话,干什么都要跟你报备。夏约如呛他说每走一步都跟你讲好了。林字湾乐意极了,开心得眼睛都弯,说,好啊。 夏约如不陪朱铃去,朱铃的爸妈便催朱铃去上班。朱铃给夏约如发了几个哭哭的表情。 夏约如手掩嘴,打了个哈欠,听到门被敲了几声,佣人开了门缝:“小姐,可以吃午饭了。” “好。”夏约如坐起身,应道。 夏约如穿上内衣内裤,换了件珠光纱裙,及脚腕,网纱半遮皙肩。 过了午,夏约如悠悠吃了半盘的水果,接着被逃出来的朱铃牵去搓麻将。夏约如不觉得麻将有多有趣,看几人笑得东倒西歪,便没扫兴。 一下午下来,夏约如没胡一把。 “最后一把!” 急着胡但没胡几把的人怒道。 夏约如手捏着一张牌,看着桌上的牌,发愁。 “快——”她们催促。 夏约如小心推开左侧的几张牌,把手上的牌放进去,接着又举在空中不动。 “胡了?” “林字湾!” 林字湾不知何时站到夏约如的身后,弯腰伸手,帮夏约如理牌。 理清了牌,林字湾一推:“胡了。” 输惨了的人愤愤说:“啊——夏约如真呆。” 林字湾帮着夏约如说话:“她都没学会麻将呢。” 夏约如缩在林字湾的怀间不说话。 “不好好学习,坏学生。” 朱铃揉揉肩:“饿了,吃饭!” “嗯,我们回去了。”林字湾牵起夏约如,“拜拜。” 夏约如轻声也说:“拜拜。” 林字湾是自己开车来的,他在副驾驶替夏约如扣上安全带后才走回驾驶座。 几分钟就到了家。 林字湾被一个电话叫到书房,夏约如吃完了饭,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十点了,睡觉吗?” 林字湾洗过澡走来,坐到夏约如的旁边,问。 “快看完了。” “好,我等你。”林字湾摸出手机玩。 电视上的人淋着雨,对着对方泣不成声,回忆一段接着一段,却不愿意开口。 林字湾说:“这电视有意思吗?” 夏约如果断道:“我喜欢。” 006恋爱 林字湾闭嘴,靠在沙发上合眼休憩。 夏约如抱腿坐,头搁在膝盖上,盯着电视看。 一集结束,进入广告,声音骤响,把林字湾吓了一跳,他头抬一下,眼看了一眼广告,轻轻呼出一口闷气,才又歪身靠了回去。 夏约如说:“你先上去吧。” 林字湾闭着眼,懒洋洋地说:“没事,我等你一起。” 夏约如不说话了,起身去倒了杯水,回来时坐到了单人沙发上,面朝电视斜着缩在沙发上。她的头也靠在沙发头,跟林字湾一样。 看完电视已经是十二点了,男女主在结尾时又重新在一起了,噙泪笑着,贴着对方诉说着自己的喜欢,回忆起第一次觉察到自己爱上对方的画面,迭着一堆慢镜头。 夏约如反感这堆慢镜头,不过她还是坚持看下去,她想没准是因为自己没有喜欢过人,没有过把对方的一举一动切成帧的经历。 她跟朱铃吐槽过这些慢镜头,还问朱铃:你有这种经历吗? 朱铃一抬眉,一挺胸:“有啊!当然有啊!这些都是让我爱上他,更爱他的瞬间……” 她絮絮叨叨,眼冒红心,脸颊晕红。 朱铃说着说着,突然一打岔,问夏约如之前有没有谈过恋爱。 她的脸凑到夏约如的眼前,紧紧相逼:“说!有没有!” “呃——”夏约如被逼到后退一步,“有……” “什么样!是最帅的吗?班里还是班外,还是校外?”朱铃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蹦出一堆问题后才给夏约如留了回答的时间。 “班里的,挺帅的。”夏约如草草地回答。 “分手了?” “很早就分手了。” “啊——谈了多久?” 夏约如想想:“两个月吧,在转学前分的。” 夏约如回想那两个月的恋爱,真是浪费时间。答应对方全是因为夏约如以为他是继承人,就算是有个哥哥,也能够分到不少的资产。 她温温柔柔地跟对方谈了一个多月,畅聊理想与在家里时的烦。她本认为畅谈过后,他们会更亲昵,对方会更离不开她。可对方把她当成了树洞,倾诉一切,说父母不把他当回事,说他比不上哥哥一点。夏约如一下凉心,当下仍打着精神安慰。 “因为转学才分的?”朱铃遗憾地问。 “不是,分手后才打算转学。”夏约如一点也不遗憾,那个男生成绩倒数,只知道炒股和打球。夏约如该知道的,他没前途,不该期待什么,“我自己提的转学。没分手的话,我应该还在那边读书。” “转学好啊,”朱铃用肩一顶夏约如,嬉笑着,“不然尴尬,也不能遇见真正爱你的林字湾了。” 朱铃八卦得停不下来,又问:“那你在林字湾追你前,有发现林字湾喜欢你吗?” “有吧。” 在他单单对自己柔声细语时;在夏约如猛地后转看他,四目相视,他的慌乱隐约时;在他矮身,仔细解释说自己住夏约如隔壁,小心说司机最近请假了,这几天能不能麻烦夏约如捎自己回家时;在对夏约如说的一次又一次的“再见”,与点头的“早”“晚上好”时。 也许在车边耐心等她时,也在想着夏约如吧。 “有发现别的男生喜欢你吗?” “有啊。” 夏约如想到了一男生被朋友推搡时的窘,笑。 “好!最后一个问题!”朱铃在车前停下脚步,“什么时候喜欢上林字湾,决定答应他的表白的?” 在夏约如发现夏平言和林字湾的父亲待在一起,身旁跟着双方的秘书时;在发现林字湾是备受疼爱的独生子时;在发现林字湾好像爱上自己时。 夏约如轻轻一笑,说:“不知道。” 007感觉 “林字湾。”夏约如瞥林字湾,“看完了。” “嗯?”林字湾撑着膝盖起身,带着轻微的鼻音说话,“上楼吗?” 夏约如放下脚勾起拖鞋,也起身:“上楼吧。” 夏约如走在斜前面,扶着扶手一级一级踏上楼梯,发尾与裙摆荡成舞。 林字湾稍后几步,看夏约如的侧影。 夏约如一进房间就去了浴室,林字湾进房后只看到她转瞬即逝的背影和悠悠飘进的裙摆。林字湾拿起扔在床上的睡裙,推开浴室的门,走进。 林字湾把睡裙扔在架子上,到镜子前倚着,旋紧了夏约如打开的盖子。 他问:“结婚吗?” “好啊。” “夏约如,”林字湾不满夏约如没什么所谓的态度和她的秒答,“好好想想再回答。” “昨天想过了。” 夏约如摸摸脸,觉得差不多干了后拿起发圈,高高扎起头发。 她低头,抬眼看镜子,盯着发顶的那一团。 林字湾直起身子,移步到夏约如的身后,握住她的拢起的发。夏约如放了手。林字湾长手拿过梳子,梳顺夏约如的头发。 夏约如的头发放在胸前,发长刚过乳头,发色有些棕,单看是墨黑,与林字湾站一起时,就能比较看出那点棕。 林字湾说:“可你昨天没有好好想。” “有想过了。” “那你说,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 “你喜欢我,不是吗?” “结婚要两情相悦,不是吗?” “一时的而已,以后……” 林字湾打断了夏约如的话,语气坚定:“以后也要。” 绑上发圈,林字湾双手绕前搂住夏约如的腰,把脸贴着她的头发,说:“所以你要喜欢上我。” 他说:“你得先喜欢上我,才会爱上我,小如。” 夏约如说:“这可要很久,那不要得中年了才能结婚?” “等你喜欢上我,我们就结婚。婚后,你再慢慢爱上我。” “只能是我?” “嗯。” 再次得到确切的答案,夏约如偏头笑。 他们的脸蹭在一起,林字湾向前一点,靠夏约如更近。 “所以你能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啊。” “要心动的喜欢,不是普普通通的。”林字湾稍夹委屈,“你从毕业后,就很少心动了。” “心动能看出来?” “能感觉出来。” “感觉?” “嗯,能感觉出来。” “我感觉不出来。” “你能感觉出来。” “是吗?” “嗯。”林字湾肯定。 感觉,听着很虚无缥缈,但就像出门后的一刹,阳光洒在身上,感觉温暖一样,一瞬间就能够感受到并记住,在那一瞬间喜欢上阳光的温暖,会时不时地怀想。 “这么说——你还能感受到我有没有心动。”夏约如绕成不圈,“感受我的感受?” “能啊,你不是也能知道我在喜欢着你吗?” 夏约如不否认了,拉开林字湾的手:“我要去洗澡了。” “嗯。”林字湾歪身倚在洗手池边。 “出去。” “行吧。”林字湾稍显遗憾,回去躺在床上等待。 夏约如洗完澡出去,看到林字湾在皱着眉头睡觉。她散了头发,背对林字湾玩手机。 林字湾迷迷糊糊间感受到旁边的床压下,温暖的柔香躺下,鼻尖被发丝挠痒。 林字湾藏在被子下的手抬起,拢起夏约如散乱的头发,人凑近,靠在夏约如身边,手挽她的腰。 009羞红 天朦朦灰,只在山旁有点酡红,像是青涩的少年见了喜欢的人,藏在障碍物后面,忍不住歪头偷看时露出的似醉后的红晕。 天逐渐转亮。 闹钟一响,林字湾就按了停。他挣扎起床,收拾好自己,临走时跪在夏约如旁边,烦人地推推她,说:“小如,我要去上班了,说晚上见。” 夏约如扭过身,掀起被子盖住头。 “好吧,晚上见。” 林字湾怕夏约如闷,扯下被子,露出夏约如的脸。 夏约如近中午才醒,换了衣服,搭了件薄外套,在一点半时,跟司机说去公司。 刚开公司大门,夏约如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没想到过了这么几天,他们还能聊自己。再走几步,夏约如看到老板靠在同事的工位边说笑。 听到由门口而来的脚步声,老板脸色一变,正要发怒,却见是夏约如,忙展眉笑,殷勤凑上:“好久不见啊,夏约如。” “好久不见。”夏约如抬手,“我来送这个。” 老板接过,夏约如便转身走,老板在后面喊了几声,没喊住,也没再管,以为手上的纸是林字湾给的,乐滋滋地打开,一看写着的是夏约如的辞职。 夏约如离职了事小,林字湾退出与他们的合作才是大事。老板急忙忙地打去林字湾的电话。 林字湾一听,没什么兴趣地敷衍两句,挂断电话,给夏约如发去消息,问她在哪里,在干什么。 夏约如如实回复林字湾,在咖啡店坐了会儿,觉着无聊,打车去林字湾的公司。 她拎了杯咖啡,坐员工电梯上楼。员工都在忙,没几个闲着抬头看路过的人。夏约如熟练地走向总裁办公室。 靠近时,女秘书瞥见身影,抬头一看是她,喜得站起身。 “不用告诉林字湾。”夏约如说给刚举起电话的男秘书听,“我来这坐一会儿。” “好。” “好!” 两位秘书应道。 姜怡然拖来空着的椅子,夏约如坐下,把手上的咖啡放在姜怡然手边,“给你买的冰拿铁。” “谢谢!”姜怡然整理出半个空位,拆开咖啡喝了一口,“好喝!哎,对!旁边新开一家奶茶,有一款超级超级好喝!” “新开的?要我下去买吗?”夏约如朝姜怡然坐着,手撑在椅子上,肩膀耸起。 “不不不,我今天喝过了,小如你要喝吗?我直接点外卖,让前台送过来。” “我喝过一杯咖啡了,就不喝了。你忙吧,我在外面待得无聊,就过来了。” “好。” 大概是快四点,夏约如看了两集电视剧,汪楚延来找林字湾,经过秘书时,瞧见坐在一边的夏约如,二人打过招呼,汪楚延奇怪着进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汪楚延朗声问林字湾怎么把夏约如放外面了。 林字湾说:“小如?” 汪楚延听林字湾也觉得奇怪,便知道了夏约如并没有跟林字湾讲过,秘书都倒戈了,不知会林字湾一声,“对啊,你的亲亲小如在外面坐着呢。” 你等我一下。林字湾起身往外走。 林字湾的急切匆忙映如汪楚延脑中的料想,汪楚延瘫在沙发上,悠闲地翘起脚,说:“去吧去吧。” 夏约如正打算趴着看,就听熟悉的一声“小如”。她看向办公室,见林字湾扶着门,探头出来盯着她。 夏约如先讲:“我在外面太无聊了,就来等你下班。” 林字湾弯眼,笑着说:“我很快,再等我一会儿。” 夏约如点头。 汪楚延明明跑来是为了凑个上班时间的,运气不好,碰了到夏约如等下班。他是认命了,收回准备好的闲话。 就算这样,也谈了约一小时。收回合同,汪楚延等林字湾一起出去。 出了门,林字湾抛下汪楚延,奔向夏约如。 夏约如仍在跟姜怡然谈笑。 林字湾不喜欢姜怡然。刚招姜怡然进来时,对姜怡然的业务算是满意,那段时间夏约如也坐在秘书旁,想着有个女生陪陪夏约如也好。可渐渐,夏约如越来越喜欢姜怡然,见她就笑,有时跟姜怡然聊天,还让林字湾子啊一旁等等,譬如现在。 又因为夏约如喜欢,林字湾不能随便扯理由辞了姜怡然,反而要加待遇留住。 如此,林字湾等得烦躁。被抛下的汪楚延走到他身边时,笑他活该。 “拜拜。” “拜拜——” 终于说了再见,林字湾牵上夏约如,远离姜怡然。 电梯门合上,夏约如收回手背在身后,问:“公司附近开了家新店?” “嗯,要去买吗?” 夏约如不答反问:“我之前怎么不知道?” “之前提过一次,你就说了‘嗯’,我以为你不想了解。”林字湾无辜,试探着伸手去握夏约如的手。 夏约如沉默,偏头看电梯的一角。 林字湾顺利包住夏约如的手,看出她的尴尬,暗暗笑。 010晚饭 电梯门开,林字湾问:“晚上要在外面吃吗?” 还不是下班时间,地下室没点人味,阴冷得狠。林字湾揽着夏约如走。 “好啊。” 上了车,林字湾跟司机说了地点,屁股在位置上,身子歪斜了一人的位置,把头靠在了夏约如的肩头。 夏约如望车窗外的风景,几眼而过,没去搭理林字湾。 林字湾闭眼休息了会儿。到司机说到地方了,林字湾睁眼:“嗯”了一声。 时候尚早,餐厅也有半数的位置坐着人。 林字湾要了靠窗的二人座,点单磨蹭时,遇见一许久未见的朋友带着未婚妻,便换到了四人座,与夏约如并排坐。 朋友和林字湾聊天时,混着工作谈,未婚妻不悦地向夏约如埋怨。 一顿饭结束,夏约如和未婚妻加上了好友。加好友时,林字湾直盯夏约如的手机,不解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就能聊成朋友。 两位女士走在前,林字湾和朋友殿后。 朋友问:“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结婚?” 林字湾笑笑:“还要点时间呢。” 朋友给了他一拳:“装神弄鬼的,别我都有孩子了,你才准备结婚。” “结婚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朋友瞧不起林字湾的义正辞严:“你谈恋爱养老呢。” 林字湾不答,笑着道别。 车稳稳行驶,红停绿行,夕照闪眼,刺得林字湾闭眼躲了一下。 林字湾头仍靠在夏约如的肩上,手把玩着夏约如的纤长手指,挑起一根,细细摩挲。 安静着,任光打量。 夏约如忽感叹道:“他们都要结婚了。” “是啊,大学毕业时还青葱,两三年过后,也到了适婚的年纪。” “你爸妈没催吗?” “他们说,听你的。”林字湾圈住夏约如的手腕,大拇指与食指相抵,余下不少空,“他们可喜欢你了,比喜欢我还要喜欢。” 夏约如与林字湾的相恋,算是夏约如高攀,夏约如的家里就算再努力两代人,也算是高攀。偏林字湾的家里人一眼喜欢夏约如,是夏约如的好运。 也故此,都说夏约如上辈子的好运都攒到了现在。 “很久没见叔叔阿姨了。”夏约如低头看林字湾不安静的手。 “少见见,见面就要催了,不敢直接催,就拿着别人新婚的照片,还有小孩。说不定还要我们跟他们视频聊聊呢。” 夏约如听不了这些:“算了,还是少见面吧。” 见夏约如被自己说服,林字湾低声笑。肚子扁下,顶着胸膛,肩被带着耸了耸。 夏约如觉着痒,转动脖子,看向窗外。 到了家,二人先后洗浴,躺在床上看电视。 林字湾的头靠在夏约如的肚上,抬眼看夏约如搭在大腿的屏幕。 他看到女主角在吃饭时跑去厕所呕吐,他眼皮一跳,接着看到几个角色都在厕所前面焦急等待,女主角在厕所迟迟不出,镜头一转,是之前女主角看验孕棒的场景。 林字湾忍不住道:“就怀孕了?” “嗯,未婚先孕。” 男女主角进了房间,男主角激动,女主角却焦灼,质问男主角怎么没做好措施。男主角以为是件喜事,没想到被泼了冰水,一下衰,解释自己做好措施了,可能是避孕套漏了。 女主角怒气不消,说着说着男主角渐渐也怒了。其他几位角色趴在门口偷听,你看看我,我瞪瞪你。 林字湾说:“我能养活孩子,我能养活好几个我和小如生的孩子。” 他支起身靠着夏约如的肩,笑得甜蜜又骄傲,一如站在主人肩头高歌的宠物鸟。 “是吗。”夏约如敷衍一下。 夏约如只想过忍痛生个孩子,如果是个男孩,她会得到更多的资产;如果是个女孩,她也会开心,因为孩子的父亲是林字湾,孩子会幸福。 夏约如只想在林字湾最爱自己的时候怀孕,那样林字湾或许会打破顶,更爱她,更心疼她。 不过夏约如想,她可能不会生孩子,她无法确定有了孩子后,林字湾还会偏心她,更怕林字湾的家里人往后叫她是谁谁谁的妈妈。 夏约如就是这么一个人。 林字湾不必忧烦这种事,他看电视跟在主角的后面说话。 女主角说,她不可能为了孩子,不要事业,况且他们这么穷,她必须去上班挣钱。 林字湾说,过了母乳,他就把夏约如和孩子带到公司去,给孩子也发工资,大了找工作都能说自己有二十几年的工作经验。 男主角说,他要升职了,工资涨了,他还可以干点副业挣挣外快,可以让女主角轻松一点。 林字湾说,还好他有钱。 “别吵了。”眼前和耳边都是声音,夏约如听得实在是烦。 011闹钟 夏约如坐在床上,靠着床头,看得发困,恹恹说话。 林字湾憋住话,点了下一集,摸过手机回消息。 夏约如快进看,到片尾曲,她点去简介,瞄了最后几行,几下返回到首页,点开新的一部。 开头是一段背景介绍,夏约如看完了开头就划掉电视,点开聊天框,艰难抬肩,说:“我要睡觉了。” “好。”林字湾也困了,有气无力地说,人贴着床头慢慢滑下,头落在夏约如的枕头边。 夏约如躺下,对林字湾伸来揽她腰的手没作反应。 她很快睡着了,没有想任何。 隔日,太阳高挂,照透了窗帘,房间灰亮。 二人被铃声吵醒,都皱眉,闷闷一哼。 林字湾转身趴在床上,长手抓起手机,看清了名字,接通,放在耳边,声音暗哑:“妈?” “吵醒你了?没把小如吵醒吧?” 林字湾打不起精神,勉强动动头看几眼夏约如,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睡回去了,怎么了?” “我以为你现在这个点起来了呢。杨姨拿了只土乌鸡,问问小如要不要喝汤。” “小如想喝的时候会让阿姨煲的。” “杨姨从老家带来的。” “真的不用。”林字湾困得头疼,强撑着说话。 “好好好,那海上玩吗?汪楚延叔叔说想游一圈。” “再说吧。” “去吧,你和小如前段时间不是心情都不好嘛,两个人都消瘦了,脸都膈手,后面还没长胖,你又让她去工作了,不得更瘦。陪她去玩几天,换换心情。还有很多小年轻在呢。” 工作前,林字湾顿时记起那两周,夏约如颓然,一直在吃,一直在吐,常常抱腿坐着,眼朝下看,看得愣怔,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常常哭。 林字湾低头,用力抵着枕头,说:“好,去。” 林字湾挂了电话,平下身子,趴了一会儿,深呼吸后叹了口气,起身洗漱。 打完领带,林字湾正好走到窗前跪下,轻轻地推推夏约如,低声说:“小如?” “嗯早。”夏约如迷糊着,嘴微微张。 “我上班去了,拜拜。” “拜拜。” 得到夏约如清晨回应的林字湾挂起笑,看看手机出了门。 夏约如一觉醒来,一手遮脸挡住光,另一只手举起手机,看见姜怡然一小时前问夏约如今天来公司吗,说她今天不忙,还发了几个哭的可爱小表情。 夏约如双手打字,打完后眯眼辨字,看清无误后按下“发送”。 她发了“好”。 夏约如还没清醒,举着手机嫌累,便侧过身玩。过了半小时,肚子叫了,夏约如才磨蹭着起身。 吃过饭,夏约如看见姜怡然新发的消息:一个哭的小表情,问夏约如什么时候到,想夏约如了。 夏约如回:出发了。 姜怡然发了个孤独的表情包。 一佣人进来跟夏约如说司机到了,夏约如扣上外套的几粒扣子,站起来出门。 到了公司的楼下,夏约如给姜怡然发了消息,说自己刚到楼下。 姜怡然跟男秘书讲了声,忙小步快走到电梯前等夏约如。男秘书一人在秘书台举起电话,把夏约如到公司的消息上报给了林字湾。 接到电话的林字湾几秒后开门出来,在秘书旁没看见夏约如,大步往电梯走。 于是,夏约如第一眼看到的是穿着黑西装的林字湾,而姜怡然黯然地站在后头,离有三步远。 012报复 林字湾刚站稳,胸膛起伏,身前的扣子只系了一粒。 其后的姜怡然垂首抬眸,黑亮的瞳仁一半在外。姜怡然耷拉嘴角,脑中想着要与夏约如聊笑的话题。在电梯一响时,她一下抿嘴笑了。 夏约如不曾想有二人站在电梯口等她,看到二人和他们的神情,夏约如面上似笑非笑,半瞬便知是姜怡然和规矩的男秘书先后透了话。 电梯门完全打开后,林字湾上前一步。 夏约如对林字湾说:“来接我?” 她语气轻快,眉眼笑笑。 林字湾点点头:“嗯。” 夏约如踏出电梯,擦过林字湾,牵上姜怡然的手,歪头问林字湾:“走吗?” 夏约如的手藏在身后,被拂了阵清风的林字湾掠了眼姜怡然刚背过去的空手,转身走在前面。 拐出电梯厅,是条长长的直道,尽头是林字湾的办公室。两边的员工不少偷偷看走廊上的老板。 快到姜怡然的工位,夏约如说:“我坐在外面。” 林字湾停下,侧身看夏约如,皱眉张嘴,无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夏约如说:“我等你下班。” “好。” 林字湾进了门,下意识关门,手在松前一顿,眼向外看到站在原地看自己的夏约如,手抓住把手,人走了几步,让门吸黏着门。 林字湾进办公室走向座位时,夏约如才牵着姜怡然走向工位。 夏约如冲男秘书笑笑,男秘书点头回笑。 姜怡然空出了夏约如的位置,还拿来一台笔记本放在上面。她得先工作,夏约如就在一旁登了视频会员,开了小声,看昨晚的电视。 看完一集,夏约如点了两杯奶茶,又找了家店给林字湾点了一杯咖啡,客气地问男秘书要不要。 男秘书点完咖啡,看姜怡然伸了个懒腰,拿起两份文件递给她。男秘书是姜怡然的领导,姜怡然不敢不接他派的活。 夏约如在一旁看。五分钟前,姜怡然刚跟她说自己快要忙完了,点奶茶吧。 夏约如大概能懂这种痛。大学毕业的她在一家初创公司上班,为了入股,她快睡了也会起来工作。一年后,那家公司要搬地方,夏约如不愿意去,直接离职了。之后找的是朝九晚五的轻松工作,被工作堆压下的感觉许久不见。 夏约如先是同情。她进办公室送咖啡,林字湾让她把这几份文件给姜怡然,夏约如不情愿地接过,忸怩着给了姜怡然。她偏过头,看不得姜怡然哀痛的模样。 后是过意不去,也许她不来公司,姜怡然就不会收到额外的工作。 林字湾在午饭时理直气壮地说:“那些就算她的工作,什么叫额外。” “好吧。” 夏约如买了点零食给姜怡然,姜怡然啃着零食忙到了三点。 林字湾三点来说明天到隔壁市出差,过夜,后天坐飞机去外地,今天提前下班。 林字湾讲时,把手机给了夏约如,手机亮屏,页面停在与汪楚延的聊天框。 下了班上车,夏约如问:“周五是不是太赶了,你周五才出差回来。” “刚好,忙完去玩个周末。”林字湾说,“去吧,上次去海上玩还是我跟你表白呢。” 013表白 说来惭愧,林字湾与夏约如当了一年的两节课同桌,才试着追求夏约如。 又过几月,林字湾试着表白,他平躺着发出消息后,把手机放在肚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手机。 夏约如回他:我觉得你还没有准备好。 林字湾看见消息,哀嚎一声。 次日见了夏约如,他想到了夜里的事,羞脸想要躲开,但夏约如主动迎上跟他打招呼。夏约如扎了高马尾,额前耳边的碎发随风,她笑着迎上。林字湾遏制后退的步子,无意识地减弱呼吸,简单打了招呼。打完招呼,夏约如离开了。林字湾的呼吸才通畅,脸憋得通红,背上出了温温的薄汗。 林字湾不知道怎样才算准备好,也不肯把自己看到别人表白,自己一冲动也去了,结果别人成功,自己失败的事情说出去,只跟朋友问怎样跟女生表白才算好。朋友乱纷纷出主意,有的直接到夏约如面前说林字湾要跟她表白。下午打球,林字湾偏把球往他们的身上砸。 一段时间,林字湾想到夏约如就想到自己表白被拒,一看夏约如就躲。那段时间,夏约如不少次主动找林字湾。 林字湾好容易又燃起勇气,在高中的最后一个月约夏约如在温室见面。温室比外头凉爽,林字湾等来夏约如,对她说了一大串,最后表白。夏约如只说:“要毕业考了。”林字湾听出意思,暗暗的喜紧跟灰心冲进他的心。 林字湾猜夏约如是同意了,只是因为他卡在考试前表白,夏约如才答应得不明了。 在毕业那晚,在接他们庆祝毕业的游轮上,林字湾对夏约如说:“我喜欢你。” 林字湾和夏约如是偷跑出来的,别人正在里面跳舞。他们两个人找了个狭小的道,靠墙站着,手扶在栏杆上。 盛夏的风温热,海上的风凉,一阵接一阵呼呼地打在脸上,响得林字湾听不到挨着他肩的夏约如的呼吸。 皎白的月光照得夏约如似透亮的白玉。夏约如直视林字湾:“我也喜欢你。” “那么,”林字湾顿了顿,头后仰抵在墙上,“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夏约如很快说:“好啊。” 林字湾语气轻快,对夏约如的回答也不感到意外。他在设想时,脑海里全是夏约如各种同意的回答,夏约如只是从里面挑了个最简单的回答。他有想到,所以不意外。 林字湾仅仅是猛地站直,在夏约如的背后圈住她,包住她的手,把半张脸埋在她的颈间,眯眼,嘴藏在头发里痴痴笑。 过了一会,林字湾张嘴蹭夏约如披散着的头发,看着游轮翻起的浪,说:“今天的月亮好大。” 夏约如仰头瞧了会,说:“是我们离月亮近了一点。” 林字湾说:“我们以后登月吧。” 夏约如说:“想什么呢?” “那就留个名字,这可以的吧?” “可能吧。回到家,我就给你买个星星,用你的名字叫它。” “好啊,我去问问月亮能不能归我。”林字湾笑着说。 他们继续着这个话题,林字湾后来想想,都忘了当时具体聊了什么。 林字湾的手僵了,夏约如的手冰了,他们也就进去了。 014洗澡 他们那时就待了一晚。 第二天,日高挂,船靠岸,黑水静了。睡醒的人自行离开。夏约如被朱铃抢走,林字湾争不过,只好去跟男生玩。 之后,林字湾就没跟夏约如一起去过海上玩了。 这么一想,林字湾对这次的游轮之行充满了新鲜感,收了两件出差的衣服后,拿了个行李箱放准备在游轮上穿的衣服。 夏约如对阿姨说了晚安,端着碟果切进衣帽间,见林字湾坐在凳上,上身低下,手垂到行李箱里。夏约如问:“还没收拾好吗?” 林字湾拿起两件衣服,按脑海中的样子摆出,问:“这么穿好看吗?” 夏约如咬了一小口水果,思索了一下,咽下水果,说:“还行。” “还行?”林字湾小声重复,盯着那两件衣服有半分钟,最后丢进柜子里,转身拿出对面衣柜里单挂出来的几件衣服,朝夏约如说,“你把这几件带上,和我一起穿。到时,别人一看我们就知道我们是一对。” 夏约如坐下,笑道:“好。” “先这样吧。”林字湾伸伸腰,“你看着再帮我那几件就行。” “好啊。” 夏约如拿了瓣橘子,橘子很大,它的一瓣就占了夏约如的半个手心,夏约如咬了一角,汁水四溅,行迹如蛛网,落点在夏约如的嘴唇和手心。 夏约如狼狈地弯腰,手放在下巴下,接着滴落的汁水。 林字湾抽纸擦干了夏约如的嘴和手,矮身擦手时,低头咬住夏约如指尖剩下的橘瓣。 林字湾一嚼一嚼,脸颊一动一动,汁水在嘴里爆破,一时占满了林字湾的嘴。 林字湾细细地擦夏约如的指缝,咽下橘子,垂垂眉眼,说:“我明天就去出差了,有两三天见不了你,怎么办?” 夏约如也装苦恼,却是憋不住笑:“怎么办呢?” “陪我洗澡吧?”林字湾提出,他展眉,牵起夏约如的手。 夏约如回握:“好啊。” 林字湾拿了果碟,进卧室经过矮桌时放下。到了浴室,他先用湿纸巾擦了擦他夏约如的手,后开了水,去找香薰等。 夏约如坐在浴缸的边上,单脚晃荡。她已经点开了电视,做好了自己的工作,等林字湾一起进浴缸。 浴缸的水偏凉。 夏约如被环在林字湾的臂弯里,头靠他的颈前,看着电视。林字湾头后仰,眯眼听声。 “不谈恋爱了吗?”林字湾问,指电视里的主角。 夏约如连着看了几部的言情剧,林字湾有次奇怪地说,怎么有那么多的恋爱可以谈。 夏约如说:“也是,应该在后面。” “行吧。” 水又冷了点。林字湾坐直了,低下头,在夏约如的耳边说:“小如,我们已经很久没有……” “没有很久。”没等林字湾说完,夏约如就道。她知道林字湾想说的,他们三天前才做过。三天,是真的不久。 林字湾头挨上夏约如侧颊的发:“可是我后面要出差,都见不到你了。” 夏约如不等尾音落,马上道:“不做。” “好吧。”林字湾表示遗憾。 林字湾想起一件事,又出声问:“现在做的时候还会痛吗?” 他们的前几次,夏约如都说痛,出的汗有因为累的,也有因为疼的。后来,林字湾都先让夏约如高潮一次,再抹上大量的油或膏润滑。后面再问夏约如,夏约如说,只是有点不舒服。 譬如现在,夏约如答:“一点点吧。”林字湾问:“是不舒服吗?”夏约如说:“嗯。” 夏约如不喜欢做爱,说累,还不舒服。所以他们做爱的频率不高,一周就算只有一次,在夏约如看来也是够多了。 可在林字湾的眼里,这跟禁欲一样。 于是,在林字湾心痒痒想做爱时,如果夏约如不马上拒绝,就是勉强同意了。 015缠人的 过了一晌,夏约如觉得水冻她,作势起身。 林字湾在她动作前拉住了她,缠着她委屈着道:“真的不做吗?” 阴茎成了刚炙烤过的红烫铁棍,顶着夏约如的尾椎骨,烫得夏约如离远了。 “不要。”夏约如站起来,撩起件浴衣盖住自己。 “好吧——”林字湾虚握着夏约如的脚腕,手随夏约如的动作上移再垂下松开,手肘搁在浴缸边上,夏约如穿上了拖鞋,走了。 夏约如吹着头发到了半干,关了吹风机,正好听到林字湾长长吁出一口气。她放下吹风机,听见林字湾出水时的哗啦声。 林字湾过来吹头发,夏约如在护肤。 夏约如看了眼林字湾桃红的脸,没说话。 林字湾吹干了头发,夏约如正在旋上盖子,拿出的瓶瓶罐罐不少,盖紧要花上半分钟。 林字湾闲着,把出风口对着夏约如的发根,手随意拨着。夏约如放好了瓶瓶罐罐,林字湾就关上了吹风机。 林字湾今晚得看资料,没跟着夏约如看电视。夏约如在一旁带了耳机。 夏约如要睡时,林字湾说他看完这份就去睡。 夏约如睡时,隐约觉着灯还没关,醒来时,身旁连余温也没剩下。 一看手机,林字湾发了几条消息,说他到公司上车了,说他上高速了,每条都配了图片。 夏约如回:我醒了。 林字湾回了个太阳的表情。 夏约如吃过饭,给佣人放了假,自己空手去找爸妈。 在夏约如出国后的半年,沉青禾说两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太冷清了,搬到了市中心的大平层。 夏约如在家群里说林字湾出差了,她回家住几天。 沉青禾看到消息,连忙回家。 夏约如还没进家门,就被沉青禾叫到了超市,来选点菜。 夏约如推车点菜,沉青禾不满念叨:“昨天怎么不说,害的妈妈匆匆忙忙的,中午连道好菜都来不及做了。” 沉青禾挑菜时嘴都嘟着,夏约如只得哄哄。 夏平言中午下了班,也回到家,把帮忙的夏约如挤出了厨房,喊她在餐桌前坐好,自己待在厨房,给沉青禾打下手。 又吃了顿饭,夏平言载着沉青禾去公司,夏约如进房折腾出床。 搬到这里后,她不常住,房间里的东西少,除去留学时的东西,也没有几件了。 记得她跟林字湾说了她要出国留学,林字湾震惊片刻,转身跟爸爸说他也要出国,说完就挨骂了,为此向夏约如讨可怜了好久。 大学开学后,林字湾的课不多,周五没课,周一早八。平时下课去公司实习,周四下课跑机场,周天回来。 夏约如有把房子的密码给了林字湾。每周一到时候,一回房子,就能见到客厅摆着的一大堆零食,和看热血电影的林字湾。 夏约如说换她回国找林字湾,林字湾说:“那得记得提前和我说,要是我跑空了,我会哭出来的。” 夏约如说,她的意思是林字湾经常国内国外跑太累了,让林字湾别跑来跑去了,她也可以回国去找林字湾。林字湾一哼:“朱铃那些人也在那边,你爸妈也在,还有我爸妈,还有一大群人等着你去看看呢。这一算,你能陪我玩多久,还是我来找你来得划算。” 夏约如说不过林字湾。 016晚安 林字湾的脾气执拗。 反正累的不是她,夏约如不再劝。 毕了业,夏约如只在家住了几天,就搬去和林字湾一起住了。双方的父母都说好,尤其是林字湾的父母,生怕夏平言和沉青禾不愿意女儿出来和男人住,拎着好多情礼上门。 在和林字湾同居后,每当林字湾出差,夏约如就回来和父母住几天。 回来住,其实也一样,躺在床上看电视,或是陪朱铃她们出去玩。 到了周五,夏约如回去收拾行李。 林字湾迟了,近黄昏才赶到。汪楚延在下面等他,早早让夏约如跟朱铃先上去玩。 林字湾的晚饭是和汪楚延吃的,林字湾和汪楚延抱怨客户有多烦人,拖了他那么久。 汪楚延前段时间对一个客户也有怨气,他对林字湾骂客户,林字湾翻过一页资料,淡淡地说正常。汪楚延记到现在。就在昨天,他结束了那个烦人的项目,今天就跑来游轮散心。 他听完了林字湾的怨言,咽下口中半熟的牛排,品了口红酒,满不在意道:“因为你不够用心。” 林字湾瞪着他,把一块牛排送进嘴里。 汪楚延笑对。 林字湾大口吃完,没打招呼就起身走了。 由人带到房间,林字湾摁下把手,随即一用力推,门就开了。他愣了下。 夏约如歪倒在沙发上看电视,垫着一个抱枕,手里抱着一个,听见开门声,抬头看了一下。 “来了?” “嗯,怎么不锁门?”林字湾走进合上了门。 “要是锁门了,我还得去给你开门。” “这又不麻烦。”林字湾脱了外套随手搭在架子上,走到沙发坐下,“一个人待在里面当然要锁门,万一有人不小心进错房间了呢?” “只有你会。”夏约如踢了踢脚边的林字湾。 刚拿出手机的林字湾挨了下踢,手机没拿稳,差点摔了。林字湾小叫一声,小心捧起手机。 林字湾成了个好心却受了批的人,嘟囔道:“干嘛打我。” 他挪了座,坐到了沙发头,离夏约如远了点。 夏约如今天挑了综艺在看,开心得脚一跳一跳。 林字湾侧过身子,也把脚翘上来,放在夏约如的脚边,腿曲着,一腿平放,一腿立着。 夏约如和林字湾二人占满了长条沙发,夏约如的包和外套占了单人沙发。 林字湾玩手机,打了个哈欠:“晚上还有活动吗?” “嗯——”夏约如想想,“没有了。” “我去洗个澡,好累。”林字湾手放后颈,仰了一会头。 “好。”夏约如还精神,没有要去床上的意思。 林字湾便移近了果盘和零食,方便夏约如躺着拿,自己去洗了澡躺上床。 他躺了会儿就觉得困了,用手机给夏约如发消息:睡觉吗? 夏约如大声说:“我还不困。” 林字湾打字发送:看看门有没有锁好,我忘了。 林字湾躺在床上,听到几声金属擦响,随后听到夏约如说:“门锁好了。” 林字湾直发困,说不出话,拼命睁眼打字:晚安/月亮。 手机一响,夏约如看了眼,笑着说:“晚安。” 说完,她关了灯回到客厅。 017起床起床 夏约如不记得自己是几点睡觉的。深夜的海风似虎啸,她关严了窗,折回关上电视,花了一小时洗澡,躺上床后玩起手机。那些时间过得太快了,她没有什么印象,更别说记得自己是几时睡着。 正睡着,夏约如依稀听见朱铃的声音,近得像是在自己的身侧。 夏约如恍惚,听着朱铃从“小如”叫到了“夏约如”,终于动了一下,但是个转身蒙上被子的动作。 朱铃生气了,使劲推她,一面推着,一面喊着:“起床了,夏约如!太阳照屁股了!” 夏约如被当不倒翁推了几下,也崩溃了,声音从被子下传来显得沉闷:“起了!” 夏约如被朱铃拉起来,推搡着去洗漱。朱铃开了冷水,浸湿面巾直往夏约如的脸上敷。夏约如冷得大叫,躲闪到浴缸旁。 朱铃嘻嘻笑,扔了面巾,双手举起做投降手势:“你洗漱吧,我不动了。” 夏约如试探几步,见朱铃真站着不动,才走来。 夏约如按照往常速度洗漱,朱铃嫌弃慢,催了又催,夏约如骂她是麻雀。 在朱铃的叽叽喳喳间,夏约如洗漱完了。 林字湾坐在地上,在吃早饭,听见从卧室来的说话声,头不转,说:“拿了两份早餐。” 朱铃弯腰朝林字湾笑:“谢谢。” 林字湾弯起嘴角,咬牙说:“要谢就别缠着夏约如。” “夏约如……”朱铃琢磨了一下,才道,“是你的夏约如,我的小如呀。” “我的!” 夏约如兀自绕过他们,坐到地上吃早餐。 朱铃歪嘴,斜瞧着林字湾闷笑两声,笑完紧挨着夏约如坐下。 三人吃过饭,夏约如和林字湾进屋换衣服。 林字湾问:“不化妆吗?” 夏约如说:“朱铃说不值得。” 出来,林字湾问朱铃:“平时上班都化妆,今天怎么不化妆?” “我检查过了,要么已经有情况了,要么……”朱铃耸肩,“我才不要在他们身上费时间呢。” 林字湾点头表示赞同,随口敷衍一句:“你不化妆就好看。” 朱铃没让这话钻进耳朵。 等夏约如换好衣服,他们便到室外去了。 室外的空气潮湿且慵懒,重得像漂浮半空的水滴。夏约如觉着自己站在透明水雾里。 但大晴,艳阳就在头顶。夏约如在太阳下曝晒,不一会儿,觉得热了,扭头找到片阴影。 夏约如站到阴影下,朱铃慢吞吞走着,不死心地长着脖子东张西望。 林字湾去人丛里打了招呼,来时挡住朱铃的视线:“放弃吧,我替你看了一遍,都没我帅。” 朱铃攥起拳头,怒瞪林字湾一眼:“你帅个屁!汪楚延旁边那个就比你帅多了。” 林字湾好奇探去,汪楚延从角落走来,身边还有一人,穿着衬衫,身量高壮,高出汪楚延一个额头,一条蛇皮腰带系在腰间,下是长长的灰黑的直裤。 林字湾记得这人,与他见过一面。那次见面前,夏约如坐在他的面前,与他笑谈。他跟林字湾说,他们两个人在谈工作。 汪楚延带着人直奔林字湾三人而来,这人还没走进,就要伸出手掌。 林字湾离他近,下意识抬手要与其握手。手刚偏过裤缝,人却瞟他一眼,直直地越过他,接着走,一步比一步大,汪楚延被甩在了身后。 五步走成了三步,在夏约如面前站定。 “好久不见,夏经理。” 018睡前故事 “向总。” 他叫向年,曾是夏约如的甲方。 夏约如在第一家公司时,最后一个项目就是向年公司的。老板说他好费劲搞定了向年,要他们好好做,定了夏约如为负责人。夏约如是第一次当上负责人,她带着同事去面谈。同事从向年公司出来,连连叫喊,说向年真帅,真温柔,花痴犯了好几天。 夏约如忙到头昏,感谢向年把要求说那么细。 后面夏约如去了几趟向年的公司,有时是一个人去的。向年每次都问要不要出去吃饭。有同事在时,就由同事决定;夏约如一人时,她就拒绝。 一次夏约如在公司加班,夕照倔强地从百叶帘的缝间射入,向年打来电话说有个问题,顺便吃个饭吧。夏约如太饿了,就算没人陪她,她自己一人拿着资料也去了。 向年讲完了工作,对夏约如说“今天的工作暂时停下,吃饭的时候可不要跟我谈工作了,这几天围绕着我的全是工作,我都要变笨蛋了”,等夏约如同意了,才笑眯眯地叫服务员上菜。 夏约如当然是乐意,她最近也被工作缠住全身,脑袋胀痛,烦得很。何况向年一见到她,惊讶问夏约如是连着几天加班了吗?夏约如颓唐着说是。向年说:“怪不得,人都变得灰蒙蒙的了。还好美人蒙了灰也能轻松看出是美人。”夏约如许久没听见人夸自己好看了,公司的人只在刚入职的时候夸过,朋友因为工作少见了,见面吃顿饭诉诉苦就结束,连林字湾都好久不夸夸她了,现在乍听向年的话,熟悉又陌生,夏约如愣了一下才笑着回应,对向年的好感倍增,还想着回去把ppt美化。 饭中,多是向年说话。 向年闲聊,说他离异了,有一年了吧,因为前妻怀孕了,他想要,前妻不想,二人争吵几句,前妻就愤愤地决定离婚,隔天去了医院。 向年说他跟前妻是闪婚,婚后小问题不断,每每是他退一步,快三年下来也累了,闪婚时所谓的那点爱情也早没了。 夏约如认为闪电般的认定了终身是蠢人做的事。她没在向年面前说出口,惋惜表示生活就像个迷宫,拿着攻略也要迟疑一下。 向年笑笑,顺口问夏约如有没有人追,说:“一定会有吧,还是说都不敢追?” 夏约如一愣,说:“我有男朋友了。” “是吗?那他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向年紧接着说,“在一起多久了?” 夏约如停下动作,一时算不清,“好久好久了,从高中开始。” “高中,大学,到现在工作,有个六七年了吧?” “五六年吧。” “男朋友也在重辽吗,还是异地?” “在重辽。” “工作稳定吗?” 林字湾在毕业后租了写字楼的一整层,自己招员工,自己拉项目。不到半年,林字湾发现高看了自己,带着夏约如回家住了几天,闯进爸妈的卧室讨了好几个项目。 夏约如认为这样算不上是稳定。 她一笑,点头说:“挺稳定的。” “还得加油啊。”向年喝了口水,“吃饱了吗?” “饱了。” “那就走吧,别耽误你下班了。”向年抬手叫来服务员结账。 月盈星闪,餐厅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夏约如落在向年的身后,跟着走。 出了餐厅门,夏约如余光瞥见灰色着装的人影,撇头打算细瞧,一转见是林字湾,奇道:“林字湾?” 林字湾直身走近。 向年听到夏约如叫人的声音,转头后看:“林总?” 林字湾不认识他,也不打算介绍自己,稍稍一颔首,当作打过招呼了。他揽过夏约如的肩,细语柔声道:“在加班吗?我吃完饭看到你,本来想去找你的,怕你是在工作,直接找你会打扰你工作,就站在门口想要吓吓你。” “工作完了才上菜的。”夏约如仰头望着林字湾说。 林字湾把大衣披在夏约如的肩头:“工作结束了?回家吗?” “没有下班,回去还要接着改。” 林字湾猛地一下没了精神:“行吧,我送你。” 向年被晾在一旁,在二人的话尾插进嘴:“林总就是夏经理的男朋友啊。” “是。”林字湾收紧手,夏约如一踉跄,往林字湾身边挪了一步,林字湾说,“您是?” “向年。”向年伸出手掌,举在林字湾身前。 “您好。”林字湾与他握了手,“我带着小如先走了。” “好。” 林字湾送夏约如到了公司楼下,不愿松开夏约如的手,“我在车里等你下班。” “别等了,还要几小时呢。” “我偏要。” “那我去收拾收拾,带回家做。” “行,我等你。”林字湾满意地松开夏约如的手。 他在楼前等,百无聊赖,觉着过了半个世纪,一看时间,也就十分钟。林字湾原地跺脚。 又过了半世纪,夏约如抱着资料从电梯出来。 林字湾抬手想要接过,夏约如说:“不用了,不重的。” “好——” 到家下车,林字湾趁夏约如没反应过来,抢走了那迭资料,快步到书房放下。 夏约如跟不上,小跑到。 夏约如在书房忙了几小时,好容易才洗澡躺在床上,被林字湾缠着,以一问一长答的方式,说完了她所知道的向年的所有。 林字湾肯定道:“他对你有意思。” 夏约如困得闭眼:“我可没意思。” 林字湾支胳膊撑起自己,冲着夏约如说:“你要认真一点,不要给对方机会。” “可他是我的客户,对客户不是就要微笑微笑再微笑嘛。” “那……”林字湾顿了顿,提不出解决方案,“那等这个项目结束了,你就不要冲他笑了。” “好。” “项目期间也少笑一点,多提提我。” “好——” “行,睡吧。”林字湾关了灯。 接下来在这个项目期间的每一天,夏约如都一一汇报与向年的交流,细到向年的小表情。到项目结束,夏约如真想高呼解放万岁。 她舒坦了几天,收到通知,说公司要搬地方,夏约如很快提了辞职。 她没想到会再见到向年。 面对曾经的甲方,她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向年举着手,期待夏约如伸出手来与他相握。 夏约如心中仍有余悸,只浅笑。 几秒后,向年发出一声叹,放下了酸楚的手臂。 被向年带起的风空拂过的林字湾得瑟走来,第一步忍不住小跳。 向年面上不显尴尬,怅然道:“真的好久不见了,夏经理。” 019夏经理 夏约如说:“好久不见。” 向年挡了她眼前大片的风光,遮去了人群。 夏约如从向年的肩头看到林字湾走来,经过向年,绕过朱铃,到她的一侧斜身站着,手搭她的肩头,看着向年也说:“好久不见了,向总。” 林字湾微笑。 林字湾的行为近似于圈禁领地,向年后退半步,离开了他画的圈的边缘。 林字湾的嘴角扬上了一点。 矮了他们一头的夏约如和朱铃不敢说话,头都不敢扭头,她们转动眼球,面面相觑。 向年说:“夏经理之前做的方案反响实在好,想要再找夏经理时,却被告知夏经理已经离职了,我以为没机会见到夏经理了呢,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林字湾骄傲地说:“夏经理可是高材生呢。” “夏经理看着就像是高材生。”向年笑说,“夏经理现在在哪个公司上班?我特别想要和夏经理再合作一次。” “夏经理已经离职了,现在待业。” 他们一口一个夏经理,特别是林字湾,阴恻恻地着重说出“夏经理”,这三个字从他嘴里圆溜溜地蹦出来,重重地坠到铁板上。 夏约如与朱铃对视几眼,肚里千万的话。 “真的吗?我刚刚见到夏经理,以为能和夏经理谈个合作呢。”向年稍显遗憾,叹了口气,呼出白雾,很快被海风吹散。 他嘴角耷拉,垂下眼,突然大悟:“夏经理有兴趣来我的公司吗?” “啊?”夏约如忙看向年,“不了。” “她没兴趣。” 林字湾的声音同时响起。 林字湾的声音压下了夏约如,向年没有听到夏约如的回答。 “林总未免太霸道了吧。”向年尽量用开玩笑的轻快语气说。 向年的手自然半蜷。林字湾产生幻觉,总觉得看到了向年的手紧攥成拳,青筋虬露。 林字湾说:“很霸道吗?可这就是她的回答啊。说我不体贴才对,没在夏经理张嘴前说出来,害得夏经理浪费口水了。” 林字湾的敌意太浓,向年一下无话可说,半晌沉默,他说:“大家都是到这玩的,我不多打扰了。” “拜拜。”林字湾挥手。 向年点点头,转身离开,对汪楚延打了声招呼。 汪楚延回礼后,朝林字湾走来。 林字湾盯着向年的背影,汪楚延前后看,横身在二人中间。 “情敌啊?”汪楚延替朱铃问。 朱铃在一旁眼睛都少眨,恐错过林字湾和向年的表情变换。 “不算情敌,算骚扰。”林字湾揉揉夏约如的肩,“你认识他?” “不认识啊,在那边撞见的,他好像认识我。”汪楚延指指拐角,“他看到你们就要过来,我以为是认识你,没想到认识的是夏经理啊,夏经理的业务魅力居然有那么那么大。” 汪楚延冲夏约如笑,夏约如咬牙瞪他一眼。 嘲讽成功,汪楚延嘿嘿笑。 林字湾撇嘴“切”一声。 “他叫向什么?”朱铃问,“还挺帅。” 林字湾斜眼看朱铃,缓缓报出信息:“向年,年纪的年,三十几,离异。” “离异!”朱铃吓一跳,眼睛一下瞪圆。 020视线 “是啊。”林字湾说话轻飘。 夏约如拨开他的手,躲在他的阴影下。 “好吧。”朱铃不追问了,郁闷地说,“没这么晒,夏约如。” “很晒。”夏约如软绵绵地说话。 夏约如现在不爱晒太阳。在家里,太阳一大,她便要起身去拉窗纱,拉上半壁的帘。 汪楚延问:“怎么不待在室内?” 朱铃说:“因为我是阳光人。” 林字湾看了夏约如一眼,不说话。夏约如看向别处。 “女生基本都待在室内,你们无聊去找她们玩。”汪楚延走到林字湾身边,拿肩顶了一下林字湾。 林字湾闻到他衣服上的烟味,把他推远了点,皱着眉头,不情愿地小声说:“我不去。” 汪楚延“啧”一声,凑过来沉声说:“现在在赌的都是新手,刚学会,赢他们都不用动脑子。平时挣点钱要弯腰搭笑的,现在钱随便来了,你不要?” 他又说:“你跟夏约如呆在一起,两个人都玩不好,还不如让她去女生堆里玩一会儿,反正你们晚上都要在一起的。再说,你看看哪有一对对的,都是各玩各的。又不是散伙了,你那么舍不得干嘛。” 汪楚延说了一大段,为的只有一个。昨晚在赌场,他输了不少,早早收手回房,今天醒得早,看到林字湾,玩心又起,想拉林字湾一起去坑人。 林字湾说:“我不赌。” 汪楚延果断道:“别装。” 夏约如在旁,听得真切,此时也皱眉,探出脑袋,说:“不能赌。” 汪楚延陪笑:“小赌怡情,小赌而已。” 朱铃摇头晃脑地搭腔:“小赌大赌,真真假假,谁的嘴上分得清。” 汪楚延说:“行行行,那去高尔夫、攀岩、游泳,可以吗?男的女的总要分开的,大男人跟在小女生后面算什么,怎么玩得起来。” 朱铃举手比了个勾:“有道理,我来分配夏约如。” 夏约如说:“我不想玩。” 汪楚延说:“可是林字湾想玩。” 夏约如看向林字湾,林字湾盯着她。林字湾的眼珠油黑,映着夏约如。夏约如分不清自己浸着的是夜池还是深海。 起先夏约如不喜欢林字湾去玩,因为林字湾在玩乐时,容易忘记她,一个下午仅看她几眼,得分的欢呼也不会向着她。 觉察到时,是高三,林字湾在最后一节体育课上打篮球,夏约如和几个女生坐在场外,她一直盯着林字湾。中场休息,林字湾吐水擦汗,大步跑来讨夏约如的夸赞。比赛开始,林字湾跟上半场一样,没瞟夏约如几眼。夏约如觉得气闷,到了放学时间就走了。 大概是散场了,林字湾给夏约如发消息:怎么没看到最后就走了,我这队赢了,我是mvp! 夏约如回:好厉害 夏约如随便发的,林字湾好像没看出敷衍,发了张夕照照片,道:晚霞很好看 夏约如回:在家看到了 后面也有几次如此:林字湾和伙伴玩闹,少看夏约如。 后面几次,夏约如没玩手机,撑着下巴看林字湾打球,等放学。 一次,夏约如到了时间起身走。刚走下台阶,有男生喊住她,红着脸支支吾吾。夏约如不认识他,准备在他说完后再出声。男生把情书藏在心里,念到了后半段,被打断。有一只手突然横在他的嘴前,其主人说:“她有男朋友了。”男生忙抱歉,尴尬地直鞠躬,快步离开。 男生走远了。 夏约如说:“我没有男朋友。” 林字湾踏下台阶,说:“我想着这么说会让他放弃得快一点。” 夏约如说:“你怎么发现的?发现他来了。” 林字湾说:“我想你了,想看你一眼,看到你不在那了,接着就看到那个男生在红着脸表白,我马上就来替你解围了。” 夏约如听出了林字湾求夸的语气,面无表情地看他:“到中场休息了吗?” 林字湾愣了一下,说:“嗯、对。” 夏约如说:“你打球的时候不会看我,我都要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说完,留下怔住的林字湾转身走了。 夏约如清晰记得,接下来的林字湾开始看她了,投进球后向她欢呼,球被拦下后耷嘴,委屈地看她,夏约如都给予了回应。队友说他俩腻歪。 好像没多久,开始备考了,大家的玩心少了。 周末的几刻休闲,夏约如不在球场,林字湾发了许多条消息。 渐渐地,夏约如觉得林字湾越来越黏她。 现在夏约如想想,是她那时夸张了。 “我和朱铃去玩,有事给你打电话。”夏约如看着林字湾说。 “好。” 夏约如撇头看汪楚延:“别去赌博。” 汪楚延说:“不去,我保证。” 夏约如不信汪楚延的保证,对林字湾柔声说:“不要去。” “我不喜欢那里。” 夏约如微笑:“我去玩了,拜拜。” 林字湾放开搭肩的手,挥挥手:“拜拜。” 新年小番 /没想到会写成这么长,本以为只有两三百字的,写的时候嗖嗖嗖就写完了。 夏约如留学的第一年,学校虽然过中国春节,但不放假。 夏约如先是跟林字湾抱怨,再打电话给了父母。父母表示他们去夏约如那过年,到时间给老人家打视频,电子团聚一下,也算是阖家欣了。夏约如告诉了林字湾。 林字湾也想和夏约如过年,闹着让家里中午吃完团圆饭。 吃过饭的几个小时后,林字湾到了夏约如楼下。 他没有和夏约如说,他要来陪夏约如过年。因为夏约如和他一起列了张表,是安排她父母的时间表,按照表里的安排,吃过年夜饭,她把父母送回酒店。林字湾让夏约如吃过饭发消息给自己,他们两个隔着手机拜年。夏约如回了好。 他蹲在楼道等。 风很冷,他人冻得都快傻了,夏约如迟迟不发消息。林字湾怕自己一走,夏约如就发消息了,一来一回,浪费时间,索性一直待在楼道里吹风。 林字湾快睡着了,夏约如打来电话,笑着说新年快乐。 林字湾没看联系人就接通了,听到夏约如的声音,惊醒,站起一踉跄,是腿僵了。 林字湾一边爬楼梯,一边说:“你回到家了吗?开门。” 夏约如哼出:“嗯?”乖乖开门。 恰巧林字湾推开楼道门冲出。 林字湾的脸被冻红了,夏约如的脸上是酡红。 林字湾的头发被风带散了,露出额头,嘴巴干裂有纹,只有嘴中间有淡淡的粉,眼里全是夏约如。 夏约如让他赶紧进来,把他塞进被子,倒了一杯热水和一杯温水。 林字湾一手握水杯,一手被夏约如捂着。 夏约如心疼地说了他几句。林字湾歪头枕在她的肩上,娇娇地说对不起。夏约如的心一下软了。 夏约如不知道自己的眉毛是皱着的还是弯垂下的。 林字湾低烧,恹恹地,却精神着,打着瞌睡,和夏约如抵着额头,聊到半夜。 林字湾第二天就走,夏约如笑斥他只待一晚,让他带着药,吃完药,在飞机上正好睡一觉。 林字湾说话还带鼻音,慢吞吞地说:“我想当面跟你说想你新年快乐。” 夏约如说:“你再多说几遍,这趟别亏了。” 夏约如陪林字湾在机场等。 两个人知道他们嫌人烦,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你一个“新年快乐”,我一个“新年快乐”,跟复读机一样。 021重重 59wt.com 夏约如随处逛,在孩童多的区域的角落坐下,看着孩童吱吱学语,有林字湾发来的消息,便低头回他。 夏约如安静地坐着,有人认出她,坐到她的身边搭话,没几句就往她和林字湾的过往故事上偏。 一问一答,夏约如用简洁的语言说清事实。被问到感受,夏约如笑笑说“很奇怪”。 夏约如的手机亮了又亮,一看,几乎全是林字湾发来的消息。 林字湾说自己下了象棋,手生了,最后平局;他说听到了个八卦,晚上回去悄悄讲;他说自己不喜欢保龄球,发了生气和哭泣的表情;他说去打高尔夫了,得放一会儿手机。 夏约如身边的人羡慕道:“怎么这么多年,你们还跟热恋一样。” 夏约如说:“哪有。”鮜續zhàng擳噈至リ:iyuzhaiwu.xyz “可太有了,你想想,你们两个在一起后是不是一直顺风顺水,家里面也是,拖了你们两个的福啊。简直是神仙眷侣,天生一对。” 夏约如淡笑不应。 夏约如从许多人口中听到这串话,她意外又不意外。不意外是因为这些模样是她装出来的,她知道怎么样才能被称作“神仙眷侣”“天生一对”,她试着去当人们幻想中的温柔贤惠的贤内助。但她发现,她的事业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总是捎着林字湾,好像是因为林字湾,她才会成功。渐渐,她发现,她不用做别的,只用回应林字湾,接下林字湾的话,在他们的眼中,她就是完美的了。 林字湾说过,如果夏约如愿意辛苦,他会心疼但不阻止,夏约如可以随心所欲。 要是换成别人,兴许会感动到昭告世界:这么好的男人是我的。可夏约如觉得,她的事业在林字湾的眼中可有可无,她好像帮不到林字湾,哪怕是一点。 夏约如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林字湾现在用不上,她安安分分地找个公司待着就好了。再想,想到了以后,结了婚,成了林字湾的太太,要顶着这个头衔跟其他太太打理好关系。 这就是她的愿望,十几岁许下的愿望——当个清闲的富家太太,最好高人一等,最好丈夫对她好,最好所有人都认为她是那位的最佳人选。 她已经实现了。 林字湾娶她,她嫁给林字湾。这是铁定的事实,她和林字湾这么认为,周围人这么觉得。 林字湾说,等夏约如爱上自己,就结婚。夏约如倒是觉得,在那之前,他们就会结婚。 会是在什么样的契机下呢? 夏约如摸不准。如果她提一次结婚呢,也许、或许、没准,林字湾会同意。 夏约如很想试试,但她好像说不出口。她不止一次想提,周围没人,她和林字湾的说话声不会被第三人听到,可“结婚”二字好似有魔咒,她每每哑声。 为什么? 夏约如猜得直接:就像林字湾说的,结婚要两情相悦,她对林字湾没有情,心自然不会叫她随意提结婚。 夏约如不清楚爱情是什么。 022陈年Ⅰ 夏约如出国,沉青禾请了两周的假,陪夏约如到国外,替她租了房子,收拾妥当才回了国。 夏约如早早出国了。那时林字湾才谈上恋爱没多久,分开前后总是说他也要出国,夏约如好说歹说,他都听不进去。 最后,夏约如躺在新房子的床上,人一摊,放弃劝阻,落下一句“我讨厌你,我不会给你买礼物了”,接着没了动静。 林字湾听了,急了,忙说自己不去了,连说了几句,没得到夏约如的回应。他不停地讲话,从“小如”喊到了“夏约如”,从以“我”为主语,到以“林字湾”开头。 夏约如藏在被子里笑,笑声溜出,跑进手机,在另一端逃出。 林字湾听见,脸颊上急出来的红晕更红了,他羞恼,说:“我也讨厌你。”末,听见夏约如不藏着掖着的笑声,愤愤地挂了电话。 挂断的提示音格外的响,夏约如噗哧又笑,打去电话,意料中的被挂断了。 林字湾是真的生气了。夏约如给他发消息,他不回,一屏幕的聊天条不见一条白。 几天过去,划拉划拉有两三个屏幕的绿色聊天条了,林字湾还是不回,倒是汪楚延给夏约如发来了“...”。 夏约如和汪楚延的上一次聊天是添加好友时的招呼,夏约如对汪楚延的消息有些意外,不知他是何意,礼貌地回了个“......”。 随后,一下弹出好几张图片,是他与林字湾的聊天截图:林字湾说夏约如去了商超,买了一大堆东西,没他怎么拿回家,还不让他去,现在肯定重得在骂人,活该,汪楚延说,就是,女人总自负,一点不听男人的话;林字湾说夏约如失眠了,因为自己不理她,汪楚延回,好样的,真男人;林字湾说夏约如有七个小时没理自己了,睡觉去了,还是不够想他,汪楚延回了三个点,评价林字湾是闷骚男…… 到第三天,汪楚延隐约觉出什么,问林字湾把他这当什么了,中转站吗。林字湾没回他,自顾自发着消息。夏约如返回前面几张,发现林字湾一直没回汪楚延的消息,只顾着发送读夏约如消息的后感。汪楚延回:行。 到了第四天,汪楚延暴躁地回滚,要么就是一个句号或是半个省略号。 夏约如翻到最后一张截图,汪楚延最后一条消息是:你死定了,倒数第二条消息是:你再发,你就死定了。 夏约如缩小图片,看汪楚延发给她的绿条。 汪楚延:我受不了林字湾了 汪楚延:你快去骂骂他吧 汪楚延:图片加载得太慢了...没有在骂你 夏约如:我去找他 汪楚延:感谢感谢 夏约如拨打了林字湾的电话,怕他在玩游戏,打的是语音电话。 “嘟——嘟——嘟——” 这么过去半分钟,夏约如久得以为林字湾昏睡过去了,她快要放下手机时,一声“叮”后,电话终于被接通。 林字湾接上,便道:“我刚刚上厕所去了。” “嗯。”夏约如晃晃单边腿,“你好久不回我了。” “因为我生气了,生气了干嘛要回你。” “可汪楚延说你回我消息了。” 林字湾一下无声,吸进半口空气后方道:“怎样。” “我都想你了,可你一直不回我消息,只知道给别人发。”夏约如放软了声音。 夏约如的声音听着委屈,林字湾倒在椅子上,嘴上仍硬气道:“为什么给讨厌的人发消息?” “讨厌的人?我吗?” “……不是。” “那你回回我嘛。”夏约如撒娇。 她踢着底层的空气。风似故乡的风,卷起她的发丝,盘成了圈转。她的笑意不浅,语气词飘得绵长。 林字湾取消了准备,退了游戏房间,沉默片刻后松口:“好。” “现在想回我吗?” “我去回。” 挂了电话,夏约如看着自己的绿色聊天条被顶上,一条条白底黑方字蹦出。夏约如看着消息,先是“哦”“好”等敷衍字词,到后面的一句话。 林字湾回完了消息,拍了这几天的游戏截图。夏约如夸了他好几条。林字湾回了个墨镜表情。 023陈年Ⅱ 九月,林字湾开学。学校的要求是新生的第一学期住校,林字湾的父母问了林字湾,林字湾毫不在意,说没问题。 林字湾容易自来熟,室友还算友好,一学期下来只有小摩擦。 他们常聚餐。聚餐上,林字湾和另外一人炫耀自己的女朋友,一人怀念甩了自己的前任,无恋爱经历的一人捧场。 他们问林字湾,女朋友现在在哪里读书。林字湾报了国家、学校和专业。他们感叹高学历的同时,悲叹林字湾是异国恋。林字湾翘起腿,哼哼着说他们俩可是月老缠下的红线。 夏约如早于林字湾开学。她慢热,半学期下来是别人找她来聊天的多。朋友生日碰上老师请假,夏约如收了行李,一下课就赶去机场。 林字湾让她来接自己。 那天林字湾穿得花枝招展,问夏约如怎么见他还化妆。当着室友的面,夏约如面上笑笑,到了车的边上,她踢了林字湾一脚。 朋友只叫了一些女性朋友去。夏约如待到十点,喝了点酒,出门倒在林字湾的身上,到家迷迷糊糊,仍打着精神笑林字湾:到了家门口不回,偏要绕一圈换个车子再回去。 林字湾说怕父母看到。夏约如呆滞一瞬,清醒了不少,声音轻下,勉强笑两声。 林字湾继续唉声叹气地说被你爸妈看到,我也要挨骂,说我野草配鲜花,要是让你跟我分手怎么办。夏约如闷声:“嗯——” 机票上的起飞时间是傍晚,夏约如把包丢在车上,和林字湾去了游乐园,被林字湾拽着拍了几张照片。 他们在机场道别,就着没情调的晚霞和来去的各色的人。 夏约如在林字湾的手机上看林字湾拍下的那些照片,林字湾不发给夏约如,也不发在社交圈上。 林字湾到了大二的第二学期,他完全不怕期末考试了。考试周的前一个周末,他跑去找夏约如。 吃了饭,看过电影,林字湾牵着小手送夏约如回家。 绿灯亮,林字湾装作随意,说:“车门上的储物盒里有本书,你拿来给我。” 夏约如侧低头看,握住那本书递给林字湾:“这么厚。” “里面有东西,”林字湾瞟了一眼,“你帮我打开看看。” “好。”夏约如应下,收回手,翻开书本。 确切地说,那是本相册,白色的底,透明薄片下是相片,相片有些厚,内容的主色是黑色与肉色,黑的是他们的头发,肉色是他们的脸蛋和脖颈。不少张有他们的红脸。 夏约如翻到中间,看到的全是他们两个人的大脸。夏约如记得这张是上个假期,他们悄悄在安全出口前拍的,拍完,他们两个人都说这安全出口发的绿光像鬼火。 相册还剩一半没看,夏约如猜出后面相片的内容了。她大力合上,相册扑合,带起阵风吹起了夏约如的发尾。 夏约如说:“无聊!” 林字湾听见相册“啪”的一下合上,他正要拐弯,挪不开眼。他被夏约如的话逗笑,拐过弯,他淡淡说:“里面有东西。” 夏约如只好再翻开,从后往前翻,翻了大半,她说:“没有啊,是不是掉了。” 说着,她往储物盒里探去。 林字湾说:“其实没东西。” 夏约如吸进一口气,卡在嗓子一下吐不出。缓了几秒,她呼出那口气,肚子平出,抿嘴看向窗外。 过了会儿,林字湾停下车:“到家了。” 他下了车,夏约如跟没听见似的,没动静。 她感受到后备箱被打开,有塑料袋被拎起。后备箱关上,发出一声响,林字湾开了夏约如的车门,又是几声响。 夏约如抬头上看,在林字湾的肩上看见一袋零食。 林字湾高举袋子,用零食挡住自己的脸,说话:“我是礼物王子。” 夏约如下车,抢过零食袋,“哼”了一声,说:“哪里有礼物王子。” 夏约如抱着零食袋,林字湾扶正袋子,说:“所以你快让国王封我为王子。” “你现在跟我回家,我就让我爸封你为王子。” “我怕你爸打我。” “你连小区门都不敢进。” “哈哈哈哈。”林字湾干笑,企图盖过夏约如的声音。 夏约如忍不住笑,捧着零食袋的手象征性地挥一挥:“拜拜。” “拜……”林字湾眼瞥去别处,话说了一半,嘴不住地颤,抖不出半个字。 夏约如见他一下慌乱,好奇扭头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后,登时呆愣。 夏平言大方靠近,沉青禾在后面偷笑。 夏平言拧开夏约如别扭的姿势,伸手拍拍林字湾的肩头,乐呵地说:“怎么才看到我们,这么晚了,早就该说拜拜了。” 沉青禾收住笑,上前说:“拜拜。” 二人分开两张涨红的脸,把夏约如带回了家。 夏平言和沉青禾一路上安静,只有夏约如捏塑料袋的声音。夏约如快把脸埋进零食里。 一到家,夏约如把零食挂在衣架上,大步走回房间。 沉青禾在后面叫不住,在客厅里和夏平言笑了一会儿。 夏约如甩上门,丢过手上的相册,扑进床,半天不起来。 隔天,夏约如的脸不时就红。 下午,夏约如确认外卖的送达时间后提交订单,不想骑手迟到。夏约如看着还有几分钟才能送到的外卖,听见了外面忽而的吵闹。 她又躲回床上了。 不一会儿,有人开了她的门,在门口说:“小如,外卖给你放在门边边了,趁热吃。阿姨还带了点水果,给你每样洗了一点。” 那是林字湾妈妈的声音。 作为邻居,也是顺道载过儿子回家的人,林字湾的妈妈对夏约如很亲切。 昨夜被发现了恋情,今天林字湾的妈妈就来了,太过巧,夏约如的脑子又一下锈了。 林字湾的妈妈透过门缝放下东西后便关了门。 夏约如到夜里饿了才起来。脸上的红闷在被子下,半天不消。掀开被子,她热得大喘气。 她看门口放下的吃食,想起了林字湾的妈妈。 她给林字湾发去消息:你妈妈来我家了 林字湾回:朋友圈... 夏约如点开,看到一页今日发的状态,其中一条是凌晨的“我告诉我爸妈了”,还有一条是“他们说他们睡不着了”,下一条是“我害怕..............”。 夏约如给林字湾发了一大堆黑点和空心点。林字湾回了一大堆的哭泣表情。 024陈年Ⅲ 夏约如早出晚归,又躲了一天半。 下课,她看了眼时间,不到父母的下班时间,她准备打车,手指点点屏幕。 有车停在她的前方,按了按喇叭。 夏约如左右是石球,以为是自己妨碍到人家下车了,她移到石球的后面,空出了位置。 车主人又按按喇叭,降下车窗,见夏约如不抬头,出声:“小茹。” 夏约如打好了车,低头记车牌,闻声抬头,愣了一下。 夏平言说:“刚下课吧,爸爸算好了时间赶来的,快上车。” 夏约如仍傻傻站着不动,手机快要脱手了。 夏平言又催道:“快上车,回家做好吃的。” 夏约如有了动作,她取消订单,上了副驾驶,扣上安全带。 夏约如还忸怩着,看窗外,不瞧自己一眼。夏平言闷声笑:“我和你妈见家长的时候也是和你们两个一样,结婚两年了,去老家还是别别扭扭的。” 夏约如抿嘴,斜眼看车内后视镜。 夏平言说:“我们听你的。” 夏约如不去撞上夏平言的目光,慌张移开脸。 夏约如上课的地方离家很近,开车几分钟。闲时,夏约如会走路来上课。 夏约如装作自己很忙,要么装没听到话。沉青禾和夏平言交换了个眼神,夏约如不应他们,他们就一直问,直到夏约如应声。 夏约如落败。 饭后,沉青禾挽着夏平言去逛公园,夏约如在家对付作业。沉青禾发来黄昏下的发光鸽子,她买了个面包,喂食了一半,剩了一半带回了家。 再一次见到鸽子,是在机场的正门口。鸽子三两成群,啄人们撒下的面包屑,在雨后水洼中饮水。 没人送她,都在忙。夏约如一人拖着行李走,不知怎的,就是想再看一眼重辽的风景,走着,头向后扭,隐隐见一人熟悉,好像是高瘦的林字湾,一手插兜,一手在额头边上挡光。 夏约如停下,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盯着那人。那人看了眼手机,接起。 “喂。” 夏约如问:“你来机场了?” “对,在门口呢。都看到你下车了,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我看到你了,我挥手。”夏约如高高抬起手。 “看到了。”林字湾遥遥看见一竖,看到灰色裤子的夏约如,快步靠近。 夏约如不挂电话,说:“你不是在忙吗?” “所以我才在你快登机的时候来啊,总要见一面吧。” 林字湾跑了几步,窜到夏约如面前,拉过行李箱,腿不停:“你都快迟到了,还等我呢。” 夏约如不回他,从包里找出证件。 他们没说几句话,夏约如就要登机了。 夏约如最后提醒:“你少来找我,小心你爸骂你。” “怕什么,现在都不用找理由了,我每周都去找你。” “累不累啊?” “你对我好点,我就不觉得累了。” “我对你不够好吗?” “好——但我想,还有更好,冲突宇宙的那种好。” 夏约如笑道:“你都实习了,还想幼稚的东西。” “你现在对我就不够好。” “行行行,我去排队了,拜拜。到了给你发消息。” “拜拜。” 025陈年Ⅳ 夏约如上了飞机睡觉,下了飞机报完平安接着睡。 她气喘吁吁地放下行李,甩甩酸胀的手臂,在心里骂了几句行李的沉重。她把行李搁在了客厅,进浴室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玩手机等睡意。 开学,她比之前更忙了。她和组员都忘了节日,在收到别人的节日快乐后才知道,前几天还在想街上怎么装扮起来了,没工夫想出个结果,埋头看资料。 林字湾发来几段节日玩耍视频。组员问夏约如,男朋友怎么不过来跟你一起过节。夏约如说国内不放假。组员恍然大悟,说怪不得不来呢。 很快期末,林字湾飞走了,夏约如去到图书馆赶作业。 花了好久写了几百字,夏约如趴下眯了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拍她的肩。夏约如迷糊地抬头。那人说好像有人在找她,手机一直在响。说话间,手机又一响。夏约如的手机没有静音,开了震动,消息一来,手机响,桌子震动,对面的人蹙眉看她。 夏约如脑子翁了,脸刹时间红,结巴着连声说不好意思。人挥挥手,表示没关系。 夏约如开了静音,关了震动。看消息是林字湾下了飞机,跟她报平安。 夏约如不好意思再在图书馆里待下去,收拾好东西赶紧走了。站起身后,周围人都瞟她,夏约如连连欠身。出了图书馆的门,夏约如步伐一下拉大,逃回了家。 夏约如和熟悉的同学说了这件事,同学哈哈大笑。罗玛丽插嘴:“这太耽误你了吧。” 同学都不太喜欢罗玛丽,说她太过利己了,和她玩有些不舒服。 夏约如和她做过一次小作业的组员。 罗玛丽向夏约如介绍自己:“如,我的中国姓是罗,叫我罗玛丽吧。” 夏约如念了一下:“罗玛丽?” “对,很奇怪吗?” “……不会。” “是奇怪的吧。”罗玛丽笑,“你太客气了。不过还是先叫着吧,找个姓就很头疼了,我不想再找字了,反正我以后要改名的,就先叫这个凑合吧。” “改名?” “是啊,我有个愿望,在实现后,我就要改名,改掉前面的灰暗,只记得辉煌。” 夏约如不知道怎么接话,罗玛丽不在乎,接着说:“我来这个学校是因为这个学校有钱人多,你们呢?” 有说因为学校好,有说因为专业有名。夏约如是后者。 罗玛丽说:“我也是因为这个专业好,容易钓金龟婿才来的。” 有人讽刺说她抱负远大。夏约如说祝你成功。 罗玛丽说“是啊”“谢谢”。 是新生时,罗玛丽很热情,玩伴很多。过了一学期,没什么人想跟她玩,罗玛丽没人理,被迫少话。 她插话,没人理,夏约如等人安静下来。 罗玛丽又说:“你的几次成绩不高,都有你那个小男友的原因。” 夏约如想起曾经有同学在得知要与她一组后,对着她悻悻模样。夏约如默然。 刚与夏约如谈笑的几人见夏约如变了脸色,忙安慰。 罗玛丽在旁得意道:“我说的没错吧。” 026 这段时间,夏约如的右眼皮直跳。 教授随机分组,把夏约如和罗玛丽分到了一个组里。 小组约了几次咖啡厅。几人都在找资料,咖啡一口接一口,到见底,冰块来不及化完。 杯里剩的三块冰相互逗乐,零零敲响,最终成了平静的水。 几人也静下,鼻根上的皮肤皱成山。一个下午没多少进展,但也熬了一给下午。他们卡点回家。 夏约如在位置上等林字湾,他们昨晚说好了在外面吃。 罗玛丽也不走,续了咖啡,还在写作业。她看了眼玩手机的夏约如,问:“男朋友来接?” “对。” “真幸福啊。” “谢谢。” “如,你相信感觉吗?好像叫做第六感,还是直觉?” 夏约如仔细想想这个问题:“不相信。” “我相信。”罗玛丽合上电脑,“我的感觉告诉我,我现在做的事都是正确的。你男朋友来了。” “谢谢。”夏约如回了最后一句,擦过罗玛丽的肩走出去。 罗玛丽站着不动,在夏约如的耳朵经过自己时,淡淡说:“你的男朋友比不上你。” 夏约如努力,不是为了跟林字湾作比较,林字湾用不着跟她比较。她努力,是为了让自己配得上林字湾。 夏约如不停,继续走着,在出门前扭头看罗玛丽,可惜被茂密的枝叶挡住,夏约如只看到了她放松时上扬的红嘴角和金黄的大卷发。 罗玛丽好像还没出错过。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不喜欢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 而夏约如不喜欢做对自己有害的事。 夏约如听的时候不用心,记不下句子,记了几个词,大概记了意思。 林字湾贴上她,她问:“你待了那么久,公司那边没事吗?” 林字湾耸肩,说:“不知道,我本来就不是正式工,休息多久都没人管我,除了我爸。不过我爸最近忙疯了,没空管我。” “你一直都是正式工好嘛。早点回去吧,阿姨这两天老是找我妈妈。” “找你妈妈问我吗?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怕打扰你的兴致啊。反正我每天都和我妈聊几句,有一句你的消息就能交差。” “还是不想回去,”林字湾叹了口气,“回去的话,我们两个人都忙,更见不了面了。” “你每周都来,我毕业就回国了,没多久了。你爸的公司总要你管的,趁着现在时间多,抓紧熟悉熟悉,让以后的时间空出来,还是一样的。” 林字湾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是我太安于现状了。” 林字湾一有空就来找夏约如,朋友调侃他住在飞机上了。夏约如却忙东忙西,没什么时间陪林字湾玩,还要林字湾听自己说教。要是她和林字湾调换角色,夏约如肯定,她会生气的。 夏约如不好意思,扯开话题:“快到餐厅了。” 夏约如快走几步,拉着林字湾的手。林字湾两步追上,与夏约如并肩。 林字湾说:“我饿了,零食被我吃完了。” 夏约如听完,笑着问:“你的肚子是黑洞吗?” 林字湾不直接接话:“因为你不在嘛。” 027 今天,林字湾要坐飞机回去了,夏约如请了假来送他。 偏作业要到截止时间,夏约如请假后惴惴不安,久久觉着抱歉,不能入眠。睁眼一看时间,凌晨三点了,夏约如索性起床,去到客厅忙活。 候机室里,夏约如枕在林字湾的肩头打瞌睡,林字湾单手玩游戏,披了件外套在夏约如身上。 林字湾结算一盘,看了眼时间,动动肩,叫醒了夏约如。 过了一分钟,他问:“醒了吗?” “嗯。”夏约如缓了缓,起来靠在椅背,喝了口常温水。 “回去是回家还是要去咖啡厅?”林字湾拿出机票,“都请假了,直接回家睡觉吧。” “不困了。”夏约如说话时闭着眼,说话含糊,“去咖啡厅吧,他们都在忙,我怎么能休息呢。” 林字湾开了罐可乐,放到夏约如的半拳里,说:“你不是忙完了才睡觉的吗?” 夏约如被易拉罐冰了一下,清醒不少,支起上半身,喝了口可乐,被碳酸气泡刺激得直缩头皱眉,咽下去后打了个嗝,才开口道:“还是过去吧。” 她撇嘴说,淡青的眼圈顶着眼里的不乐意。 “好吧,现在就去罢,早几分钟也好,是吧。”林字湾就算心疼也不好多说,况夏约如一向比他聪明,比他拎得清。 “等你上飞机再去,不着急这几分钟。”夏约如灌了口可乐,哈出一口气。 “好啊。”林字湾夺过可乐喝,又拆了包小零食。 没多久,广播响起林字湾乘坐的航班。夏约如收到林字湾坐上位置的消息,拖沓地逛了圈免税店再打车。 进了咖啡厅,同学招呼她,说:“还记得我们啊,我以为你心里只有你的小男友。” 夏约如的脑子好晕,辩不出话是调笑还是嘲讽。 她坐下,要了杯咖啡。 时间一到,人都走了。 夏约如没喝完咖啡,拿了他们的资料,留下来把咖啡喝完再走。还剩了罗玛丽,她在回复邮件。 罗玛丽说:“如,我可以跟你说话吗?” “你想说什么?” “不知道,我可以随便说吗?” 夏约如划了一笔,说:“说吧。” “嗯——”罗玛丽举起手指,想了想,“我喜欢你。” 夏约如看了她一眼:“谢谢。” “你没有想对我说的话吗?” 夏约如想也不想,说:“没有。” “好吧,我羡慕你。”罗玛丽继续敲打键盘,她按删除键频繁。 夏约如不回。 罗玛丽对夏约如不语塞但不回答的反应觉得有趣,问道:“你对朋友也是这样的吗?” 夏约如转笔。 “你有朋友吗?” 笔掉了,夏约如拿起,继续转笔。她的技术不高,笔老掉,好在黄昏来了,咖啡厅里没几个人。 夏约如不回话,罗玛丽反而开心,她重复了一遍话,这一遍极其肯定地说:“我喜欢你,而且羡慕你。” 笔又掉了,夏约如不再捡起。她抱手横在胸前,歪在椅子上,问:“为什么。” 她终于回话。 罗玛丽说:“因为你就是我想成为的人。” 028 x yu shuwu 7.c o m 夏约如会让瓶子大半的身子进了垃圾桶正上方,再松手,听瓶子跌落在铁上的闷闷的一声。 罗玛丽则是离了一臂距离,落拓丢瓶。 若要分个明暗,罗玛丽毫无疑问的是明,那么,夏约如就是空出的那个暗。 夏约如喜欢罗玛丽的性格,张扬明艳,像太阳的光芒,像月旁的星,自己是光下被人看到的浮尘。 听到罗玛丽说想成为自己,夏约如听到,顿时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道:“成为我?” “很震惊吗?我很惊讶,惊讶于你的惊讶。”罗玛丽挑了挑眉,说。 “我有什么好的。” 罗玛丽随即说:“你有钱啊,你的男朋友也很有钱,都是厉害的人。”鮜續zhàng擳噈至リ:x y uz haiwu.o n e 第一学期谈及罗玛丽,总要提及她的出身。罗玛丽大大方方,说自己是贫民区边上的,还挺幸运,这是上帝给她的礼物,她从小知道钱和身份有多重要。 她毫不遮掩自己想攀高枝的心。 “而且,好多有钱人喜欢你,你却不屑一顾。”罗玛丽摸上触摸板,点击发送,“还有一点,我特别特别佩服你。” 罗玛丽用上好几个程度词表现“特别”。 “什么?” “你不喜欢你的男朋友,却能对他那么好。我要向你学习。”罗玛丽咽下最后一块甜点,拿咖啡漱了口,合了电脑装进包。 她说得风轻云淡,像是在讲一件广为人知的事,她提起,只是因为她有点乐趣。 夏约如听了,咽不下口水,彷徨道:“我不喜欢……谁?” 等夏约如反应间,罗玛丽已经装好了包,站起,垂头看夏约如,说:“你、并不喜欢、你的、男朋友。” 她的发丝也垂下,光在脸上复制上黑色的发丝。 夏约如看着像蛇,攀爬上她的脸,风过,黑蛇动。 罗玛丽看夏约如放大的棕瞳仁,说:“拆穿你了?” 夏约如一动不动,没有反应,似乎没听到她的话。 对罗玛丽来说,没有反应也是一种反应,这说明她没有说对。 “哈?”罗玛丽坐下,“你以为自己喜欢他?喜欢一个人可不会那么表现。” 罗玛丽自顾自说话:“你没有心动,可你的男朋友连你向他走去都在心动着,心动让他不能自主,他想主动,他的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愣愣地呆在原地。多么好的男孩,你连一个拥抱都不给他。” 夏约如怫然作色,冷声说:“这都是你的感觉。” “我的直觉还没出错过,这么多次见到你,你都像一个人一样,所以会有人追你;你说你有男朋友,没人相信;你把你的男朋友带在身边,都像是你的一个玩笑。这么多次,我次次都那么觉得,出错的概率仅有百分之一。”罗玛丽拿脸凑近,说出一直在心中的话,“如,我想当你的朋友。” 夏约如听到笑话,起身离开。 罗玛丽被丢下,她笑着收好了夏约如没带上的资料。 她相信她的直觉,喜欢她的直觉,她凭直觉做出判断,还未错过。直觉告诉她,夏约如和她是一类人。 她们努力提升自己的身价,挤进高阶层,同样喜欢公主与王子的浪漫故事。 但罗玛丽的直觉告诉她:夏约如失败了。 029 夏约如打着哈欠听讲座。上午交了作业,她一身轻,困意这时袭来。 四点钟,讲座结束。 黑雨打地,声哗啦响,不少溅到了人,人后退几步,其后的人被挤到,也后退,再后的人也退。夏约如在人堆中间,手举在胸前,与前面的人隔开透气的距离。 有人带了伞,硬是挤出人丛。有人不怕淋雨,冲出了屋檐。夏约如排到了前排,脸上、身上被雨滴湿。 有人在旁边撑开了伞,替夏约如挡了一秒的雨。 夏约如看着人走远,低头看了眼时间,离林字湾下飞机的时间还早。她上下划通讯录,一时间找不到人送伞。 忽地,一把黑伞横在她眼前。夏约如抬头沿着握伞的手臂上移,找到它的主人。 黑伞主人说看夏约如等了好久,这把伞借给夏约如,他可以和他的朋友撑一把伞。 夏约如站得腿酸,她正犹豫着,肩被人从后搂住,半边的后背感受到软熊的挤压。 夏约如听到了罗玛丽的声音,含笑明媚。 “找到你了,如!” 夏约如稍稍侧头看,果是罗玛丽。罗玛丽擦了粉,睫毛黑翘,差点戳进凹陷的眼窝。 罗玛丽和黑伞主人说:“谢谢你,我刚刚去拿伞了。” 黑伞主人收回手,讪讪笑。 罗玛丽撑伞,拉着夏约如走了。她送夏约如到校门口的小超市,收伞邀功:“我是个合格的朋友。” 夏约如的脸色不好。从罗玛丽说夏约如不喜欢林字湾的那天起,她没给罗玛丽一个好脸色,只有勉强的几句应话。 罗玛丽笑说:“刚才那个男生也是个富家少爷,爷爷上过富豪什么什么榜。他想搭讪,你不想吧,还好我来了。” “谢谢。” “不考虑一下他吗?他比你那个男朋友强好多,毋庸置疑的,他站在金字塔顶层。” 夏约如不答这无聊的问题。 “搞不懂你。”罗玛丽抖抖伞,“你现在就足够了吗?” 夏约如冲进雨幕,几步跑到公交站牌下。短短的几步,雨大得浇湿了她,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夏约如将脸侧的头发别至耳后,注意着公交和的士。 到家洗过澡,夏约如接了壶水,按下水壶的开关,来到客厅坐下,背靠沙发,屁股着地。 夏约如听着雨声,手上的笔擦过纸,沙沙沙的。她翻了几页书,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她立刻合上书,看向门口。 林字湾开门进来,伞立在门口,换了脏鞋,抱怨道:“雨怎么那么大,我还以为大半夜了呢。” “明天还要下,气温降了,后面好冷。”夏约如半开玩笑,“不能出去玩了,你白来了。” 林字湾把玩笑话当回事,正色说:“我来是为了陪你,不能陪你才算是白来。” 夏约如倒了杯温水,递给林字湾,说:“这么说……你这次来岂不是赚翻了。” 夏约如坐下,林字湾顺势倒在她怀里,嬉笑道:“是啊。” “别躺着,看看吃什么。”夏约如打开手机上的外卖软件,叫林字湾看。 “这几个都要,我想好久了。”林字湾很快选好,并付款。 “才一周,哪有好久。” “可我觉得过了好久。” 接过手机,夏约如一看:“这么多。” 林字湾看夏约如惊得眉毛弹了一下,委屈道:“真的很想吃。” “好——”夏约如无奈,细看一遍订单,又点了两杯饮品。 雨天,订单送得慢,林字湾哀嚎了五声,夏约如才接到外卖电话。 030 林字湾缩在茶几和沙发之间,吃饱后捂着肚子,抬起屁股坐到沙发上。 他的那杯饮品喝完了,抢过夏约如手中的饮品溜溜缝,喝了两口,龇牙还她,不忘嫌弃说:“难喝。” 夏约如没计较:“肚子痛吗?给你拿点消食片。” “不要,让我靠一会儿。”林字湾拿了个靠枕,垫在夏约如的腿边,枕着,脚翘着。 林字湾侧过身,想到件事,说:“汪楚延去公司上班了,我打算自己创业,不想去上班。” 林字湾抖抖脚,提到“上班”,他想到自己的实习经历,皱皱眉头,心生不悦。 夏约如有些惊讶:“创业?” “是啊,下面都没有什么课了,工作吧。”林字湾揉揉肚子,叹了口气,“在我爸那边太烦了,还是后面当空降兵吧。” 林字湾提了几个想法,夏约如都说好。林字湾让她不要端水,夏约如说她是真的觉得都有市场,具体还在人为。林字湾叹道:“真难。” 林字湾忧,夏约如喜。 夏约如笑着笑着,收不住声,看林字湾盯着她一脸怨气,更乐了。 “唉呀。”林字湾起身坐到另一头,离夏约如远了。 夏约如笑得肩膀发抖,她的手掩在嘴上。 林字湾往她腿边丢了个靠枕。 夏约如咳嗽,溢出两滴泪,勉强止住笑。 林字湾幽怨地盯着夏约如,见她不再笑,重新移到她的身旁,嘟囔道:“笑屁。” 夏约如歪头,靠在林字湾的肩上,笑着哈出一口气。 她问:“生气了?” 林字湾垂眼瞧了她一眼,不说话。 夏约如折起一条腿迭在沙发上,抬起点身子,探身凑近林字湾的脸,在他的嘴上亲了一口。 她的头占在林字湾的一侧肩上,一手放在他的另一侧肩上,轻轻地摇他,说:“生气不好。” 夏约如发间和身上的香味缠绕,飘至林字湾的鼻尖。 林字湾呼吸时嗅到淡淡的清香,头稍侧,凑近夏约如的额头,手不知何时到了夏约如的腰间。 “都怪你。”林字湾说。 夏约如轻笑:“对,都怪我。” 说完,她仰头又吻了一下林字湾。 触及即分。 林字湾不满,他闪过身子不让夏约如枕着,低头拿嘴沾住夏约如的唇。 他抬起下巴,移开分毫,探出舌尖撬开贝齿。他一手掌在夏约如的脑后,控住,一手在夏约如的腰间摩挲。 夏约如不做反抗,双手把着林字湾的衣服。林字湾一试探,她便张嘴。 林字湾当做是欢迎。 黏糊的啧啧声从他们的嘴间漫出,他们不断分开又贴上。 眼睛睁开时都先下看,再小心地撩起眼睑,去看对方幽深的眼底。他们的眼睛都蒙着水雾,不浓,但模糊了视线。他们看不全对方,也看不清,只看清倒在对方眼里的亮晶晶的自己。 外面的暴雨夹着惊雷。 雷声突袭,光随至。 夏约如吓得退后。 林字湾的手使力,叫夏约如无法后移,只能继续承受林字湾的纠缠。 一霎的清醒,叫夏约如发觉到自己的脸在烧,嘴巴肿痛。 /很感谢大家 031 雨砸在窗上,咚咚声细碎。电视声嗡嗡,庄重的背景音乐与角色的动作打着配合。 林字湾松开了夏约如。夏约如急促喘气,耳边的咚咚声,是心跳声。 他们二人的心杂乱地敲,还重,令胸腔震闷。她和林字湾的心跳声合不到一起,谱不成一首悦耳的曲子。听的时间一长,脑子就痛。 林字湾扶着夏约如躺下。他用一手肘和一膝盖撑住自己,头伏下,下身与夏约如空出距离。 他吻着夏约如的眉眼,再至高挺的鼻梁,后是红成了熟透的桃的嘴唇。他吻得细碎,更像是啄。 林字湾吮吸夏约如的红唇,小心地,仔细地。他轻咬夏约如的唇珠,报复性地磨了一下。松开后一瞧,本就反着津光的嘴上还印上了牙印。 林字湾乐呵,一手伸进裤子,带出硬长的阴茎。 夏约如恍惚,欲要下看。林字湾及时捂住她的眼。 林字湾的手掌温热,虚虚地盖住夏约如的双眼。夏约如陷入黑暗。不安的她环住了林字湾的脖子,拉进自己。 林字湾喘着粗气,眉头紧锁,套弄阴茎的手用力,快速地上下。 夏约如大概知道了林字湾在干什么,埋进他的脖颈间,抿嘴,一言不发。 夏约如的眼帘低垂,看林字湾难耐地反弓身子。 龟头出水。林字湾的手指在龟头打圈。他也将头埋进夏约如的颈间。 但他不似夏约如般安分,他用嘴咬下肩上的宽松衣服,对夏约如的白皙的肩头又亲又咬,咬红了又心疼,在牙印上吮吸,以作安抚。 没一会儿,夏约如的肩头也痛得发麻。夏约如仍咬牙,不吭一声。 林字湾呼出的气聚喷在夏约如的肩上,一些闯进夏约如的衣襟下。 夏约如缩缩脑袋,只露出一双水雾弥漫的眼。 林字湾撸着,身子逐渐紧绷。他快要瘫下,顾及着身下的夏约如,不愿弄脏了她,他哑声道:“拿个纸。” 夏约如慌乱抽了几张纸,身体探出沙发,不小心撞了一下林字湾。 林字湾侧身倒在夏约如空出的位置,夺过纸,单手抱回夏约如,将头埋在她的发间,细嗅夏约如的味道。 他的鼻尖动动,握着阴茎的手不停,几下后,终于屏息释放。 他舒畅地呼出一口气,按住夏约如的手也松力。整个人成了软绵绵。 他一动不动,松懈地半睁眼、喘气。 夏约如枕着他的手,推了他一下,说:“穿上了没?” 林字湾的手这才动起来,一阵折腾后,方开口道:“穿上了。” 林字湾落在夏约如脑后的手摸摸夏约如的头发,揉乱了,摸到了打结,讪讪,悄悄抽出手。 “去洗一下。” 林字湾把皱成一团的纸巾放在沙发上,还没扔。夏约如碰到了,觉得硌,用膝盖顶顶林字湾,说。 “好——”林字湾应得无心。 夏约如听得明白,轻哼一声,想要挣开惹她生气的林字湾。 林字湾怎会让她轻松如愿,他双臂牢牢抱住夏约如。夏约如要想走开,只有向下钻出去的一个法子了。而夏约如不会这么做,她觉得没形象,落面子。 032 夏约如推不开林字湾,无奈,只能陪林字湾窝在狭窄的沙发上。 因为下雨,他们在房间里待了两天,只在垃圾满了时踏出去。 林字湾要回国了,他说以后可能没有时间来找夏约如了。夏约如没有依依不舍,表示自己也能回国找林字湾。 夏约如回国,肯定要与她的朋友聚一聚,她们东拉西扯,时间就飞了。就算如此,能陪自己一小时也是陪了。林字湾不满足,犹豫了很久才牵强说行。夏约如一眼看出林字湾的小九九,笑说林字湾是小气鬼。林字湾梗着脖子,说:“怎样!” 林字湾一飞,夏约如到家呈“大”字躺在床上。林字湾出门时,特地铺平了被子。此刻被夏约如又弄皱了。 林字湾在家不铺被子,到夏约如这来,倒是教育夏约如说不能每天躺在床上,不能邋邋遢遢的。夏约如自是不服,林字湾把夏约如扯去沙发,自己铺了被子,事后向夏约如邀功。 夏约如闲不下来,或是说夏约如闲不了,大堆的活需要她。 夏约如不时就偏头痛,护肤品全是抗衰老的。 夏约如食言了,到毕业也没去找林字湾。反而是林字湾来了两趟,但夏约如忙到凌晨,倒头就睡,没空陪林字湾。 夏约如看着定下的毕业时间,打算回国一趟。有了打算,她看了机票,收了两箱行李。 床前的柜子堆满了纸张和各样的笔,夏约如抽出一张废纸,一支一支笔划过去,不出墨的丢进了垃圾桶。拔了几支笔后,她习惯了这串动作,麻木地拔笔盖、划线再判断是留下还是扔掉。她又拿起一支笔,熟练地攥住笔盖,两只手向外使力,却发现怎么也拨不开。她收起胳膊,仔细看这支笔,发现了一个接口。她顿了顿,起身找了根线连上电脑,点开文件从头看。视频画面里是熟悉的摆设,夏约如住了将近四年。看了开头的几分钟,见过千万遍的脸终于离开画面。夏约如知道了这支“笔”的主人,把它收进包里,正好回国还给他。 夏约如下了飞机。来接机的夏平言心疼她,问是不是太忙了,睡不了多久。夏约如朝爸爸撒娇说是。 夏约如落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在街边吃了个夜宵,夏平言到家跟夏约如讲:先睡觉,行李明天再收。夏约如应下,闭眼躺了会儿,听到鸟唱歌了,没有睡意的她起来把行李整理了。沉青禾一早来看,直感慨夏约如勤快了。 夏约如化了妆,约了朋友出去玩。傍晚时分,林字湾开车来接。车停下,夏约如握手伸进林字湾的衣兜里,还了“笔”,开了车门,早早说了晚安。林字湾笑着道别,拿出夏约如放下的东西,定睛一眼,心却凉透了,他顿时感觉呼吸不畅,他忙说“不是”,抬头一看夏约如已经甩上了车门。 吃过晚饭,夏约如说是散步,不要陪同,一人出来就近找了药店,店员给了几粒安眠药,或是褪黑素。夏约如不记得了,她就着牛奶咽了下去。 接下来的很久时间,夏约如没再见过林字湾,林字湾也不再来找她。夏约如毕业的那天也是,她左转右转,摄影师问她是不是在等人,夏约如听出摄影师语气中的烦躁,不好意思地否认,摆正了脑袋。 033 拍了照片,罗玛丽挤过来搭上夏约如的肩,奇怪问男朋友怎么不来,分手了?夏约如说:“没有,他在忙吧,没时间过来。” 罗玛丽笑笑:“不想跟我讲吗?好吧。” 夏约如沉默半晌,问:“你会告诉别人吗?” 罗玛丽瞪大了眼睛:“当然不会,这是原则。” 夏约如过了片刻,慢吞吞地说:“他在我的房间装了摄像头。” 罗玛丽一愣:“什么?” 夏约如盯着罗玛丽,罗玛丽说:“你们不是……很恩爱吗?” “怎么可能,他早知道我不喜欢他了,我却一直不提分手,他肯定会慌啊,会想我为什么迟迟不提分手,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地和他甜甜蜜蜜,会想我的企图,我的目的。”夏约如蹲在地上,声音轻飘飘的,“他很敏感很聪明。他在国内而我在国外,离得太远了,他会找人监视我,也会在房间里留下摄像头。我在卧室找到一个,在客厅也许还有几个,或许浴室、阳台、楼道上也有。” 罗玛丽席地而坐,也不嫌脏。 夏约如继续说:“可能他也想和我分手吧,只是还不知道我的目的。如果我没发现这个摄像头,在他知道我的目的后,会提出分手,可能还不会放过我。” “你的目的是什么?”罗玛丽蓦地发问。 夏约如一顿,视线转去,与罗玛丽对视:“跟你一样,你的直觉没有告诉你吗?” 罗玛丽笑,说:“我知道,想来确定。” “不怕我说的是假话吗?” “你还没说过谎话吧。” “……你的直觉真准。” “谢谢。”罗玛丽说,“不过,你怎么看起来那么伤心。” “我不该伤心吗?” “没什么好伤心的吧,你和他这样就算是分手了,应该算吧……”罗玛丽一下不能肯定,“之前没提分手,我当你是攥着个保命符,现在分手了,但你还有弗洛啊,弗洛也很痴情,追了你大学四年呢。” “弗洛?” “对啊,你不知道是谁?是那个富豪的儿子,听说住在庄园呢,往上数,是个皇室亲戚。” “嗯。” “嗯!就、就没了?”罗玛丽对夏约如平淡的反应感到震惊,“弗洛比不上你的男朋友?” 夏约如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当然是弗洛强,厉害得多了。” “那就去拿下他啊,为了一个没用的前任伤心什么。” 夏约如不应声了,正回脑袋,下巴戳着胳膊。 罗玛丽不解道:“你不喜欢你的男朋友,为什么还要伤心?” 夏约如摸不清自己,叹了口气,说:“不知道。” 罗玛丽思索片刻,说:“习惯?” “我和他刚谈恋爱没几天,我就出国了,有什么好习惯的。”夏约如一下否定。 罗玛丽坐得累了,看看屁股后面的路,脏得很,还是没躺下,接着说:“谈恋爱是因为喜欢吗?” “当然,我没你想的远。” 罗玛丽爽朗地笑了几声:“因为我没你这么好的条件,我什么都没有。” 夏约如不觉得抱歉。 罗玛丽回到正题:“不是习惯?类似于习惯?反正你离不开他,不是吗?” “……是。”夏约如有些不乐意地应下。 “你对于他的反应,给出了许多个如果、可能。这些都是假的,都是你想象的,不存在。他不会这么做,不是吗?”罗玛丽补充道,“我只见过他几面,短短几分钟,我都能感受到他很爱你,是小男孩的爱情。你能理解吗?小男孩与男人的爱情,男孩是青涩炽热,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你,而男人的爱情是沉稳,你不会是男人的第一位。你的男朋友对你很单纯,一心只想对你好,他舍不得让你难受。” “是,”夏约如坐到地上,说,“可是如果他不喜欢我了呢,不喜欢我,不在乎我了,报复我也不是很正常吗?” /发现自己还是不适合写故事,写得很差劲。看着数据我真的很焦虑,但一想我写得差,没人看很正常。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写完,这一章和上一章写得乱糟糟的,特别是这一章。我好难受 034 “不喜欢你?嗯——”罗玛丽歪着脑袋仔细想,“想不出来,我只知道他爱死你了。” “干嘛爱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 “有道理。”罗玛丽点点头,“不过真没有必要给自己判绝症了,万一你只是感冒咳嗽呢,万一林字湾还爱着你,只是没脸来找你呢。感情这种事,又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所以要我去找他?” “不然呢?他不是你的靠山吗,更准确的词叫什么……黑马?后起之秀?对吗?别看他现在没有作为,以后可是别样的出色,仅凭一个名字就能够震慑一方。你不是这样想的吗?”罗玛丽转溜着眼珠,“不是不报仇,只是时候未到。他可是你未来的天,你哄一下他怎么了?” 夏约如听着罗玛丽冒出的几句中文,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像是回到刚学英语文章般,一个字一个字地默念过去。她蹙了一下眉头,忍不住道:“你很喜欢中文吗?” “夏、约、如!”罗玛丽一字一顿,标准地说出夏约如的中文名。她对夏约如的打岔表示不悦。 罗玛丽的脸颊有些粉了,夏约如猜是因为自己阴阳怪气地说她的中文撇脚。 “抱歉。”夏约如说,“不过,他做错了事,他不来找我道歉,反倒是我去找他,不奇怪吗?” “奇怪什么?” “道歉是做错事的人该做的事,没做错事的人去道歉容易被怀疑居心叵测。” “那么,就把错事往自己身上揽,怪自己怎么发现了摄像头,怪自己怎么不装作没发生过。” “……歪理。” “真的是歪理,是歪理又怎样。”罗玛丽摇头晃脑,“如果是我,我会这么做。” “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夏约如复述了一遍罗玛丽的话,一字不落。 “对。”罗玛丽重重地点头,“他怎么错都不重要,只要他不让我离开就好。” 罗玛丽抢在夏约如开口前继续道:“你只要他,至少目前只要他,那么让他别离开就是最重要的。而且这件事,归根究底一下,如果他不是个变态的话,那么错就在你的身上,是你没有给他安全感,让他不安。” 夏约如听得头疼,她听不懂更理不清,她认为她们这几分钟是在胡说八道。 罗玛丽了当说:“总之,你要是不想分手,就主动点去道歉,去哄哄,丢点面子有什么,别把未来丢了。他如果不喜欢你了,做不了你的养成系了,那你还不如趁年轻找别的靠山。” “好——” “不过——说是谈个恋爱,不喜欢人家了,又不分手,这哪里算是正经恋爱?” “你是觉得我在撒谎吗?” “这有什么好撒谎的,不过就是在中途发现他不止适合谈恋爱,也适合做自己的未来嘛,我懂。” “那就是觉得我在骗感情?” 罗玛丽笑呵呵:“骗感情,骗家产。”说完便收起笑:“我挺佩服你的,现成的你不要,偏执着于养成。” “现成的是指弗洛吗?” “三四个弗洛。” “跨度太大会挨骂的,罗玛丽。我不想挨骂。我的男朋友很厉害,他的家里也很厉害,他的未来的路是想上的,是扶梯,他只要站在上面便是顺风。他比不是弗洛,可是他能让我的孩子成为弗洛。他也不是养成。” “好吧,我的大小姐。” 035 lash uw u.co m 夏约如感谢罗玛丽为自己浪费了时间,请她喝了杯咖啡。罗玛丽毫不客气,捧着咖啡,说:“为了你,我的衣服也脏了,再给我买件衣服呗,大小姐。”夏约如爽快说行,刷完卡要走时,罗玛丽又揽住,问能不能把弗洛的电话号给她,她不跟别人讲。夏约如无所谓,翻出通讯录,递给罗玛丽。罗玛丽的嘴咧开,一时间合不上了,笑着存下电话号,嘴里念叨着:这个也让我存一下。 夏约如等了几分钟,罗玛丽上下检查了一通,确认自己没漏掉谁,才还给夏约如。夏约如接过手机,罗玛丽亮着眼睛问她:“我们是朋友吗?”夏约如轻皱眉头,说:“当然不是。”罗玛丽说:“不是也可以留个电话吧。”她递过自己的手机,双手摆在夏约如的身前。夏约如看了她一眼,拿过手机,输入自己在中国时用的电话号,说:“跨国电话很贵的。”罗玛丽说:“为了交朋友嘛,不能说贵。”夏约如不出声破坏气氛,扬手道别。罗玛丽高高举手挥动,朗声说拜拜。 夏约如回到出租房,扔了许多东西,剩下的东西让上门快递寄回家里,自己拉着个行李箱去乘飞机。 她在飞机上打听到了林字湾的公司,下了飞机,打的,和师傅说了林字湾所在的写字楼。鮜續zhàng擳噈至リ:q uy ushu w u.c om 夏约如记得罗玛丽说,要先确认林字湾是否仍旧喜欢着她。 的士停车,夏约如下车,时间是下午的四点五十一。 夏约如按了电梯,她后退几步,在能够望见几部电梯的位置上等待。 显示屏上显示几部电梯都在下行,夏约如往所属层数最低的电梯的方向移了几步。 夏约如看着显示屏,在心里默念数字。 数到一,电梯一叮,门开了。 夏约如看到了穿着正装,梳着背头的林字湾。 林字湾正在侃大山,笑声爽亮。夏约如不知道林字湾在云些什么,她只听到了几个字,林字湾一看见她就不出声了。他的嘴张着,没脱口的半个音被卡在嗓子里。 同行的人见夏约如的眼睛一眨都不眨,又瞥瞥呆住的林字湾,觉着两个人对望的眼神里都带了火花,正噼里啪啦响。 在他以为自己成了电视剧里的配角时,林字湾夺步出了电梯,几步到了夏约如的身前,拉过夏约如的行李箱,说:“怎么来了?” 以前岁数还小的时候,同学总是神神秘秘地,脸上掺着笑,说有些东西靠意会就足矣。说的次数多了,夏约如便不愿意和她玩耍,在心里骂她是神棍。同学逗她,摸摸不存在的胡子,装出年事已高的模样,声音低沉,说:“你现在还小,等长大了就顿悟了。”夏约如觉着她太装神弄鬼,对她一“哼”。 夏约如长大些,越来越觉着有道理。 就像眼前的林字湾,下意识伸出的手在半路停下,手指颤抖,瑟缩几下又张开,又弯,又伸直,乌黑油亮的瞳仁放大了,打着颤,似乎有千万种情绪无形地漫出。 林字湾高出夏约如一个头,高壮的身材轻松便能罩住夏约如,掩她在阴影之下。多数时候,夏约如须仰头看他。 与夏约如相比,稍夸张地说,林字湾称得上是熊壮。他却在害怕单薄的夏约如,小心着,不敢触碰,不敢多说一个字。他觉得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太蠢了,不如不说。这么想着,他更加胆怯。 036 那个傍晚,夏约如兀自下了车,林字湾没有挽留的人,斜着身子朝副驾驶待了许久。路灯蓦地亮,林字湾吓了一跳,望不见熟悉的身影,遂发动车子。 他摸出手机,停留的页面多与夏约如有关,与夏约如的聊天页面,夏约如的各个社交圈。夏约如不爱发动态,用了几年的社交圈,变的只有资料。 林字湾不敢找夏约如。他好想好想夏约如了,又想起那支监控笔,难睚的思念便退了潮,来得汹涌,去得也快。林字湾好怕夏约如的诘问,还怕夏约如没了他会更自在。他胆怵,偏又渴望。 他破坏了那支监控笔。监控的内容不过是他与夏约如,夏约如一人时,便看看书,玩玩手机,他去了那,夏约如就得受罪,眼和手在一块不大的手机屏幕上忙不过来,直冒冷汗,忙活一阵,最后捞了游戏队友的笑话。内容要有多简单就有多简单,夏约如的生活很无趣。林字湾忘了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了,怎么能够那么坏,那么蠢。 他越想,心沉得越深。 别人赞叹阳光的温暖明媚,他才会感受到射在身上的金光。 他忙起来了,开始跟夏约如一样,嫌消息太多,铃声太吵。 重辽多日淋雨,今日终于雨转阴,近了黄昏,太阳拨开了乌云,探出了额头。林字湾难得不加班,甚至能够提前下班,他觉得不能浪费了这许久不见天气。 他打算先去公司门口买杯喝的,坐坐,看完下班高峰后再去停车场。他等电梯门开,见到的却是夏约如。 他那一瞬怔住,下一瞬是本能地冲上,回过神来,他不敢再近。 夏约如说:“我想你在这儿。” 她无由的委屈,越说,声音越轻。 罗玛丽说的不错,林字湾是因为她才做差劲的事,这都怪她。夏约如是自作自受,她没什么好委屈,可她就是有些想哭。 她许是被惯坏了。小时家里人重男,她好容易才看开了,觉得无所谓、算了算了。林字湾一看她“算了,没事”的叹气模样,就生气,语气稍重地问她为什么。夏约如一做委屈样,哪怕是气林字湾刚才训斥她,林字湾也笑,把脑袋凑过去,让夏约如欺负自己。在林字湾的教育下,夏约如不再说“算了算了”,这让林字湾颇为得意。 如此想着,在林字湾的身前,夏约如把腰板挺直了,黛眉也不垂下了,抓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松开了。夏约如问:“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我不敢……”林字湾垂着脖子,躲开夏约如追来的目光,不肯与她对视。 “怪我。”夏约如不让林字湾的手空着,拉过他的手,双手握住,她不逼着林字湾跟自己对视了,低下头看林字湾的衣裳。 夏约如说得真心。放在以前,夏约如想象不出林字湾畏畏缩缩的样子,她觉得林字湾怎么会低头呢,他这一辈子都应是昂首阔步。夏约如低头,也是不愿再看林字湾低眉。 林字湾的手在空中举久了,颤抖着,发冷。夏约如看着,仔细包住。 037 夏约如不提那件事,林字湾自然是缄默,他反握夏约如的手,折了话题:“要我送你回家吗?” “我爸妈还不知道我回来了,我没跟他们讲。” 林字湾张嘴,盯着夏约如的头顶许久,才说:“我搬出来住了。” “好啊。”夏约如扑哧笑,仰头看林字湾,把林字湾的脸给瞧红了。 “车停在了停车场,在楼下。”林字湾一手牵夏约如,一手拉着行李。 这时,夏约如问:“你到一楼来是要干什么吗?” 林字湾被问,一下愣了,回想起自己下楼的目的,说:“买喝的,你要去看看吗?” “好。” 夏约如买了杯热牛奶,林字湾买了杯果汁。上车,夏约如帮林字湾拿着,到红绿灯,林字湾拉过夏约如的手喝几口果汁。两个红绿灯后,又碰上红绿灯,夏约如主动抬手,将吸管凑到林字湾的嘴边。林字湾偷笑,抓住夏约如的手腕,咬住吸管。 到了家里,林字湾不知道说些什么,点了外卖后,规矩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夏约如靠上他的肩,轻声说着这段时间的事情。夏约如讲完,林字湾接着,说自己没课了,但起得比早八还早,整天都呆在公司,出去也是出外务,好累。夏约如蹭蹭林字湾,也觉得困倦。 于是,二人吃过饭,便洗澡睡觉了。林字湾要与夏约如面对面睡,夏约如依着他,侧身躺着。夏约如困得闭眼时,林字湾还睁着眼。 夏约如是被扰醒的,林字湾叫醒了她,让她起来吃个早饭再睡。夏约如深深叹出一口气,猛地挣起身。 牛奶喝了一半,夏约如说撑了。林字湾洗完碗,去卧室看看夏约如,夏约如在刷着短视频,上下眼皮在打架。 林字湾上班,夏约如便在他的房子里窝着。除了林字湾,还没有人知道夏约如回来了。 林字湾不再沉闷,走路走着都要跳几下。朋友笃定地说是和夏约如和好了。昨日被丢在电梯里的朋友约了林字湾吃中饭,放了他鸽子。被放鸽子的林字湾气到打电话骂人,朋友冷哼一声,说一报还一报。林字湾这才想到昨日冷落了他,顿时生不了气,心虚地嘿嘿笑了两声,回父母家偷了一瓶98年的红酒赔罪。 林字湾每隔几日就有饭局或是聚会,每次都喝许多,要夏约如去接他。夏约如费力地扛着他。 夏约如去接人的次数多了,看到夏约如的人也多了,消息飘飘飘,飘进了夏平言的耳朵里。夏平言奇怪,说女儿没跟他们说呀。对方轻拍了一下夏平言,眉毛乱挑,说年轻人的世界嘛。 夏平言给夏约如打去电话,先是问“回国了吗”,后责问“怎么不跟爸爸妈妈讲,今天还是从叔叔那边听来的”。夏约如没想到会被打小报告,沉默半晌,思来想去,终是决心倒打一耙,说“你和妈妈好久都不给我发消息了,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夏平言被呛住。 038 算算日子,夏约如回国将近一个月了。 晚上,夏约如跟林字湾说自己明天回家。林字湾问要他送吗。夏约如说:“明天我回家挨骂的,你要跟着吗?”林字湾马上撇嘴:“那不要了。” 翌日,林字湾没叫夏约如早起吃早饭,发了条消息:让你再多舒服几分钟/龇牙笑。夏约如回了串黑点。 她打着哈欠,舒展身子,又玩了会儿手机,懒散地收拾行李。到林字湾的家的那天,林字湾说要把夏约如的衣服挂起来,夏约如不想动,便说过几天回家了还得一件件拿,还是放着吧。林字湾听她的。现在各处的凳子、椅子都成了她的衣架,林字湾还收拾不得。夏约如跑来跑去,每个屋子都去扫一眼,确认了没落下东西。 林字湾告诉她说,拎点礼物上门能减少挨骂的几率。夏约如听进去了,到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扫了地,拖了地,又去超市买了两大袋东西,找了个蛋糕的制作步骤,终于做出了个勉强能看的蛋糕胚。夏约如犹豫几下,还是选择接受,自暴自弃地,直接往上倒了奶油,心里解释说是狂野风。 夏平言先到家,看看殷勤的夏约如,又看看她捧在手里的蛋糕胚和上面一摞的奶油,一下无语。沉青禾开门也是如此。夏约如做的蛋糕被嫌弃了,她拿出一个碗,把奶油撇进碗里。夏平言让她晚饭就吃这个,夹点菜,赶紧把蛋糕吃掉。 夏平言嚼着嚼着,咽下去,有些生气地说夏约如怎么能回家不跟爸妈说,还是外人告诉的他们。夏约如理亏,说:“我知道错了,所以我做了蛋糕!”夏平言看了眼夏约如口中所谓的蛋糕,叹了口气说不出来话。 不管如何,夏约如没有挨骂,只是做的蛋糕被嫌弃了,做时想着三人时,抖了好多面粉,结果全进了她的肚子。夏约如动弹不得,躺在床上看offer。 隔天,夏约如去面试。其中一家小公司急着用人,问她什么时候能来上班。夏约如多问了几句,对方翻了翻她的简历,说进来能拉你进项目,先从小着手。夏约如应好,说明天就能来。 夏约如忙完了一个项目,紧接着又来一个,老板拱手带歉意道,给大家涨工资。 夏约如要上班,林字湾也要上班,夏约如还要回家。二人一起的时间本就大大缩短了,一天待在一起的时间能有五个小时都是上天恩赐。这种情况下,夏约如和林字湾时不时地还要加班。林字湾掰着手指头细算他们这周在一起的时间,不想十个手指头都用不满,气愤极了。送夏约如到家,林字湾灵光一闪,拉住夏约如说:“要不我们同居吧!” 明天是周末,夏平言和沉青禾在家喝了点酒。夏约如接到电话,带着夜宵回家,拆开包装,送上筷子和碗。二人被伺候好了,盯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夏约如见机插嘴:“林字湾让我陪他住。” 039 “同居的意思?”夏平言啧了口白酒,问。 “……嗯。” “怕我干什么?”夏平言记着夏约如不先同他们讲自己回国的事情,瞥了她一眼,说,“你不是挺有意思的吗?想去就去呗。” 主见被换成了“意思”。 夏约如听夏平言的语气不善,都怕夏平言起来揍自己,塞了大块肉,看向电视,闭嘴不出声。 夏约如在客厅里如坐针毡,扒了几口菜,逃进了屋。 不过,夏平言不说诳语,说“想去就去”,就是正经地看夏约如的意思。夏约如和林字湾说了,林字湾和家里人也说了。谁想,林字湾的父母带着礼品,登门拜访,批了顿林字湾,把夏约如狠狠夸了一篇。 夏约如搬走那天,夏平言和沉青禾都装冷言冷语,大早上地做了顿大餐放在桌上。夏约如叫林字湾上楼来吃了再走。 搬进去没一个月,夏约如偶然从好友口中听到间别墅,去看了看,痛快付了定金。请工人来尽快布置了卧室、书房、衣间。夏约如刷了三张卡,其中有一张是林字湾的。 林字湾下班,夏约如提起房子的事,林字湾觉得突然,但没说不好。夏约如笑眯眯地,趴在林字湾的旁边摇摇腿,说有个壁炉,有火时会把房子里烘得暖暖的;每间房间都好大,尤其是主卧,听说敲掉了一面墙,跟隔壁的小房间并在一起了,以后卧室里也有个客厅了。林字湾笑她,顺着她说:“你那么喜欢,那么装完就搬进去吧。”夏约如扬起下巴,说:“好啊!” 夏约如拒绝了一个项目,常跑去别墅那看看。一说卧室能住了,夏约如跑回家收拾起衣服,问林字湾有没有事,没事就来收拾,可以搬过去了。林字湾只去看过一次,周末时,夏约如在前,牵着他的手,洋洋洒洒地介绍。林字湾成了捧哏。 林字湾推了个好友的邀请,回去帮着夏约如收拾。当晚,林字湾便和夏约如躺到了别墅的床上。 吊灯晃眼。夏约如眯眼,舒坦地拍拍床。 林字湾洗了澡出来,带着热气躺到夏约如的旁边。夏约如一把抱住林字湾,直言:“我好开心。”林字湾逗她:“我开心得想打飞机。”夏约如说:“可以啊。”林字湾随口冒出的黄话,没想夏约如回答,夏约如这一回答,叫他傻眼了,结巴道:“什、什么……”夏约如看着他说:“我帮你。” 夏约如开心得没了边。之前几次,林字湾求着她,夏约如才勉强弄了几下。现在夏约如却主动提。林字湾回不来神,呆怔时夏约如已伸手下去。裤子被扯开,林字湾这时反应过来,夏约如正要挑开内裤,林字湾抓住夏约如的手,低声说:“先揉揉外面。” 林字湾不是正人君子,他肖想过夏约如,此刻夏约如主动,他怎会甘心拒绝。 软肉一下硬挺竖长。 林字湾捉着夏约如的手,领着她揉阴茎。林字湾往前挪了一点,几乎贴着夏约如。 夏约如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脸倏地红成了红富士。 040 夏约如的手上的触感逐渐黏腻。林字湾也渐渐喘起粗气,额头抵着夏约如的头。 林字湾用另一只手拉下裤子,用脚踢走裤子。脚忙活着,手脱下内裤。林字湾光了下身,阴茎没了阻拦,昂首挺出,不免蹭到夏约如。 夏约如羞得藏起自己的脑袋,只关注到手上,没有发觉林字湾撩起她的睡裙,手攀在自己的大腿上。 林字湾不断亲着夏约如,一下又一下地。夏约如试图躲开,左扭右转。 林字湾拦腰拉近夏约如。这让二人的下体贴上,引得夏约如惊呼,却发现如何使力也抵不过林字湾一手的力量。 她脸上的红漫到脖子,嗔道:“放开!”说着,握着林字湾的阴茎的手作势抽回。 林字湾装作没听见,松了夏约如的手,一手包住阴茎蹭夏约如的阴唇。哪怕隔了层内裤,夏约如也是敏感得弓了身子。 林字湾一下没留神,让夏约如逃了,他搂回来,低声说:“痛吗?” 夏约如自然不痛,只是关于这类问题,她羞于开口。 林字湾没等来回复,夏约如反而把自己埋得更深。林字湾约摸着夏约如不讨厌,翻身,双腿大开跪着,抬起夏约如的双腿放上,自己俯身去亲夏约如。 夏约如曲腿翘在林字湾的身上,浑身发抖,不知是冷得,还是因为怕。 林字湾温柔地亲吻夏约如,他用舌尖试探,进入夏约如的口腔言欢。下身挺动,一下一下蹭着夏约如的阴唇,明显感觉到内裤被黏糊的汁水浸湿了。 林字湾睁眼看夏约如,见她情迷意乱,呻吟曼出。手试着贴上她的臀,见夏约如仍无不适反应,喜得捏了一把臀肉。夏约如哼出一声呻吟,头撇了点。 林字湾轻啄几口,手上脱去夏约如的内裤,手指迭在湿润的阴唇上向上滑,沾了爱液的手指拨了拨阴蒂。 夏约如轻声叫,偏头不理林字湾,埋在脖颈间。 林字湾便亲了亲夏约如发颤的肩头。 他又抹了一把爱液,抹到了阴茎上,用阴茎来回蹭。他也将头埋在夏约如的肩上,觉得腰累了,便停下,龟头摩挲着对上阴蒂,手撸动阴茎。林字湾达到高潮,闷声一哼,股股白浊从龟头涌出,打上夏约如的阴蒂。 夏约如紧闭眼,咬林字湾的肩。 林字湾休息了半分钟,手又伸下去,握着仍硬挺阴茎摆动,他拿龟头蹭着,似是在找东西。 夏约如眯着眼,恹恹地由着他。 林字湾乐在其中,不觉烦,很快龟头抵上一小洞。林字湾想要把阴茎塞进,却连塞个头都难。 夏约如也疼得倒吸口气。 林字湾听到,抬头安抚夏约如。下身退出,手指进去小洞扩张。 林字湾抹了一手的爱液,细长的手指进去后觉得无碍了,加到三根。搅了几下,林字湾又加进第四根。 林字湾只知道胡乱地搅,夏约如深呼吸,可异物进入的胀感是无论如何都忽视不了的。 林字湾感受不到,觉着不挤了,便抽出手指,缓缓塞进阴茎。 才进龟头,夏约如难受得忍不住哭出来。她抽泣着,林字湾摸着她的脸,柔声问:“很痛吗?”夏约如轻轻点头。林字湾亲亲她。 /我查出来说叫爱液,不是我自己编的。 /一个片段应该不会出现在正文里 : 对夏约如来说,深夜十二点算是很晚了,如果她在深夜十二点没有在忙却还不睡,就是失眠了。而对林字湾来说,十二点都算早的了,他经常玩游戏通宵,所以他对夏约如十二点没睡不觉得奇怪。夏约如听到林字湾十二点还坐着打游戏,觉得无法理解。 林字湾和夏约如同床时,林字湾就喜欢让夏约如陪着自己打游戏。夏约如很菜,是队员里最菜,不过队友也带妹,那个女生比夏约如没好多少。他们不打排位,玩起娱乐局,男生之间互坑,坑成了便在公屏上冷嘲热讽,麦里对骂。 一玩就要几小时,夏约如看着一屏幕的失败和成功,快要困晕了。她被林字湾拉着打了几十局游戏,还是没有玩游戏的激情。不仅如此,夏约如连一点长进也没有,第一局玩得如何,几十局后也是如何。林字湾笑称在游戏的课堂里,夏约如是差差差生。 /最近要忙,可能只能更新1k了 041 夏约如一边颤抖一边啜泣。她一啜泣,穴便一缩,将阴茎挤到更里面,林字湾被挤得吃痛。 这与夏约如的本意相反。夏约如小声呜咽。 林字湾被挤着,抽不出来,心一横,抬起夏约如的腰,憋了口气,下身猛顶到底。 夏约如惨叫,一下搂紧了林字湾,力大到指尖划破了林字湾的背。林字湾揉着夏约如的腰,亲亲夏约如的脖子。 林字湾磨蹭着,等来了夏约如细细地呻吟。 阵痛过后,夏约如失了力气,手虚虚地捉住另一只手腕,迷离地直视前方。 “还痛吗?”林字湾问。 疼痛隐隐。夏约如说:“不痛了。” 夏约如的声音极轻,飘荡着。这还是她吸了口气后说出的。 林字湾闻言,抽插了几下,却见夏约如的脸都皱了,沁出了汗,咬着嘴里的肉,逼自己不出声。 林字湾摸了摸夏约如的额头上的头发,心疼地说:“再忍一下。” 夏约如眼紧闭,闷声蹦出一个“嗯”。 林字湾亲了亲夏约如的鼻尖。 他在长痛与短痛中犹豫片刻,替夏约如选择了长痛,长痛但应较轻。林字湾这么想着,撩拨着夏约如的阴蒂,待夏约如重新抱住自己后,缓慢抽出阴茎。 夏约如又呜咽,半是因为林字湾把玩自己的阴蒂,半是因为穴里阴茎在动。 林字湾慢慢地、慢慢地抽出粗壮的阴茎。 “啵”的一声后,林字湾拔出了阴茎。 二人都轻松了。林字湾还没来得及暗喜,就被夏约如咬了一口。夏约如为了报复他,下口不轻。林字湾肩上的那块肉都紫了,印出了牙印。林字湾吃痛,低哼了一声,那半边身子矮下。 林字湾认罚,手上动作不停。夏约如吐出的娇音曼曼,指尖逐渐用力扣住了林字湾。 林字湾的另一只手不闲着,不顺手但也在尽力撸动肿痛的阴茎。 夏约如开始绷紧身子。林字湾感受到,刻意碾过阴蒂几次。夏约如一颤一颤,痉挛起来。她带着哭腔哼哼,放松下来后,失神地瘫在床上。 右手接着服务阴茎,精液射出在夏约如的腿间。 新换的床单没坚持多久便成了泥泞。林字湾盯了有一分钟,下床,找了条毛巾打湿,先洗洗他们两个人,再换床单。 毛巾一下碰到夏约如,夏约如的腿就缩起。林字湾轻声唤夏约如,掰开她的腿,擦拭干净。 林字湾迭起毛巾,用另一面擦了擦自己。他丢了毛巾,捡起内裤和裤子穿好,把夏约如搬到沙发上,费劲地换了床单,又搬回了夏约如。 林字湾分辨了许久床单的长边与短边,分不清,想着试了便知,一试,发现反了。林字湾不敢出声骂,怕吵到夏约如,只能幽怨地叹了口气,心里骂几声。 夏约如打盹,头一点一点。 林字湾掩好被子,垫了一点在夏约如的下巴下,看了一眼夏约如脑袋的前后,搂住夏约如,满意地说:“晚安。” 夏约如打起点精神,说:“晚安。” 声音轻得似无,不过林字湾听清了,嘴角下不去,抵着夏约如的前额睡下。 042 林字湾看不得夏约如的眼眶湿润,还好夏约如不爱哭,说是眼睛会肿,肿了就见不得人了。 夏约如难得哭了一次,林字湾难得看一次,但算不上好事。 林字湾在睡前揩去夏约如的泪,可一醒来,夏约如的眼睛还是有些肿。林字湾叫了跑腿送来冰袋,期间喊醒了夏约如,扶着夏约如站起,让夏约如依着自己站。等夏约如洗漱完,林字湾不打招呼地把冰袋敷上夏约如的眼。 夏约如惊叫一声,却被林字湾牢牢捉住,躲不开,放弃了挣扎,皱得鼻子都缩起。 林字湾拿起冰袋,凑近夏约如的眼睛,鼻尖戳到夏约如的脸颊。 他仔细地看夏约如的眼眶,而后说:“好些了,你照照镜子看看,觉得还很肿的话就再敷一会儿。” 夏约如摸了摸眼下,一触是冰凉,反射性地闪开,听到林字湾的话,垂眼瞧了眼林字湾手上的冰袋,说:“不想看。” 林字湾放下冰袋,用另一只温热的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夏约如的眼眶,说:“不想出去的话就请假吧,一天而已,没什么关系。” “怎么可以随便请假!”夏约如蹙蹙眉,眉头压矮了眼,装责怪模样对林字湾说话。 “行——”林字湾拉夏约如坐起来,“既然如此,起床上班吧。” 夏约如顺势起身,拍拍衣服,说:“走吧。” 搬了家,林字湾仍是顺路送夏约如上班。夏约如会开车也有车,偏要林字湾送她,林字湾也乐意。只是林字湾的上班时间比夏约如要早半小时,有时,林字湾催促夏约如起床,夏约如没睡醒,不满地扭动身子,叫林字湾先走。这时,林字湾便会扯着夏约如,替她挤好牙膏,打湿脸巾。 夏约如买了新屋,不用心工作了,日夜思念着大屋子,追加了钱加快进度。全屋装修完,夏约如说只用了一晃神的功夫,林字湾看着账单,无话接上。 夏约如和爸爸妈妈打电话。沉青禾说新屋要请人来热闹一下。夏约如说有鬼了,不用人来。沉青禾说夏约如不像话。夏约如歪头好奇道:“哎,户口本上是谁的名字来着。”沉青禾噎了一下,气得无奈,说:“好好好,随便你。”夏约如得意,嘿笑了几声。 房子装修时,夏约如请朱铃帮忙盯过几天,朱铃一听,拍拍胸脯说是她专业,兴致勃勃地来了,连角落都看着,给夏约如发了许多照片与事项。 新屋装饰好的后一天,林字湾去出差了。夏约如邀请朱铃来别墅,有心地请了朱铃喜欢的大厨做餐。 房子实在大,夏约如想着请人来长期收拾好了,林字湾说行。第二天,夏约如就找来了两个人,后面又加了一个人。 冬天来了,夏约如听脚下没了踩叶的脆声后才反应过来。怕冷的人已经穿上了膨胀的外套,衣服擦过的声音扰人。夏约如突然哆嗦一下,隔天添了件衣服。 林字湾瞥了眼整理头发的夏约如,问,穿那么笨干什么,公司没暖气吗?夏约如说自己一点冷都不要受。她看着悠闲的林字湾,转身拿了条围巾,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 043 林字湾仰了一下头,伸出了下巴,正回头后,下巴把夏约如刚打理好的围巾压皱了。夏约如冷不丁地瞥了眼林字湾。 夏约如下班后参加公司的聚会,看着气氛,觉着快结束的时候,给林字湾发去一条消息。 围巾垫在方向盘上,林字湾挨着围巾犯困。他等了一会儿,见一群人从旋转门里出来,夏约如走在后面,旁边走着一个勾着背的青涩男生,前面的人时不时回头看,咧着嘴,交头接耳。 林字湾盯着男生,拿上围巾,从车里出来。他直奔夏约如,那群人瞬间闭上嘴,唰唰地回头看林字湾将围巾围在了夏约如的脖子上。 林字湾长手揽过夏约如的肩,搂紧了,笑眯眯地说:“谢谢大家照顾小如。” 夏约如斜向林字湾。 林字湾伫立着,不动。 几人连同站在夏约如身边的男生一起干着,吞了吞口水,几下眨眼后,吞吞吐吐连连说不客气。 林字湾脸上挂着笑,带夏约如离开。 上了车,夏约如显恼:“干什么呀,又这样!” “那个男生喜欢你!你没感觉出来吗?” “那又如何,我又不喜欢他。” “那么你离他那么近干什么?还跟他一笑一笑的。” “不然呢?得绷着一张脸么?我只是礼貌地回了几句,总不能直接翻脸吧?” “可是他想跟你暧昧。” “这怪我吗?” “我基本上每天都去接你,你公司里的人应该都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吧?都这样了,他还要不顾左右地缠着你,甚至那些同事都在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礼貌吗?”林字湾不发动车子,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撑在夏约如坐着的椅子上,声音渐大,“我很不懂,为什么你去到一个新环境,哪怕说了你有男朋友,也会有那么多人来缠着你,世上无德的人都聚一起了吗?” “……你想说什么?”夏约如一瞬红了眼睛,紧盯着林字湾。 林字湾无力发火,心酸道:“你的心里好像没有我了。” 他说完便合上了嘴,咬着牙,下巴颤抖。他望着夏约如的眼,眼珠里棕色占了大半,雾了水,能看到身影,却是如何也看不清晰。 夏约如多数时候是平静的,除了被情欲扰乱时的不自禁。死水不能比喻夏约如,夏约如是灵动的,她开心的时候,会含笑默默地望着林字湾,叫林字湾无法不同她一起喜乐。夏约如要是不愿意了,林字湾无论再多么含情脉脉,她也不会被打动一丝。 林字湾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什么时候开始难受的。或许是夏约如丢下自己,跑去做作业的时候;或许是夏约如不再来机场接自己,带着一脸的困倦来见自己的时候;或许是夏约如的身边桃花不断,自己现身了也改变不了情况的时候;也可能是一次,望夏约如的眼底,发觉望不清自己的时候。林字湾不知道了。 夏约如躲开了他的目光,可他的目光并没有在咄人。 林字湾倒在车座上,静静等夏约如的回话。 044 夏约如埋下头,沉默复沉默。后颈上的一块骨头凸出来,那一小块皮肤被顶得泛白,隐隐透出骨头的白颜色。 林字湾奈何不了夏约如,望得他的眼睛干冷。林字湾眨了眨眼睛,觉得冬天确实到了,一抓住方向盘,感受到的就是冰冷。冬天的短短几分钟就能拂去温存。 林字湾轻轻地开口说:“回家吧。” 夏约如倒在靠枕上,看向窗外过往风景。 她想不出什么,也什么都没有在想,她甚至忘了林字湾的问题。夏约如隐隐记得,林字湾大概是在问她为什么不爱了,她给不了回答。 她这么说:“我不知道。” 夏约如的声音好轻,林字湾想了想,没想明白,一皱眉,问:“什么?” “我不知道。”夏约如放大了声音,不再是轻飘飘的。 她仍望着风景,余光里也没有林字湾的身影在,嘴角平着,微微抿嘴。 “好。”林字湾瞧了眼夏约如,直视前方的路,说。 他拐了几个弯进到停车库,下车甩上车门后,夏约如刚开车门。二人一前一后进屋、洗漱、躺床上。 林字湾熄了灯,转过身子看夏约如,问:“你没有想说的吗?” 夏约如背对着他,在寂静的夜里被他吓了一跳,人抖了一下,冷静下来,转过身子,与林字湾对视。她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林字湾轻声笑了笑,颇有无奈之意,抬手理了理夏约如的头发,说,“要开始学习怎么谈恋爱了。” 他的笑不及眼底,声音听起来好累。 “晚安。”夏约如说。 “晚安。” 夏约如或许很晚才睡,天破晓时候,她猛地抖了一下,起床后,眼下发青,有些红。林字湾迷糊了一阵,夏约如在眼前一抖,他一下清醒,也吓得一抖。 今天周末,林字湾一人去上班,夏约如起来陪他吃了早饭,送他出门。在家无聊,夏约如看到饮品的广告,随即在外卖软件上点了杯饮品。 林字湾收到后拍了张照片,回赠了一张外卖截图,收货地址是家里。夏约如盯了片刻,去和朱铃的聊天记录偷了张表情包,存下,折回到林字湾这,发送。 林字湾第一次见她发表情,发了个震惊的小表情,随后跟上了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林字湾四点下班,关了电脑,打电话给夏约如,问晚上要不要吃外面的,他带回去。夏约如说好。林字湾问吃什么。夏约如说都可以,都想吃。林字湾应下,让夏约如问问阿姨他们。夏约如挂了电话,问了一圈,给林字湾发了几串消息。林字湾回了个“ok”。 两小时后,林字湾姗姗来迟,喊几人过来接他。几人搬了两趟才搬完,袋子占满了茶几。林字湾留了车窗缝通风。 夏约如看着茶几,呆住了,木讷地接过林字湾递来的袋子,随他上楼。林字湾怕他和夏约如在,佣人会不自在,便想着他和夏约如去卧室吃。 夏约如忍不住道:“太多了。” “太”字被念得尤其的长。 林字湾说:“没有很多,我看着买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放在一起就多了。” 045 林字湾选出一部老番当背景,夏约如忙着挑去葱花,抽了两张纸,一张递给林字湾,一张在指尖碾过,带去手上的油脂。 夏约如不太能吃辣,吃一口就喝一口饮料,几口后,嘴红肿了一圈。夏约如把菜挑了几根出来放凉,先木楞地呆着看电视。 林字湾瞟了被辣得发愣的夏约如,偷笑。 夏约如倒了点清水,用来沾菜,喝完了自己的那杯,夺过另一杯喝。 林字湾在买饮品时,在二选一之间选择了全买下,想着夏约如喝不完,他也能喝掉。这下看来,林字湾的选择是聪明的,不然现在被抢走的就是自己的这杯了。 夏约如吃饱,打了个小哈欠,帮着林字湾盖上盖子,顺道问:“明天还要去公司吗?” “不去公司。”林字湾把盒子装进袋里,等夏约如眼睛一亮后,又说,“得去我爸公司一趟。” 夏约如顿时打焉,嘟着嘴道:“好吧——” 林字湾的手还没洗,吃过饭难免沾脏,便没用手去揉夏约如的脑袋,转而用自己的脑袋靠上夏约如的肩头。 林字湾说:“明天要来接我吗?” “好啊,叔叔也在吗?我买点礼品去。” “不在,我跟小副总谈个项目,我爸不想看到我。” 夏约如被逗笑。 二人看着老番,夏约如不时蹦出问题,林字湾遇到回答不上的问题,就惩罚性地轻拍夏约如的手,让夏约如好好看,说都是伏笔。夏约如勉为其难地接受这个解释,安静半集。 林字湾说第一次看这动漫还是在亲戚家里,亲戚把他们家的小孩赶进房间学习,却客客气气地让林字湾坐下,新切了盘水果,叫林字湾舒舒服服地看,那时坐在沙发上,腿还碰不到地。 夏约如学长辈调侃,说一晃神都长那么高了。 林字湾瞪了眼夏约如,并捏了一把夏约如的腰,不愿再贴着夏约如坐,挪动屁股,头靠沙发。 夏约如歪了身子,贴向林字湾,头枕林字湾的胳膊。 她看着看着便打盹。动漫跳过片尾,林字湾忽然发现夏约如安静了好久,撇头去看,才看到她睡着了。 夏约如的睫毛很密好长,如蝴蝶翅膀,一次眨眼便是蝴蝶一次振翅。由上看下,夏约如的脸颊有点肉,嘟出在两颊,现在有淡淡的红晕。夏约如很白,透着浅浅的粉。 林字湾记得,夏约如去国外后,有早课时,她贪睡,常常卡点起床,套了件衣服,刷牙洗脸后迅速出门。第一个假期回家,跟父母一见面就挨批了,说脸上被晒得斑斑点点的。夏约如撇嘴,在家里老老实实地护肤。此后出国,沉青禾再三打视频突袭,叫夏约如不得不乖巧。 林字湾接着看了两集,夏约如睁眼犯迷糊。看完下集预告,林字湾抱夏约如上床,洗完澡见夏约如还在迷糊着点手机,笑她几句。夏约如听见,生起气来,清醒了。 结果便是夏约如还是不去洗澡,清醒着玩手机,放话说要让林字湾被自己臭死。 046 夜里过冷,夏约如跳下床去上厕所,过来后蹦上床,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天也被冷得嚎哭。 夏约如的一系列大动作扰到林字湾,林字湾模模糊糊地探手环住夏约如。 一夜暴雨过,温度骤降,说话有了白汽。觉少的阿姨一早醒来搓搓手,开了全屋的暖气。 林字湾去上班了。夏约如醒来时身旁没了温度,她打开手机订了玫瑰,加急送来。收到了玫瑰,夏约如捧着比自己人宽的玫瑰,搁在桌上,点开配送软件仔细辨自己的订单,看了几遍也觉得是店家送错了,打算与店家沟通,一上划,只见店家先前发的消息。夏约如这才知道是店家设置错了价格,发了个等价的量。 夏约如看着巨大的玫瑰树丛,有些不知所措了。听了佣人的建议,夏约如放在水盆里小心拆开,旁边放着几个花瓶,蹲在地上修剪玫瑰后插入花瓶。 佣人找来一条小板凳,夏约如蹲累了坐上,倾着身子,修剪了足足一小时。她深深吐出一口气,扶着腰起身。 她没什么胃口了,简单吃了午饭,跑到楼上打扮。 夏约如化了小妆,点上绛唇后,卷了头发,拿着支刷子走到各处看看妆容。最后挑了件深绿的大衣,里面是短裙。 在公司前,夏约如停下车,放下镜子,左侧侧脸看,右侧侧脸看,抽纸抿去了口红,再左右照照,低头仰头照照,拔了口红盖子,旋出口红,抹了几下。 林字湾发来消息,说自己下班了,正在电梯。夏约如看到消息,出了车,走向公司。 她推开门走入室内,林字湾恰好走出电梯。二人看到对方,便直奔对方。 还距离三步,夏约如迫不及待开口:“猜猜我带了什么!” 说话间,夏约如的手已伸进兜里,眼微微地弯,亮晶晶地盯着林字湾。 林字湾猜:“花?” “啊——”夏约如的眉眼陡然垂下。 林字湾一下便猜中了,却叫累得腰疼的夏约如不开心,她以为是自己准备的惊喜太老土。 “我猜干花。” “以后你别猜了。”夏约如瞧出林字湾在哄自己,更是不悦,嗔道。 “好——” 夏约如总生气,有时哄不好,有时哄得好,有时哄不得,有时无需哄。眼下就是那无需哄的情况。 林字湾随性笑着。 夏约如拿出特地留下的小玫瑰,指腹大小,火红的花瓣拼命外仰,开得意外的艳。 夏约如早早地小心捉在手上,用宽长的衣袖作掩,手伸进衣兜,手指扒拉几下,假装在衣兜里找东西。 谁想林字湾会猜她把花藏在衣兜里。不过,林字湾定猜不到花会那么小。 林字湾握住夏约如的手腕,凑近眼睛,看小玫瑰。 林字湾左看右看,奇道:“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 “我也是第一次见,我想你之前也没见到过,所以才折下来给你看。”夏约如蹦跳着,拉林字湾走。 林字湾跨大走几步,反手拢夏约如的大衣,问:“不冷吗?” “再冷也要打扮好看点来见你呀。”夏约如挨着林字湾,仰头冲他笑。 047 对于夏约如说的漂亮话,林字湾很是受用,想多听几遍,偏夏约如只偶尔一吐,叫林字湾回想不及。 林字湾忙了一天,由夏约如载他回家,路上停下,给林字湾买了个甜食。 车缓缓驶进车库,熄火。 夏约如让林字湾从大门进,林字湾听话地多走了几步,怀着期待推开门,不想无一变化。林字湾细看一圈,仍没瞧出特别的。 转眼便见夏约如从侧门走来,朝他仰头挑眉笑。林字湾才知自己被耍了。 气不了。林字湾阔步跟上夏约如,报复地拨乱了她的头发。夏约如睨了眼林字湾,径直朝房间走,嘴角不下。 林字湾太烦人,夏约如抓住他的手,牵着他走。 夏约如走得慢,林字湾减慢步伐,走在夏约如的身旁。 大阳,应是通风透气的好天气,四处的房门全开着,唯主卧的门紧闭。 林字湾伸长手打开,空出身位,好让夏约如先进。 夏约如悠悠走进,头发一荡一晃。 进门,可见一矮脚茶几,不大,放满了数花瓶。瓶里是艳红的玫瑰,有几朵其他花儿混入其中。 夏约如摆不好花瓶的位置,了当地全放在茶几上,以数量夺人眼目。此时乍一看,效果确实好,令林字湾愣神稍久。 花香萦绕房间里头,门一开,清香扑来。 林字湾不动,夏约如倒在林字湾身上,林字湾退半步稳住身形,稳当地扶着夏约如。 夏约如说:“怎么样?” 林字湾无非是夸她和心疼她。夏约如的耳廓早早的红。 林字湾拥住夏约如,头支在她的头顶,人倚门框。林字湾说:“真好看。” 林字湾讲话时候,下巴一顶一顶,夏约如有些不舒服,没推开林字湾,听他说话。 “全部是自己做的吗?”林字湾握住夏约如的手,细细摩挲,“累吗?” “嗯,你喜欢吗?” “喜欢,摆在床头吧,再做几束干花。” 夏约如凝眉蹭落林字湾的下巴,偏头看向林字湾时,眼睛弯成了莹莹的月牙:“好啊,我给你做。” 林字湾的手指溜过夏约如的指缝,与夏约如十指相扣。 林字湾倏然觉得满足了,无需一刻,只需一瞬,是比一秒还短的一瞬,一发神就捉不住的一瞬。 林字湾单手抱紧了夏约如,紧紧地揽她入怀里,低头亲了她一口。 房间里,太阳透过落地窗洒下阳光,半边的玫瑰夹水珠,反射着黄澄的明光。 林字湾拿脸蹭夏约如,说:“我好开心。” 夏约如被蹭得眯起一只眼,觉察到身后凸起的硬物,烫人。她曲起手肘,无情地捶林字湾的腰肉。 力度轻,林字湾感受到便知趣地远开。远开的方式不是退后,而是推开夏约如。 夏约如一踉跄,蹙眉微怒,转身瞪林字湾。 林字湾笑嘻嘻:“我饿了,我要去吃饭了,你快给我做干花。” 今日本就是为了让林字湾开心,夏约如才修花、化妆。见林字湾痞笑着,夏约如也不好说讨厌话,深呼吸后走向花。 048 林字湾说话似吩咐,说完提步就走,撇下夏约如折腾。 林字湾是真的饿了,午饭不合他的胃口,他吃了一半就搁筷了。上完菜,夏约如让他先吃。林字湾不客气,把夏约如的碗里的饭都吃了一半。不过,林字湾吃过了饭,不忘端饭菜给正忙的夏约如。 夏约如转去书房,手机上放着教程,捣鼓了半数的玫瑰,剩下的一瓶摆在了床头柜,一瓶留在茶几,其余分散到各屋。 夏约如按住脖子,揉压几下,嗯哼着仰头看林字湾。 林字湾扶正了夏约如,递去筷子,接着不轻不重地按压夏约如的肩颈。 夏约如有点痛,嚼着饭,动动肩,被林字湾用力压下。 林字湾说:“别动。” 夏约如不情不愿,扳直了背。 她说,按摩是欺负人的一种手段。林字湾笑说,是因为你的肩膀太硬了才会觉得痛。夏约如梗着脖子回,人的肩膀都是硬的。林字湾笑而不语,手上暗暗用力。夏约如蓦地缩起肩膀,吃痛地轻呼。林字湾泄力,放过夏约如。 林字湾挪来椅子,坐在夏约如身边,整理花朵。他把花根齐平,丢入瓶中,推到角落。花瓶的两边是迭高的书,有林字湾的,也有夏约如的,有些书页发皱,有些新得发光。 夏约如喝完了汤,瘫靠在椅背上,拿起手机玩,低着头,下巴贴脖子,挤出双下巴。 林字湾瞟了一眼,脑中过去几个选项,最终选择叫夏约如去床上趴着玩。 夏约如吃过饭,犯懒,淡淡地一应,后没了后续。 林字湾无话可说,拽起夏约如拖往卧室,把夏约如丢上沙发,又折去书房端饭盘。上楼前,他接过一盘果切。 夏约如打哈欠,见林字湾来,坐起身给林字湾让位置。林字湾靠近,夏约如双手接过果盘。 夏约如屈起腿,脚翘在沙发边上,果盘稳稳放在膝盖上。夏约如叉起一块水果,先递给林字湾,再叉起一块梨,咬住。 林字湾吃了几块,说:“冬天吃水果太冷了。” 夏约如点点头。她也那么觉得,太冷了,所以她小口地咬,当心地嚼。 夏约如穿的短裙只包住一半的大腿,她并腿而坐。林字湾不小心掠过夏约如腿间,猛地错开视线,红耳,一回想,却是空荡荡。林字湾骂一声自己,骂什么都没看到,还要脸红。 林字湾看了会儿夏约如玩手机。约摸两刻后,林字湾发困,枕着夏约如的头顶顶她,说:“我困了,去床上。” 夏约如耸了耸肩:“你先洗。” “好。” 洗了澡的林字湾不困了,抱住哆嗦的夏约如,环住。夏约如蜷着,露出一双眼睛在被子外面,手机在被子里发光。 23:21 夏约如忽然看了眼时间,抬头看林字湾,说:“晚安。” “晚安?你要睡了?”林字湾在夏约如的眼中看不出半分困意。 “你不是困了吗?” “不困了。”说完,林字湾打了个哈欠。 夏约如笑,说:“晚安。” “晚安。” 049 醒来时候,抓起手机一看,不大的“星期一”扎眼。 林字湾和夏约如先后关了闹钟。第三个闹钟响,夏约如终于别扭地坐起来,刷着牙出来,见林字湾仍躺着,拿了瓶水给他。 林字湾不喜欢工作日,越靠近年末,工作越发压人,夏约如时常加班,再忙一点,还要占据休息日。虽然林字湾的休息日多是工作,但看到累到趴的夏约如,还是说了一句:休息日都变得不像休息日了。夏约如赞同,扯嘴角笑几声。 林字湾看着恹恹的员工,多次抬手看手上的合同,站在员工工位前犹豫了几分钟,卷起合同敲敲工位,朗声说周五放假。 他存有私心,给自己也放了假,周四下午早早离开了公司,在外面买了点小吃。车兜到夏约如公司楼下,夏约如小跑到车边,接过小吃。 林字湾问晚上加班吗?夏约如怨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班,甲方不满意,得重新赶一个方案。林字湾叹了一声。 夏约如暂时失去了周末,林字湾没有太伤心,他几乎是搬到了电竞房间里。在赛季末,三天轻松升到大师。与好友的浅淡的游戏感情也在这三天里重新变回深厚。 星期天,夏约如天亮着就被放走。佣人向夏约如反应这件事,夏约如摆摆手,虚弱地说,管不动。 夏约如养成了一个习惯:跟林字湾“报备”。因为一个步骤的抓耳挠腮跟林字湾连发好几条,去厕所偷懒也和林字湾说,说自己与同事的聊天,说听到的八卦,骂三句领导。 但不是全全报备,比如夏约如主动跟几位同事交好,从他们那里学习到的恋爱宝典,夏约如没和林字湾提过。 林字湾热情回应夏约如,同样分享自己的工作生活。 不过,从周五开始,林字湾发了一句“我在玩游戏,先不回消息了”,接上几个表情包。夏约如再发去消息,果真没得到林字湾的认真回复。林字湾空时,会发语音过来,背景音是队友的说话声或游戏音效。 夏约如夜里到家,洗过澡,去找林字湾,林字湾兴致正高,夏约如便悄悄关上门。 起床的铃声响起,被人关上。林字湾轻柔的声音在耳畔,他说:“还能睡几分钟。” 夏约如起床,林字湾还没睡觉的意思,心情极佳,笑着玩手机,见夏约如出来,笑得更灿烂。夏约如的嘴张张合合,没憋出半个字。林字湾没挨骂,变本加厉,催促夏约如快上班,别让司机等。 司机是夏约如雇的,“不要让司机多等”也是夏约如说的,说这话时,林字湾呼吸几下也没憋出话,默默几下,终是揪到机会,如愿地对夏约如说出。 夏约如愤道:“玩你的游戏吧!” 她甩身走。 林字湾晃脑:“好啊。” 夏约如工作一天,没了一点脾气,奄奄模样度过一天又一天。 林字湾过了个放纵的假期,面容都红通了,精彩奕奕。 放假的那天,夏约如瘫倒,说一晃眼就过年了。林字湾悠闲地吐瓜子壳,听了,噗一笑,说忙得人都变笨了。 050 过年七天,夏约如和林字湾分开,各回各家过年。 前夜的晚饭当做是年夜饭。林字湾躺在床上打游戏。夏约如的头发吹了半干,盘腿坐在床尾。 夏约如叉手进头发里层摸了摸,觉着不湿了,爬进被窝,闲来无事,看林字湾打游戏。 林字湾推搡一下她,问:“要不要陪我打游戏?” 夏约如摇摇头:“不要,没意思。” “可有意思了,”林字湾单手圈住夏约如,将夏约如带到自己胸前,“你看,我现在第一,而且是遥遥领先,可以先存钱攒利息……” 夏约如一知半解。 游戏到了后期,林字湾的话少了,手指不停地点、移动。最后对手投降,林字湾升了个段位。林字湾把手机递给夏约如,说:“帮我领东西,我去上个厕所。有人邀请我,就拒绝,说我不玩了。”说罢,起身,匆匆踢踏着拖鞋。 夏约如把有红点的地方都点开了一遍,替林字湾回绝了两个邀请。 林字湾回来,扑到夏约如的身上,神采奕奕,说:“做点什么吧,我洗过手了。” 林字湾好生期待,笑容满面,脸颊带红。 夏约如没什么兴致。在失败的第一次后,他们又尝试过两次。 一次,林字湾用上了半瓶的润滑,还没开始就把床单弄湿了,林字湾顺利顶进,连连抽插到达高潮,可夏约如觉痛,哼哼着,抓破了林字湾的背。 再一次,林字湾领着夏约如先高潮一次,黏糊的爱液糊满了阴唇,林字湾用了剩下的半瓶润滑,挺腰挤入阴茎,捣向夏约如的阴道里的敏感点。夏约如颤抖着反弓起腰,无力地推开林字湾,被林字湾扣住两只手腕。林字湾的下身用力,嘴唇却温柔地亲吻她。上身挨着她,一手揉着她的胸,爱抚或挤压。夏约如的娇喘袅袅,身体紧绷,突然间紧紧咬住林字湾的肩,痉挛后脱力瘫倒。林字湾顶了几下,起身抽出阴茎撸动。 夏约如虽被阴茎插到高潮过,但仍不适应阴茎进入体内,强烈的异物感叫她害怕,每每扩张后,身体都瞬间僵硬紧绷。 夏约如看回手机,又拒绝了一人的邀请,语气平淡,说:“随便。” 林字湾没得到肯定的回应,兴致淡下。他掀开被窝,甩开手机,撩开夏约如毛绒的睡袍,亲了亲夏约如的脖颈,说:“我蹭蹭,你让我亲亲。” 林字湾扶着夏约如侧边躺下,他蜷着身体,半褪裤子,抚摸夏约如。他对着夏约如的肩膀又是亲又是咬,舔几下,吮吸几下,惹得夏约如微微缩起肩。 林字湾闷声呻吟,夏约如隐约听到黏稠的啧啧声。 夏约如的腰间被摸得发烫,她扭了一下腰,直听林字湾闷声一哼,草草几下动作就不动了。夏约如低头看去,林字湾阖上了眼,嘴微张,喘着气。 夏约如也不动。 顷刻后,林字湾起身,手伸长横过夏约如的脸,抽了几张纸擦手,随意丢在地上。接着林字湾缩回身子,放平了夏约如,懒洋洋地枕着她的肩膀,含糊道:“晚安。” “……晚安。” 051 夏约如的过年生活就是跟爸爸妈妈吃几顿饭,飞去外公外婆家吃一顿饭,再飞回去,一个人睡觉。 夏约如有两年没回老家了,她说爷爷奶奶又不喜欢她,回去干嘛?沉青禾也帮夏约如说话。 夏约如哼歌,开车回到心心念念的别墅。偌大的别墅只亮了两盏灯,灯光幽黄。夏约如一进去,按亮了所有的灯,别墅乍然亮堂,夏约如闭眼蹙眉,复睁眼,选了个连续剧,窝在正厅的沙发上点起外卖。 夏约如闲来,约人去拍卖场,拍下了屏风,后买了秋千。安装好了,夏约如给林字湾打去视频电话,上下跑,炫耀自己挑的屏风与秋千。 林字湾一一夸,等夏约如的炫耀的话说完,林字湾装模作样地抬手搁在嘴边,清了清嗓,端着腔调说:“夏约如,你认为,一个给员工延长假期,并再发放奖金的老板,算是一个值得员工喜爱的老板吗?” 夏约如一听,马上收起笑,板脸冷声说:“你不是。” 林字湾歪头,嘚瑟道:“抱歉,我偏是。” 夏约如伸手挂断了电话,翌日上班时候,听自己老板说的未来计划,暗骂他和林字湾。 林字湾多休了一周,夏约如让佣人也多休了一周,只麻烦司机早上和晚上接送自己。夏约如没遇到好老板,索性自己当上好老板,付了司机双倍工资。 夏约如工作得认真,怨气积压得不透风。夏约如换页,抬头揉肩,看窗外是阴雨天,雨打在床上,急促而猛烈。窗边的绿植树被动摇晃枝叶,可明明窗户关严了。 结束了一个项目,下一个项目推搡着来。这次的组长由夏约如当。 夏约如忙得晕头转向,一次与甲方吃晚饭,偶然碰上林字湾。林字湾紧攥夏约如的手,严肃地说:“夏约如,你最近不怎么跟我说你在干什么了?也不怎么回我了。”说着说着,撒起娇:“不要靠那么近,我会吃醋的。”夏约如记下一半。 不想晚上,连同接下来几夜,夏约如必须要把一天发生过的事情细细讲给林字湾听。有时,夏约如讲到后面,困得睁不开眼了,说话都模糊得让人听不清。 夏约如仍旧觉得林字湾是在大惊小怪,可她还是每晚都把一天的事情当成睡眠故事,哄林字湾睡觉。 夏约如都快习惯讲睡眠故事了,结果公司要搬地方,夏约如累得,朱铃评价她是活着的死尸,索性辞职去旅游。 林字湾举双手赞成。 夏约如玩了一周、一个月、两个月……有时只在本市,有时去邻市,也有坐飞机出去玩几天,久的时候,林字湾半个月见不到夏约如。 林字湾还发现,夏约如有了个坏习惯:不爱给他发消息了,连他的消息也少回应。 好像回到了以前时候。 林字湾觉得心里有些难受,睡不着,不想办公。但他又能接受现在的结果,在他们都没睡好的静夜后,夏约如重新开始为他准备惊喜,他只顾着囫囵接受后,他就在等待着,在某一天恢复如初。 052 天阴沉灰蒙。林字湾拖着行李箱,来到机场值机。 在飞机上没睡着,林字湾下了飞机,到飞机场外抽了根烟,在的士上又抽了两根,呼出的烟被甩在车后,林字湾弹了烟灰,摁灭在司机的烟灰缸了。他向司机道谢,进了酒店。 他随员工上楼。 夏约如开着门,露出半个身,探头寻林字湾。 林字湾还未凑近,夏约如就见到他脸上挂着的大大的黑眼圈,一声惊呼随着人上前。夏约如半推林字湾进门,吃惊地问:“最近没睡好吗?黑眼圈好重好重。” 夏约如从化妆品堆中拿出喷雾和薄面巾,喷湿了,擦了擦林字湾的脸。她拿了眼霜涂抹在林字湾的眼下,而后牵他去卧室,帮他脱了衣服,急切道:“先睡吧,睡醒再要干净。” 夏约如甩手掀开被子,轻推林字湾,想要他躺上床。 林字湾木呆,只盯着夏约如,也不说话,跟着夏约如的动作做出反应。 夏约如掖好被子,折到另一边躺下。 夏约如甫躺下,被林字湾一把搂住。 夏约如饶有兴趣,手绕后,轻拍林字湾的背,一下接一下。 “我睡不着。”林字湾说话了,“你和我说说最近玩什么了?” “昨天去到一个酒庄,喝到了很好喝很好喝的酒,是你会觉得很好喝很好喝的那种,我买了点,明天应该会送到家。”夏约如絮絮叨叨,看着无精打采的林字湾,“在酒庄还碰到你的朋友了,就是上次宴会,你说很像混混的人,与他同行的女伴好漂亮,听说是跳芭蕾的,好漂亮好漂亮,我加了联系,她说下次给我寄观众票,我好想看。” 夏约如的声音温柔,含笑,讲着游玩时的趣事,不时向林字湾抱怨。 夏约如讲了许多,林字湾闭眼听着,渐渐模糊了意识。 不知睡了几时,林字湾突然睁眼,身子猛然间一抖,动静吓醒了夏约如。 夏约如强撑着睁开一只眼:“醒了?饿了么?” 林字湾吐出一口气,声音有些飘散:“没事。” 两个字说得极颤,平日里沉声装沉稳的劲都化成了灰,捉不住,聚不拢。 夏约如抚去林字湾的额头上的薄汗:“做噩梦了吗?” “嗯。”林字湾点头。 “好像有点烧。”夏约如一手贴着林字湾的额头,一手反盖着自己的额头,“我叫个客房服务。” 林字湾握住夏约如的一只手腕,问:“你是仙女吗?” 夏约如笑道:“我怎么可能是仙女呢。” “那么你会当仙女吗?你想当吗?”林字湾缠着夏约如。 “怎么突然这么问?你喜欢仙女?” “不喜欢。” “你喜欢我吗?” “我爱你。” “所以我不会是仙女。不过,如果你喜欢仙女的话,我会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像仙女一样,然后好让你喜欢我。”夏约如解开林字湾的手,翻身下床前不忘与林字湾说,“我现在去找座机叫客房服务,马上回来。” 林字湾面上薄红,眼皮沉重,点点头,小声“嗯”。 053 yedu 5 .c o m 林字湾喝了粥,吃过药,牵着夏约如的手,听夏约如和人解释说今天自己不去了。等夏约如挂了电话,躺下面对自己,林字湾合眼打迷糊。 依稀间,手空了,夏约如抽出了手,凉风伺机侵入。 夏约如上厕所回来,见林字湾的惺忪眼睛,疾步上前,着急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林字湾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你不见了。” 夏约如松气:“上厕所去了。”说着,爬上床,反握住林字湾的手:“继续睡吧。”鮜續zhàng擳噈至リ:ye du 4.c om “你别出去玩了。” “带你一起也不行吗?”夏约如说,“跟你一起玩。” “回家吗?” “好。”夏约如没有犹豫。 “现在就买机票,最近的。” 林字湾正要去拿手机,夏约如说:“诶,你还发烧呢。” “没事了。”林字湾拿起夏约如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固执道,“回去吧。” 夏约如不再劝阻,依着林字湾,无奈叹:“好——我买。” 夏约如摸来手机,头靠着林字湾的头,高高举起手机,在她和林字湾中间,查询酒店到机场的车程,清楚后买下最早的机票。 夏约如将机票信息点开摆着:“好了,起床吧。” 林字湾乖乖起来,打开行李箱搜出一身衣服,走进浴室。 夏约如扬声说:“水烫一点,别洗太久!” “好。”林字湾的声音飘来。 林字湾睡了一天,仍旧昏昏欲睡,枕着夏约如的肩。 明月下,夏约如扶着林字湾回到家,扰醒了阿姨,让阿姨煮碗粥端上来。 林字湾不愿吃,别开脸,催促夏约如躺下。 可一整天,林字湾只喝了半碗粥,夏约如估摸着林字湾来找自己前也没吃多少东西,无法将就应下林字湾,哄骗着叫林字湾咽下几口。 夏约如一勺舀满,好让林字湾尽可能地多吃一点。 林字湾敷衍几口,不再吃了,哪怕勺子蹭到嘴边,夏约如说尽好话,林字湾给出的反应只是拍拍身边的床。 夏约如暗里叹气,乖乖去床上躺着。 林字湾把夏约如的胳膊搁在自己的腰上,再抱住夏约如,下巴抵着夏约如的头顶。 夏约如想再摸摸林字湾的额头,可她一动,林字湾就嗡嗡地哼,夏约如只好埋在林字湾的怀里不动。 夏约如不记得眯了多久才睡着,醒来时候,林字湾留下了一只胳膊让她枕着。 林字湾已恢复神采,一手垫在脑下,眼睛在看夏约如。 “饿了吗?”夏约如的视线模糊,她揉了揉眼。 “饿了。你呢,饿了吗?” 夏约如挣扎着翻了个身:“我也饿了。” “我让阿姨端上来,我们一起去刷牙。” 林字湾似小孩,非要在夏约如身边,站在她身边刷牙洗脸,上厕所时背靠背,夏约如羞红了脸,林字湾听着水声,神情坦然,坦然到夏约如反倒以为是自己不对劲。 夏约如叫林字湾快去上班,保证自己不出去玩,只待在家里。 林字湾听了,去上了半天的班,中午回来把夏约如带去公司。夏约如一开始不答应,林字湾说:“在哪呆着不是呆?与其在家里虚度时间,不如去我公司,还能听听不一样的八卦。”夏约如被一两句说服。 054 夏尽,夏约如穿上针织衫。 今天是女秘书入职的一天,林字湾说是怕夏约如无聊,为她招了个女秘书,陪她聊聊天也好。 女秘书性格偏外向,话头一开便止不住。夏约如不让话落。 女秘书总夸夏约如。上一秒发现夏约如水嫩,忙问夏约如的护肤品,下一秒又惊叫,惊叹夏约如的密睫毛,似眼线。夏约如坐在她的旁边,一天下来,受到的惊吓不少。 夏约如待了两个月,每天便是无聊与无聊。女秘书推荐了几部影视,夏约如趴着看,没多少看进脑子。 夏约如不肯再去公司,林字湾不顾她阴沉的脸色,扯着她来。 夏约如索性通宵,直至上班时间才睡下。林字湾醒来一瞧,都不敢大声说话,更别说更大动作地逼夏约如。 夏约如如愿待在家里。 她荡着秋千,看林字湾行车进车库。 林字湾今天加班,到家时已是黄昏时分。 夏约如的力气小,脚尖一踮,秋千只小幅度地荡,来回几下便没了力气。夏约如不再点,扭腰,把上半身子往后扭,去看车库。 她在等林字湾从车库出来找她。 夏约如的腰有些酸痛了。 林字湾出来了,却是从正门出来,握着杯奶茶。 夏约如盯着车库看,侧边的头发挡去她侧边的景物。等夏约如发觉到身侧来人时,林字湾已把奶茶杯贴向她的脸颊。 奶茶杯外壁挂水珠,林字湾点的少冰。 夏约如被冷得一抖,也有被吓到的原因。 林字湾见恶作剧得逞,轻笑,说:“吃饭了。” 夏约如瞪了眼林字湾,捧住奶茶,起身站立,说:“你先走。” “好。”说着,林字湾的手伸来,欲握夏约如的手。 夏约如反身躲开,被林字湾一大步一长手搂住腰,推搡着向前走。林字湾边走边凑到夏约如的耳边说:“庭院也要算在外面,你要给我点面子。” “我绕路去买了奶茶,就是为了赔我晚回家的罪,明天再买点别的赔今天的罪,好么?” “不要生气,生气的后果是不可知的。” “再不笑我就挠你痒痒了。” 夏约如别开脸,进屋阔步向前,留林字湾原速在身后走。 夏约如的头发与衣服都在生气,随夏约如的步伐一晃一晃。 夏约如没等林字湾靠近餐桌就动筷了,她大夹了一团米饭放进嘴。 林字湾不闹她,安安静静地吃饭。 林字湾安静了许久。可夏约如迟迟不上床,林字湾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他看了眼屏风上的黑影,朗声道:“夏约如!上床睡觉。” “看电视。”夏约如梗着脖子说话,没什么力气的声音顽强传入林字湾的耳朵里。 林字湾不多说,翻身下身,一把抱起夏约如丢在床上。 “明天不让你上班,快睡吧。”他胡乱盖上被子,手在被子外面抱住夏约如。 夏约如听到这话,当然乐意安分,她熬了一夜,实在不知道林字湾是怎么精神亢奋地熬到天明。一事解决,夏约如仰着脖子,小声说:“她们让我明天去打麻将。” “让他们再找不会打的人一起。” “他们说明天教会了我再打。” “那恐怕明天没得玩了。” “啧。”夏约如皱眉,“我怎么就学不会。” “你自己说的。”林字湾无辜。 夏约如猛地翻身平躺,紧紧闭上眼不再出声,只是喘气声听着明显。 /睁眼就码字 55 隔日的下午,日头正盛,林字湾收到了夏约如的求救短信,回了个“看不清”。 没过几分钟,电话响起,是夏约如打来的电话,林字湾接起来,第一声是清嗓子的声音—— “咳。” “救救我。” 夏约如的声音听着沉闷却又空荡。林字湾忍俊不禁,说:“你在厕所里做贼啊。” “哎呀!”夏约如羞恼道,“你快来救我。” “好好好,现在就下班。” 林字湾摞好资料,资料迭起来有他手掌高。林字湾看着头疼,手一伸,带起外套便向外走。他嘱咐了秘书一声,不再在公司多停留。 紧赶慢赶地,花了一个半小时才见到夏约如。 夏约如已颓靡,双眼无神,歪身靠着把手,一手在一排麻将牌上徘徊,好容易选出一张打出,下家定睛一看,双手一拍,嘴里大喊“是谁又胡了”,手上跟着气势,推平了长长一列麻将牌。 夏约如用手撑住脑袋,长长吁气,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地将牌推进机器里。 夏约如一个劲瞎推,没推进去几张牌。邻座的男人见了,手伸向夏约如的那边帮忙推。双只手不免碰到一起。 是无意,是巧合。 可林字湾走近的几步,男人一碰到夏约如的手,如同触电般缩回,抬眼珠瞄一眼夏约如,脸红起,嘴抿起。林字湾当过纯情男,自然知这种羞涩表情是因何。 数个偶然会发展成为理所必然。 林字湾两阔步上前,插在夏约如与男人之间,一面把牌推进,一面说:“小如都快哭了,你们是不是一直在欺负小如。” 他双手推牌,玩笑说。 桌面上没了牌,林字湾按下按钮。夏约如起来,叫林字湾坐,她坐在佣人另搬的窄凳上。 夏约如对牌不熟,数多了就要停下来数一数。林字湾不用如此,一眼就辨好,插入或甩出,一串动作流畅。相较之下,夏约如如同废弃的机器人般卡顿,一抬一放都要顿一下,似调了慢动作。 夏约如在一旁看四人嘴上手上不停,暗感佩服,枕在林字湾的肩头玩手机。 一局毕,夏约如把手机亮屏,呈在林字湾面前,说:“问你的。” 林字湾以为是自己的手机,直接打字发送,看到新消息后面的头像,顿了一下,又看了眼顶上的名字,奇怪问:“他怎么问你?” “不知道。”夏约如摇摇头,脑袋在林字湾的肩上来回蹭,蹭乱了头发,“上次于雯洁的宴会后,他就老是来问我,问你怎么怎么了。” 林字湾面上凝重。 林字湾的嘴角平平,不笑时,常被人关切问道:“怎么生气了?”问的次数多了,林字湾免不了心烦,可毕竟人是关心,林字湾只能咬牙笑说:“没生气,我在上辈子就把气给生完了。”再有人关心,旁人便抢先说林字湾就是一副死鬼样。时间久了,一圈人都知道了,林字湾终于清闲下来。 可这么一来,在林字湾真正生气的时候,大家都觉得他是在发呆。 林字湾同夏约如讲,讲着讲着委屈起来。夏约如笑得停不下来。 夏约如分得清林字湾无表情和生气时候的模样,因为林字湾与她待一起的时候,林字湾的嘴角总扬起。 瞧林字湾的嘴角耷拉,夏约如便道:“怎么生气了?我没和他讲什么,我就回几个字,没说别的。” 056 林字湾沉默着,丢出一张牌。 夏约如重述:“他问你最近忙不忙,最近生意好不好,我都没准确回复。他问了好多次,我都没说。” 她不清楚那人是不是林字湾的竞争对手。是朋友,是关心也罢,不找本人,而是拐弯抹角地来找她询问,夏约如自然是觉得奇怪,每一句都回得模模糊糊。 “别理他。”林字湾单手拿手机,删除了那人的好友,歪了手腕,将手机还给夏约如。 “他不是和你有合作吗?直接删除不好吧。” “我和他的合作。”林字湾抓起一张牌,看一眼,摊开放在中间。 一句话撇去了夏约如在里头的关系。 夏约如听出林字湾的言下之意,他的话简洁,语气淡淡,表情凝重。夏约如没等来多余的话,林字湾只是安静地打麻将。 “所以我以前是多管闲事。” 说罢,夏约如坐直了身。 “怎么会。”林字湾把最外面的白板放在夏约如的手上,温声道,“最厉害的给你。” 其余三人垂头不看,却仍能听到,手上顿了顿,不敢言,颤颤巍巍地打出下一张牌。 牌相撞,响清脆的声。 林字湾打完一盘,被两位女士赶走,连同夏约如一起被推出大门。 林字湾折了朵花,在手里碾。坐上车前,他拍散了花,拿纸擦了擦手上残留的红汁后,手伸出,摆在夏约如的胸前,说:“手机给我,我给你清一下人。” 夏约如从包里翻出手机,递给林字湾。 林字湾先是在消息页面慢慢下划,每看到一个男性会用的头像就点进去,不断上划。林字湾划得太快,页面卡顿几下,林字湾放过它,找到最早的聊天记录下划几页。 林字湾不时说:“这人看着就奇怪,有没有用?没用就删了。”“这个就是个脑残,别跟他聊。……不是骂他,是他的脑子真的笨,还传染人。”“这人小心一点。”“这是甲方?催命吧。”“……怎么那么多男的。” 林字湾还翻到向年的名字,他点进社交圈,冷哼评价:“花孔雀。” 林字湾在吃饭时休息了一下。只是歇一会儿,一搁筷,林字湾又拿起手机。 夏约如想玩手机,问林字湾要。林字湾正看得起劲,怒瞪一眼夏约如,并说“安静点,我要骂你了”。夏约如缩回手,缩起脖子。 林字湾搜看了一遍夏约如的手机,在主屏幕左划右划,检查了一遍,估摸着自己没漏下一个软件,终于把夏约如的手机还她。 在夏约如看来,林字湾这是大发慈悲。她正要去接,手机一响一震。林字湾麻利地收回手,看详细。 他看清了就还给了夏约如。 夏约如一看,是一男性头像的人发“小如,明天出来玩吗”。夏约如瞄了眼林字湾,林字湾正看着她的屏幕,感受到她试探的视线扫来,懒洋洋地撩眼看去。 “回啊,小如。”林字湾冷不丁地说。 “我……”夏约如结巴了,“刘思洋的朋友……” 057 小如、小如、小如。 所有人叫夏约如,除了全名外,便是叫“小如”。除了外国人。 林字湾抱怨,说:“他们跟你很熟吗?怎么叫得那么亲昵。” 夏约如抿嘴憋笑:“好听嘛。” “有这么好听吗?”林字湾质疑。 林字湾好像忘了,他刚开始时想要特殊,偏叫“约如”,无事时候,嘴中喃喃“约如”与“小如”千万遍,翌日撞面,他不再倔强,同其他人一样,唤“小如”。夏约如敏锐发现唤名的不同,询问。当时的林字湾别别扭扭,连话也说不通畅,却仍梗着脖子说:“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林字湾忘了,夏约如没忘,她想起林字湾当成的嗔怒,就忍不住笑。她把头藏到林字湾的身后,偷偷地笑。 夏约如笑得抖成了筛子。 “小如。”林字湾咬牙切齿地叫。 夏约如也觉得“小如”有些亲昵,可叫的人多了,夏约如也听习惯了,随便一人叫她,她都应。林字湾真诚劝夏约如:“不能放任他们,他们叫小如显得放荡。” 夏约如没阻止别人叫她“小如”,她现在不觉得这声称呼有多亲近。夏约如说,若真的让他们改口,阵仗会大得跟我改名了一样。 林字湾遂放弃,只能听他们一口一个“小如”。 可消息来得突然,还是林字湾不认识的男性发来的消息,夏约如与他没有纠缠,但隐隐觉得气氛怪异。 夏约如解释不出什么。语言苍白。面对林字湾幽深的眼,她咽下口水,无声地,用眼神诉说自己的清白。 林字湾勾了勾嘴角,阴恻恻地问:“明天出去玩吗?” “……不。”夏约如将口水推到嘴深处,说罢,咽下。 “好。”林字湾的手指一勾,勾走夏约如手机。他说:“看来我没检查仔细,再检查一遍吧。” 话落,瞧了眼夏约如,问:“有意见吗?” “……没有。” 夏约如认命,平躺下,双手迭在肚子上,望天花板。 她自觉无愧,可就是睡不着。 林字湾截图,咔嚓一声。夏约如的心听到了,格外一颤。 半晌,林字湾蓦地冷笑一声,说:“都给你写份检讨了。” 夏约如被突来的声音吓到一抖。 林字湾横身,把夏约如的手机放到靠她一侧的床头柜上,躺下后,捏了捏夏约如的脸,说:“一张截图检讨一句话,也能凑到几百字。” 夏约如撇嘴,眼睁得更大了,在眼眶里转悠。她显然是不相信林字湾的话。 林字湾又捏夏约如的脸,说:“别沾花惹草。要像我,我每句话后面都会加上‘我是夏约如的男朋友’。” 夏约如掸开林字湾的手,闭眼翻身,背对林字湾,说:“你太吵了,晚安。” “我是说真的,我真的有加上过几次。”林字湾抱住夏约如。 “你不说别人也知道。” “都是因为我的天赋和努力。你去加上,让他们也知道。不然我就删掉他们。” “好——”夏约如漫不经心地回。 058 林字湾没怎么睡,听着夏约如匀称的呼吸声,浅浅睡着,没有多久,被外头的鸟儿吱叫声吵醒。 临近中午,他犯困,头涨得疼,草草吃了午饭,进小卧室睡觉。没设闹钟,林字湾睡到了两点半左右,惺忪间摸过手机,一一回消息。 夏约如发消息说自己在咖啡店,附上了定位。林字湾随便回了句,表示自己收到。 林字湾睡醒,头还是疼,灌了杯冷水继续办公。 下班时间,林字湾看到夏约如一小时前发来的消息,说自己还在咖啡店。林字湾回了个“好,我来接你”,把手机收进衣兜里,去找夏约如。 司机停在店门口,林字湾出了车门,站在路边,一眼望见在玻璃窗另一边的夏约如。夏约如仰头看着对面说话滔滔不绝的男人,因为仰头的缘故,眼睛睁大了,棕黑的眼珠露出更多,专心盯着男人。 男人激动地站起,胡乱摸了摸旁边男人的头发,与夏约如说了几句,得到夏约如的点头回应后,又轻柔地摸了摸旁边男人的头发,动作轻缓,捻了几根头发,摩挲,接着面朝夏约如,动了动嘴。夏约如迟缓几秒,似在思索,重重一点头。男人又说话。夏约如时而点头,时而张嘴说话。 夏约如的坐姿太规矩了,腿并拢,手放大腿上,加上不时点头迎合的动作,太像是个乖巧的女学生。 林字湾等了几分钟,看着舞手的男人,认为他一时半会歇不了。林字湾低头看了眼手表,抬头看了眼天际的铜黄,走上前,扣窗。 声音扰到了室内的几人,夏约如看到林字湾,一怔,马上扬起笑,与一桌的人说了声,出了咖啡店。 夏约如搂住林字湾的手臂,笑容洋溢,说:“我学到了好多好多。” 夏约如笑得灿烂,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林字湾问:“学了什么?” 夏约如说:“学了女德。” 夏约如的话落地有声。林字湾的眼皮跳了一下。 林字湾迟疑道:“女德?” “对啊。”夏约如抢先为林字湾打开车门,“哪怕他们不问,我也要主动说出‘我有男朋友’这件事。这对我百利而无一害。” “知道就好。”林字湾干笑两声,在上车前,说:“还有,别随便拿个字开玩笑。” 夏约如没理解:“什么?” “……别拿‘德’字开玩笑,”林字湾瞟了眼扶着车门的夏约如,“这很无德。” 夏约如讪讪笑。 接下来几天,夏约如每到下午就跑出去学习,林字湾下班去接她,见她的老师两天一换。林字湾有幸听过几次,扶额逃出。 等夏约如一出来,啪得关上车门,林字湾撂下一句话,阖眼休息。留夏约如呆呆回忆他说的话。 林字湾说:“跟传教会一样。” 晚上,林字湾凑到夏约如的面前,说:“我来当你的老师,你别听他们侃大山了。” 夏约如早就把那些“老师”的话当成故事听,毕竟“老师”的一百句话里面只能挑出三句有用的。 “可是他们说话很有趣,我很开心。” 林字湾想想那几个胡说八道的人,不耐烦地说:“行行行,去吧。” /要到正剧情了!我好激动。 059 林字湾这几天不怎么笑,与天气一般阴郁。 夏约如把自己听到的八卦通通讲给林字湾听,手还摆出动作,来夸张形容。 林字湾笑笑,强撑精神听夏约如大山。 睡前,林字湾想起明日的事情,说:“明天师傅要来,你在家看着点。” “真的不用我陪你出差吗?要一周哎。” 林字湾本以为夏约如会应个“好”,看来几天的“教导”真让夏约如学到什么。 “去那边也是很忙,没有时间陪你,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玩,所以,还是待在家里吧。” “那——我就在家里待到你回来,看师傅松土栽花,再打扮打扮家里。” “好啊。”林字湾亲了一口夏约如的脸颊。 “我的老师们教得好吧。”夏约如得意地笑。 “都是老师教的?” “我举一反三得来的。” “可是……你身边就有一个好学生,成绩第一,你不向我学习学习吗?”林字湾打击夏约如,“要是你学习积极的话,早能通过学习我来毕业了,没有天赋的延毕生。” 夏约如被成功打击到,片刻后,说:“晚安。” 铃声吵醒了林字湾,林字湾闹醒了夏约如。夏约如迷迷糊糊,刷了牙坐在餐椅上眯瞪。林字湾坐下,拿筷子敲筷,声音吓醒了夏约如。 夏约如一抖,清醒了一些,陪林字湾吃了早饭。 师傅来了,在松土。夏约如拿了把小铁楸,蹲在阴影处,处理消息。 林字湾问她在哪里。夏约如回:在家,拍了张手拿铁楸的照片发给林字湾。 下午时候,林字湾又问夏约如在干什么。夏约如在拆包装,多是用在院子里的花土上的东西。她拍了张照片发给林字湾。 晚上,林字湾下班到酒店,眼睛打着瞌睡,与夏约如打视频电话。夏约如学林字湾趴着。林字湾找了个位置放手机,他不断调整角度,让手机立得稳当。夏约如一时间看不全林字湾的脸,屏幕里赫然是林字湾的手心。 夏约如静静地待着,在林字湾摆好后,说:“你的生命线好长。” “嗯?”林字湾侧躺下,没听清夏约如说话,伸手去调音量。 “声音小点,不然待会儿挂电话的声音把你吵醒了。” “不许挂我的电话。” “好——那就充着电睡觉吧。”夏约如接上充电线。 林字湾听了,也摸索到充电线,插入。 林字湾问:“你刚才说什么?我立好手机的时候。” “说你的生命线好长,能活好久好久。” 夏约如说着,林字湾举起自己的左手看。 夏约如看到,说:“另一只手。” “嗯?”林字湾顿了顿,笑道,“男生是看左手的手相,女生才是看右手。” “好吧——”夏约如嘟嘴一下。 “不过,我左手的生命线也很深很长。”林字湾抬手向夏约如展示。 手上的纹路看不清晰,有些曝光。夏约如凑近仔细看,眉头都蹙起。 “好长啊,说明你能长命百岁。” “回去让我看看你的。” “现在就看。”夏约如说完便行动,她将自己切换到大屏,举起手,手心占了摄像头,另一只手在后面挡光。夏约如偏头看屏幕上的画面,手来回动。过了一会儿,手都举酸了也没找到能够看清。夏约如趴回去,恹恹说:“还是回来看吧。” 060 4 64w .c om 林字湾打了个哈欠,道了晚安。 夏约如睡前,在与林字湾的聊天框里发了个“晚安”。这边“咻”地发出,那边“叮当”一声。夏约如被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凑近看林字湾有没有被吵醒。 盯了半分钟,林字湾仍睡得安稳。夏约如长舒一口气,熄了灯,平躺睡觉。 手机放在枕头的一边,面对白墙。 林字湾醒来,便看见手机屏幕上大片的白,熟悉的墙顶装饰,和右上角的自己。 “夏约如?”林字湾唤,小心但声音不轻。 回应他的是隐隐约约的呼吸声,仔细听才能听见。 林字湾去洗漱,回来拔了充电线,给夏约如发了个“上班去了”,末,挂了视频。鮜續zhàng擳噈至リ:4 13 g. c om 接下来的几天重复如此,夏约如说睡前一摸手机,都发烫。林字湾看似贴心,说买个散热器。 到第四天,夏约如说有人约她出去玩。林字湾看到消息,到走廊尽头,拨打夏约如的电话。 “中午下班了?” 十点多钟,夏约如接起电话,问道。 林字湾说:“还没有。看到你的消息了,打电话来问一下。” “消息?说我要出去玩的那条吗?” “你只给我发过那一条。” “是吗……”夏约如心虚,声音不自觉变小,“我吃了午饭再出去,晚饭也在家吃,只玩两小时。” “我不是想说这个。” “噢——你说。” “书房里有一迭资料,你可以帮我整理一下吗?我再发你一份电子档的。有用。” “好,我找一下。” 夏约如那头传来踢踏声和开锁声,站在长桌前,越过高高的一迭书籍,看向一旁摞起的白纸。 她拨了几下,看了几张的一角,惊呼道:“这么多!” “我忘记了,还以为放在书房一定会记得带走的,结果早上走得太匆忙……”林字湾的声音掺了些不好意思的味道。 “急着用吗?” “有点,当时想的是前几天整理,最后一天用的。”林字湾推开窗,窗框摩擦,擦出了刺耳的声音,林字湾颤栗一下,罢了手,“你可以吗?会不会有点多。” “最后一天用吗?那——”夏约如想了一秒,“是后天,是吗?” “……大后天……延迟了一天。” “好,你快发我,我现在就整理。” “……算了,你出去玩吧。” “我让你发我!”夏约如提高音量,说完,语气恢复平常,“我跟他们说一声就好了,又不是非得我在的场合。先给你帮忙。” 林字湾被风吹散了头发。早上时候没有喷很多的发胶固定刘海,此刻刘海被吹了下来,戳着林字湾。 林字湾说:“嗯,谢谢。” 夏约如笑:“不想说谢谢就不用说了,记得给我带礼物。” 夏约如顿了顿,又说:“我好久没工作了,不许嫌弃我做得烂。” “怎么会呢。” “希望真的不会。”夏约如晃晃头,笑着说,“快挂掉电话,发我资料。” “好。” 林字湾挂了电话,问姜怡然要了最近所有的电子资料,挑挑选选,压缩后有几mb,发给了夏约如。 姜怡然奇怪地站在林字湾的身后侧,瞄林字湾的屏幕。 文件传输花了许久。 “叮”的一声,那是文件传输成功的提示音。 然后,“叮咚”一声,夏约如发了个“收到”。 061 整理资料的工作太过繁琐与枯燥,夏约如做完一张工作表后,仰在椅子上,高举手机,晃着腿,点了杯咖啡外卖,算是犒劳自己,付钱时特地选了林字湾的卡。 林字湾下班,收拾好自己,给夏约如发起视频电话。等了几秒,夏约如拒接,打字说:我还在整理资料,敲键盘的声音太吵了,先不视频了,你早点睡。 林字湾盯了白框有一会儿,不知怎么回复。输入框里的字数加了又减,减了又增。半晌,林字湾发:你休息吧,我让他们整理好了。发出消息,绿框消息的上头出现了时间。 夏约如马上回:? 林字湾打字:你不用做了,我分给员工做。 夏约如:我一个人也行,能提前做完的。我已经做了三个表了,发你检查一下。 夏约如:快的话,明天就能做完了。 林字湾:不用了,你明天去玩吧,这太累了。 夏约如打来电话,一接通,不客套几句,直接说:“林字湾!” 她带了一点质问的语气。 林字湾都能想象到夏约如坐在书房的软椅上,上身微微前倾,双手都放在桌上,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一手握成拳,胸膛起伏明显,嘴张着急促呼吸,眼睛干涩得频频眨,泪花出来,在眼眶蓄着。夏约如拉实了窗帘,在大灯下另开了盏小灯,照得纸都发亮。 林字湾想象的时间很短,但夏约如呼吸了几次,也没等来林字湾的回复,她的怒火蹭地涨。 “我说我明天就能做好给你了。你分给员工做,不是也得等到明天,甚至后天吗?” “我不想让你太累。” 当时为什么叫夏约如帮忙? 不想夏约如出去找人玩吧。那群人好不正经,夏约如却专注。林字湾承认自己对夏约如的周围人的滤镜太重了,认为他们是在打扰夏约如,一举一动都是。 可就算围着夏约如的是正经工作、学习的人,林字湾也会嫌他们凑得太近。不止林字湾这么觉得,夏约如也认为他们几乎是贴上来说话,她不解,林字湾想了一会儿,也说不懂,反正他不会这样。 夏约如不喜欢有人碰她,包括父母。她说,讨厌父母触碰是不是很奇怪,可她就是讨厌,从小,现在倒还好,没那么那么地讨厌了。 林字湾也不喜欢,不喜欢自己的父母打量夏约如。他带夏约如去找父母的次数不多,每一次的见面,父母都要拍拍夏约如的手,假借安慰,向夏约如问家里的情况,然后假情假意地夸几句,私下评价说还行,拉着别家的女儿与夏约如比较,絮絮叨叨一小时,也不觉得口干。 这么一想,夏约如周围一圈的人,林字湾都不喜欢,夏约如也曾对他抱怨过许多的人。如此,林字湾更不懂夏约如的行为了。为什么不喜欢还要接触?又不是做生意。 于是,林字湾在听到夏约如要出去玩的时候,下意识地找借口困住夏约如,他找了个夏约如不会拒绝的借口。 夏约如让他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夏约如说:“我又不会长翅膀跑了。”“要是你爸妈知道你玩忽工作,肯定会来找我问话,以后结婚了直接当面批我。”“我要监督你,这样你爸妈才会认为我是好儿媳。” 林字湾说夏约如的思想老旧。夏约如给林字湾几分钟反驳自己。林字湾想了片刻,找不到反驳的词,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他的父母确实会这么做。 林字湾想,如果自己在工作上有需要夏约如帮忙的地方,夏约如大概会应下,迅速地。 现实如想象,林字湾一提,夏约如不假思索地接受。 那些资料很乱,是不合格的。林字湾翻了几页便摔开,让下面的员工加班整理。电子档是连着纸质版资料一齐交上来的,没到收拾的时候,电子档还没进回收站。纸质资料被他顺手搁在书房,忘了丢。 他在脑海里搜寻借口时,那份资料跃然而出。 资料是有用的,也是最后一天要用上的,只是已经有了正式版的。 下午的脑子太糊涂了,只想着拖住夏约如,困住夏约如。林字湾越想越后悔。 他拼命想好话说:“让你做整理资料的活,这太大材小用了,还累。你现在就很累吧,晚饭是不是也没好好吃。还有时间呢,让下面的人做就好了,我都给他们发工资了,帮我做点事没有什么。让你帮我,我才是会不好意思,让你这个高材生给我干杂活,又不给你发工资,这不是侮辱你嘛。 “最近不是有个展吗,好像是画展,去逛逛吧,出去透透风。不是有几天没出去玩了吗?在家很闷吧。” 夏约如要比林字湾聪明,聪明许多。夏约如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国外留学的几年,她很累,却跟林字湾说她很开心,还说以后谈婚论嫁,作为女方,她的家境配不上林字湾,她再不努力抬高自己的身价,不止她要受到非议,林家也要因为她被当成闲时茶话。 夏约如和林字湾说过自己的想法。此刻是偏离了之前定下的轨道,可不过是休息了几个月。夏约如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仅此而已。 林字湾知道,工作太磨人精气血了,他该让夏约如多多休息的。把夏约如困在家,那算什么休息。 林字湾懊恼,不自觉说多了。他意识到,马上止住话头,安静下来,等夏约如的反应。 夏约如轻轻叹气,说:“我当然要帮你的忙了,我不觉得累。但要是你觉得我来帮忙,让你不放心或是有别的不安情绪的话,我随时可以停下来。” “不!”林字湾顿时喊,喊完一声,音量降到谷底,如夜里花丛边的蚊子般,“不是……我怕你烦。” 林字湾支支吾吾,拼命逃出的话却叫夏约如噗嗤笑了。 夏约如弯着眉眼笑,说:“我不烦,我很开心能帮到你。如果你再夸我几句,我会更开心。” 半晌,林字湾才出声道:“你真的好厉害。” “谢谢。”夏约如甜甜地说,“我继续忙咯,晚安。” “……晚安。” /真的很对不起大家,我又拖剧情了!回忆这段剧情拖得太长太久了。明明前天想好了要进主要剧情的,还说什么看到了曙光。但码字的时候,总是觉得林字湾不会那样。导致剧情一拖再拖,又臭又长。 但真的,林字湾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对夏约如很难狠下心,强制是迫不得已,下下下下策。目前还没到那个情绪 都怪我准备不够,我会想办法拉进度的,硬拉也拉一下,回到“现在”才能继续发展故事。 真的很对不起大家! 062 日升了落,夏约如发来消息的时候,林字湾注意到是月占了山头。 他打开一瓶醒酒药,点开夏约如发来的文件,看了几页,他仰头灌下醒酒药,空瓶给了秘书,和他们的空瓶一齐扔。 林字湾兀自回房,拨打夏约如的时候。 电话接通,却是佣人的声音。她小声说夏约如睡着了。林字湾也轻声说知道了。挂了电话,林字湾给夏约如发了消息,几条消息都是在夸夏约如。 隔日,林字湾回程路上,等来了睡醒的夏约如的电话,声音含糊,听不清。林字湾揪出了几个关键词,理解大意。夏约如更像是在嘟囔,林字湾憋不住笑。夏约如的喃喃声轻下,安静下几分钟,林字湾悄悄“喂喂”,夏约如不应,林字湾判断夏约如是睡回去了。 林字湾拎着特产到家,夏约如撑着胳膊坐起。 林字湾扶着夏约如,喂了几口水。夏约如呛到,咳嗽。林字湾拍拍夏约如的背,又拿来纸擦拭夏约如嘴边的水迹。 林字湾柔声问:“睡饱了吗?” “嗯。”夏约如点点头,倦倦地躺在林字湾的怀里。 林字湾轻笑一声,侧过头,贴着夏约如的脸,说:“吃饭吧,要端上来吗?” “下去吃吧。” 林字湾依夏约如。 夏约如刚睡醒,无精打采,走路一摇一晃地。 吃过饭,夏约如的精神头回来了,趁林字湾洗澡的时间,解锁了他的手机,玩了几关休闲游戏。夏约如卡关了,把手机抛给林字湾,只见林字湾划了几下,落拓地把手机甩回床上。夏约如拿起一看,仍是失败。她无话说。 林字湾缠着夏约如,上下乱摸。夏约如大力推开他,手臂撑在林字湾的肩头,拉出艺臂距离。林字湾环过夏约如,好声好气地哄,好不容易才换来夏约如的松手。 林字湾休息的第一天、第二天,夏约如和他一起赖在家里,瞧瞧花,或荡荡秋千。 第三天,夏约如想要出去玩,林字湾听言,哭丧着脸抱住夏约如的腰,脸埋在夏约如的怀里,哼哼着。夏约如慌手慌脚,左右找不到纸巾,拿手擦林字湾的欲坠不坠的泪,说:“唉呀,不去不去了。”林字湾闻言,马上嘿嘿笑。 林字湾的眼眶被自己擦红了,晶莹的泪快溢出,却傻笑着计谋得逞。模样有些滑稽。 于是,夏约如在家又窝了两天。 林字湾的假期结束,没去公司,在书房办公。秘书来了几趟。书房的打印机连轴转。 夏约如去送咖啡,问了一句:“不去公司吗?” 林字湾说:“最近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想在家陪陪你。” 夏约如就要出去,林字湾喊住了她,说:“帮我一下,给你发工资。” “多少?”夏约如小跳着靠近,语气轻快。 “我的一辈子。” 夏约如装做不屑:“切。” 连着半个月,林字湾都居家办公。出去过一次,去参加了一场无聊的宴会。 夏约如想要出去,林字湾不同意,总拿理由堵住夏约如。先是帮忙工作,后面索性直说。夏约如连出去吃个饭都不被允许。 夏约如站在书房门口,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出去。” “不行。” “为什么?” “我不想你出去。”林字湾说,“待在家里不好吗?” 夏约如深呼吸,胸膛起伏明显,但还是觉得喘不过气。她咽下口水,不再与林字湾多话,扭身离开。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样,乌云积得厚,太阳从缝里射出日光,到地面,淡淡的一层薄纱般。 大门紧闭。 夏约如疾步冲上前,手正抬起,欲要推门。旁边传来怯生生的声音:“夏小姐……林先生不让你出去……” 夏约如看向一旁,佣人不敢直视,眼睛不断地扑眨,低头看地,手拘束地拧。 “林字湾说的?” 佣人攥紧了手,头埋得更低。 “夏约如。”林字湾的声音从电梯口传来,淡淡的,“别为难他们。” 夏约如静了几秒,折身经过林字湾,走楼梯到楼上,进了客房。门被大声推上,走廊回荡着余声,残留余震,在此之下,清脆的落锁声格外动耳。 /在文本里,好像这是第一次,夏约如叫林字湾的名字。平时夏约如会叫“林字湾”“字湾”。 她试着叫过“湾湾”,林字湾撇嘴嫌弃这个称呼。那好吧,夏约如也不要了这个称呼。 夏约如问:小湾呢?跟小如一样。 林字湾沉默不答。 夏约如嘟道:好吧…… /今天只有一千五不到,先这样!有点卡住了。但快到周末了!虽然才周二,但对我来说是快了 063 客房很空,摆了床、床头柜和小衣架。窗帘没拉严实,外层的纱帘倒是严丝合缝的。月光射进,冷清清的。 夏约如和林字湾都不喜欢带客人来家,次数寥寥。寥寥的几次中,也只带着他们在一楼和地下室逛了逛。二人与佣人特地说:“不用打扫客房,把我们会去的地方扫扫就行了。”佣人不解,但应下。每每经过客房,佣人就喜滋滋地小跑过去。 客房便变得灰尘飘飘。 夏约如一进来,压下喉咙的不适。门一关,她忍不下去,掩住嘴,压低了声音咳嗽,咳得脸都涨红。 夏约如边咳边扇,企图扇走脸前的灰。 妄想罢了。夏约如清楚。 咳嗽声轻了,夏约如掩住嘴鼻,躺到床垫上,双脚搁地。 月光射在床垫的一边,夏约如在另一半边躺着,感受不到月光的强硬刺眼,感受到的是月光的柔和。月光照亮了房间,给了灰尘一个舞台飘舞。 床垫上也有灰,挺厚一层。夏约如的手待了几秒,抬起一看,指腹上沾了不少灰。夏约如顿了片刻,还是放下了。 她起来,挪上了一些,让自己全身躺在床上。 她侧对窗,看不着月亮就看朦朦的月光,银白色的光,边上泛着惨淡的青。随着时间飞驰,灰尘动得愈来愈沉重,愈来愈慢。 月熄灯了,夏约如亮了手机。夏约如没点屏幕,手机到时暗了,夏约如点了点屏幕,手机复亮。 夏约如没有睡意,盯着空荡的房间的一处,呆滞地看了一夜。 一夜,林字湾没来找夏约如。没有拨打一个电话,没有发一个消息,社交圈也是静静的。 出勤时间长的人已经起了,夏约如正回着早安,听见叩门声。 “夏小姐,要吃早餐吗?”是佣人小心翼翼的声音,叩门声也小心。 夏约如敲完字,张嘴回答,声还没出,又是两声叩门的咚咚。这次有劲,声音实在。 夏约如猜是林字湾。 夏约如起来走去,拉开了条门缝,说:“我要洗澡,给我拿身衣服。” “好。” 是林字湾出声。 夏约如贴墙站,头发拢了拢,散开,把身前的头发全拨到了身后。 没等多久,林字湾拎了两个袋子来。拎着袋子的手举起,伸进门缝,举在夏约如的腰前。 夏约如掠了一眼林字湾,接过袋子,随即关门。 她撞上了林字湾的视线,然后移走目光。不是躲闪,该躲远的人应是林字湾。她没有错,是林字湾莫名其妙。 可林字湾是那么的镇静。 他帮夏约如的手机充上了电,在夏约如从浴室出来后,说:“去吃早餐吧,我来收拾。记得喝牛奶,走走消食了就回房睡觉吧。”他走着,靠近了夏约如,然后擦过她,进了浴室。 夏约如拔了手机,没拔插头,径自走了。 夏约如的早餐吃到一半,林字湾在她的对面坐下。夏约如瞥了他一眼,眼睛朝下,吃完了早餐。 她撂下筷子,往大门瞟了一眼,没有靠近,不再尝试,折身去地下的影厅窝着。 电影开头,佣人抱了床毛绒的薄被进来。夏约如认出是卧室沙发上的薄被,她用薄被把自己围起来,让佣人开了冷空调。 /今天没了,明天白天会先更新一章,晚上晚些时候还会更新。周五和周末会是正常的2k字,周末再少字就说不过去了 064 夏约如打瞌睡。没有睡着,她能知道有人进来,那人在她身边坐下,调小了电影的声音,接着的事,夏约如不记得了。也许是她睡着了,也许是那人没有动作。 电影到高潮,背景音乐逐渐宏大,激昂而短促的一声小提琴声突然响。夏约如猛抖一下,睁了眼,心有余悸。林字湾也吓了一跳,缓过神来,看向呆住的夏约如。 音乐渐缓,没必要去调音量了。 夏约如注意到身边的人,问:“要吃饭了吗?” 夏约如只放了一部电影,两个小时不到。此时电影才刚到高潮,离结尾还早,半个上午还没过去,远远不到吃饭时间。夏约如知道。 不过她还是这么问了。她想离开了,因为不见林字湾有离开的迹象。径自离开太过干巴,所以夏约如出声,无所谓林字湾的回答。 “还没有,饿了吗?”林字湾温声说。 “没有。”夏约如淡淡道。 话毕,她起身离开了影厅。 林字湾望着她离去,等看不见了踪迹,头扭回去,看完了接下去的剧情。末,他评价:无聊。 先前看过一遍,那时还觉得挺有意思。现在想来,确实是“挺有意思”,经不起回味。 林字湾找不到夏约如。佣人说电梯到了三楼。林字湾在书房和主卧没看到夏约如,走遍了三楼所有的房间,还是没有找到夏约如。喘着气,拨打了夏约如的电话。 铃声在主卧响起。林字湾站在走廊上,看向卧室。 卧室的门关上,走廊暗了些。 门关得轻,不似风吹。 林字湾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和夏约如错开了,夏约如刚进了卧室。 电话被挂了。 林字湾就近进了一间房间,坐了一小时,起身小心去卧室,走到床边看了看闭着眼的夏约如。 夏约如醒来,错过了午饭。她不知道林字湾是不是还在书房办公。她走了几步,到沙发上坐下,傻愣着,无目的地挑电视剧。 翻了好几页,选了最后一列的最后一部剧。 晚饭是佣人端上来的,夏约如没等林字湾,独自吃饭,早早吃了半颗安眠药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如此。 林字湾也安静,安静地办公、吃饭、睡觉。 三天后,林字湾和夏约如说自己得去公司一趟。夏约如没应声。 林字湾是午饭后去的,到深夜才混着淡淡的红酒气味回来。见夏约如还没闭眼,与她说了几句,说自己遇到了叔叔,晚饭时候喝了几杯。 夏约如当然是不哼声,林字湾自言自语,也很开心。 后面几天,林字湾也有出去,没有告诉夏约如。 夏约如知道他出去,是因为卧室方向正好能看见车驶出。 临近饭点,林字湾又会回来,过了午睡时间,再离开。 夏约如问过两次,问林字湾:“你是不是出去了?”林字湾坦然说:“是啊。”语气中带着喜悦和不解。惊喜夏约如主动搭话,奇怪她的问话。夏约如听出来了,但没有解答。 065 滂沱大雨的一天,是星期六。 林字湾在公司办公。正午回去,佣人说夏约如刚睡下,粥还热着。林字湾点了点头,一人吃饭,独自开车去公司。 约三点钟,林字湾的手机震动,电话铃声催促。林字湾抓起来,看是“妈妈”,接通,凑到耳边,说:“妈?” “哎,字湾,不在家吗?” “嗯对,在公司呢,马上回去。小如在家呢,你喊一声看看。” “小如——”妈妈朗声喊,“哎!小如!挂了挂了。” 最后一句是说给林字湾听的。林字湾有自知之明,挂断电话。 夏约如听佣人说林字湾的妈妈来了,匆匆涂了点口红,着急地盯着电梯的显示屏看。 才踏出电梯门,夏约如的头还没转过去,就听见阿姨的喊声,来不及应,阿姨找到她,顿时眉开眼笑,又柔柔地唤她一声。 “阿姨。”夏约如快步靠近,拉着阿姨坐到沙发上。眼一低,看见阿姨裙摆的潮湿,暗了一片,露出的脚踝上有水珠滑下。夏约如惊道:“阿姨怎么在大雨天过来?裙子都湿了,要换一身吗?” 阿姨摆摆手,笑着说:“不用了,就坐一会儿,马上就走。湿就湿吧,这几天太热了,好想玩水,但都这年纪了,玩水怕被人笑,这就当玩了玩水吧。” 夏约如不好多说,说:“下次让我和字湾去找您吧,一来一回太远了,多折腾。” “不折腾,想着能看见你,就开心。再说了,你们一来一回得也折腾。我想你们了,当然是我来找你们。” “哎呦,我们两个现在就是爱折腾的年纪,精力可多了。” “精力余下来准备婚礼吧。”阿姨轻拍了拍夏约如的手,“得吃胖一点,太瘦了,阿姨都心疼。” “我吃得可多了,一天十顿呢。” 夏约如说得夸张,阿姨被逗笑:“怕不是给我们藏了个孙子孙女。” 阿姨笑了几声就收起笑,愁声道:“养不胖可是个麻烦事,抽时间得去看看医生,去看中医,别是生了病。” “去看了医生就得喝药了,我不想喝药,太苦了。我超级健康,不能吃药的。” 夏约如皱皱眉头,装完委屈,马上舒展开,朝阿姨抿嘴笑。眼睛水汪汪,稍稍弯着,像大月牙。 “好好好,阿姨回去拿点好东西给你补补。” 夏约如笑着应答:“好啊。” 阿姨问了许多,问她最近用的什么护肤品,问她现在喷的香水,问完了夏约如的事情,开始问林字湾的近况。 夏约如一一答,不过是报喜,再谈谈林字湾创业的情况,谈谈林字湾工作的忙碌。阿姨捂着胸膛,连声叹气,说:“跟他爸一样,钻进事业里了。”夏约如的心情不同,换她轻拍拍阿姨的手。 林字湾赶来,看见的便是如此场景。 他缓下步伐,吐匀了气,再稳步靠近。 “妈。” “好了,不打扰二人世界了,拜拜。” 林字湾才坐下,阿姨就站起来。 林字湾这口气憋在心头,好久才呼出。 阿姨已经走了。 夏约如耷拉下嘴角,坐到餐椅上等饭。 林字湾也坐过去,试着叫:“小如……” “嗯。”夏约如不张嘴,声音从喉咙间闷闷冒出。 “我妈没问什么吧。” “我没说什么。”夏约如淡淡说。 “不是……” 林字湾下意识反驳,却被夏约如打断: “你想我说吗?” 夏约如撩眼看他。 林字湾愣住,一时忘了怎么说话。 066 夏约如轻轻地嗤笑出一声。肚子凹下,因为吐气。嘴角咧了一下,瞬间恢复。 “你还要关我吗?”夏约如单手拿着手机,四指捧着,一指在屏幕上或点或划,“我要找工作了。不关着我的话,我就投简历去了。” 佣人大气不敢喘,动静轻得不能再轻。 过了一会儿,林字湾说:“这几天雨太大了,还是过段时间再……” “好。”夏约如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了。” 夏约如呼吸着。胸把衣服顶出来,又收回去,又顶出来,又收回去…… 饭菜端上来。夏约如一手拿筷,一手放在桌下,大口吃着,每一口都把嘴塞满了,然后嚼啊嚼啊。实在噎了,就喝口水顺顺。夏约如只夹了面前的两碗菜,埋头吃着,挑掉了林字湾夹来的菜,也没理佣人盛的汤。 夏约如草草吃完了米饭,放下筷子,离开了。 林字湾在花园看花。 前天,回家的路上有家新花店开业了,开在了十字路口边上。等红绿灯的时候,林字湾看到了,想了几秒,红灯转绿灯,林字湾叫司机调头到花店,买了一束玫瑰带回家。 他问夏约如:“好看吗?”夏约如说:“嗯。”他又问:“院子里的花要不要换一换,换成你喜欢的,不用考虑我喜不喜欢。”夏约如仰躺在床上,点着手机,说:“好。” 夏约如看起来没什么兴趣。林字湾倒兴冲冲地,第二天就请来了师傅。师傅栽上花,已是黄昏了。他抬手,用衣袖揩了额头的汗。林字湾道谢,多给了笔钱,转身找夏约如。一望,没看到夏约如。林字湾到卧室阳台,拍了张俯瞰院子的照片。夏约如在卧室窝着。林字湾拿照片给她看。夏约如瞧了一眼,仍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林字湾被传染上,收起手机,坐在沙发的一边。 不过,林字湾留意到夏约如的反常。坐在沙发上的她站起来,绕了另一边离开,是靠近阳台与落地窗的一边。林字湾注意到时,紧紧盯着夏约如的眼睛。夏约如的头只向外偏了一点,眼睛却一直看着外面。 林字湾忽然不颓靡了。他撑起自己,看夏约如的动向。夏约如在浴室待了一会儿,带着沐浴的香躺下,熄了大灯。 今天也是。得知妈妈来了,还找到了夏约如,林字湾恨不得飞回去。他怕。可是夏约如没有和妈妈讲她被囚禁了,反而有说有笑的,跟和睦的一家人似的。 也许是夏约如自愿的,自愿被他囚禁。也或许,这根本算不上囚禁。只要夏约如想,她可以冲出去,轻松地。林字湾不会拦她,也拦不住。夏约如一推他,哪怕他用尽力气,也会被推个踉跄。夏约如会很用力地推。所以夏约如不会搭理他。他便拿佣人们同夏约如沟通,“别让佣人们为难”。林字湾记得自己那么说的。夏约如果真停下来了,也不再试着逃走,还会询问他:我能离开吗。 /改了一点,短句子更多了。今天看了几页金爱烂的《你的夏天还好吗?》。 这样会很奇怪很不习惯吗 /发现回忆写了几十章,写了一个多月。太夸张了,被吓到了,远远超出最初的料想 067 夏约如不能自由地进出。她很不开心。譬如现在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半个额头。隔着被子,林字湾看到她弓着腰,蜷缩着。她多半是在林字湾开门时候钻进去的,为了避开林字湾。 林字湾不清楚夏约如有没有在生气,但伤心是必然的。夏约如没有哭,她一下又一下地眨着眼,频率比平时快些。她有些想掉眼泪。她的心里想的,眼睛里没有眼泪可以掉落。 她不想被关着,可她仍没有离开。明明只要她想,没人能够真的拦住她。可她没有那么做。 林字湾有些想笑,发自内心的想法。他也从心地做出了动作。不过马上就压下了嘴角。 林字湾进浴室冲了一下,翘着嘴角,拿浴巾沾干了身边的水珠。回到卧室,拉开床头柜的一盒,随即关上。 夏约如听到他拿了东西出来,床头柜被磕了一声,东西不轻,又有塑料被揉捏的声音。她闲着,把床头柜里的东西在脑子里一一列出。 夏约如很有耐心,可惜被突然拥上的林字湾扰断了思绪,最后也没能想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字湾的手伸到她的私处,在她的阴唇处,隔着内裤,轻轻一压。 夏约如一愣神,反应来后登时抬手肘推开林字湾,迅速从被窝里出来,赤脚站在床边,瞪视着林字湾,恼红了脸。 “你湿了,小如。”林字湾悠哉地坐起来,撇头看夏约如,笑得狡黠,语气轻快。 隐约间,夏约如听到了林字湾压下手后,黏腻的“噗呲”的一声。 那一声在夏约如的耳里循环播放,时近时远。 夏约如攥紧了手。握紧的手微微发红,手指头被挤成了品红色。 林字湾坐着看她,她站着与其对视。二人都不动。 最后,林字湾笑僵了,慢慢放下了嘴角。用手撑起自己,林字湾挪远了一点。看着夏约如拍了拍一侧空床,挑了挑眉。 林字湾的上身倾着。 夏约如走了半步,一支腿曲起,膝盖抵在床沿上,上下扫了林字湾一遍,迟迟不再动了。 林字湾不笑了,起身跪着,向前爬了一步,倾身揽过夏约如,带到床上。 他在一息间便做了如此一串的动作。夏约如在他那猛然间放大的脸凑近的时候便怔住了,来不及反应,回神时候已被林字湾裹住被子,挟在怀里。 夏约如隐约能感觉到头顶上的林字湾呼出的气。 林字湾没了动作,静静地抱着她。她也安静了,垂着眼愣神。 林字湾好似叹了口气,轻得夏约如觉得是幻觉。然后,林字湾说:“晚安。” “嗯。” 夏约如吭了一声。 夏约如很快就睡着了。被子很暖和,林字湾很暖和。她很舒服,自然睡得快。 觉察到夏约如睡去,林字湾方才打困。 第二天,林字湾进了书房。待了半天,手里拿着几张轻飘飘的纸,在夏约如的旁边坐下。与夏约如隔了一人的距离。纸放在茶几上,手按着它,移到夏约如的前面。 夏约如看到了硕黑的标题,跟着“有限公司”。她狐疑地睨了眼林字湾,捏起几张纸,扫阅过。是几家公司的资料。她偏头问:“什么意思?” 068 y e h u a 4.c om “你不是说想找工作吗?” “是,但我是想自己找。” 纸还温热,夏约如捏着放在腿上,她有些用力,捏住的地方凹下去,四周起皱。夏约如垂着头,一绺别在耳后的头发也垂。 头发没挡住夏约如的嘴和眼。夏约如没有开心得意思。 “好。”林字湾说,“我只是想着帮你联系的话,入职会更快,还可以省去面试。你看不上这些,没关系,慢慢找,别着急。” “没有看不上。这些公司太大了。”夏约如前倾身子,将纸张搁在茶几上,“我随便找个公司待着,不闲着就好了。” “……对不起。” 夏约如看向林字湾,问:“对不起什么?” “昨天,不让你找工作。”林字湾顿了顿,继续道,“是我太自私了。”鮜續zhàng擳噈至リ:y e du 5.c o m 夏约如看着林字湾,散点柔视。 这让林字湾分不清夏约如是不是在盯着自己,他不清楚夏约如目光的落点。夏约如不说话,静静地眨着眼睛,好像在等他说话。林字湾已经说话,闭上嘴,看夏约如的反应。 夏约如以为还有,于是等待。可没了下文,安静下来的房间像是在落雪。夏约如在一次眨眼后,看到抿嘴的林字湾的眼里的期待,总算知道了林字湾早已将道歉的话说完了。 夏约如暗暗叹气,借着呼吸的劲,在心里叹气。叹气间,她微微低下了头,轻轻笑了笑,说:“没事。” 林字湾只能看到她扬起的嘴角,他也笑着“嗯”了声,抬手帮她把头发拢到耳后,手顺着发,将头发带到了夏约如的身后。 “有电话。” 夏约如的声音太轻,林字湾没听清:“什么?” “手机响了。” 林字湾这时才听到振动。静音的手机在玻璃茶几上嗡嗡作响,振动频率快得林字湾仿佛看到虚影。 林字湾握了一下夏约如的手,说:“我去接一下。” 他弯身拿过手机,站起来去窗前。 电视到下集预告,林字湾回来说有人找他,夏约如点点头,林字湾出了卧室,留下一句“我很快就回来”。 林字湾行色匆匆,电视转到下一集的时候,夏约如看到有车出去。 林字湾说的“很快”不是随口撂下的,他会想着夏约如,干脆地完成工作,然后回家找她。可能会带着零食和礼物。 不过夏约如知道,时间不是林字湾控制的,他只能尽可能地快。久了,林字湾会焦灼,会跑来找她。夏约如倒是无所谓,她觉得时间很快,所以她给林字湾拍了晚饭。 在烦躁的时候看到爱人的消息,平凡的一条也能叫人静一些。夏约如想,是吧? 她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看电视剧。她没泡澡,想待会再泡。 电视剧是她打发时间用的。报着这个想法,她找了连载的电视剧,看着看着就看完了,看着下集预告,反手换下一部电视剧,特意去完结分区找。 林字湾好晚回来。 夏约如没拉窗帘。背着窗的时候,余光感受到后方的光。夏约如扭头看去,侧耳细听。光很快没了。夏约如隐隐觉得车库方向传来震动。 夏约如认为自己的错觉太夸张,太好笑了。 她走去拉了窗帘,仰头看,拉实了帘。 林字湾推门进来,边解腰带边说:“还没睡?” “嗯。”夏约如坐在床上,穿着浴袍,“做爱吗?” 林字湾愣了一下,不知所以地问:“为什么?” 夏约如从没主动提过自慰或做爱,在他们在一起的五年里。也许有,但在林字湾的印象里从来是他主动。 “我觉得抱歉。” “抱歉?”林字湾迟疑,“抱歉什么。” “抱歉我昨天拒绝了你。” 069 “昨天……”林字湾想了想,拖长了话音,琢磨不出结果,“你,拒绝了我?” “昨晚你不是想——做吗?”夏约如羞口,偏头避开了林字湾的视线,说完方重新看他。 “哦——”记忆从雾中冲出,林字湾大幅度地夸张地来回点头,笑着说,“我想逗逗你而已,没有想继续的意思。” 话是这么说,人却一步一步地靠近。 夏约如的浴袍半敞,酥胸半露。夏约如好白,白得透,透着粉嫩。 林字湾的视线太过灼热。夏约如躲开一下,很快又对上视线,深呼吸一次为自己鼓劲。手攥紧了被子。 林字湾坐在床上,大腿几乎都在床上了,小腿肚子贴着床身。他扭过上半身,徐徐解开夏约如腰间的带子。 夏约如觉到身前一凉。林字湾已解开了浴袍带子,浴袍大敞。 夏约如看着贴上来的林字湾,心生出一点怯意,说:“你说你不想做的。” 语气硬邦邦的。 林字湾说:“那是昨天。现在很想,很想很想。”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林字湾几下脱掉裤子,连同内裤一起拨下。硬挺的性器弹出,在冷气中颤了一下。 夏约如猛地移开脑袋,脸上的涨红满出,漫延到脖颈上。 林字湾看见夏约如迅速爆红,憋笑,哼出轻轻一声。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后脑,放平了她。林字湾踢开了碍人的被子。被子的边沾到地。 夏约如忸怩地屈腿。林字湾的双腿挤进,逼开了夏约如。夏约如抬手挡住半边脸,眼睛看着天花板。 林字湾俯身亲她,湿软的舌头舔舐她的唇。手向下探去,刚碰到阴唇时,夏约如一抖,伸出双手无力地做推状。 林字湾抬起一点身子。 夏约如小声说:“我弄过了。” “嗯?”林字湾惊到,睁大了眼,抬了抬双眉。惊讶过后,林字湾勾起嘴角,不怀好意地笑:“我检查一下。” 不等夏约如的反应,林字湾说罢便陡然插入二指,一下进到底。二指进入软肉后,叉开,搅动。 夏约如轻呼一声,身体一缩,阴道跟着紧缩,导致体内的异物感更加的明显。 林字湾用拇指按住夏约如的阴蒂。手抽插着,拇指胡乱磨着阴蒂。力度不轻。夏约如酥麻,颤栗不止,咬牙不出声。 林字湾再插入一只手指。几下后,手已完全湿了。林字湾起身跪着,拨出手指。湿漉漉的手草草撸了几下性器,拿起龟头对准了一翕一张的小洞。 林字湾抬眼看了一眼夏约如。夏约如看着迷茫,空洞地眨着眼,木呆地盯看天花板。林字湾收回视线,咬紧牙关,要插入时候,林字湾泄力,只挤进了龟头。 刚插入粗壮的阴茎的时候,穴道很挤。不论扩张三根还是四根手指,林字湾都觉得挤,夏约如都觉得疼。他们都难受。 林字湾本想一鼓作气顶入。可前一瞬,脑中闪过动作后,夏约如疼得大叫的画面。他顿时不忍。 随后,林字湾俯下身亲贴夏约如。 070 烫人的性器一寸一寸磨进去。 林字湾嘴上吮吸,舌头挑逗。手抚摸夏约如的肌肤,手温偏凉,触到的肌肤都竖起小疙瘩。腰慢慢往前挺。林字湾憋着一口气。 夏约如出了薄汗,眼紧紧闭上,眉头紧锁,嘴张着,哼出一声声痛吟。 “好痛……”夏约如单手圈起林字湾的脖子,拉近,贴在他的耳边喘气,说,“快点。” “会更痛的。” “快点。”夏约如不耐烦。 林字湾撑起自己,抬高了夏约如的一条腿,架在肩上。夏约如的臀随着动作高起。接着,林字湾猛撞去。耻骨和囊带与臀肉撞击,发出一声脆响。夏约如的屁股马上红了。 夏约如提前咬住手指,此刻吃痛,也只是闷闷地哼哼。 林字湾抿着嘴,下身缓慢转圈。 夏约如拿半个枕头藏起脸。哼哼声开始娇滴。 性器抽出一寸,然后顶到底。 毫无预兆,夏约如承受不及,呻吟出声。 林字湾见状,开始挺动。他先是浅浅地抽插,待夏约如适应,不再吃痛地闷哼后,才抽出许多,再深深插入。 林字湾有些心急,动作很快。夏约如发不出一声完整的呻吟,呻吟被顶得细碎,刚冒出头就要承受下一次撞击。 夏约如累了,留流了好多的汗,声音哑了,身下的床单也湿冷。夏约如想要咬手,吞下呻吟。 林字湾看出夏约如的想法和动作,拖下被顶得上移的她,使劲顶撞。阴茎整根没入。 “啊——”夏约如仰头高呼,半是吓得。又被恶顶了一下,夏约如用残存的清醒,愤愤道:“林、字、湾!” “快了快了。” 林字湾随口敷衍,挺腰不断。 夏约如想要推开林字湾。但她一点力气也没有,身上还有一身浴袍。浴袍仿佛有千百斤重,压得夏约如连动个手指都费力。 林字湾攒眉奋力。在数不清的几下后,濒近高潮的林字湾终于拔出了阴茎。抽出到龟头时候,穴肉收缩挽留。外头确是冰。不过林字湾没有留恋,迅速抽出,用手撸动几下后,精液股股喷出。 林字湾喘着粗气,手撸动的速度渐慢,最后停下。 林字湾有一会儿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喘着气待着。 他静了一会儿,躺下搂住夏约如,用手指插着夏约如。 “不要……”夏约如不安分,挣扎着。 林字湾不说话,抽插穴的手在夏约如的敏感处用劲。夏约如被刺激到,一声惊呼失神脱口,下意识地弓起腰,却不敢再有抗拒。 林字湾拉近了夏约如,手上温柔了些。 “乖一点。” 他亲在了夏约如的眉的上方。手转去爱抚肿大的阴蒂。 在林字湾用阴茎抽插蹭穴内的敏感处的时候,夏约如已有了高潮的欲望。在此之上,在手的揉弄下,夏约如轻松到了高潮。 她握紧了林字湾的小臂,呻吟曼曼,成了调。 林字湾继续抚摸。 夏约如绷紧了身体,几秒后放松下来,呆滞地看着前方,眼神涣散。 林字湾收回手。他休息好了,拢了拢夏约如身上的浴袍,让夏约如休息一会儿。 /我觉得我没写好。 先不说写得厉不厉害。明明是以女主视角为主展开的故事,但在性事上,却是在看着女主。 我有刷到过网上说的。在写之前,想着男女都写,不能五五开,也要四六开,再不济就三七开。现在看,连一九都够不上。快写完的时候意识到的,简单翻了一下,脑子里过了一遍,实在不知道男的在上位会有什么表情。 我会去找片学习一下,回头修加,先继续剧情。 071招财 夏约如让林字湾送自己去面试。林字湾记着时间赶回家里,坐在车里等,在夏约如上车后便吩咐司机开车。 两个人的道歉就发生在昨天。 林字湾忍不住问:“如果我没答应你出去工作呢?” “是工作,又不是出去玩。”夏约如无聊得拨纸页。指腹被薄薄的纸张挠痒,还觉得有点痛。夏约如低头去看。 “我道歉。”林字湾歪着身子靠在椅背。 夏约如瞧了他一眼,说:“你别道歉。我没什么能道歉的。” “你还要玩一对一的道歉消消乐啊。”林字湾笑夏约如幼稚。 “嗯,不行吗?” “行——”快到地方,林字湾说,“我送你上去。” “好。”夏约如拿起简历看了眼纸边,专门看了看刚刚自己拨玩的地方,见没起毛糙,才放心,重新放回腿上。 夏约如的简历漂亮,却应聘小职员。领导心里敲鼓,多问了几句才定下面试,坐在能望见门口的地方,见有陌生的女人来了,辨认出是夏约如,出口接她。夏约如长得俊俏,证件照上的她也是。领导不免多看几眼,看得多了便记下了。 林字湾送到电梯口,与夏约如挥手说了“晚上见”。 走完流程,夏约如入了职。她在工位上看电视,看书,看课程,看累了去工作个半小时。 在公司待了几星期,夏约如问同事:“公司都不忙吗?”同事“啊”了一声,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几个字,说:“最近淡季。”夏约如说:“好吧。” 夏约如看着会议室进进出出的几个人,人人手上拿着资料,他们都留下来加班。领导很喜欢笑。同事说是因为夏约如来了,每天都能看到大美人,肯定笑呵呵啊,还说夏约如说招财猫。 夏约如和林字湾反应,林字湾说:“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夏约如哽住,半晌结结巴巴地说:“可、可这太、太……” 太闲了,比困在家里的那几天还要枯燥。 夏约如坐在办公椅上,坐到屁股疼。同事拉着她翘班。翘过几次,夏约如胆大了,想走的念头一生,直接翘班。 后面索性不去公司了,坐车来公司楼下再买一份早餐,吃完回家睡觉。 佣人正在清扫,见到夏约如回来,奇道,问夏约如是漏带什么东西了吗?夏约如说自己翘班了。佣人追问没事吗?夏约如说:“有我名字在就好了。” 夏约如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的书都白念了。她拿出手机,翻招聘信息。 有熟人来,凑到夏约如的手机屏幕前,与夏约如脸贴脸,说:“怎么在海上都在求职,高材生没人抢吗?现在压力有那么大?” 夏约如瞥了眼来人,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她坐到旁边的小椅子上,女童过来咿呀咿呀地说这是自己的位置,夏约如说了不好意思,起来让位。 熟人取笑夏约如。夏约如瞪她一眼,快步离开。 夏约如问到高尔夫球场的位置,跟在服务员身后走。熟人不放过夏约如,凑在她的旁边,说谁谁谁也是留学生,去哪留学,学了什么,现在在干什么。夏约如耳朵生茧,冷待她。偏这人怎么也不愿走,说得起劲。 073不般配的情侣装 夏约如抖不开林字湾,头扭向另一侧,不去看林字湾。耳朵感受着林字湾说话时候喷出的温气,夏约如忍受不了,用手拨开肩上的手,没吭声,径直甩开林字湾。 “哎。”林字湾落后半步,亦步亦趋地跟在夏约如身后进了房间。 夏约如没等他进屋就甩上门。 林字湾预料到,抬手挡住,虎口振得发麻。他好好关上门,无奈地倚在卧室的门框边,看着坐到床上怒视他的夏约如,说:“我当时什么都没想。” 夏约如显然不信,拿林字湾的说辞堵他:“你是没想,可人家呢?” 林字湾轻易记起这句话,他对夏约如说过不下十遍,每次夏约如都哽住,反驳不了,然后刻意地拉出与对方的距离。现在被用到自己身上,林字湾一瞬呆住,半晌后埋下头,接着又过了半晌,才低声说:“对不起。” “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 夏约如起身去挑衣服。待会是晚餐时间,前后大概会有不少人趁着时间来与林字湾搭话,或是找她这个女朋友。夏约如有些不愿意去。可林字湾希望她去,朱铃希望她去,想跟林字湾搭上几句话的人也希望她去。夏约如被期待得,也期待起自己能够发挥的作用。 林字湾向前走了一步,又缩了回去,一脚绕到另一边点地。他说:“我想说。” “你想说对不起?”夏约如掠过一件衣服,跳到下一件。 “因为做错了事想道歉才说的对不起,不是因为想说对不起。” “你在念绕口令吗?” “我太笨了,理不清话。” 夏约如的语气渐温,林字湾才敢捻手捻脚地凑上前去,站在夏约如的身边,假装挑衣服,实则明晃晃地瞧夏约如。 “不过我想,聪明的夏约如肯定听得懂。” “是吗。”夏约如看了眼林字湾,脸继续板着。 “是啊。” 夏约如迟迟定不下要穿的衣服,林字湾伸手横过她的眼前,拎出一件浅云色长裙,问:“这件吧,跟天空一样怡人。” 他举在自己身前,抿嘴努力笑着,笨拙地在自己身上比划。 夏约如没直接答应,问:“你穿什么?” 林字湾扫了眼排排开的衣裳:“灰色?也选浅色好了……浅浅的棕呢?这件。”他拿起一件,依照真人的身高举着,眼睛在问夏约如搭配如何。 夏约如蹙眉思考,摇了摇头。 “嗯?”林字湾拿远了衣服,“绸缎和毛料确实有点不搭。”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的用词,赶紧补道:“但是人相配,衣服怎么穿都是情侣装;人不对,衣服穿一模一样的也没用。” 夏约如闷声笑了两下,接过林字湾手上的衣服,另外挂起。 夏约如一挂上,林字湾的衣服紧随其后挂在裙子的旁边。人跟在夏约如的身后进了浴室。 夏约如的心情刚转好,却见林字湾挤进,又气得皱眉,问:“干什么?” 林字湾嘿嘿笑,道:“我也想化个妆,时间有点紧张,一起洗嘛。” /今天可能只有一更。 074心情闷 ha itan gwo.c om “出去!” 林字湾两耳不闻,推着夏约如进入淋浴间。合上淋浴间的门,先开个水再扒下衣服。 夏约如被水蒙头一淋,顿时惊叫着藏下头。 林字湾取笑她,挤了好多洗发露抹到夏约如的头发上,揉搓了一分钟,又按压了一下洗发露,往自己头上揉。 “头还要再洗一遍吗?不用的话抹沐浴露吧,待会一起冲掉泡沫。” “嗯。” 夏约如吱了一声,僵硬地伸手,挤了沐浴露往身上抹。 林字湾见夏约如一副娇羞样,心里乐呵呵个不停,动作更规矩了。夏约如穿上浴袍,也没被吃豆腐。林字湾一反常态,甚至将浴袍拢严实了。夏约如反倒不自在了,觉得自己穿了件紧身的高领毛衣一样。鮜續zhàng擳噈至リ:guaiquwei.com 夏约如换上衣裙。是件吊带,穿在身上自然而然地赖在肌肤上,凉滋滋的,勾出曲线。在海上的夜里穿,就算是盛夏,也过分凉快了。在外头套一件薄衫又显得与其格格不入。 夏约如同林字湾说换一身。林字湾打量几秒,重新挑出一件。 夏约如换上,突然说:“等一下从外围走过去,我想吹吹风。” “怎么了?”林字湾说,“屋里太闷了吗?”他走到空气净化器前面。 “屋里不闷,刚刚浴室里面有点闷。” 林字湾听了,开了微微的凉风。 整理好自己,他们出门。 夏约如披了件外套。外头风大,她拉着开襟走。 天是宝蓝,越靠近海,蓝色越淡,几近于白。海际是橘红。蓝追着海,挤走了白色,再驱赶掉剩下的橘色。 夏约如走了几分钟,天完全暗了,全凭船上的灯光照路。她穿着高跟鞋,鞋跟敲在船板上,扰人清梦。她放轻了脚步,步伐也慢下来了。 林字湾到了她身前,替她挡去了不少咸苦的海风。 夏约如常惊叹男生抽条的速度之快,时间之久。 从夏约如见到林字湾的那时到现在,林字湾又长高了不少。 或许是三四厘米? 高三时候,夏约如早不能长高了。长高一厘米对她也是奢望。 一次,夏约如和林字湾边走边闲聊。不知怎的,她忽地抬头看了眼林字湾的头顶,问:“你是不是又变高了。”林字湾停下,看了眼自己和夏约如的鞋子,直回身子,看着夏约如的头顶,比较几秒后说:“可能我今天穿了增高的鞋子吧。”开学后,林字湾参加室内体测,一量身高,惊叹夏约如看得真准。夏约如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了,又一想,漠然道:“你太高了。” 夏约如看林字湾需要仰头。她把脖子的酸痛怪到林字湾身上,怪林字湾太高了。林字湾挨了轻轻的一声骂,浮夸地“哎呦”。夏约如听了蹙眉,不留情地拍打他一下。林字湾龇牙“嘶”了半秒。后来夏约如再因为后颈酸痛瘪嘴时候,林字湾就撸起袖子,展示自己学习按摩课程的成果。夏约如被按得痛,但躲不开,痛苦咿呀叫。林字湾一点都不心疼,还让夏约如坐好点。 /今天仍旧只有一更。 睡眠日快乐。马上就是周五了,不是节日也要节日快乐。 这三行字打第三遍了,我讨厌今天的网络。 075一口匀不出的气 林字湾的个子高,在人群里,夏约如找他很轻松,头一抬,在不合群的几个脑袋中找就好了。他的背也阔。人站在夏约如的身前,夏约如的大半张脸没被海风继续欺负。 海风吹得脸干疼。二人找到一扇门,钻了进去。林字湾多走几步,绕到了外侧,与夏约如并排走。 他们误了饭点。进入餐厅,用餐的人数不多。他们挑了张方桌,点了中餐。 夏约如没吃多少。她在儿童区吃了不少零食,上菜前,喝了半杯水,等正菜上来,没吃几口米饭就道饱了。 林字湾瞧了她一眼,低下头嘟囔“秃鹫见了都嫌弃,还以为是骨架呢”。样子是避开夏约如,声音却不轻。夏约如听清了每一个字,拿起筷子,越过几口碗,专捡林字湾身前的菜夹。筷子碰碗,故意吵出声响。 “小声点。”林字湾有恶人先告状的半怒,只是藏不起笑意,“吵到别人了。” 夏约如知道是林字湾的玩笑话,可她还是转了转头看看周围的客人,见无人盯着他们窃窃私语,回头几个筷子夹完了林字湾爱吃的那道菜。 林字湾一点不着急,嘴角扬起,轻声哼着歌,吃完了饭。 他评价:“一般。”抬了抬下巴,说:“那道菜更一般。” 指的是夏约如怄气吃完的那小碟菜。 夏约如无言反嘴,喝了几勺汤顺气。 林字湾看着,又撂下一句:“肚子挺大。” 夏约如这下是真的一口东西都咽不下了。她和林字湾离座,看到熟人,不知会林字湾一声便迎上去。要不是林字湾留意着夏约如的身影,余光看到她跑了,林字湾怕是要被别人当做自言自语的满脸甜蜜的傻子。 林字湾停下来,找了个地方靠着吹烟。 夏约如没走远。和她聊天的人不时瞥瞥林字湾,她把身子扭过来看林字湾。夏约如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拽回去。林字湾一口烟的功夫,夏约如拽了两次。夏约如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皱着眉头,说话时候的嘴巴都张大了。 林字湾猜,对面在说八卦,扯到了他,好坏话都说,听到好话,还在生他气的夏约如当然是反驳,可反驳的词只有“这很正常”“谁都会这样”“哪有……”,这些空词当然不足以堵住嘴,于是话题继续。 夏约如叹了好几口气,也断不了这个话题。 隔了点距离,林字湾听不到夏约如的声音,仍怕夏约如看见自己的表情。林字湾背过身才笑。 林字湾遇上朋友,指了指夏约如的方向,朋友表示理解,自己的女伴直接去了对方的房间玩耍。林字湾听了,递给他一根烟,擦了火送上,表示同情。聊了几句,觉着身上烟味都要散没了,夏约如终于走来。夏约如走来,朋友离开,留给他们二人时间。 夏约如甫一靠近,便问:“换烟了?” 林字湾拿出烟盒看了看,说:“对。原来的忘买了,在车里随便拿的一盒。” “好像家里影厅丢过一盒。” “是吗?我回去找找。” /还是一章 我感觉不能再日常下去了,那么多日常。前几天想到过冲突的,但给忘了... 明天白天不干正经事的话,就来码字。 076倒霉的一天 林字湾的烟味剩了点,散不去。夏约如耸了耸鼻子,嗅了嗅,拉远了与林字湾的距离。林字湾见状,低头也嗅了嗅,说:“还是很浓吗?” “让别人吸二手烟是犯法的。” “可惜国家还没写进去。”林字湾脱下外套,搭在臂弯间,“快点走,别吹凉了。” 他们追着月走。 夏约如看着林字湾的背,说:“我知道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了。” “女生?哪个女生?” “白天高尔夫球场的那个,你说她是女生。” 林字湾嗤笑一声,侧过脸,说:“我说错了,我没脑子,不知道该叫什么。在你面前,我当然肆无忌惮,想叫什么叫什么了,你不能每个字都记下。” “可你上次说让我把你的每个字都记下。”夏约如阔步上前,赶上林字湾,与他对视。 “要照情况分辩。”林字湾说,“要因事制宜,因时制宜,因人制宜,随时制宜,还要因人而施。” “因人而施?这么说,你对我是一个态度,对那位林小姐又是一个态度喽?”夏约如扯回话题。 林字湾见话题没扭成功,装起糊涂:“那位林小姐?哪位?我知道的姓林的可是个男的呀。你说的是林字湾吗?” “林溯水。”夏约如不打马虎,直接道,“名字跟你挺配。” “林溯水……”林字湾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脑中寻找林姓人。寻了一番,一个名字被翻出。林字湾一看,“林水重”,顿时吓到,声音不自觉放大,出声后意识到,余音戛然而止。林字湾四处望望,见无人,舒出一口气,一把拉近了夏约如,弯了点腰,凑近她的耳边方道:“算命说我家的水太满了,再多一滴都会溢出。但林水重,不是,林溯水他们家很缺水,才给取了这名字,意思好像是……大概就是水能够重复用的意思。” 夏约如自觉说错了话,声音也放低,窃窃道:“那把你家的水借一点给他们家,过段时间还水不就双赢?” 林字湾沉默半晌,吃力地解释:“不能这样做的……这是不能借的……” “好吧。”见林字湾语无伦次,夏约如想不过是一些祖宗留下来的说法,信则有,不信则称其为迷信,夏约如大概信,“反正你们俩家现在不对付是吗?” “嗯。”林字湾点点头,“我不知道她是。” 林字湾一副怵然。 夏约如淡然打趣:“现在知道了,要远离她了,失望吗?” 林字湾撇了撇嘴,心有余悸:“真的女大十八变,她小时候不长这样的。” 接近房间,夏约如笑道:“这就是惩罚。” 说罢,她三步并成两步,大步进了房间,快速合上了门。 林字湾无力地慢步走着,开门进去,瘫在沙发上,幽幽叹了口气。夏约如提前进来,倒了杯温水,插了根吸管,递给林字湾,说:“怕沾到不好的了就去找大师掸掸。” “不至于。”林字湾咬着吸管,说话有些含糊,“只是在想我好倒霉,你有那么多人可以让我生气,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居然是这样。” 夏约如揣了他一脚。 /晚安,太困了 但星期天会有2k字,一定一定。 不然到不了9w了 077比较 gb84.co m 林字湾的腿挨了一脚,翘到茶几上躲着。躲了一下,又回到地面。人起身去换了鞋。 夏约如开了瓶苏打水,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后说:“你很害怕我离开你吗?” 林字湾弯腰摆正了鞋子,说:“不害怕啊,你看起来非我不可。” 话语里充斥着自信。林字湾的头不抬不回,低着,认真地对起了两双鞋的鞋跟。 林字湾仍低着头,用夏约如的问题问她:“你很怕我离开你吗?” 夏约如在沙发上找到一根发圈,正挺胸抬手圈住头发,听到林字湾的问话,答道:“当然。” 从夏约如口中说出的答案叫林字湾喜到蹦起。他大步走到夏约如的身旁,抱住她,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永远。我会对你更好的,好让你安心。今天的误会也不会再发生了。” 夏约如松开发圈的双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林字湾搂住。人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被困住。看后续章节就到:po18 info.co m 夏约如感觉不适,推开了林字湾,说:“我也要改正。” “改正什么?”林字湾不解道。 “对——”夏约如停下动作,想了想道,“对你的不信任。我应该相信你的。” 林字湾顿住,记起这话句是他曾对夏约如说过的。当时的夏约如费力为自己辩解。林字湾问她能否为那个谁谁谁做下保证。夏约如登时默然,黯然喃喃几句。在林字湾耳里,全是无用的话。他说:“我应该相信你的,小如。但我信不得他们。我很抱歉,但是只是怀疑他们。” 林字湾沉默半刻,夏约如已进了浴室卸妆。她没关门,哗啦的水声一直流响。 夏约如的话像是随口说的,神情、语气一如平常。放在往日,林字湾定不会多思虑,断定夏约如是简单画了草稿后脱口说出的。偏白日夏约如有了一次用他的话堵他的情况,林字湾不能果断判断出夏约如的用意。 按最坏的想法,夏约如是特意讥讽他。那么要比那时候的夏约如的心情坏多了。林字湾想。 林字湾去到浴室,洗了手,抽纸擦拭。他说:“我爱你。” “所以呢?” “可你连一句喜欢都不能够好好地说出口。” “你想听的话,我能说很多遍。”夏约如直起腰,对着镜子擦脸。 她没换衣服,还穿着小礼服。水从手上流到胳膊,滑到了手肘,越到了衣服上。礼服瞬间被染色,一圈一圈的深色。 林字湾站在卧室和浴室之间,一部分的身子在卧室的范围内,一部分的身子站在在浴室的瓷砖上。背后是落地窗,窗外的月色冷。卧室亮的是暖光,与窗外凄凉的冷色调格格不入。 林字湾按灭了灯的开关,很快打开。卧室的灯光成了冷色。卧室、浴室、室外的光色调统一了。 接着,林字湾说:“说再多遍也没有用。” 夏约如不回话,做着自己的事。 林字湾说:“所以你还是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吗?看到别的男的和你靠得那么近,我真的很生气。” 078歉与抱 夏约如在往脸上抹面膜,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一时不说话。 林字湾蹙眉望她,一双有神的眼睛瞬间水汪汪。他眨巴着眼睛,靠到另一侧门框上,离夏约如更近了。 他说:“你不是也生气了吗?小如。” 在林字湾灼灼的目光下,夏约如终于出声:“嗯。所以,你还要继续提这件事吗?” “我是想说,我爱你,我在乎你,我才会因为那些事生气。他们让我觉得我不在你的身边,我不能时时刻刻地守着你,我甚至于觉得他们是在挑衅我。”林字湾越说越激动,停顿一瞬,发觉自己的失态,蓦地消沉,“我是不是太夸张了?” “是。”夏约如说道,“我要洗澡了,你先出去吧。” 她走了几步,在门边做出了推门的动作。 林字湾看了她一眼,沉默着出去了。 夏约如出来时候,便见林字湾坐在床尾,愣愣地盯着浴室。他好像有些困了,打不起精神,眼半睁着,嘴角下撇。 夏约如停了一下,看了眼木呆的林字湾:“你要洗吗?” 林字湾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秒,生了锈的脑子才又转起来。他回味了一遍夏约如的话,看夏约如仍看着自己,耐心等待自己的回复后,开心回来,站起来说:“洗!你困了吗?” “我等你回来。” 林字湾嬉笑眉开:“我很快。” 夏约如调了灯光,调成了没有那么暖、没有那么冷的色。她躺在床上,静静感受床下的船的晃荡。 夏约如有些晕船了,她闭上眼,听到门开的声音,睁了眼。 林字湾顿了一下,说:“想睡就睡吧。” “我想和你说话。” 林字湾躺上床,盖好了被子。 夏约如侧到一边,与林字湾面对面。 她说:“是我反应过激了,对不起。” 夏约如感受到林字湾的呼吸徐徐,在听到自己说的那声“对不起”后,呼吸明显一停,在呼出的时候停了一瞬,再想开始呼吸,上也难,下也难,又花一瞬时间,他继续呼出那半口气。 夏约如继续说:“看到你和林……林小姐的时候,我当时,脑子嗡嗡的。我刚进去就在找你了,越过了你,我觉得像你,但是你身前有个女人,我就觉得不是你,我继续找。找了好一会儿,南玉说那个人就是你。 “我不敢信。但怎么看都像你。南玉说就是你,喊了一声,你看过来了。然后,你身前的林……小姐也看过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生气,我很生气。可你觉得这就像做好人好事一样,觉得无所谓,还在说笑。后来你依然认为这件事不错,错在林小姐的身份上。 “我真的很生气,还很委屈,跟你说话重了点……我洗澡的时候又一想,我都这么生气了,那你只会更生气,毕竟你说了我很多次,我却觉得这能有什么,一副清者自清的清高样,却没能感受你的心情。对不起。” 夏约如低垂眼睛,她低着头,被子虚虚遮挡脸。她弯着脖颈,后颈的一块骨头凸出,顶得那一块皮肤发白。 林字湾从上看下,只看到几点轮廓,和夏约如晕红的脸颊和眼眶,依稀能见夏约如眼中的水光。 林字湾将额头抵在夏约如的头顶上,发丝擦着他的眉眼,有些痒。他放轻了声音,柔声说:“不要说对不起,至少今天不要,今天就是我的错,我错上加错,明知还故犯。” “明知故犯?你故意的?”夏约如抓住林字湾的不当用词,仰头看他。 林字湾怔了。夏约如使劲硬推开了他。 林字湾回过神,说:“我说错了说错了!都说了,在你面前我会变笨的。再说我哪有那个胆子惹你生气。”说着,他揽过夏约如,将她搂到自己身旁贴着。 夏约如抬了抬下巴,支在林字湾的肩上。她娇娇地“哼”了声。然后几下眨眼,逼退了那欲落不落的泪。 /晚安 今天体测了,人虚脱了,好早就困。 079清清冷冷 林字湾又蜜语了几句,哄小孩似的拍拍夏约如的背。夏约如因为瘦削,肩胛骨很突出。林字湾的手大,放在夏约如的背上,能盖住大半的肩,不免碰到她的肩胛骨,觉得硌手,下移了拍的位置,嘴上嘟囔:“怎么吃不胖。” 夏约如听到这话,立刻闭上眼,一动不动,装作没听见林字湾的话。 林字湾困了,拍打夏约如的背部的力度逐渐轻缓、无力。夏约如迷糊一阵,半醒间发现林字湾已经睡着了。 他们两个睡觉都不安分,睡着的时候一个动作,睡醒的时候是另一个动作,也不知道睡觉中途翻过多少次身。 夏约如又醒来。林字湾已翻了个身。夏约如觉得身上轻松多了,也冷多了。不知怎的,她清醒了。 没了睡意,夏约如摸过手机。屏幕亮起,身后正熟睡的林字湾不适地哼哼。夏约如飞快熄了屏,发呆一会儿。她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回忆时没有任何印象。 夏约如看着黑暗中规矩的摆设,忽然就认床了,觉得躺在上面这不舒服,翻了点身,那不舒服。在床上一点点地挪,夏约如还是挪回了原来背对林字湾的姿势。 寂静的灰暗中,夏约如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耳里俱是林字湾平匀的呼吸声。其实声音很轻,不算扰人,但也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催眠声。 不知躺了多久,夏约如压着的肩都酸了。也无聊着,她便拿了手机去客厅坐着。 开了几小灯,又开了沙发边的灯。夏约如随意点开一部电视剧做背景音,缩在沙发上,抱着个靠枕玩手机。 夏约如回卧室拿了个充电器。开门推进,林字湾翻身哼哼,夏约如吓得不敢动,滞了两秒,看林字湾昏昏沉沉地睡着,提了心,蹑手蹑脚地、缓缓地靠近、离开。关门时候,用了好久功夫。松开把手时候的金属碰撞声音免不了,夏约如唏嘘着回到沙发上。 玩着手机,手机发烫。夏约如嫌烫手,将手机放在靠枕上面,手指在屏幕上戳、划。戳、划的一小下功夫,夏约如也嫌烫手。每一碰完屏幕,她就拿大拇指与其互捻。 天转亮。 还蒙蒙着,夏约如就听卧室方向传来一声金属响。她旋身看去,看到睡眼惺忪的林字湾,惊讶道:“怎么醒了?” “睡饱了。睡了好久。” 林字湾的前半句话存有争议。毕竟他扑地倒在夏约如身上,眯着眼,含含糊糊地咕叽出声,说完又迷迷糊糊的,似是睡过去了。不过后半句话倒是没错,昨夜的他们没玩手机,回了房聊了几句便睡下了。 夏约如承受着林字湾的重量。刷过几个视频,林字湾哼哼唧唧地问:“你怎么醒了?还是没睡?” 夏约如扯道:“醒来的,一点都不困。” 林字湾闭上了眼。夏约如不清楚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回答。 林字湾枕着夏约如的肩,知道不舒服了,挪挪脸,下巴、脸颊都挨了一遍。 夏约如的肩好酸,但怕一动,林字湾就醒了。 林字湾转醒,已是近正午时候。 他刚睁开眼,茫然地从夏约如的肩上移开了头。夏约如顿感轻松,动动肩舒展。 林字湾揉着僵硬的侧脸。侧边的脸上还有被压红的印子。夏约如没心情取笑他,肩酸麻,稍稍一动就抽筋。 林字湾醒了,夏约如困了。 点了客房服务,夏约如吃了几口回了卧室,躺着却睡不着。林字湾去玩了,留了句话便出去了。 回来时,夏约如收拾妥当。 林字湾迎上前,夏约如退后一步,说:“你身上有烟味。” 不止烟味,还有酒味:红酒的浓厚柔和和白酒的单薄清爽。 /有些词,输入法里没有直接出来,但我是搜出来的近义词。 平匀:平稳均匀 080如今与曾经 烟味是散不尽的。不论受多大的风肆虐身体,总会有烟味残留。 林字湾闻不出来,以为拉长领子嗅嗅,没有闻到烟味就是没了臭。可一靠近夏约如,夏约如都要不开心地说“有烟味”。 林字湾讪讪而笑,离了夏约如有一臂距离。 路上,林字湾主动几次,想与夏约如扯谈。夏约如淡淡地应了几个字,看着风景,连一眼也不愿瞧林字湾。林字湾知趣合上嘴巴,悄悄地观察夏约如的表情。 夏约如的嘴角在放松状态下,是微微上翘的。她的唇珠不明显,她也不喜欢成圆球的唇珠。嘴唇颜色是略深的粉红。有时是浅粉,乍一看像是惨白。不能时刻照镜子,于是夏约如习惯抿个口红。 今天描眉了。描黑了点,尾巴拖长,尖尖的。夏约如本身的眉毛不细,修了眉,修成了半片的柳叶。 除了嘴唇和眉毛之外,林字湾看不出来别的地方有没有化妆了。也许没化,也许是太自然了,林字湾看不出。 夏约如的脸上还有两坨不自然的红晕,是太阳晒的,也没准是气的,反正不可能是因为害羞。 夏约如现在看起来有些生气,由内而外地散发出勿近的信号。林字湾坐到了边上,看夏约如的眼神也带了小心与谨慎。 车里太安静了。林字湾试探着开口道:“我去赌场只是坐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没有玩。” 声音飘到夏约如的耳里,用了好久时间。 夏约如依旧淡淡地说:“想玩就玩,我又不拦着你。” 声音听着平静。林字湾没有听出其中的愤愤。 他不松气,更是警惕地盯着夏约如的脸,掠几眼她自然蜷缩的手。 林字湾的视线仿佛有形,夏约如不耐烦地感受着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压抑住怒气,蹙眉、靠窗,轻声说:“我的头很痛,很困,想睡觉。” 这是下了“逐客令”。 林字湾彻底静言,端正地坐在一侧。 这让夏约如仍觉烦。 她是有些生气。林字湾是去赌场玩也好,不玩也好,她不在意,至少现在她生气的不是这件事。 夏约如在想,为什么林字湾不问自己的一天呢?她的黑眼圈不重吗?看不出来她没睡好吗?明明她一看到自己的脸,很快就会被发黑的黑眼圈吸引去视线。穿梭隧道之中,车窗倒影的黑眼圈更是扎眼。还是说她一直以来的黑眼圈都是那么浓,才会叫林字湾不在意。 可夏约如记得,她因作业熬夜的第二天,林字湾恨不得钻进屏幕,他几近贴到屏幕了,让夏约如也凑近,他眯眼细细地看夏约如的眼下,最后说道:“你不能再熬夜了,如果再再熬夜,眼下的皮就更松了,会有皱纹的。” 如今与曾经。夏约如越想越乏力,最后竟真睡了过去。 望见安保室,林字湾想借此与夏约如搭句话。他安静了很久,也想了好久,想:说一句到家了不过分了,好久才说服自己。抱着一鼓作气,再而衰的心情,林字湾转头张嘴,遂见夏约如安睡着。张了一半的嘴只好尴尬地合上。 081暗和光 一觉醒来,夏约如的身旁无人,四下冷清。 车顶的灯光幽暗。车库寒森森的,留着车库门边的灯,只是距离远了些,在夏约如的眼中,是幽僻方向亮起的灯,引诱夏约如走向。 夏约如忐忑了,睡意一股脑被抛出脑袋。夏约如看了眼车顶,抬手按亮了另外一盏灯。手不住发抖,带着夏约如的肩、头一同抖。 车外实在太暗,幽静得可怖。夏约如不敢开门下去,后背出了薄薄的冷汗。 夏约如在坐垫上摸索到手机,颤颤巍巍地正要给林字湾拨去电话。由车库通往一楼大厅的门开了,光瞬间涌入,到夏约如身边的时候变得柔弱。 夏约如看去,看到了林字湾的高壮身影,想要飞速冲去。欲想有动作,夏约如这才发现自己僵住了。 林字湾背光走来,手上举着亮屏的手机,看到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夏约如,顿时走快了,到车前弯下腰,隔着车窗在手机上打字,然后举起手机,屏幕面向夏约如。 :终于睡醒了!饿了吗?阿姨他们做好了饭,都在等你。:) 等夏约如读消息的时间里,林字湾发现夏约如撑在座垫上的手臂好抖,眼里有不起眼的寓意不明的泪。怕是夏约如撑得久了、用力了,怕是夏约如因打哈欠挤出的泪,怕是自己大惊小怪了,林字湾一时没有别的举动。他忙收回视线,看夏约如的脸。 夏约如开了点门。林字湾让开。夏约如推开车门,下来,关上了车门。倚着车门,夏约如还不等直起身,就急着说:“我饿了。” 林字湾搭了件外套在夏约如的双肩上,手伸进兜里摁了车钥匙,锁了车。 夏约如仰头问他:“我睡了很久吗?” “唔——”林字湾想了想,“挺久的。肩和脖子痛吗,晚上要不要揉揉。” 夏约如正回头,微微摇摇头,说:“不要。” 林字湾抬手放夏约如的一侧肩上,去揉她的脖颈。没有用力。夏约如没躲,只是耸了耸肩。 林字湾说:“到家了,我见你睡得还挺沉的,没叫你起来。我本来在车里等你的,来了个电话,我就出去接了。走来走去,走进了屋里,看见阿姨在做饭,突然想到我妈前几天说的土鸡,去和阿姨说了几句,聊着聊着聊到了你,不留意时间。” 说至此,林字湾不好意思地笑笑。 夏约如说:“你在讲故事吗?” “我在尽可能详细地向领导报告。” “哪里详细?都没说你和阿姨讨论了我什么。” “讨论?太严肃了,只算得上是吐槽。” “我是在问你和阿姨聊了什么!” “说你挑食,吃不胖,难养。” 夏约如没等来下文,不由得问:“没有了么?” “对啊。” “……这有什么好聊的。” “呵。”林字湾失笑,“我可聊了很久呢,还没聊完。下次继续。” 林字湾突然凑到夏约如的耳边,说“下次继续”。话从嘴里呼出,语气中夹着淡淡的威胁。 夏约如的耳边一痒,人还没对林字湾的话做出反应,林字湾就抛下了她,手和人都撤得爽快。 082大步流星 夏约如本就因被调侃而郁闷,再被林字湾这么一笑,火气都浇灭了。许是心情差的缘故,这林字湾的语气中听不出玩笑。那句轻声哈气的话更是叫夏约如下意识想逃,偏纤弱的脖子在林字湾的手上。 她从来不喜被当做笑话的主角。她知晓自己身上的诸多缺点,锁不了别人的嘴,便合上了自己的眼和耳。遇到好友窃窃私语,夏约如不会上去,反而离得远远的,唯恐再上前一步,就会听到他们议论的是自己。 林字湾哪会不知道,却要和她说聊了她许久仍没聊完,且提了下次。 林字湾的话是冷的,人是温热的,抚摸着夏约如的手心暖和舒服,却没有征兆地离开了。 夏约如快不清楚林字湾的用心了。 走到餐桌边的林字湾来到夏约如常坐的位置上,拉开了椅子。他笑着看夏约如,等待她迎上前来。 夏约如慢慢走来,偏了偏方向,往林字湾的对面走去。那是林字湾常坐的位置。她拉开一点位置,拢了拢裙子后稳稳坐下。 夏约如仰头看林字湾,静静等动筷。 林字湾由柔视转为盯着夏约如,不笑了,木着脸看夏约如坐稳了,才坐下拾筷。 二人沉默着吃过晚饭。 林字湾正擦拭嘴巴,听夏约如说:“我忘记拿手机了,得去车库一趟。” 林字湾对折纸巾,放下,说:“包里看过了吗?” “没有,我拿出来了,没放进包里。下车的时候只记得拿包了,没拿手机。”夏约如顿了顿,“刚才才想起来。” “我去拿吧。” “我自己去吧,很快。” “我陪你去。”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马上就回来。” “你不是不喜欢车库,说它没有人味吗?还是我帮你去拿吧,我也很快。” “只是不喜欢而已,我不怕。我现在就去,给我两分钟。”边说,夏约如边站起,身子往车库方向转去。 见此,林字湾放弃了:“知道是哪辆车,哪个钥匙吗?”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欲要站起来陪同。 夏约如忙说:“记得。” 说罢,她大步地走,流星飞过般。 一如她话里的“很快”和“马上”,她快步流星地攥着手机回赶,气喘吁吁,鼻尖泌出薄薄的细汗,脸上又晕了潮红。只是唇色淡了点白了点。 林字湾抽出一张纸来替她擦汗:“车库是很黑吧,下次还是我去拿吧,也不是什么非你不可的事,能使唤我的事情都直接来找我。” “不黑,”夏约如接过纸,自己擦拭汗珠,“我开灯了。” “要多多使唤我。这样你轻松,我开心。” “你很忙,而且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的懒人,能自己来的事情当然是要自己来。” “你是在说我陪你的时间不够吗?我随时都可以陪你,随时随地,只要你想。” “不是”,夏约如轻轻摇了一下脑袋,“不要这么想,还是工作重要。” 纸巾迭起,成了垃圾。夏约如左右寻垃圾桶。林字湾接过,捏成团抛进垃圾桶。 083说话的裙摆花 “你总是叫我把工作放第一位,哄我说什么,工作是为了我们的以后,工作能认识到更多更多的人,能向更多更多的人炫耀我想要炫耀的事情。我被哄住了。我知道,我们的以后在现在谈还尚早,所以炫耀成了我的动力。向你炫耀,向认识的人炫耀,我跟有机会合作的人也炫耀。但在我长篇大论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心里空空的,我炫耀的都是我们的过往,陈旧了的过往,已经不新鲜了。我好久没有添故事了。 “我知道,我现在拼命工作是对的。可我们一起的时间变得好少,比上学时候还要少。我们好像越来越远了。 “我也知道……不是,是相信。我相信你和我一样,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空荡,是心里的空,无论周围再多人,再热闹,仍旧觉得孤单。所以我求你,想我就和我说,我会马上来找你。总要有取舍,未来是不可知的,可当下是我能立刻决定的。” 林字湾含情脉脉地包住夏约如的手,说完一长串的话。 夏约如反握,与林字湾对视,眼神坚定,语气淡漠。 “未来不是黑暗一片不可见的,它是朦胧的,是隐隐约约能看见的。”夏约如说,“我能看见一半,林字湾。” 林字湾犹如卖座演员,满满情意的表演以为能获得满堂的掌声,结果一看,仅有的一人不知何时也离开了,满堂都是他的舞台。他意识到时,表演结束,帷幕合上。 心肉似被揪了一下,林字湾苦涩道:“是嘛。” 他无力再打趣着问夏约如看到的未来是什么样的,他问夏约如说:“要上楼吗?” 夏约如点头先走。 他们走楼梯,一级一级地走。 夏约如穿的长裙摇曳,裙摆荡漾,一圈一圈地打着林字湾,如花儿的绽放、收缩。 林字湾把注意力放在擦着他腿的裙摆。裙摆仿佛有生命,清淡的颜色似是浅浅的笑意,擦着他的腿,安抚着他。林字湾昏昏默默地走,低头盯着摆荡的裙摆。裙摆被看得羞了,动作渐小,欲要张嘴说话,却忽地转了半圈。 是夏约如转过身了。 林字湾的话头堵在喉间,他憋住,看夏约如平和的脸庞,在光下,透亮柔和。他试探着问:“你想我吗?” 夏约如不明白林字湾的问题:“现在吗?” 林字湾沉默着想,思忖过后,说:“这段时间。” “有啊。”夏约如不紧不慢地说,“你出差的那几天,我在家里一个人睡觉。上船的那天,你迟到了,我和他们没有话没有聊,只好干等着你。因为我觉得如果我在玩手机,没有专心地等你,你会闹脾气,我还觉得我能狗认出你坐在哪辆车上,靠心灵感应。还有昨天,你去玩了,我很无聊,但又怕你因为我在身边,不好好放松地玩。汪楚延说得不错。还有,今天。” 夏约如说得粗略。但在她一字一字说出来的时候,林字湾就是夏约如,他身处夏约如的角度,感受到了夏约如的孑然无依。 084《沟通》 但他终究不是夏约如。即便他的感受再细腻丰富,也当不了夏约如。 “今天我被叫走了,本来只想坐一会儿。他们带了瓶白葡萄酒,倒给了我一些,我推脱不了,留在了那边。不知不觉……我看他们打牌入了迷。”林字湾羞于出口,微微低头,避开了夏约如的视线。 夏约如不回。 林字湾撩眼小心看了几眼夏约如,掠一眼后迅速撇开。几眼后看她神色不变,淡淡的。林字湾抿嘴思索几秒,说:“我没有去玩。我记得你的话。” 他讨好地补上后一句,直视夏约如。 夏约如淡淡地说:“我说过。我也说过,你可以做你想做的。想玩就玩,本来是去放松的,给自己设规矩干什么?” “赌博是不好的。” “嗯。” “所以我不会再去了。” “好。” “还有,”林字湾紧随夏约如,和她距离差得远了,也不过迈一步便可贴上,“我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我不会觉得煎熬,在任何时候都是。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想攀岩,你会同意;如果我想游泳,你也会同意;无论我干什么,你都会同意。因为那是我想做的。既然如此,我怎么会觉得难熬,怎么会嫉妒别人。在你身边的我,更自由。” 夏约如听得心乏。甩不开缠人的林字湾,她做出脱衣的架势。先是换了耳环,脱了外衬,再拉开了侧腰上细短的拉链,也不见林字湾有转身的趋势。 夏约如便直道:“出去。” 林字湾垂着眉梢,可怜地说:“我也想洗。” “好。”夏约如点头,一把拉上了拉链,“那你先洗吧,我出去。” 夏约如作势要走。林字湾忙伸出手臂横在她的身前,拦下她的前路:“你先你先。” 林字湾一面说,一面不住地躬身。 样子滑稽。夏约如见了偷笑。 林字湾瞧见,故意磕到夏约如的额头上。夏约如惨叫一声,林字湾听着舒坦了,说了句“等你”,扭身离开浴室。 林字湾去别的浴室洗了澡。夏约如出来,看他悠哉地坐在床上看平板。 夏约如掀被上床。 一上床,林字湾自然而然地挨过来,柔声说:“以后可以多和我说说话吗?” 他的语气中有着喜悦和期待,目光炯炯。 这一提,夏约如又想起有人说她话少,另一人震惊之余想他为何会得出这个结论,想了想,冲他解释:“跟你不熟,话当然少了。”然后得意地仰头,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和我的话可多了。” 夏约如说:“我的话很少吗?” “不是家长里短。是我们两个人之间沟通少。误会、闹别扭都是因为我们的沟通不够。” 夏约如没有立刻回应,林字湾便接着说下去:“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嘴巴也是。嘴巴可以是窗,可以是门,还可以是烟囱,是通向外面的口。我们不是哑巴,都会说话。那么为什么要憋在心底,任猜忌任性地长。” 林字湾说着道理。夏约如好似回到作文考试,洋洋洒洒地写完结论,回头一看,简直是瞎编胡扯。 说得容易。 她说了自己对林字湾的想念,列了数个例子,可最后呢,林字湾用嘴解释、道歉,没给她一个触碰。林字湾明明读出了她的孤单,道歉时仍叫她一人站立。 夏约如浑身发冷,身上绒毛竖起。林字湾很热,手心、嘴唇、舌头。夏约如想要林字湾的触碰,牵手或拥抱。做爱也好,林字湾的阴茎也能发热。 林字湾只是靠着夏约如。如早晨一般,额头靠在夏约如的肩头。靠的是另一侧肩,早晨枕的那边肩,现在想到,还觉得酸痛。 夏约如没说出来,任林字湾舒服靠着。 她不是哑巴,能说话,也会说话,连这样的小事都不愿张嘴出声,何况那些更为情绪化的词句。 “买几本书吧。”夏约如说。 乍听与话题没有关系,林字湾一头雾水,懵懂问:“买什么书?” “有关心理学的,比如《如何读懂人心》《如何读懂话的深层意思》什么的,多买几本,研读几遍。” 林字湾一下住嘴,片刻才委屈着再次出声道:“我说得不对么?” “祸也从口出。” 林字湾耷拉嘴巴:“刚刚我的祸就是从嘴巴里出来的。” /太困了,晚安 昨天没怎么睡,今天不敢太熬,很害怕猝死 085熬夜的气球 i52yz w.co m 林字湾装成柔弱模样,也真的受伤了。 夏约如看不得林字湾的可怜样,安慰道:“没错,说得很对。只是说的人是一个意思,听的人不能原模原样地照搬。语言是贫瘠的,不能百分之百的表达与理解。而且不能保证话是真切的,气话不就是不真切的话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停!”林字湾止住夏约如的话,“不说道理了,我都听困了。” 眼可以闭上,嘴可以合上。但人不是钢铁,还有细枝末节的抖动在表出自己的情感。 “学个心理学,看全身吧。”夏约如最后说。 林字湾闭着眼拉着夏约如躺下,嘴里敷衍道:“好好好——” 夏约如被拖得,衣服都上滑,她抬了点身抚了一遍衣服,手往林字湾那侧摸去,摸到他腿上的平板的冰凉,拿起平板,搁在了床头柜上。 等夏约如安静下来,林字湾问:“睡得着吗?” “不困,我想看电视,更新了还没看。” “放点声音吧,我听着睡觉。” “怕你觉得吵。” “不会,我不闹脾气,你放吧。” 林字湾看着夏约如点开电视,横过手机。他蹭蹭夏约如,没抱着她,脑袋凑在夏约如的肩旁,只留了点距离。 若即若离地触碰,夏约如有些痒,一直不困,直到听到屋外的生脆的鸟叫,一看时间,顿时惊到,怕熄了手机,躺下闭眼。躺了一会儿,还没觉自己失眠,竟也昏睡了去。 一觉醒来,夏约如挪了点脑袋,还想继续睡,就听声音温柔地问:“醒了吗?”更多免费好文尽在:quyushu wu.co m 夏约如不愿醒,勉为其难哼哼一声。 再醒,觉着一片清朗,正玩着手机打发时间,有些累了,翻身时候余光瞥见一丝黑影,在屏风的一侧,本是那里没有的。夏约如便奇怪看去,只见林字湾倚在那边,拿着一片吐司在啃,哀怨地盯着她看。 夏约如保持这个动作,呆住。 林字湾愤愤地用嘴撕下吐司,咽下,说:“你是报名了睡觉比赛吗?” 夏约如看了眼时间。十四点钟。夏约如眨了眨眼睛,几秒后反应,又看回林字湾,不断眨眼,轻声说:“饿了吗……” “不饿。” 林字湾动了动手腕,发出了塑料乱窜的声音。夏约如这才注意到他另一只被压在腰间的手上捉了半包吐司。 林字湾说:“吃了半包,现在不是很饿了。” 夏约如怔怔地看了吐司的包装几秒,后更加难为情:“现在去吃吧。” 说话的同时,她挣扎起身,直接在床上站起来,手撇开挡眼的头发,一脚踏下床。 夏约如的身形摇晃不稳,林字湾急忙上前来扶,抬手愣地见到手上的半片吐司,胡乱咬住,又要去扶,夏约如已不在眼前。她几步一踉跄地慌乱进去洗漱。 连换睡衣的时间都省下。夏约如抓了抓头发,回到林字湾的眼前,说:“我好了。” “……好。” 林字湾说不出扫气的话。比如“其实……阿姨热饭需要一会儿”,夏约如听了,气泄得定会比一只被针戳破了的气球还要夸张。 086吃饭吃饭 夏约如过来。林字湾递了片吐司给她。夏约如看了一眼,没接,态度诚恳,说:“我不饿。” 夏约如睡了半个白天,此刻眼底清亮,眉头舒展。 林字湾瞧了她一眼,把手里的吐司放回包装里头,抓着叼在嘴里的那片吐司的边,咬下一口,嚼了几下咽下。他慢悠悠地说:“因为饿过头了。” 夏约如噎了一口口水,无话可说,嘴角顿时放下。不仅笑容没了,脸也不让林字湾看,快步往前走。 林字湾在她身后轻松跟上,并在夏约如按下关门键后,一个大步迈进电梯。他嚼着吐司,笑眯眯和夏约如点点头打招呼。 夏约如偏过头不看他。 林字湾没在夏约如的眼前晃,转着手中的塑料包装。一时间,电梯里装满了塑料揉捏的刺耳声。 夏约如没忍几秒,便烦躁地冲林字湾说:“安静点。” 林字湾一脸无辜,伸手展示手中的包装,说:“我想把这个绑起来,不然容易快。” 夏约如无话说,扭回头。电梯门在林字湾说话时开了,夏约如径直走出。 林字湾亦跟在她身后,待夏约如落座,快走两步,在夏约如的身后看她回望寻找自己。林字湾趁夏约如分神,五指溜进夏约如的手指缝,缠住,引着夏约如的手指撑开,又引着它们捏住水杯。 林字湾不知何时拿过一旁的水杯,塞入夏约如的手中后,直起身,将夏约如的头发从颈边拢起至后头,随后左手用一指勾住右手手腕上的发绳,绑住了头发。林字湾松开了发绳,轻轻地扯松外层的头发。 做完,他才回到座位。夏约如正好喝完了水。 林字湾打趣她:“肚子那么小还把水喝完了,都不记着给饭菜留点位置。太适合当宰相了,肚子里水多,能够撑许多条船。” 夏约如瞟了他一眼,不说话,不等林字湾去碰筷子,她便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夹菜吃饭。 吃完了饭,小臂迭在餐桌,端正坐着,看林字湾吃饭。夏约如在此时倒冷哼了一声。 林字湾听见轻轻的一声,抬眼看她。 谁想刚撞上了眼,林字湾就呛到了,偏头低下咳嗽。脸咳得通红。林字湾咳嗽止不住,直回身子也仍在轻咳。 夏约如倒了杯果汁递给他。林字湾看她笑着,大约是觉他活该。林字湾不认输,硬生憋下咳嗽,几乎哑声说:“都怪你。” “你”字刚出,林字湾就憋不住了,断了话音又低头咳嗽去了。 等他回身,夏约如重新拾起筷子,夹了些热菜放进他的碗里,笑着说:“嗯,都怪我。” 林字湾咳了一会儿才停下,抽两张纸来擦眼和嘴。 夏约如在对面小幅度地晃着腿:“好好吃饭的人怎么会受如此报应呢。” 看着眼里没了刚起床时候的朦胧。 林字湾看夏约如有了精神,还笑着,也不回嘴了,喝了点果汁顺气,小口小口地吃饭。 夏约如笑吟吟地撑着脸看他,不时捡点菜吃,喝口碗里剩下的汤。 087松口 夏约如没闲着,可也无聊,一搭没一搭地放筷拾筷,终于等到林字湾搁下筷子。 林字湾吃饭其实没有她慢吞吞,只是因为夏约如吃得少,连半碗米饭都不到,跟吃一碗米饭的林字湾相比,自然是先撂下筷子。 夏约如放下手,上下交错迭在桌面,问:“今天不上班吗?” “没什么事,等他们给我最终版就行了。”林字湾喝了点清水,“我想放个假。” “十一长假刚过。” “我爸提议的,我想把公司并到我爸那边去了,最近把之前的项目收了收,差不多了,放个假,让他们旅个游放松一下。”林字湾又喝了口水,放下水杯,“想去旅游吗,小如?” 杯碰桌,撞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夏约如被吸引去了目光,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对林字湾对视。 “我已经休息很久了。” 林字湾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却仍抱着星点希望问:“不想旅游吗?” 他有些害怕,因此声线颤抖,语气还带着点恳求。 “嗯,要找工作了。”夏约如说,“空窗期太久不好,学的都要生疏了。” 林字湾沉默了。夏约如断不会让他同上个公司一样胡来。他也知道那是胡来,明知夏约如去正经地去工作的,还打点了关系,叫夏约如低迷了一阵,后面索性在家躺。 叫他帮忙找工作,他当然开心。不叫他帮忙,他也开心,这是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不会随意了,他知道夏约如不喜欢他插手,那他便不插手,如此就不会惹夏约如因同样的事生气。 于是,林字湾说:“不会忘掉的,你当时那么认真,怎么会轻易忘了呢。慢慢挑。是你挑他们。” 夏约如有些愕然地望了他一眼。林字湾扬起一个笑容给夏约如看。 夏约如继续看他,过了一会儿才出声道:“好。” 佣人撤了碗碟,端了盘果切上来。夏约如视线打岔,看向果盘。 林字湾说:“明天挑可以吗?下午陪我看个电影。” 夏约如回看林字湾。 林字湾补充道:“是新出的。” “是——”夏约如原本想说名字,歪头想了想,没想到,“你很喜欢的那个系列吗?” “对!”见夏约如还记得,林字湾瞬间喜到睁大了眼看她,重重点头。 “好。”夏约如说,“今天先看电影,改天再出去陪你旅游。” 林字湾笑得愈发灿烂:“好。” 夏约如不是不知道林字湾提旅游的用意。不过是去些地方,感动自己,感动对方。最好是感动多次,有了质变,“感动”进化成“感化”,从此变成恩爱夫妻。 夏约如没觉林字湾的想法不好。她拒绝也只是同她说的一样,她该工作了。如果时间早些,她还在那破公司的话,夏约如会同意;如果时间吃些,夏约如的工作稳定了,林字湾再提旅游,夏约如会请假陪林字湾。只能怪时间不凑巧。所以看林字湾丧气的模样,夏约如说下次有机会再去。 这是其一。另一方面,是林字湾实在不想她待在人群里,不论公事还是私事,不论语气和距离,林字湾都会挑出毛病,方才他却压下蠢蠢欲动的冷色与冷言,耐着性子哄她。 林字湾退了一步,她不妨进一步。 088小把戏 夏约如同意了,二人又坐了一会儿功夫。林字湾先去了影厅,夏约如则回卧室换了身衣裳,画了画眉。 收到林字湾的消息,夏约如刚按下影厅的楼层间,她看了眼消息,回了个“好”。夏约如的动作稍慢了,眼神从手机上移开,电梯已到了位置。夏约如怔了一怔,按了关门键,再下一层。 不多时,她乘电梯回去,电梯门一开,她便见到守在电梯前的林字湾。 林字湾听“叮”一声,忙放了手机,上前接过夏约如手中的酒瓶。 夏约如漫不经心地问:“要忙吗?” “没有没有。”林字湾连声否认,唯恐夏约如变了心意。 “嗯。”夏约如淡淡应下,不放心上,没将这对话记下。 夏约如对林字湾喜欢看的电影不大有兴趣,吃着果盘在一旁静静待着。眼前的果盘里头放了她想吃的水果,在餐桌上的时候是没有的。夏约如看得如水滴滴进的水洼,小小的水波是对情节的负面情绪。 夏约如无聊着,手闲着想摸手机。她低头去找,视线飘过果盘,脑海自觉想象:林字湾在她看了果盘一眼,却不吃的时候就晓得了夏约如的不满意,于是在她走后,吩咐佣人切水果,佣人解释一番,林字湾犹豫一番,最后说:“削一点吧,解个嘴瘾。” 如果林字湾说出了这事,夏约如大概是不会动情。 偏偏林字湾不提,连多余的眼神都不给果盘,只默默抿着酒。夏约如顿时感到羞愧,手恰触手机冷冰的外壳,一触及就猛地缩回。 动作之大,扰到了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林字湾。 他看向夏约如,问:“怎么了?” 夏约如抿了抿嘴:“你和阿姨说了我想吃这个水果吗?” “哪个?”林字湾这才看向果盘,数了数剩下的果切,“芒果啊,省着点吃,最近每天都只能有这么几块。就这么几块,还是我跟阿姨讨来的。” 林字湾的语气有起伏,仍旧宠溺。只是没有邀功请赏,说着说着便扭头看回了电影。 夏约如不知道林字湾是变了,还是对电影的至深感情叫他不能分神。 夏约如摸着手机解热,歪身,不看电影了,转而看林字湾。 夏约如没有躲藏,直直盯着林字湾。时间一长,林字湾被盯得打了个冷颤,忍不住问:“怎么了?” “很喜欢这个电影吗?”夏约如好奇,边说边坐了回去,脸朝电影。 “嗯?”林字湾一挑眉,“你吃醋了?” 夏约如转头与他对视,不说话,仅蹙着眉,变化的还是被眉头压矮了的眼头。 她在无声地表达:“怎么可能。” 林字湾装作不懂夏约如眼中的不满,挪了挪身子,贴近夏约如。 “怎么连这也吃醋——我的心里只有你,你怎么能在我面前说我喜欢着别的呢。”林字湾娇揉造作,说得缠缠绵绵。 明上软着身子倚靠在夏约如身上,暗底手已探进夏约如的裙下。 他贴着夏约如的细腻肌肤滑入。夏约如感受到他手的温热,因林字湾多次如此任性,也因手在腿根停下了,夏约如并未做出反抗的行动。 她以为林字湾是手闲不住,来调戏她的。不想,腿根感受的温度是手掌,手指悄悄瞧出,隔空在阴唇上打圈。 夏约如觉得腿间不舒服,微微的凉,只当林字湾撩裙时候溜进了多的风。 林字湾偷瞄夏约如,笑容愈发灿烂。随意地估计了个位置,林字湾按下手指。 运气算好,位置巧是阴蒂。 089前戏 私密处被按压,因着夏约如现下的心思不龌龊,没有白银的爱液分泌,也不觉快意,反而被林字湾的举动吓得身子一弹,一声惊呼出口。 夏约如的肌肤如鹅羽,远远地一瞧,只觉透亮。眼下像是裹上了朱砂般,愈来愈红。刚开始仅有脸颊裹了红朱砂,有几分娇俏味道,现在整张脸都红了,瞪大了眼看林字湾。 林字湾看夏约如的脸红得都快要滴血,哼哼笑着将手伸出,举起双手,叫夏约如看着,嘴上说:“对不起。” “不觉得对不起就不要说对不起!” 气愤着半喊出的话本该有不少震慑力,可羞恼的话从夏约如的嘴里说出,更偏向娇滴滴的“羞”。 于是,林字湾接着好声好气地哄:“大人不计小人过。” 边说,他边坐直了身子,抱起僵硬的夏约如放在大腿上。他的大腿并起,方便夏约如坐。 夏约如才坐稳,林字湾又闲不了得摆弄她的姿势。夏约如一声不哼,皱着眉,不满地看着林字湾。林字湾不去看夏约如的眼睛,不去在意那微怒的视线。 最终,夏约如被摆成了跪坐的姿势:与林字湾面对面、双腿分开、两只膝盖放在林字湾臀两侧。 林字湾的双腿微微分开。 林字湾问:“这样舒服吗?” “还行。”夏约如模糊地回到,下巴支在林字湾的肩上。 “自己调整哦,我要认真看电影了。” 林字湾的手放在夏约如的腰间,手指摩挲。夏约如有些痒,动了动,说:“别动。” “好。”林字湾乖乖应下,却阳奉阴违。手放下,悄悄伸进裙底,探向会阴。 夏约如觉察到时已来不及阻止,她已被林字湾禁锢住一侧的腰,躲闪不了,便伸手要推开林字湾的烦人胳膊,可林字湾暗下使劲,夏约如如何用力也移动不开一点,只能僵硬地接受那酥麻的感觉。 林字湾的手对于股间的温度来说偏凉。它把内裤底撇到一边挤着,自己挤入阴唇,拨开了大小阴唇,在阴道口徘徊。 林字湾的手遮了夏约如的半个私处,掌根抵在最后,手心若有若无的热气潮湿,夏约如觉得闷得厉害,而林字湾的手指在阴唇来回游玩,沾了点湿漉的爱液后挤入狭窄的阴道。 一根手指轻松滑入。林字湾不着急,伸进半个指关节后便抽出来,剩了一点在内,没等全部抽出,又插了进去。来回浅抽插几下后,林字湾拔出了整根手指。 他在阴唇附近蹭着爱液,手指上沾满了厚重的汁液,又不急不忙地滑进阴道。这次整根插入,不急着抽出,手指在阴道里面来回翘。 阴道温暖,却有些干涩。 林字湾细碎地吻在夏约如的颈间。他记着夏约如明天要找工作,或许需要出门,他没在脖颈上留下痕迹。下巴费力蹭落了衣领,花了些时间。林字湾在夏约如的肩头或舔或吸或咬。 夏约如短促地轻哼,跟着林字湾的手指的节奏。本僵硬的身子在林字湾的手指的搅弄下变得软塌塌。 夏约如侧脸靠在林字湾的肩上,脸对着林字湾的脖颈,蹙眉哼出的气温热,不少呼在林字湾的脖颈处。 090坐下 夏约如难耐地喘息着,不时闷哼。 不同于夏约如明显的呼吸声,林字湾压抑了自己的呼吸,他松开了夏约如的肩头。肩头被他折磨得青紫,在白皙的肌肤上,浅浅的咬痕也显眼。 林字湾转去看夏约如的脖子下方。如果在那里,哪怕只是简单亲吻,林字湾也怕会留下印子。最近的天气不适合穿领子高点的衣服。有人如果穿了,旁人会好奇地问:不热吗?夏约如听了,脸会倏地红了,结结巴巴地憋出“不热”,心虚别扭极了。 林字湾想及此,没有冒然凑上去。幽深的瞳仁盯了许久,看清了纤小的绒毛,密密麻麻,明明是黑的,看着却是白颜色。 绒毛竖起,因为夏约如在颤抖。夏约如紧紧抱着林字湾,又因为林字湾的打搅,没有力气,动作软绵绵,像淋了几滴雨的大团棉花。 夏约如的身体温度越来越烫,脖子都红了。 林字湾又挤入了几根手指搅弄或抽插。夏约如娇吟不断。 林字湾用的力气不轻,速度不慢。 夏约如攥紧了林字湾的肩头,用力到手指关节上的皮肤发白了。她憋了一口气,艰难开口:“慢点……” 说话时候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两个字的时间,气球从鼓到瘪。夏约如好似用劲了气,大口喘息,呻吟东零西碎。 “嗯。”林字湾低低地应了声。盯了许久修长的脖颈,这才下了决定,还是凑上去了,闭眼嗅着轻且清清的味道,很快移开,吻上了夏约如的嘴。 手上动作听话地慢了些,但对夏约如来说,可忽略不计。 夏约如仍旧承受不住,觉得蛮狠了。一生气,手又凑巧被林字湾颈后的短发搔痒,没过心,手便用心揪住了林字湾的头发。 林字湾吃痛,哼出了声,刚包住夏约如的下唇的嘴巴逃似的跑了。 林字湾求饶道:“我错了。” 他说着,把手抽了出来,好像真的安分了。 夏约如无力说话。她没有中途的空虚,只是下体觉着有凉风拂过,凉风甚至钻进不断收缩的阴道。阴道的收缩更急促用力。 夏约如疲软地瘫在林字湾的身上,闭眼休息。 还没几秒,就听见轻微的拉拉链声。没等夏约如辨认是真是幻觉,粗长的阳具已抵上了她的阴唇。 硬挺的阴茎可比阴唇热多了。 夏约如整个人弹起。 正合了林字湾的意。他扶着了夏约如,不让她落下,另一手扶好了阴茎。 “小如,慢慢坐下来。”他仰着头吻了吻夏约如,声音低沉,眼神幽邃,满是乞求,“好吗……” 夏约如低头瞧他,张着嘴在喘息。瞧了许久,妥协地低了眉眼,手撑在林字湾有力的胳膊上,缓缓坐下。 她向下,先是碰到了龟头。龟头没对着阴道口,林字湾扶着龟头蹭着夏约如的下体,慢慢地找。找到对准了后,在夏约如腰间的手使了一个向下的力,示意夏约如坐下一点。 夏约如坐下了一点,挤进半个龟头,吃痛地吭吭唧唧。 091晃腰 心里一半的不愿意,也还是照着林字湾的话做动作。 林字湾说:“往后一点……会断的……”夏约如便“嗯”一下,倾后一些,直至林字湾抵住她才停下。 林字湾说:“慢点。”夏约如便再慢再慢。 阴茎剩一半没被阴道吞下的时候,夏约如半哭着说:“我不行了……”她的腿不住颤抖,跪的时间太久,加上阴道里的胀痛,夏约如有些乏力,欲要坠下。 虽然林字湾扩张得充分,但仍然觉得猛然到底是为难。 “我没力气了……”夏约如再次说话。 林字湾双手捉住夏约如的两瓣屁股肉,抬起夏约如。 林字湾说:“会痛的,再撑一会儿。” 夏约如说:“不痛……不痛……” “好。” 林字湾看着夏约如光滑的背上的战栗,慢慢泄力,手随之下移。 一点一点地挤进,阴道被一点一点地撑开。 穴的里腔被粗长的阴茎几近碾平了,好容易才吞到底。二人出了不少汗。 夏约如从里到外都是林字湾的味道。 阴道紧紧包裹着阴茎,能感受到阴茎上的青筋跳动,也能感受到龟头涌出了液。 林字湾拥住了夏约如,躲在她的脖颈间缓慢地喘息。每一次吐气,都像是吃力地推出,是艰难的,也是舒爽的。 夏约如搂住林字湾的肩头,林字湾也握紧了夏约如的肩头,指尖无意中带了少许夏约如的发丝。 “动一下……”林字湾推搡了一下夏约如。 接着,除二人的喘息外,没了别的动静。 林字湾可怜见地唤:“小如?夏约如?” 林字湾挺腰顶了一下,惹得夏约如娇呼一声,人往外弹了一下。 “啊——”阴茎粗长但脆弱,被折了一下,林字湾吃痛到出声,“不是这样动……” 夏约如缓过神,撑在林字湾的肩上双手用力撑住,挺起身子攀上了一些,又重新坐下。 稍外的穴肉敏感,移动分毫都在叫嚣,两根手指的宽度都叫夏约如觉着移了许多,遂才坐下。 不舒服,但也不痛。 夏约如刚要再重复上下动作,还没起身就被林字湾拉住。 林字湾说:“不要上下,前后呢?” 夏约如不解地盯着他看。 夏约如以为,性爱是抽插运动,再直接说,性爱是活塞运动,其余全是爱抚性行为。 林字湾做出示范,他十指捉住夏约如的饱满的臀肉,小幅度地、缓慢地前后摇。 夏约如咬牙呜咽,呻吟闷闷。她依稀懂了。 林字湾不确定地问:“懂了吗?” “嗯。” 夏约如试着前后蹭,觉到吃力,寻找一个省力的动作。一手在前,抓住了林字湾的肩,五指几乎是嵌进;一手在后,撑在林字湾的膝头;倾身,重心后移。 夏约如用这个姿势尝试前后动。许是姿势的缘故,夏约如动着腰前后,像是摇着腰。几次觉得窜上脑的酥酥麻麻,夏约如顿了顿,呼出一口气后,再动着腰去试着蹭自己的敏感点。 动作渐渐熟练。夏约如的呻吟也渐渐成调。 林字湾也舒服地呻吟着,胸膛一起一伏。他本想将头靠在夏约如的肩上,可夏约如离他有些远。林字湾要想枕着,就要倾身。他有想这么做,刚动一下,就被夏约如怒瞪。虽是满满情欲中挤出的一点愤怒,也让林字湾不敢继续动作,只能仰头枕在沙发的靠背上。 一时间,影厅里竟只有男女欢爱的呻吟与喘息。 /还有一点吧,可能继续...可能结尾。但我电脑没电了,也很晚了,就先晚安啦。 /我写得超级啰哩巴嗦,超级不好意思。 /像商场里面投币的摇来摇去的能够坐着的玩具,“哥哥姐姐们快来玩呀”,还会有点卡顿,顿的时候还挺吓人的,心一停一颤,再接着摇晃。 092喉结 屏幕上面提示着影片播放完毕。电影是几时结束的?夏约如和林字湾都不记得了。 夏约如背对屏幕,且对这部电影不感兴趣,心思不在上面是正常,不知道电影播放完毕也是正常。 林字湾却是不正常的。 夏约如放慢了动作,说:“电影结束了。” 林字湾回头看她,说:“是,太安静了吗?” “不是,你没有认真看吧。” 他们在电影高潮时候迷离。夏约如记得清楚。她记得臀肉和耻骨啪啪作响,音响播出的声音正是扣下扳机的音效,两种声音同时响起。夏约如听得分明。 “没有,我的注意力在你身上,都忘了自己在看电影了。” “怎么不认真看?” “没有你重要。” “那前面怎么不看我?” “我想乖一点,想讨你喜欢。”林字湾对答如流。 “你只装了几分钟,而且现在是我在讨你喜欢吧?” “可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 林字湾去亲夏约如紫紫洼洼的肩头。夏约如有点痛,再听了林字湾的话,羞了,闹起脾气不愿意晃腰了,攀回林字湾的身上。 林字湾不多话,自己挺腰去顶。 他嫌碍事地卷起夏约如的裙摆,说:“连体的裙子好麻烦。” 夏约如听懂了林字湾的意思。卷起的裙摆皱了不少,压在夏约如的皮肤上,把夏约如磨得难受。 “脱了吧。” 林字湾没有动作,解释道:“这里很冷,没有外套,没有毯子,容易感冒。我也快好了。” 林字湾顿了顿,偏头,勉强看到夏约如的下巴,问:“你呢,要高潮了吗?” 林字湾抱着坏心思,在夏约如张口的时候不轻地顶到了深处。 夏约如猝不及防,想好的话被快意驱散了,娇滴的呻吟脱口出去。 林字湾听到了呻吟,像听到了加油,动作起来。 夏约如的话是彻底说不出去了,顶替的是连连的娇喘。 林字湾想要看夏约如的脸,一直偏头。就算只能看见一角,也一直费力地偏头。 夏约如仰头承受接连涌来的快意,没去看林字湾一眼。 林字湾气得重重地快速地顶了两下。这让夏约如叫得更大声了。 喘声在二人的耳畔萦绕。 夏约如的喘声碎散,林字湾的喘声粗重。 林字湾的喘息声沉重有部分原因是被夏约如的不解情意气的。 夏约如却一点不知,被顶弄得身体舒服地瘫软,还去轻轻地碰了碰林字湾的喉结。 夏约如亲了一口,然后微微张嘴,露出牙齿,轻轻地咬蹭凸出的喉结。 林字湾闷哼一声,仰头任夏约如蹭。 夏约如的心情好了,又愿意自己动动腰找酥麻的快感。 林字湾放小了动作幅度,好叫夏约如放挥。 他靠在沙发靠背。穴肉湿热,紧紧包裹他的阴茎,收缩时的挤压感叫林字湾颤栗到头皮发麻。他舒爽地呼出一口气。 喉咙被夏约如咬着,传来一点点的痛和一点点的痒。 林字湾捧住夏约如的头,说:“用力点。” 夏约如显然没有会意,摇摇头,声音沙哑,轻轻地说:“没力气了。” “我来。” 夏约如蓦地揪住林字湾的衣服,说:“我快到了。” “好,我知道了。”林字湾摸了摸夏约如的头,嗓音低沉温柔,“你用力咬我。” 093不消停 p o 18d z.c o m 林字湾仰面,大方地露出脖颈。 皮肤似蝉翼般薄透,夏约如看得见青紫的血管蹦跳,一鼓一鼓,好活跃。夏约如盯了几秒,凑上去亲吻。 林字湾的脖颈很烫。 夏约如陡然记起燃烧的火焰,独身在那,有着傲然的生命力,自在舞动。下一瞬,夏约如回过神,奇怪自己怎么突然想那。 和林字湾的阴茎、脖颈、手心相比,夏约如的体温偏凉。 林字湾在热天时候喜欢用温凉的水洗澡,他也喜欢夏约如偏凉的体温。 夏约如没听林字湾的话,只亲了几口就侧过头。 夏约如渐渐瑟缩。 林字湾不顶弄了,扶着夏约如的腰来回蹭。 穴口缩得厉害,夏约如有些躲闪。林字湾觉得阴茎快被夹断了,紧得他深深喘气。 夏约如眯眼哼哼着,一会儿后终于到了高潮,哼哼声像是呜咽声,人痉挛着,阴道不断地大力翕张。 在此情况下,林字湾被刺激得也达到高潮。他没忘自己没戴避孕套,慌乱之下扑倒了夏约如,抽出阴茎。 夏约如只觉天地旋转了一番,背贴上了沙发。她乏力无神地望着,漫无目的。阴道里面顿时轻松。夏约如倒在沙发上,浑身软绵。 林字湾看着白浊的精液股股射出,深深看了眼一吸一张的阴道口。里面黑乎乎,瞧不见东西。 林字湾用手指往里捅,带出不少湿哒哒的液体。林字湾分不清那点白色的汁液是他们多次撞出来的,还是自己的精液。 林字湾呆呆辨了一会儿,灵光一闪,对夏约如说:“去洗澡吗?” 夏约如轻轻摇头,侧过脸,闭眼休息。 “不行,我好像射在里面了,要洗一下。” 夏约如听了,心生烦闷,说道:“那还问我干什么。” 林字湾理亏,不去接话。他抽纸擦拭自己和夏约如,又与夏约如说:“内裤脏了,很湿,先脱掉吧。裙子盖下来就看不见了。” 夏约如怄气,闭着眼说:“随便你。” 林字湾小心脱了夏约如的内裤,随手塞进裤兜里,用衣摆挡着。凸得些许明显了。林字湾横抱起夏约如后,低头看裙子有没有遮住裤兜。请记住本文首发站:95 7c. c o m 沙发没脏,林字湾的裤子脏了一点,夏约如的裙子脏了好些,一些地方都打皱了。 林字湾耐心清理进入阴道里面的汁液,花了好些功夫。夏约如等得浴缸里的水都凉了,说了几遍“好了好了”。林字湾不听她的话,自顾自的捅进手指摸索阴道内壁。 夏约如不停瑟缩,娇哼连连,不由怀疑林字湾是故意为之,可看林字湾皱起眉头的焦急,刹那打消了怀疑。 清洗结束,林字湾抱夏约如上床,自己折去另一侧爬上床,躺下了也不休息。 他小声问:“睡了吗?” “没有。” “痛吗?” “这次不疼。” “肚子呢?难受吗?” “不难受。” “奇怪吗?” “不奇怪。” “我给你揉揉腰。” “不要。” 林字湾不听,上手去揉。夏约如的腰被捏了一下,人一躲,没躲开。林字湾按着她。 夏约如说:“不要揉,难受。” “不揉揉的话,后面会更难受的。忍一下。” “……不听我说话就别问这问那的,浪费口水。” 094早起困难户 夏约如又生气了,这次气得脸都鼓了点,嘴里不知觉进了许多闷气。她背过身子,埋下脸,不听林字湾好生好气地哄话。 林字湾说起话来,语气温柔舒服。夏约如听着听着,睡了过去。 晚上九点醒来一次,林字湾在旁看比赛,余光瞥见她动了动,摇醒了她,喊她吃个饭再睡。 吃过饭的夏约如不困了,也没清醒着,看着电视,看久了,眼皮打架。夏约如放了手机,听完林字湾说的“晚安”后再次没了感知。 睁眼已是第二天的早上,林字湾推醒了她,想听一声早安。夏约如惺忪着眼,含含糊糊地说:“早安——”说得死气沉沉。 林字湾穿着衬衫,阳光道:“早安!” “嗯——”夏约如把头埋进枕头里,“我想起来。” 声音更沉闷了。夏约如动着嘴巴,脸也在动,可鼻子被压得,一动一动得好痛。说罢,夏约如一动不动,除了语言,行动上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好。”林字湾坐到床上,手挤进床和人之间,捞起了夏约如,还将她翻了个身,让夏约如坐在床上,靠着床头。 夏约如不情愿地半睁眼。 林字湾见她实在迷糊,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夏约如困难吐字:“工作……” 夏约如的认真执着和她现在困得睁不开眼,下一秒仿佛就能瘫下去睡着的模样着实不符。林字湾失笑:“好好好,快起来。” 他拍拍夏约如的肩头,叫夏约如清醒一点。 夏约如倒在林字湾的身上,说:“你上班不着急吗?” 闻言,林字湾瞧了眼表,说:“不怎么着急。” “好吧——”夏约如翻身爬起,拖沓着拖鞋,刷了个牙就出来了,伸了个懒腰,嘴上说着,“吃完饭再上来打扮。” “行——由你。”林字湾拿了件薄薄的针织披肩,搭上夏约如的肩上。 他们下楼吃早餐。吃过早餐的林字湾去了公司。夏约如给他系了领带,她踮脚,林字湾弯腰。林字湾乘车消失了,夏约如再望了会儿才上楼用电脑。 最后聊下两家公司。其中一家发来公司地址,夏约如觉得眼熟,一时没想到具体的事,心里存疑去搜了一下这个地址,发现是林字湾的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夏约如犹豫几秒,飞速地点了删除。 夏约如看着第二家公司,托腮静静地想。对面好像急招人,约了下午的面试。约下的时间临近他们的下班时间,也是林字湾的下班时间。夏约如结束面试,还能和林字湾一起回家。 夏约如同司机说了时间,心里算着在家的时间,慢慢化妆。 对面客气,夏约如还没入职,对面就问喜欢喝什么咖啡,夏约如不客气地点单。看到公司门口的绿植,接着看到了端着咖啡的领导。 他们进去,有人出来。 凑近了,夏约如认出是向年。 向年早早认出了她,笑着和她打了招呼,又说惊喜,没想到夏约如在这工作。领导在身旁,夏约如尴尬地说不出几句话,呆呆应着。向年看出了尴尬,但以为是工作途中的插话而尴尬,说了能够有机会合作之类的话后道了别。 夏约如和林字湾说了这事,含着笑说:“本来就急用人,我第一次见招聘人这么着急,向年再说希望和我合作,领导当时就决定招我进去了,面试的时候可敷衍了,还说我一进去就能有项目,如果做好了,第二个项目直接让我当负责人!我还要谢谢向年呢。” 林字湾哼一声,说:“你总是低看自己。向年希望又有什么用,都是因为你厉害,你的过往经验才让你当上负责人的,谢别人干什么。” /明天早起考试,今天只更一章(`?′) 096汗颜 夏约如随口一说,只为表达自己顺利入职的高兴,不想林字湾板起了脸,纠正她不过脑子的话。 夏约如闷声一笑,给了林字湾一块自己切好的牛排,再冲他一笑。 林字湾的脸色不缓。他慢吞吞地嚼着牛排,看着夏约如,整个人动作缓慢,似在思考。 他嚼了好多下,方才咽下,连忙张嘴出声,然而话被说得断断续续:“那个……我、我只是问一下,你不要生气。” “你说。” “你先保证不会生气。” 林字湾仍板着脸,却不是生气的模样了。他放下了刀叉,手有些紧张地蜷缩,指甲刮起了餐桌布。林字湾盯着夏约如的眼,想要捕捉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一丝不悦。 林字湾没有看到夏约如的不悦,反而看到了夏约如拧着眉,因为自己的话而歪头忖度片刻。她斜着头,侧边的脸更显精致立体,仿佛发闪着光。因为在认真想事,夏约如不自觉地微微张嘴。夏约如的嘴唇略厚,微微露出的牙齿皓白整洁。 “好。” 事前叫她承诺,夏约如实在无法做到镇静,她想了许久,看着捏着关节的焦虑的林字湾,终于给出一个答案。 “向年……不!你对向年有什么说法吗?” 夏约如想了想,说:“他比你闲。小孩都满月了。还有……”夏约如的眼睛亮了一下:“我很喜欢他当甲方,不折磨人,要求清楚,沟通耐心,就像……就像教科书上、课堂上给的标准一样。” 林字湾一时语塞,顿了顿,说:“他有我高吗?” 夏约如在脑海中回想自己站在他们身旁时感受到的差距,说:“没有。” “有我帅吗?” “……没有。”夏约如不怎么想回答这个问题,没有动脑子就回道。 林字湾只当夏约如是真心的,接着问:“那他比我有钱吗?” 说完,嘴刚要闭上,话音还未消失,林字湾忙道:“不!他比我闲……就是说他没我有钱!” 林字湾正为自己推出这个结论而沾沾自喜,夏约如沉默几秒,实事求是道:“可他的工作时间长了好几年。” “这说明他老!肯定没我有钱。” “是——”夏约如无奈,张口应下,塞了块牛排进嘴。 吃东西的时候,林字湾问她的一切问题,她都可以不答。于是,夏约如一口接一口,不给自己的嘴巴留休息的时间。 林字湾起先不知道夏约如的小心思,自顾自说了一堆自己的优点,说自己又高又帅,不算是高材生但学历也还不错,还说自己在每个领域都不是默默无闻的,甩甩手自信地让夏约如打听打听他的篮球、游戏。说了好几点,他歇了歇,抿了口红酒,方才发觉夏约如一字未应,嘴巴一直鼓囊着。不止如此,夏约如还避开了自己的视线。要是此时还不知道夏约如的小心思,林字湾算是白活了。 他暗暗生气,靠在椅背上,离远了餐桌,交迭小臂于胸前,不再言语了,就这样静静地看夏约如吃饭。 林字湾要把夏约如看穿,目光灼灼。 夏约如被注视得快流汗了,撂下餐具,擦擦嘴巴,说:“我吃饱了。” 096黑色弹珠 林字湾微笑望她,不知是气笑了还是别的,就那么怔怔地望。望得夏约如坐立难安,正欲开口,林字湾冷不丁地说:“好。” 单字出声,夏约如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声“啊”脱口。 “啊……噢——你吃饱了吗?”夏约如讪讪开口。 “嗯。”林字湾点点头,轻声地应。 “不好吃吗?那回家饿了再吃。” “好吃,不饿。” 夏约如好气地哄了几句,林字湾仍旧不松口。夏约如说得嘴都累了,身子前倾得脖子都酸了,脑子也想不出好话来了,索性放下最后一句话:“你不吃就是想让我生气。” 说罢,她学着林字湾板起了脸,端正坐着。 夏约如的脸瞬间远去。林字湾闻言,顿了顿,摆出踌躇不决的神情,手却直奔刀叉。 夏约如看见他手上分明的骨节,刀前推后拉,切开了小块牛排,林字湾送入嘴。夏约如冲他一笑,坐得近了。 她在光下坐着,温声与林字湾说公司的规模,说谈下的薪资和福利,说了好多的第一印象。 林字湾不愿说话,低着眼嚼牛排。 夏约如看他木讷,怕是连听也不愿听。夏约如自顾自地讲了一会儿,没得来林字湾的一眼,心渐渐沉了。她噤声了。 林字湾吃完了盘子上的食物,没再挑小食吃,饮了杯底的酒。 酒杯被放稳,林字湾擦嘴。夏约如问:“吃完了吗?” “嗯,”林字湾点点头,说,“回家吧。” “不是——”夏约如惊疑,“不是说要去看看那个……那个……然后买……” 夏约如一瞬间记不起来那家店的名字了,但她还记得是林字湾提的,那家店上新了一批。是林字湾一眼便喜欢上的店,也常去。因为林字湾,夏约如有了许多那里的衣饰。 那家店的店面是几个缩写成的英文字母。夏约如看了,只会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念。林字湾和夏约如说:这是华裔设计的,我们在它还没成名的时候就成为大客户、老客户,以后就能吹嘘自己的眼光有多么得好了。 他喜欢到在夏约如的耳边念叨数次,直到夏约如重复了一遍他的夸赞,重复叁遍长长的完整的店名,林字湾满足地闭嘴。 夏约如在此之前清楚记得那串店名,偏偏这时候忘了。她在林字湾的灼灼目光下,慌乱翻寻脑海中的字词。 林字湾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无波无澜,静得,眼珠黑得像黑色弹珠。夏约如仿佛置身于死海之上的悬崖,皇急之下,精神恍惚了,觉自己身处半空,无所依仗。 光是亮堂的。 夏约如深吸一口气。说出第一个字吁了不少气。第一个字后,气就没了。 “我忘了……” 声音愈来愈小。夏约如莫名心虚。她只是忘了,只是一下记不起那个名字。可那是林字湾喜欢的,他在一小时前才说过,夏约如当时干脆应下。 现在看来,她的干脆更像是敷衍。 夏约如想要躲开林字湾的视线。 097罢 一臂的距离,夏约如坐在这头看,林字湾的瞳仁黑得有些可怖,可怖得像是漩涡。夏约如想要躲闪,眼睛也难以自控地飘忽到别处。 然而,越想躲闪,就越不能躲。夏约如捏紧了手,逼迫自己看林字湾。 林字湾太静了,静得怪。小孩调皮,陡然的安静叫你急忙去看,看是否暗暗做坏事。林字湾的安静叫夏约如的心颠了,沉了。 许久之后,林字湾才染上忧伤。 他好疲惫,说:“明天再去吧,改天也行。你和朱铃去吧,或者别的人,替我买了。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你知道的吧?还是直接送上门罢,看着视频挑也差不多,还省了时间去逛。” 像冰融成了水。 夏约如不敢多动作,只说了“好”。 “嗯,回去吧。”林字湾颔首推椅起身,正常走着离开。 夏约如的步子小,加快了步伐堪堪跟上。 一路上,林字湾没看夏约如。 到家上楼,林字湾洗了澡出来,发梢微湿,脸上有一层密密的小水珠。他还是不看夏约如,搭着一块毛巾欲转弯去自己的位置上。 夏约如坐在床沿上,半个屁股压着床。她忍不住了,将堵了良久的话说出口:“你生气了吗?” 林字湾看向她,说:“没有。” “那怎么不和我说话,怎么不看我。”夏约如稍微急了,“因为我不理你吗?还是因为我没说出那家店的名字。是觉得我不在乎你了吗?我没有忘了你,我只是一下忘了那家店名,我现在记起来了,”夏约如说出了一个长长的英文名,说了它的寓意,看林字湾无动于衷,她继续道,“字湾……我可以辞职,我不是因为向年才去那里的。我、我——” “我没有生气。”林字湾打断她,温声说道。 夏约如的腰登时塌了下去。她不急了,缓缓吐字:“好。”然后撑起身子去洗澡。 今天的气温偏低,夏约如调的洗澡水偏烫,热回了身子。回温的心又有了知觉,又累又酸。 但,既然如此,不过得过且过罢了。 夏约如率然妥协。毕竟不是第一次抱着凑合凑合,能够糊口度日就行的打算了。 她将头发用热风吹得几乎干了,摁了冷风继续吹。 镜子里,林字湾开了门,走上来接过夏约如手上的吹风机,将风速调成了小风,举着吹风机在夏约如的头顶摇晃。夏约如一边分着头发,一边歪着脖子去凑风。 林字湾开口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点难过。” 夏约如看了眼镜子里垂着头的林字湾,他撩拨着自己因为湿而黏在一起的发梢,举起了它们,混到一点风。 林字湾说:“你洗了好久,我好久时间没见你了。” 夏约如说:“你也洗了很久。” “……对不起。”林字湾关了吹风机,环住了夏约如。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好。” “我还没吹好。”夏约如顶了顶林字湾。 林字湾直回身,开了吹风机。 杂着吹风机的杂音,夏约如问:“为什么不开心?” “感觉……不知道。” 吹好了头发,放下吹风机。 林字湾说:“因为你不爱我。” 098“我想要我们在一起一辈子,只有你和我。 夏约如漠然,打走了林字湾搂她的手,说:“你想要你恩我爱,情同鱼水,又说我不爱你,这不矛盾吗?” “矛盾吗?我想要的是和你情投意合,似胶如漆。换了别人,我不会和她一辈子。因为你,我才会有那些跟梦似的想法。” “不怕和我在一起,这辈子都不会实现吗?换了别人,实现的可能性会更高吧,还能早早实现,没准就是明天、后天?” “小如,你、和我。” 夏约如听了一笑,没笑出声,弯了弯嘴角。 “重点在我?由我说分手,说放弃,还是说我的不稳定性不确定性更高?” “不是。”林字湾立即道。 他的手背上的红褪了,又想去触碰夏约如。他伸手,搂上了。 这次夏约如没再赶走他。 林字湾搭上了一只手,虽是隔着衣服,仍能感受到夏约如的柔软。按捺不住躁动的心,林字湾将另一只手放上。他环住了夏约如,头低着,蹭夏约如的头发。 林字湾说:“我想要你开心。不爱我也行,但你要开心。觉得和我在一起委屈了,不开心了,睡不着觉了,那就和我分开吧。” 夏约如没接话,摆弄着护肤品往脸上摸。 林字湾从上看她的一边脸。长睫大眼,挺鼻粉唇,下巴有些圆。 林字湾小声问:“所以——你想——分手吗?” 林字湾吹动了头顶翘起的几根发丝,发丝倔强地弹了回来。 夏约如从镜子里看林字湾。林字湾正垂着眼看她,静静地,只抱着她,没有别的动作。夏约如看了一眼,说:“你是想分手了吗?” 林字湾闻言,人都缠了一下。夏约如被迫抖了一下,抖落了几滴精华。 “没有!”林字湾先是大喊,意识到失态,缩回了脖子,说,“我没有想分手,一次都没有。” “你真的不会想吗?我也不好,不仅不能为你分忧,还常常叫你生气。” “不会。”林字湾肯定道,手拿走了夏约如手上的瓶子,合上盖,“你要回答我的问题,你想分手吗?” 夏约如沉默了片刻,说:“你爱我吗?” “爱。”林字湾断言。 “你爱我,我就开心。我因为你开心,就没有理由想分手。” “不用理由,可以莫名其妙地和我说分手,只要你想。”林字湾虚弱着说话。 夏约如听了,忍不住偏头去看林字湾,蹙眉不快道:“林字湾!” “嗯?” 看着林字湾,觉得他少气无力,眼里也没有精神。 夏约如轻轻叹了口气,说:“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和你分开的想法。和你一样,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林字湾听着,逐渐聚精盯着看她,眼珠转溜。他似在咀嚼夏约如话中的意思,一时没有动静发出。明显得,林字湾越想越是开心,嘴角不住地翘,最后兴奋地抱紧了夏约如。 夏约如看着灯泡恢复明亮,看着花儿绽开,心情变好了些,也笑。 林字湾兴奋得没控制好力道,差点撞飞了夏约如。夏约如跄踉两步,扶住洗手台。 林字湾说:“我想要我们在一起一辈子,只有你和我。” 099轻飘飘的 “好啊。”夏约如自然是这么说。 一个毫无疑问的,意料之中的回答。林字湾没有设想过其他的回答,这也是他想要的回答。 可不知怎的,林字湾的心始终没着地。他安静地看夏约如敷脸。 夏约如的说话声音轻柔和缓。林字湾喜欢听夏约如说话,听她说一长串话。如果夏约如愿意给他讲睡眠故事,他一定会睡得很香很安稳,没准还会做个甜滋滋的梦。 与夏约如乍一接触,常觉春风抚脸般的亲切温和。再一接触,夏约如会露馅,叫人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讨人烦了。继续接触,便会清楚夏约如的外温内凉。 起初会认为是因为不熟悉,可时间稍一长,夏约如的态度依然不变,可远可近,当真像风似的,不留情的自如来去。 也因为如此,和夏约如接触,心会累,会烦闷,再生厌。 会思忖,想和她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夏约如是真心,或是说敷衍而已。忍不住去想。每一幕都能被分成关键帧,一帧一帧地、彻底地检查。 身前的夏约如和镜子的她,看着坦然,一如平常。林字湾在面上看不出夏约如有别的心思。他和夏约如谈了几年的恋爱,还是做不了夏约如的“肚里蛔虫”,不能知道夏约如的真实想法。 至少现在揪不出错。 任由心飘浮在半空,和喉间的不适感,林字湾跟着夏约如躺上了床。 上班之后,林字湾熬夜的次数显着减少。从十天唯有一次不熬夜,到只熬夜两天。他都惊叹自己如今作息的规律,也叹之前的年轻妄为。 夏约如嗤他:“熬夜也算任性妄为了?” 林字湾正色道:“慢性毒药。”不忘叮嘱夏约如一声:“我不熬夜了,你倒是爱上熬夜了。早点睡吧。” 夏约如不应声,却是觉得话有道理。 当晚跟着林字湾一起闭眼,只是久久不能入眠。到凌晨,夏约如悄悄唤:“字湾?”林字湾不应。夏约如又唤:“林字湾?”林字湾仍不应,眼都没颤一下。夏约如相信林字湾睡着了。 今天也是,林字湾早早道了“晚安”,盖严了被子,面朝夏约如躺。 夏约如学他熄了手机,面对面躺着,因为没有半点困意,便睁着眼看林字湾。 觉察到视线的林字湾撑起沉重的眼皮,疑问地看夏约如。夏约如轻声说,没事,晚安。 林字湾阖眼。 夏约如听着林字湾的呼吸声,分辨不出他是真睡还是假睡。 好容易才睡下,没觉得睡了几分钟,被人推搡醒了。 夏约如没骨头地坐着,发了会儿呆。洗漱完的林字湾出来,见了,伸手再推她。 夏约如被推倒了,蜷着身体,因为起床气而不耐烦道:“起了!” 话是说得有劲,然而没有一点动作相呼应。 林字湾只好扯她起来,拉着她站到镜子前,往她脸上贴了块面巾。 夏约如被水一扇,顿时清醒了,扎了个头发开始洗漱。 林字湾过了一会儿回来,手里拎着两套衣服。衣服的颜色相近,花纹相近,面料相同。 林字湾将西装举在自己的身前,将套裙举在身旁。 他说:“上班第一天,来点仪式感吗?” 语气里满满的期待,还有溢出的兴奋。 100郑重其事 夏约如注视了有半分钟,最后还是没有同意,摇摇头拒绝了林字湾。 林字湾瞬间没了精神,嘟囔道:“好吧。” 夏约如解释说:“衣服太……她是去打工的,不是当大领导。” 林字湾把套裙的正面对向自己,打量几遍,也觉得这套不合适,说:“我再给你拿一套。” “好。” 林字湾再回来,夏约如的妆化了一半,正细细画眉。夏约如从镜子里看见了推门进来的林字湾,转过头去看他手上的衣服。 林字湾举高了衣服。夏约如的视线随之抬高,看得更仔细了。 夏约如微笑说:“可以,我喜欢。” 林字湾瞧夏约如笑了,自己也笑,得意地走来,将衣服挂到一旁的架子上,然后倚在椅子的扶手上,看夏约如化妆。 夏约如收起眉笔,拿了腮红,再看镜子,一下就看到了林字湾的脸,满脸的自得,还有期待。 夏约如轻松看清了林字湾的心思,扫了个腮红后,仰头看林字湾,扬着嘴角说:“我好喜欢你为我选的衣服,能再帮我挑个口红吗?” 夏约如的眼睛圆溜,颜色不那么黑,因此不像是使人迷离晕眩的黑洞。笑起来,眼角会跟嘴角一起勾起上翘。 林字湾正享受夏约如的夸赞,但对她接下去的请求,有一瞬的无措,视线慌乱地错开,紧接着便意识到了,恐夏约如生疑,去看化妆台。 他迟疑道:“我吗……” “嗯,你挑得很好看。” “那——”林字湾弯腰,伸长手去够口红,“这个呢?” 夏约如接过林字湾选中的口红,想要找张白纸,左右看看,发现桌上已经有了好几张皱巴巴的纸,都是她擦过化妆品或是手的。一旁的那包餐巾纸见底,一张餐巾纸屹立出头,身子在里面屹立,外面的头从脖子那就软了,头都垂到了包装上。夏约如望了眼低丧着的那抽纸巾,选择在手上试色。 她涂了两遍,然后抹开,把沾了色的手腕举到林字湾的眼前,稍加委屈地说:“你看,太浓了,再帮我选一支吧。” 夏约如微微嘟嘴,扑眨着长长的睫毛。 林字湾那刻就重新挑出一支,并学着夏约如的模样,在手腕上涂了几下后抹开,递给夏约如看:“这个呢,淡一点了。” 夏约如抬起林字湾的手腕,往衣服的方向推了推,上下比较,说:“跟衣服比起来,是不是还是有点重?” 林字湾低头又抬头,再低下头,说:“好像是。” 林字湾琢磨着,不断抬头低头,不时瞥瞥摞起来的口红。 夏约如等了一下,看林字湾好认真地想,不多为难他了,手指在几支口红上拨着,拉出了一支递给林字湾,说:“这支呢,你看看。” 夏约如拔了盖子,一手扶着林字湾的手腕,一手拿着口红在手腕上抹,口红抹好了,手腹揉开了颜色。 林字湾的手腕温度也高,跟夏约如相比。 夏约如刚移开手,就听头顶的声音说:“可以,就这个吧。” 夏约如不由心想:我把你的视线都挡住了,我刚移走,好让你看,这才多长时间,一秒怕都不到。 夏约如在心里嘀咕,嘴上撒娇道:“你要认真看!” “我认真看了!”林字湾一听,忙喊冤,着急得挣开了夏约如,把手举到衣服前面,“看!颜色真的很接近!” 夏约如没拉住林字湾,看他紧张的模样,失笑道:“好——我就用你挑的这支。” “嗯。”林字湾马上得意洋洋,对夏约如一挑眉,吊着尾音哼出声。 101:怎么又来一个男的! 夏约如耽误了些时间,到公司打了卡,显示屏上的时间正好是整点。不白费她快步赶到的力气了。 夏约如确认了好几遍,长长舒出一口气,坐到工位上。还没坐舒坦,领导就喊她了。 夏约如被分配进了一个项目,项目里面的新人还有一个实习生。实习生跑来和夏约如作伴。方便叫,夏约如被叫成“小如”,实习生有两个称呼,一个是“妹妹”,一个和夏约如一样,名字中取一个字,再在前面加个“小”。 夏约如认人花了半天,收拾收拾又是半天。一转眼,下班了。 下班前,组长好心提醒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接下来的几天大概率是要加班的。 夏约如强撑着精神,去吃了饭,洗了澡,躺在床上看手机,一个几秒钟的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林字湾在一旁听得烦,说:“这个视频那么无聊,怎么还看这么多遍?”没得到夏约如的回应。林字湾奇怪去瞧,发现夏约如已经闭眼睡着了。 林字湾更奇怪了,第一天上班哪有累得倒头就睡的,下班之后,他们对话的字数加一起还不超过一百字。林字湾越是想,越是觉得不对劲。于是第二天问夏约如。 夏约如只画了眉,涂了口红,说:“今天也许还要加班。” 想到昨天还没做什么正事,就那么累了,今天不仅要忙,还要加班。夏约如骤然心累了。 “好吧。”林字湾也无奈。 但他还是对他们之间话句的减少而忧虑。在上班期间,林字湾发去了许多条消息。夏约如只回了几条,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下午的叁点钟左右,夏约如发了几个字:要加班。不带表情,不带语气词,这条消息看起来冷酷极了。 林字湾看到后缓神了好久,发去一条消息:我给你送饭吧。 直到六点钟,夏约如才回:跟同事一起吃过了。 林字湾坐在办公室里,痴痴地等,却等来了这条消息。 几天下来,夏约如一直加班。林字湾把被窝捂热了,夏约如才姗姗来迟,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洗澡,然后把自己摔上床。 夏约如每每起床,不化妆了,连眉毛和嘴唇都不涂个颜色了,套个衣服就走。脸上还挂着昨天回家时候对生活无望的疲乏。 林字湾这些天不敢多说话。有两次加班,到了下班的时间,等了两个小时才挨到夏约如下班。夏约如一上床就枕上林字湾的肩。 林字湾吃惊得满腹牢骚,挑了一句说:“你们领导压榨员工啊?怪不得急着招人。” 夏约如没力气说话,叹了口气代表自己的悲哀。 项目结束,下午没有安排工作,但领导偏偏不让走,要求一定等到下班。夏约如闻言,辞职的冲动更强烈了。 她给林字湾发:我要辞职了 :领导叫我们在办公室里休息,不让我们回家 林字湾回:辞职后马上会后悔的,然后又会冲我生气。 夏约如掠了眼,不想回复这条消息。无聊着,看到上面绿绿的好几条,夏约如翻到几天前,悠哉悠哉地回。引用后回复,点击发送,再不断划到上面。夏约如这么回复了几条,手指嫌累了。 正划着屏幕,脑子里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办法:截图,在想要回复的消息的旁边附上文字。 再有人觉得自己聪明极了,一下直了身板,乐滋滋地回消息。 “咻咻咻……” 夏约如发送了十几张图片。 林字湾回:太多了,等会看。 :待会来接你吗? 夏约如回:好 夏约如休息了整个下午,有了力气,小跳着朝林字湾走去。 林字湾买了杯奶茶。夏约如捧着奶茶,贴着林字湾坐。冷风吹在她的膝盖上。 夏约如在回消息。林字湾看着她的手机屏幕,看到一屏幕的绿框消息,底下的消息是“求求你了,回我吧,别die了”“为什么不回我/哭泣emoji”之类的时候,小声地嗤笑一声。 夏约如撩眼看他一眼。林字湾回看。 夏约如继续回消息。有向年的消息,夏约如回:好的好的,我也很期待。上面几条也是诸如此类的客套话。林字湾闷哼一声。 忽地,林字湾看到有一个人说:我这几天到重辽玩,要不要见个面。夏约如回:刚忙完,周末吧。 备注的名字像个男性的名字,头像是黑乎乎的。 林字湾瞬间敏感,但装作不经心的样子,悠悠地问:“女孩子吗?” 夏约如转头看林字湾,举起手机给林字湾看:“季得,姓季,你知道吗?” “知道。” “所以我才加上联系方式的。”夏约如拿回手机,划到和别人的聊天页面里面发消息,“周末要不要去。” 林字湾断道:“不去。” “和你一起。因为你,我才加上的他的。” 林字湾犹豫了,半晌方道:“不用去。” 102并不和谐的性爱 夏约如看他纠结。 林字湾像是在心里织网,密密的网牵了两物做为落点。怪夏约如太重了,网最终破了。不过也有林字湾拿着剪子剪网的缘故,网的承重弱了,更易损坏,更比不上夏约如。 林字湾思忖得实在认真,拧起眉,微眯眼,左右平衡后给出答案。 夏约如故意再问:“真的不要吗?他还是有话语权的,就算不合作,熟悉一下也好。” “……不。”林字湾犹豫了,但还是回复道。 夏约如不忍,哧哧笑出声。肩头一耸一耸,手遮住了嘴,人远离了林字湾。惹起林字湾的不满,林字湾耷拉着嘴角死死盯她。 夏约如笑红了脸,往林字湾方向瞟了一眼,咳嗽几声,勉强止住笑,凑回去说:“他有女朋友,青梅竹马,都订婚了。” 林字湾淡淡说:“我知道,姓谢。” 夏约如愣了一下。 “那是有别的事情吗?我不知道……我以为你是吃醋了……”夏约如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羞愧,头埋了下去。 “是因为你。”林字湾捞回了夏约如,靠在舒软的椅背上,“但不是吃醋。那个人不是个好人,跟很多人都发生过关系,不分男女和年纪,但是都没有好好对待他们。跟他的对象也是,联姻关系而已。私下还是不要和他们来往。” “这样——” “对啊,所以我不会吃醋。” “为什么不会吃醋?” “你会喜欢坏人吗?” “不会。” “不会。” 夏约如和林字湾不约而同地说出了相同的话。 夏约如没想林字湾会自己回答了问话,怔了一下。 林字湾说:“所以!我很放心。” 夏约如努了努嘴,说:“照你这样说,让你紧张的男人都是好人了?” 林字湾立刻道:“不是,好人怎么会对一个跟自己没有亲密关系的女性做出亲昵举动,或是暗示呢?” 夏约如斜看林字湾,说:“你觉得自己是好人吗?” 林字湾反问说:“你觉得我是吗?” “不是。”夏约如重复道,“你是坏人。” 林字湾笑了,落拓放在夏约如的肩上的胳膊放下,转而环住了夏约如的腰,又将头枕在了夏约如的肩上,蹭着,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方开口说:“有多坏?” 语气中笑意不浅,暧昧不清。纤长的手指碰上她的腰,戳一下,摸一下。 隔着层衣服,夏约如也觉得有点酥麻,不自在地动了动屁股。耳廓红了,眼睛乱瞟。无意间,看到司机的耳廓也有些红通,再一看后视镜,却撞上了司机瞟来的目光。 二人同时慌乱地躲闪视线,耳廓红得更深了。 刹那间,车猛然提速。几人的身形不稳。司机稳住后,担忧地从后视镜看后座的二人。林字湾拍了拍惊呼了一声的夏约如,随意说了句“没事”。 林字湾直了身,不再靠着夏约如了,反过来将夏约如揽进身。 这一打岔,林字湾忘记追要夏约如的答案。但夏约如忘不了,她真真仔细想了林字湾的坏,越想,脸越红。两分钟后,夏约如的脸成了成熟的通红欲滴血的红富士苹果。 林字湾一看夏约如喷红的脸,怔了一瞬,回过神就扑哧笑了。趁着进屋换衣裳,只有两个人的间隙,林字湾重重地亲了一口夏约如的脸颊,然后说:“苹果真甜。” 夏约如躲闪不及,被亲了才扭了身子,闷哼了一声,大步去用冷水冲脸。 林字湾慢一步后来,抽了面巾,在夏约如抬起头的时候伸手去,帮她擦脸。夏约如扭过脸,抓住林字湾的手腕,抽出面巾自己擦。擦了一通,愤愤地丢开,站直了,仰头说:“你以后不许说那些不叁不四的话。” “不叁不四?”林字湾喃喃道,仔细想自己说过的话。 “噢——”林字湾记起来床事时候说的那些黄话,看着夏约如,挤眉调笑道,“可是我每次说,你每次听到后,阴道就会一下子很紧很紧,很爽……” 夏约如咬牙说不出话。 林字湾歪身倚上洗手台,装作为难道:“不说的话,可以是可以,但是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明明你也很爽。” 林字湾顿了顿,反问道:“不是吗?” 夏约如无法反驳,一是确定在她否认后,林字湾会说出细节,并且细致且生动地描述;二是事实如此。 林字湾会掐住她的腰冲撞,事后下体和腰部都疼,下半身一动就痛,得缓好一阵。可阴茎磨着阴道时,夏约如的呻吟是悠长难耐的;阴茎粗暴地撞时,夏约如又会被冲撞得连呻吟都干脆了。 污秽的画面涌来,夏约如不与林字湾争论,转身走了。动作清爽利落,脑子里全是难为情的话。 其实在性爱时候,在夏约如承受不住林字湾抽插速度的时候,夏约如有崩溃地想要叫林字湾慢些或是快些。 慢些的话在没意识的时候说过几次,夏约如依稀记得。要快些的话一句没说,因为阴茎磨得人酥酥麻麻,夏约如喘息着,异常清醒。清醒之时,难以说出羞人的话。夏约如一遍遍熬过阵阵酥痒。 夏约如的步子更大了。她不能想象万一自己有一天说出那些露骨的叫床话呢。下贱、浪荡。夏约如不想变成那样放荡的女人。她不喜欢黄话,更不想要林字湾这么对她说话。 /昨天想的小剧场,可能是正文剧情,但是在很后面了。可能是。 : 夏约如的腰是折角腰,一处特别特别的细。网络上好多人求折角腰教程,想要折角腰,说露腰性感好看。林字湾刷到过,和夏约如提了一嘴,让夏约如谦虚一点。 然而夏约如一点也不在乎。她穿衣也不喜欢露出腰最细的地方,总要往上抬抬。因为她觉得自己和林字湾站在一起,显得自己太太太矮了。认识到这点后,夏约如穿衣更想要比例了,至少单看着再高一点。为了显高,她换衣服时候,刻意得把腰线抬高,让比例接近黄金比例。 一次宴会前,女人们一起去选礼服。这次的造型师是个有主见的人,并坚持主见接近偏执。但是技术没话说。所以在被造型师凶了一顿、被同伴半是凶半是哄后,夏约如最终穿了这件参加宴会。 虽然同意了穿露大片腰的礼服,但夏约如心里仍旧觉得奇怪,觉得腰部凉飕飕的。怀疑是空调开得太冷了,今天浑身立着寒毛。因为人僵住了,背挺得格外得直。冷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别人的视线,夏约如不敢也不能泄了气。 林字湾想到自己以前上学时候拿的新铅笔,握在手里,瘦瘦长长,还直得要命。新铅笔好用又好玩。林字湾变得喜新厌旧了,铅笔用着觉得短了就换支新的,偏要在不经意时候能够看到铅笔的瘦长的直,和因为新而泛着的反光,跟星星一样。 夏约如平时的穿着是偏保守的,这次的大片的露出肌肤,白又透。夏约如身上发光的地方因而更多了。礼服挑的是浅浅的亮色。在光下,仿佛身围朦胧的雾,夏约如看起来跟个仙女似的,下一秒就要腾云回天庭。 林字湾看呆了,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他顿感不好,手马上贴到鼻尖。手指没有温热的液体流上。林字湾举到眼前看手,没有沾鼻血。可鼻子实在太酸了,林字湾又蹭了蹭。 巧,夏约如和女士站在一起,聊到现在,有点想要逃走。可是不能,于是往林字湾方向一瞥,想要看看他在干什么,试图寻找平衡。夏约如想要看到的是林字湾也和人围成一圈,抽身乏术。可惜林字湾没有,还有闲情得直直盯着她。 然后,夏约如就看到了林字湾的脸红了,隔了有些距离,却仍能看出他的脸红了。接着林字湾讪讪摸了两下鼻子,摸完了,又看看那只手。表情实在有趣。夏约如不自禁地笑了,笑他的呆样。 林字湾看夏约如看得痴了。太痴了,连夏约如看他也没回过神,脑子里想着夏约如贴近后的一些剧情。等回过神,就见夏约如娇娇地笑。 女士们聊得话题并不是好笑的,所以夏约如想要憋住。越是这么想,越是想起林字湾痴呆的模样,更是忍不住笑,于是垂了头偷偷地笑。 可这副模样怎么逃得过女士们敏锐的目光。但夏约如只是笑和摆手,女士们逼问不出,便想要找林字湾光明正大地打小报告。找到了林字湾,见林字湾看着她们的方向,她们看去,林字湾却没有反应,稍一想,就知道了林字湾看的是谁,也猜到了夏约如笑的是什么。随后林字湾和夏约如成了谈资,被几位女士挖苦和取笑了好一通。 103烟的伤口 于是,在扰人的蝉鸣下,夏约如闯进了小阳台,想要再告诉林字湾:她不喜欢他在床上说的那些羞人的话。 小阳台的门闭着,林字湾悠闲地倚着栏杆,听着蝉鸣和喷泉的水声,看着密集的五颜的花,嘴上叼着根忽明忽暗的烟。 烟燃过半。林字湾被凉风吹得舒服。现在的燥热比不过盛夏,凭夜晚的徐徐清风就能消了闷热。林字湾还洗了头,吹干了发根后,来到阳台迎风站。 隔着屏风,夏约如只能看见林字湾的身形,看他侧身,高鼻之下的嘴时而张开呼出烟雾。 林字湾离开了有一阵时间。就算没有风,他的短发也能晾干。不过夏约如还是拿了条毛巾过去。 林字湾不想让烟雾钻进去,因而阖上了门。他背门站着,听到耳后的开门声,回过头去看走来的夏约如。 夏约如开了条门缝,一条仅能让她钻出来的缝。 夏约如压下外头的把手,关门、松手。 “怎么了?”林字湾问。 他并没有掐灭烟。 夏约如不喜欢烟味,但她会抽烟。 所以当林字湾靠近夏约如时,会闻闻身上的烟味,不想带着烟味去找夏约如;不过当他站着,夏约如主动走来时,他不会散烟味,反而会问夏约如要不要抽烟。 此刻如同,林字湾摸过烟盒,倒出一根烟摆在夏约如的手前。 夏约如低头看了一眼,没接。她说出了自己来这的目的:“我不喜欢那些话,我不想听到那些话,更不希望把那些话用在我身上。” “什么话?”林字湾早忘了事情,他呆住了动作,想来一下,没有想起来。 夏约如转怒,却不知怎么让那些话直接从嘴里说出来,只能抿抿嘴,结结巴巴地说:“下午,换衣间里,我和你说的。” 林字湾等夏约如说话。风学着林字湾的模样吐息,烟灰攒了长长一条,在林字湾注意之前跌落,几点猩红落到了林字湾的手背上。灼烧脆弱的皮肤,小且烈的疼痛林字湾哀嚎了一声,使劲挥手,挥去了烟灰。 短短的烟蒂因此掉在了地上。烟头仍在忽明忽暗。 夏约如仰头看着林字湾,余光中有地上烟头的红颜色。夏约如知道这是错觉,或是幻觉。阳台不大,是个凸出的半圆,烟蒂由风带着滚,离开了林字湾的身边,被吹到了夏约如的身下。夏约如没有低头,她仰着头,怎么会看见身下的东西呢。而且烟蒂那么小,光团都没有夏约如的拳心大,夏约如不会看到这么微小的且不在自己眼前的光。 疼痛过后,林字湾终于记起来了。他左右看看烧红了的皮肤,吹了吹,说:“好,我也没有说过几次。” “说过很多次了。” 林字湾愣了愣,忽然悟道:“昂——我的意思是,我没有用过……几天?几场?”林字湾选不出一个恰当的量词。 “嗯。”夏约如不想管说过了几遍,事情发生了便过去了,一墨一划永远留在了过去,“以后一个字都不许说。” “那么讨厌吗?好吧。” “那些词,就算拆分到字,都没有一个褒义,甚至连中性词都不算,为什么你要表现得那么遗憾?” “我只是把它们当成情趣而已,我不知道你不喜欢。既然你说了不喜欢,我自然听你的,一个字都不会再出现。” 林字湾答应得太快爽快,反让夏约如怀疑了,直勾勾地看着林字湾,林字湾只好再次保证道:“我真的真的不会再说了,我现在就忘光光。” “好。” 夏约如说罢,转身想走,被林字湾揪住了衣角,回头看,林字湾委屈地嘟囔说:“我的手烫伤了……” 夏约如闻言,先是怔了一怔,再是低头去看林字湾举起来的手背。看到了流着脓的伤口,才记起林字湾刚才的惨叫。方才只念着说话的事,竟没给林字湾处理烫伤。 夏约如顿时慌了:“我去叫人!”半句说出口,人开始跑动了。话音落下,人跑到了门口,正开门。 林字湾踩灭了烟,捏住了烟盒和打火机进屋。他坐在沙发上,将烟盒和打火机丢到了茶几上,倾身而坐,手肘撑在膝盖上。 伤口传来阵阵痛和麻。那只手好抖。手腕无力,手垂下。 一两分钟的时间,因为疼痛,因为等待,变得焦躁。林字湾抽了根烟叼在嘴里,拿了打火机点燃。 刚松开打火机,夏约如带人来了。 佣人处理完伤口,离开了。 夏约如坐在一旁,担忧道:“痛吗?” 林字湾吞下烟团,摇摇头说:“不痛。” “好……” 此时的信或不信,真或假不重要。 二人无声坐了会儿,林字湾掐灭了烟,一边起身,一边出声说:“我去阳台散散烟味。” 夏约如跟着起身,一言不发,看林字湾到了阳台站着,坐下等林字湾进来。 过了会儿,林字湾进来,拿了手机又出去了,出去前和夏约如说:“你先休息吧,我一会儿就来。” “好。”夏约如只是应。 林字湾被风吹得觉得身体凉了,转身进屋。一开门,就见夏约如静静坐着看他,他一推门,夏约如就伸长了脖子。 林字湾微笑着走近,说:“我回来了,去床上躺着吧。” 夏约如上床也不玩手机,蜷在林字湾的旁边。 林字湾玩了会儿手机,想要说晚安了,一扭头才发现夏约如已经睡着了。现在的时间对于夏约如来说,还有些早,她现在却睡得那么沉。林字湾不由得失笑,缩回被窝,压了压空隙后,摸索着关了灯。 104抓作弊 翌日清晨,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身边骤然空了,只觉有香风闪过。林字湾惺忪着抬头睁眼。 夏约如感受到身侧的动静,偏头去看,小声说:“吵醒你了?我得早点到公司,你再睡会儿。” 林字湾含糊地应一声,马上倒了回去。清醒回来,已然没了夏约如的身影,身边的位置都冷却了。林字湾顿住了,仔细想了想,从零碎的记忆里抽出了清晨的回忆,想起夏约如早早去了公司。 林字湾打扮一番,吃着早餐,突然拿出手机给夏约如发去消息:喝咖啡吗?我送到你楼下。 夏约如马上回:喝,一点奶一点糖 林字湾发送一个“收到”的表情包。 他从家里带去咖啡,因此磨蹭了一会儿。到了夏约如的公司楼下,发去消息。 等着夏约如下楼的时间里,林字湾太过无聊了,来回踱步,刻意在瓷砖上用鞋跟敲地,听那脆声。 他望大楼里头,想要第一时间看到夏约如,没注意身后来人缓慢地靠近他。 “林总?” 林字湾听到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他记得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他不喜欢的一位,不过忘了具体是哪一位。 “您好,”林字湾回身招呼,见到来人,明显一愣,“……向总。” 向年颔首,微笑着道:“好巧,是来给夏经理送咖啡吗?” 向年指指林字湾捧着的杯子。 “是。向总来这是谈公事吗?” “当然!现在可是上班时间。”向年惊讶,转念一想,了然道,“噢——林总别误会了,我可不是追着夏经理来的。我和这家公司早早便约定了合作。” 林字湾淡淡点头,转身继续瞧电梯口。 向年在一旁说:“林总等多久了?不久的话,我先上去,避免等会儿撞上夏经理,打扰二人。” “挺久……” 让向年滚的委婉的话还没说出口,林字湾远远瞧见一道俏丽的身影,身影再靠近一些,林字湾断定是夏约如。 他站直了,对向年说:“现在来了。” 说罢,他看向向年,想见见向年嘴里说的不想打扰他们,是否真实。 向年呆了一会儿,稍稍惋惜地说:“太巧了,我先去一旁待一会儿罢。” 林字湾看他提腿,愉悦道:“好啊。” 向年大步走离。 夏约如走近,问:“碰到认识的人了?” “算认识吧。” 夏约如接过咖啡,扭了一半的身子,指指楼上,说:“我先回去了,还在忙。” “好,我也去上班了。” 林字湾没有逗留。 今天的夏约如准点下班,林字湾还在公司,需要迟些时间下班。夏约如便去到他的公司,等他下班。 林字湾敲着键盘,噼啪作响。眼睛抽空掠了夏约如一眼。 林字湾有意无意地问:“今天做了什么?” “唔——”夏约如拖着下巴想,咽下了嘴里含的水,说,“向年来我们公司谈了个合同,然后开了个会,我做小组长。” “小组长?” “对,”夏约如点点头,“分工,分成了几组,我是其中的一个组长。” 林字湾点点头。 “凑在一起想了几个方案,选了两个,看看大致效果再决定细化哪个。” “嗯,那向年不跟你们一起开会吗?” “没有,在领导办公室里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没待很久。他走了,领导才通知我们开会。”夏约如如实回答。 “行!”林字湾用力敲下空格,“啪”的一声清脆,他伸了伸懒腰,舒展了肩颈后点了发送,再是关机,“下班回家!” /这章写得好快,快得我都不敢相信自己了。 晚安啦,明天有空 105无所谓了 夏约如起身接他。林字湾拿了笔记本回家。外头不热,夏约如替他拿着外套。 林字湾今日穿深红色的衬衫,混上落日余晖的金黄,夏约如说:“跟血一样。” 林字湾顺着夏约如的视线,低头看了眼衣裳,哼哼一笑。 夏约如说:“外面吃饭吗?” 林字湾说:“回家吃,熬了汤。” 夏约如说:“我想吃点重口的,又想吃点清汤的。” “正好!”林字湾看向夏约如,笑说,“今天的晚饭是混搭。” “剩菜啊?” “比剩菜强点。” “那是什么?” “原生态的剩菜。” “……那不还是剩菜。”夏约如撇头不看林字湾了。 林字湾在一边低声笑,笑得肩直抖。 到家,夏约如不下车,坐着斜睨林字湾。 林字湾也不下,挪挪屁股贴向夏约如,搭着她的胳膊晃,说:“我那边车门坏了,从你这边跟你一起下去。” 夏约如听到这胡扯的话,偏头看他。林字湾对视上,毫不生怯。二人相视半晌,一阵寂静。林字湾眨巴眼睛,眼神炯炯。前座的司机呆呆坐着,憋住声音,偶尔悄悄望眼后头。 夏约如看得眼睛干了,也不想继续幼稚的相视游戏,遂扳了车门把车下车去。 林字湾单边笑着,扬扬眉毛,得意地下了车。 夏约如等在外面,一手扶着车门。她等林字湾下车走了两步,甩上车门,不看林字湾一眼,径自奔向餐桌。 林字湾本想换个居家服,因为有些舍不得身上的这套衣服。早上看到夏约如同意他送咖啡,林字湾就去换了身西装,脱了身上穿着的单调的黑白,选了件刺了绣的暗红衬衫。衬衫不贵也没多出彩,只是林字湾想着早上与向年的一番沟通,接下来的时间愈发喜爱这件衬衫。 他跟在夏约如后面,慢慢走着。一面走,一面低头划手机,想要再买几件衣裳。 林字湾挑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挑出一件钟意的。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在几个软件上来回切换。又点进两件衣服的主页,挑挑拣拣一阵,索性把手机丢给了夏约如,攀上她的小臂,可怜兮兮着道:“帮我挑挑,我看得眼都花了。” 夏约如捡起手机,翻着,问:“前几天不是刚送来几套吗?” 林字湾说:“可是我上午挑衣服,就是感觉没有几件想要穿的。” “很着急买吗?周末去逛街试试好了。” “也行。你先看看,买一件也好。” “好,你先玩我的手机。”夏约如递去自己的手机。 林字湾接过,点开社交圈看。 最终夏约如也没选出一件合乎心意的衣服,点开细看,连纠结都不用,直接退出去。但也不算空手而归,饰品选了两样,林字湾挑了其中的项链下单。 夏约如这边机械地划着屏幕,林字湾在底下吵吵,两次举起手机问夏约如:消息,怎么回?夏约如替他挑衣服正烦,被一打扰,没好气道:“唉呀,你直接帮我回,别问我了!”林字湾轻轻拍拍夏约如,说:“好好好。” 于是,林字湾回了季得的消息:我是林字湾。还发去一个假笑的表情,然后删除了好友。季得的消息来得很快,林字湾看到了一眼——“我找你的女朋友”,手不停地点选项。 夏约如说:“挑不出来。” 林字湾没有想着衣服了,无所谓的散漫道:“没事,周末再说吧,先抓紧时间玩手机,马上就好睡觉了。” 夏约如拿回自己的手机,说:“烫伤呢,今天还痛吗?” “不痛了,有一点麻麻的。” “早上要换药吗?” 林字湾将手摆在夏约如的眼前,当是拨浪鼓晃了晃,说:“不严重。贴着创口贴动起来不方便,下午我把它撕掉了。说是记起来擦擦药就行了。” “家里的祛疤药是不是没了,我明天说一下。” “我不会留疤的。” 107失望的湿纸巾 jileha i. co m 夏约如闻言,愣了神。她依稀记得林字湾留了道浅浅的细长的疤。 一次在马场,林字湾与好友玩耍,马儿突然发了脾气,抖落了林字湾。林字湾拽紧了绳,仍是不敌,被疯马甩了下来,跌在石头边。石头的利角划破了林字湾的小臂。林字湾缓了半天,扶着胯被人撑起来。有人忽然惊呼道,在关心林字湾的吵闹声中突出。他忙招呼赶来的医生快些处理那条淌血的伤口。伤口有些深了,最终缝了四针。 那次伤愈合得很慢,最终留了疤。浅浅的,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林字湾平日里穿着长袖衬衫,挽起袖口也只挽到手腕,看不到疤痕。现在的疤痕也不痛了,只是潮湿些的时候会有些痒。林字湾不甚在意,几乎忘了。 受伤的当时,林字湾也没有同胆小的人一般大诧。他向夏约如小声抱怨:“打针好痛”“麻药过去了,好痛啊——我想吃蛋糕”。 夏约如赶去,远时听人群声音骤然嘈杂,听不清只言片语,离得近了才见血从结实的小臂顺着曲张的筋脉淌下。林字湾疼得攥起了拳头,绷紧了胳膊。医生在帮林字湾止血消毒,林字湾一缩一缩肩膀,医生用了点力拍了拍林字湾的肩膀,不耐烦地叫他别动。 血一时半会儿止不住。伤口细细长长,但好深。医生说需要缝针。到了医院,夏约如蒙住了林字湾的双眼,林字湾单手搂紧了她。事后,林字湾撇嘴,泪眼惺忪地刮着蛋糕。受了伤的手臂直挺挺地放在一旁。 仿佛是场梦。 夏约如恍惚了。 林字湾正看着她。闭眼飞快,睁眼缓慢。他垂着眼,眼中的一汪水浸着失望。失望本就湿哒哒,入了水,是回了家般自然。 林字湾说:“玩会儿手机吧,马上就要睡觉了。” 夏约如扭过身,背对林字湾,说:“嗯。” 夏约如翻身,被褥簌簌响,二人中间能挤下一个小孩子。 林字湾掖好被子,关了灯说,晚安。 夏约如没说晚安,好久了没睡着,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多。她起了身,没收着劲,动静不大不小。她回头看了眼呼吸匀称的林字湾,到沙发上枕着抱枕眯了会儿。请到首髮站powenxue2.com阅读 夏约如早早起来,时间是六点刚过。她望了眼清澈的天空,挂了套西装在卧室,系了领带在领口下。衬衫是浅蓝。夏约如给自己选了一件浅蓝色的飘裙。 今天,夏约如准点下班。 到了和司机约定的地方,夏约如走着一一认过街边的车牌。快到拐角,夏约如还没停下脚步,眼神停在街边的车尾和车头。 “嘀——嘎。” 身后方有车响了喇叭,随即停下。轮胎擦地。 夏约如转头看了眼,眯起眼看,看不子细。 接着,刺眼的阳光下,林字湾推门下车,戴着副墨镜,倚在黑车车边,红唇弯弯,笑看夏约如。 夏约如顿了顿。 林字湾摘下墨镜,勾住它,手指轻轻地晃。 夏约如偏脚折身,翩翩走近耍帅的林字湾。 /虽然周末了,但我明天早早有考试 晚安晚安 天天开心—— 107女仙官 长长的缎面裙向后摆舞,勾勒出夏约如的纤细与婀娜。浅光浅色,夏约如整个人也是淡淡,只是发色浓了些。 夏约如曾说想去染个发,想要雾蒙蒙的灰,黑色对她来说太浓太重了。 林字湾将食指抵住上嘴唇,压在牙齿上,盯了半晌的夏约如,说:“这样的你更有实感。” “实感?” 词从对方的嘴里滚出来,林字湾这才注意到自己造了个词,解释说:“更真实。要是染发了,像是下一秒就会腾云驾雾的女仙官了,不像活人。” 夏约如趴在桌面上托腮,一点郁闷说:“我更想要好看。” “你去找人问,哪个不会真心实意地说‘当然是你最好看’?你不问,也有人会着急地和你说‘你真漂亮’。你不是遇到过吗?别怕得罪,别管是不是耽搁别人时间了,你尽管去问,随便拉个人问,答案都是你。”林字湾看夏约如幽幽的视线,举起双手,“真真的,我对你可不说假话,不打诳语。” 夏约如不做声,盯着林字湾看。 林字湾找来了朱铃。朱铃听了事,好骂了一通夏约如。夏约如听得一愣一愣。朱铃骂得脸都红了,顿了顿,深呼吸一口,大声问:“听懂了没!”夏约如直直点头:“听懂了。”朱铃喊:“谁最好看?”夏约如说:“……我。”朱铃逼近夏约如,再问:“谁最好看?”夏约如忙说:“我我我。”事成,朱铃回家去了。 此后,夏约如再不敢因为容貌发愁,不再想染浅了头发。 夏约如走路轻快,裙摆摇曳。轻飘飘的,全靠深发压下人,不叫风随飘了。 林字湾调笑道:“今天什么日子,穿这么漂亮?” 夏约如说:“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林字湾笑,和夏约如一齐进车关上门,启动车子,说:“我晚点去喝酒,送我一趟,我让他们见见你。” 夏约如系上安全带,抬了抬屁股,坐得舒服了,出声说:“之前不是不让我去吗?” “好久不见了,他们都快忘了我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得让他们记起来。” 林字湾开车不怎么稳,但快。看到拐角,夏约如扶住车把,稳住身形,问:“那还回家吃饭吗?” “回家,洗了澡再出来,你等等我,我动作快点。” “我开车送你吗?我要换衣服吗?” “想换就换……不,不换,我也不换了。”林字湾穿着早上夏约如为他挑的衣裳,他看到袖口的蓝,“我开车,新的那辆。让司机在酒吧门口等着,送你回去。” “你要很晚吗?” “不一定,赚到他们的钱就回去。你要等我吗?最近天气转凉了,还是回去吧,在被窝里等我。” 夏约如又问:“怎么不在外面吃饭?跑回家又跑出来,来回就花了好久。” “空出的时间够来回。而且——”林字湾偏头斜眼看夏约如,笑着说,“昨晚剩着汤呢,你答应阿姨说今天喝的。” 夏约如噤声,闷闷地看窗外。 林字湾笑说:“不是还挺好喝的吗?也不油。喝一碗半碗的,就过去了。” 108要面子 夏约如到餐桌前,直直喝了整一碗。搁下碗,夏约如弹了一小下,闭着嘴打出一个小嗝。 林字湾在前头憋笑。 阿姨在后头担忧,说:“哎呀哎呀真是颠倒了,这样喝,占了肚子,饭又要少吃一半了!”急得一拍手,脖子拉直了瞧夏约如吃了多少东西,说:“饿了要和阿姨讲,别饿着睡觉,不要减肥了。” 夏约如假装认真,频频点头应好。 林字湾先离开了,他怕自己笑出声,会忍不住戳穿了夏约如。 在絮絮叨叨下,夏约如抽身去找林字湾,拍拍他迭起的腿,立在一边,赌气地催促道:“现在就走。” “现在?现在走哪里去?” 林字湾放下腿,打开手机的摄像头照自己。他低了头,慢条斯理地一根根地拨弄着自己额前的发丝。 早上他喷了发胶,固定头发。到晚上散了几根。林字湾左右扭着脑袋,没去看夏约如。 夏约如攥起拳头,等到林字湾满意了放了手机,说:“你快去喝酒,最好别回来,别待家里。真烦人。” “好——”林字湾撑起身,将硬挺的西装外套搭在夏约如身上,把夏约如当做了衣架,随后向车库走去。 夏约如一把拉过外套,不顾外套的袖子拖着地,也往车库走。她没忘自己答应了林字湾的事情,生着气也是要去的。 林字湾拿了新车的钥匙。说是新车,其实不新,在车库待了有叁个月时间。林字湾探身坐进去,手把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舒服地哈出一口气。 夏约如没有同林字湾一般的感受,不解风情地催道:“开车。” 林字湾有点伤心了,一路上安安静静。 快到地方了,也没听见林字湾讲一个字。夏约如看他,问道:“这么喜欢这辆车?” “喜欢,但没有喜欢你来得深。”林字湾贫嘴道。 夏约如闭上嘴。 林字湾停好车,下车走了半圈来给夏约如开门。夏约如捋了捋脸侧的头发,露出笑脸,方才拿着林字湾的外套下车。 林字湾下车,几人涌来。待夏约如下车,他们打趣道:“哟哟,新婚夫妻来了。” 林字湾很是享受,下巴都不自觉地抬起一点。与夏约如说话,头马上低回去,温柔道:“晚点再见。” 轮到夏约如偷笑了。她挥手含笑道:“拜拜。” “拜拜。”林字湾随意地摆了摆手,落拓地大步进酒吧。 林字湾和几位好友前后进去。落后的两位情不自禁地回头望了眼夏约如。夏约如注意到,保持微笑。 当着女友的面,好友给了林字湾面子,一进酒吧,建筑物挡去身形,便推搡林字湾,说:“还不结婚,还不结婚,都几年了?再等等,我私生子都有了。还没有想法吗?我可不信嗷,别等到夏约如的肚子大了才谈婚礼。” 林字湾敷衍着。 音乐太吵,好友贴着林字湾,继续开着玩笑:“到底结不结婚了?再不结婚,我都要怀疑你们有鬼了?是你有鬼,还是夏约如……” “啧。”林字湾打断话,瞪了他一眼。 好友嘿嘿一笑,不再说了,进了包间,自罚叁杯讨林字湾欢心。 提到结婚,林字湾有些忘了第一次提“结婚”一词时候的场景。回了一杯酒,孤身坐在角落看他们放肆地笑。林字湾端着一杯酒,一口没一口地抿。 109又红又绿的苹果 那时候,夏约如放假回国,被拉去和林字湾一起参加几人阻止的活动。夏约如一点都不情愿,草草完成任务,躲在苹果树下乘凉。 林字湾没有看见垃圾桶,便没用纸巾擦手,洗了手甩甩水。甩干了水,林字湾拉下了袖口,抚平了,跑去找夏约如。 苹果树上的苹果挂青。红蜡笔和绿蜡笔在苹果上涂色,红色在上,绿色在下,竖着涂鸦。小孩的潦草涂画,一些地方没涂上,还是白色。 苹果不大,林字湾扯下一个,问夏约如:“吃吗?” “不吃。”夏约如抱腿而坐,仰头看林字湾,“地上很脏。” “我已经脏了。”林字湾拎拎裤子,低头看烂泥溅污的裤子。 夏约如也看,同样看看自己的裤腿。 林字湾坐下,笑道:“你都没下地,怎么会脏呢。噢——屁股脏了。” “你真烦。” 林字湾笑,用袖口擦擦苹果,啃了一口。他嚼着,面色如常,顺手递给夏约如。 夏约如接过,咬了一口。刚咬下去,她就被涩得皱起脸。硬生生地咽下那口,夏约如张嘴呼吸凉气。 林字湾笑得呛了一下,咳了两声。 夏约如和他拌嘴几句,闲聊起来。话题东跑西颠,忽地说到谁谁谁的婚礼。 林字湾心一动,抱腿埋脸,侧着脸只露出半张,他说:“你穿白裙子的时候好像新娘子。” 当着林字湾的面,有个隐形人给夏约如的脸颊铺了红,粉颜色的腮红。颜色不及苹果红,夏约如的心思却有苹果的饱满。颜色淡淡,氛围淡淡。 夏约如学林字湾的姿势,托起自己的脸,说:“你穿西装的样子不像新郎。” “那像什么?” “像个求婚的人。”夏约如抬起脸,将下巴放在胳膊上,“新郎都是稳重的,跟骑士一样,穿着盔甲,威严。” “我哪里不稳重?” 夏约如埋下下半张脸,嘟囔道:“呆子。” 林字湾离得近,二人肩头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个手掌,林字湾几乎能够注意到夏约如眼珠外圈的蓝。因此,林字湾听得真切。 “你也是。”林字湾回道。 夏约如哼一声,说:“你这是报复,不能作数。我长那么大,还没人说我笨呢。” “也没有人说我笨。” “明明就有,我亲耳听到的就有两叁次了。” “那是报复,不能作数。” 夏约如不服气,与林字湾就这个话题扯起来,一定要争个输赢。慢慢,话题离“结婚”越来越远。 第一次关于“结婚”的聊天轻率,林字湾和夏约如都没放心上,当成一次闲谈。 第二次和第叁次的“结婚”话题,分别在夏约如的二十岁和林字湾的二十二岁的那年。 夏约如的二十岁,结婚话题的重点不在夏约如和林字湾二人的身上,几个女生聚在一块,散发想象,肆意地想穿上婚纱的漂亮模样,不住地咯咯笑。女生们也没有忘记林字湾,乐着乐着,忽然想到自己还要有个男伴,突然静了音,望向林字湾,上下打量几番,又叽叽喳喳。 林字湾被看得发毛,盯着她们看,看到她们还在笑,知道自己通过了她们严苛的审核,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同自己的伙伴谈笑。 110惊喜的双引号 2w8 9. c om 后来第叁次提及的那阵子,林字湾毕业有半年,和夏约如和好后,每天都有美人在怀。每一见面,朋友都说他浸在了幸福的油缸里,像只老鼠一样讨人嫌,挥挥手离远了他。 林字湾在家办了生日,请了好友来玩。到结束,好友悄悄问林字湾:“结束了?你不是要求婚吗?”林字湾说:“谁说的我要求婚?”好友含糊道:“那谁,他看到你还是夏约如去试戒指了。”林字湾追问:“谁?”好友强装镇定,手舞足蹈着说:“就那谁啊!你上次不是跟我提过的吗?不记得了?哎呀那就算了,小事情,别计较了。”林字湾失笑,赶走了几人。 屋里只剩了林字湾和夏约如。夏约如正在拿叉子,挖小块的蛋糕胚,送进嘴里。 林字湾凑近,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笑说:“他们说看到我去试戒指了,以为我要在今天和你求婚。” 他闲着,抽了张纸撕起来。纸被撕成长条,无风也在摇晃身姿。 夏约如将手撑在身后,扭了半圈,正身看林字湾,说:“他们看错了吗?” “没有。” “你买戒指了?” “是。”本文首发站:layu zh aiwu.xy z “不是给我的吗?” “是给你的。” “你想要什么时候送我?” “以后,现在,随时。”林字湾顿了顿,“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想找一个合适的氛围,但一直没找到,就一直没和你提。不过现在你知道了,想什么时候要,我就什么时候给你。” “真的是求婚戒指吗?” “嗯……是又不是。” 夏约如看着他。 林字湾说:“买的是一对婚戒。那天经过觉得好看就买下了。拿到手又一想,现在的我邋里邋遢的,怎么能和你提结婚呢,得过个几年,等我立业再成家。可我买下戒指,就是因为想送给你。” “你真矛盾。” “哪里矛盾?”林字湾将纸巾撕了又撕,纸巾不成样了,遂扔了纸巾,说,“这是婚戒,但我不拿它当婚戒。不,当个婚戒吧,要记得它是婚戒,是我送你的婚戒。” “但是你并不是和我求婚。” “现在不能!我现在还配不上你。”林字湾沮丧了,没几秒,不等夏约如说话,自己安慰好了自己,又是斗志昂扬,“我特别特别特别努力工作,我要用我挣的钱给你买戒指,可能——可能不够华丽,但我会用我的所有钱去买。再用家里的钱给你买一个华丽的,超级超级,让所有人都羡慕的那种,让全世界都轰动。” 夏约如用手指圈自己的一缕头发,嫣然含笑,说:“越扯越远,我只是问现在的那枚是不是婚戒,你到现在还没回答我呢。” “是,但是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婚戒。我会给你买许多许多。你看到喜欢的戒指也可以买下,刷我的卡。现在的这枚婚戒只是普通的——对于我们婚礼上的那枚来说。” 夏约如捡林字湾仍在地上的纸巾,用力丢向他,嗔道:“我会用自己的钱买下自己喜欢的东西。” 纸巾没有骨头,当然飘不到林字湾的腿上。林字湾滑到夏约如的身边,依偎着,说:“看到我喜欢的也帮我买买呗。” “你先把戒指给我再说。” 林字湾的眼睛骨碌一圈。 随即夏约如听他说:“那可是我的惊喜!你知道什么叫做惊喜么!既然你都知道有戒指了,就根据你对我的了解,自己去找吧。自己给自己一个惊喜,愉悦值翻倍,再在某天也给我一个惊喜,喜上加喜。”夏约如登时没了好脸色,不与林字湾说一句,径自闪身站起。 “哎呦。”林字湾摔在沙发上,大声哟呵。 可惜夏约如没施舍一眼,自顾自地走近卧室。 林字湾在客厅待了半晌,估摸着时间,跑去哄没了火的夏约如。 夏约如无语,记着这事。 在某天,林字湾望着寻常天气开家门,方才换好鞋,夏约如便奔来,头发和宽大的衣裳摆动得厉害。 夏约如一靠近,丢给林字湾一样东西,说:“带上!” 林字湾下意识接下,摸摸有着柔和绒面的小盒,熟悉之感骤起,惊喜地去望。一看,果然是自己亲手包装好的戒指盒。 林字湾抬头看一眼夏约如,又低下头,慌乱地打开盒子,带上戒指。 夏约如看林字湾傻乐着,憋着笑,面上勉强保持平静。 林字湾一眼瞧出夏约如的笑,拍了一下她的肩,坏主意地搂住她,将她往门外带,嘴上说:“这么快就找到啦!我太开心了,我们去外面吃饭!我请客!” 夏约如今天不上班,在家里套着宽大没型的短袖,没梳头发,整天的翻找不免沾上灰,此刻脏兮兮的。毫无意料地被林字湾一带,夏约如闻言登时慌了,赶忙叫林字湾停下。 林字湾见自己的伎俩成功吓到夏约如,便送了手,等夏约如收拾好自己,再一齐光鲜出门。 111:不矜持的男人! 此后,这个话题来得断断续续,且阴晴不定。林字湾自觉无趣,渐渐不提了。他不提,夏约如自然是半字不提。 林字湾接过好友递来的细烟,咬在齿间。手肘撑在膝盖上,他倾身,用手拖住脸颊。 他不清楚夏约如怎么就不喜欢他了呢,是从何时,是因为什么。 夏约如是因为喜欢才答应他的表白,这是林字湾唯一能确定的事。他们青少时候的亲昵是发自内心的,夏约如那时候的眼里如春水,一颦一笑都柔情,满满蜜意。 踩空了楼梯的那霎感觉,初次感受是在国外房子里面,夏约如同他说哪些人进了企业。夏约如的语气随意,林字湾反而更不是滋味,扯皮道:“二选一,我当然选你。”夏约如仰头看他,半刻没有说话,只是抿抿嘴。她是有话要说的。林字湾不知她为什么不说出口,不知她的顾虑。林字湾只知道夏约如期望他也进企业,那么他去就好了。 林字湾开始和夏约如唠叨公司里的琐碎事情。夏约如耐心听着,末了说自己还在忙,先挂电话了。次数多了,林字湾总要看看夏约如那的时间,尽量不在下午给夏约如打去电话。实在想夏约如了,便发消息。夏约如有时很快就回了。 有了工作后,林字湾感到时间被狠狠压缩了。夏约如也忙,平时不怎么开心。朱铃和她聊了几句,夏约如上文不接下文地说:“想你们了。”心疼得朱铃翘课去找夏约如。 朱铃叫林字湾丢下工作和课程,快来找夏约如。夏约如在那头笑着解围:“别了,他在忙呢,而且他经常来陪我,有空就来了,哪有像你说的那样。倒是你,又不忙工作,又一边说想我,现在才过来找我一次。”林字湾听着夏约如的重音,心里不是滋味,却笑着应和道:“就是,我女朋友想我了,我就会直接过去,过去的多了,现在都讨人厌了。不像你,多久才去一次,不想你才怪了。” 那通电话后,林字湾不知怎的,像是闹了别扭般,不再有空就跑去机场了。那些笑他成了神仙,天天住天上的好友们都奇怪,说他怎么不去机场续会员了。林字湾冷脸朝着他们。 林字湾时常回味踩空楼梯后的余悸。在睡前,在无端的短暂寂静中,他会心悸。他去检查了,医生说他没病,可能是压力大,说了些常见的建议。 林字湾回到家,不想安静,随便点开一个推荐的游戏直播,房间闹起来。林字湾歪身坐在椅子上,腿挂在另一边的扶手上,小腿晃悠晃悠。 这时候,夏约如给他发了个消息:赶完作业了!终于可以睡懒觉了,这几天超级累 林字湾单手点屏幕,发:你想我吗? 夏约如回:好想你 林字湾发:我现在订机票过去。 夏约如发:我回去吧,有叁天休息 林字湾发:我假多,我过去。 林字湾又发:我去订机票了,你先去睡一觉。/快马加鞭表情 夏约如回:好吧,我去接你 林字湾截图自己的购买信息,发了过去,回:睡醒了再来接我,我还认得过去的路。 林字湾起身收拾行李。下楼,佣人瞧见他拎着箱,瞬间喜笑打趣林字湾又去找未婚妻了。 坐上车,林字湾清醒了,咒骂自己矜持不住,前头还说自己是便宜货,现在又赶上去贴脸。他骂完自己,又想,票都买了,钱都花了,不能浪费,去见一面,给夏约如一见自己就两眼放光,扑到自己身上的机会。 112期望得到的关注 现在回忆,朦胧一片。林字湾清楚,他回忆不真切的原因是那次他们二人过得平淡,夏约如丝毫没有惊喜,也没有为他准备惊喜,二人窝在一方天地,平淡过完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那时觉得平淡是真,现在想想,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日子,怎么会是平淡无味的呢。 林字湾回国,仍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几天过去,林字湾换了头像,然后定了个时间。他左等右等,踱步等,躺床上等,直到闹钟响起,把林字湾吓了一跳,都没有响起一声特别关注的消息提示音。 林字湾打开与夏约如的聊天页面,发:你那边几点了? 夏约如回:十点 夏约如:怎么了 林字湾:没事,晚安/月亮 夏约如:晚安 林字湾举着手机,怔怔地看夏约如的最后一条消息。他以为夏约如会再发一句话,问句、陈述句、感叹句都可以,可夏约如道了晚安后,真没了一点动静。 林字湾给汪楚延发了一条消息,汪楚延发来几条消息,其中一条是:“哎,你怎么换头像了,跟之前差别那么大,怎么,换女朋友了?”林字湾盯了有几秒,回:“滚。” 发完,他折回和夏约如的聊天页面,确认夏约如没再发来他想要的消息后,划出了聊天软件。 夏约如那边大概是深夜了,林字湾觉得自己的心被砂纸轻轻地磨,持久,微微的疼,时间久了又麻又疼,程度不能够忽视。 林字湾心疼得慌,没给自己理由,就去买了张机票,想要去找夏约如。没有告知夏约如。林字湾先前也有几次不告而至。 下飞机,是正午。到夏约如的房子里放下行李,到下午了。林字湾翻开夏约如的课表,看到她下午只有一节课,算了算时间,时间正好。林字湾锁上门,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灰。 他点了一杯高人气的奶茶,记下课表上的教学楼,按照地图走。他兜兜转转,终于在下课前找到了教学楼。 之后,他看到一群学生出来,其中有夏约如。夏约如双手抱书于胸前,没有表情地低着眼走路。 夏约如往外走,林字湾往她的方向走去。 忽地,林字湾看到一男生搂住了夏约如。棕发蓝眼,硬挺的五官,宽阔的身板,男生很高。林字湾顿了顿,随即阔步上前。 夏约如也被吓住了,愣了一瞬,赶忙缩起身子躲开。一旁相熟的女生咒骂了男生几句。 林字湾也高,风火火地奔来。夏约如一眼捕捉到。林字湾慌得连额头都露出来了,风簌簌地吹。 夏约如那霎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一看,看真切了,也是火急火燎地越过人群。 二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近。 几秒过后,二人面对面站定。夏约如感受到林字湾吹在她发旋上的风,急促的。 林字湾把奶茶送到夏约如的手里,转身之际,幽幽地望了眼那男生。 男主陡然停步。其身后的人没有意料,撞上后背,撞疼了鼻子,捂着鼻子咒骂。男生冷脸,看见林字湾和夏约如的亲昵后,不与林字湾对望,瞪了眼身后的人。身后的人登时没了声,走远了才回头嘟囔。 113missu 夏约如爱喝冰奶茶,梗着脖子说:“就是比热的好喝!”林字湾便不再多劝,无意外的情况下,买的都是冷饮。 这杯也是。纸杯外壁全是细细密密的水珠,沾湿了夏约如的手。 夏约如摸索几下,远离了人群,仰头看林字湾,说:“你怎么来了?” 面上凄凄,垂眉耷嘴,但因着面对林字湾,又努力扯笑。当然没成功,嘴角像抽搐一般,显得人更凄然。 “想你了。”林字湾简单道,跑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杯温热饮,与夏约如手上的冰奶茶交换。 夏约如无措,任由林字湾摆布。她捧着温热饮,小烫,一次又一次地换手,望着林字湾包着的冰奶茶,说:“我想要奶茶……” 林字湾说:“你真是记吃不记打啊。”说着,他将吸管插入奶茶中,夺过温热饮,把奶茶塞进夏约如手中。 夏约如喝了一口,问:“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林字湾抿了一口温热饮,说,“你问过了,差记性。” “想我就来了?你之前不来是因为没有想我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林字湾委屈了。 夏约如凑到他身边,贴着挽着他的手臂,忙说:“没有没有,谢谢你来找我!我超级超级开心!像刚才的事情,你要是不在,我只会和女生一起骂他们,但是你来了,我就一点也不害怕了!” “真的吗?” “真的!”夏约如说了,认为不够情绪,再重复道,“真真的,很真!” 林字湾闷声笑,翘起半边的嘴角,头撇了一点向别处。 夏约如也笑,说:“我请你喝奶茶。”她抬高了手,凑近林字湾的嘴。 林字湾低头咬住吸管,喝了一小口奶,松开了,看着笑吟吟的夏约如,说:“请我吃点别的。” “好啊,有家新开的餐馆,法式的,要去吗?” 林字湾摇摇头。 “意大利菜呢?你之前心心念念的。还有新菜品呢。” 林字湾摇头。 “大汉堡呢,现在有个活动是能夹好几层肉饼,超级超级大,比脸还大。” 林字湾仍旧摇头。 这下叫夏约如苦恼了,不看林字湾了,低头思索。 林字湾前后看了看,见没人,扯了扯夏约如,示意她抬起脑袋,而自己弯了点腰,俯身在她的耳畔笑说:“想吃你。” 夏约如疑惑着贴近,哪想林字湾竟说露骨的话,一下红了脸,羞恼地推开林字湾,立在原地不动了。 “哎呦——”林字湾长手一揽,揽回了闹别扭的夏约如,手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捏,“开玩笑的。吃意大利菜吧,试试新品。” 两个人吃过了饭,回到房子。林字湾缠着夏约如,用她的手抚慰了一次阴茎。 这次后,林字湾又开始了飞来飞去,被朋友戏称机场资深会员的日子。 一次,朋友塞了一支笔进林字湾的口袋,挤眉弄眼说了一句。林字湾转头忘了,跟夏约如嘻嘻笑笑。 下午林字湾要回国了,夏约如在客厅整理林字湾买下的东西,林字湾在卧室收拾衣裳。他走过来,走过去,小小的卧室快被他踏矮了。 他走着,突然在柜子前站定。床前的长柜子,有些旧,放着好多纸、书、笔,边上搭着衣服。 林字湾穿着来时的那件外套,望着丢得杂乱的笔,手不知何时伸进了口袋。 他望得出神,全然忘了自己的任务是收拾行李。直到夏约如大声唤他,林字湾方如梦初醒般,手从口袋里拿出,丢下那支笔,匆匆去找夏约如。 夏约如看他空手出来,愣了一下,问林字湾。林字湾呆愣着“啊”了声,折身回去拿行李箱,经过长柜子时,顺手摆正了笔头。 坐出租车里,林字湾用中文和夏约如说:“会想我吗?” 夏约如看了眼好奇但疑惑的司机,也用中文回林字湾:“当然会了。” “会有多想?” 夏约如正欲说,林字湾出声,打断她:“会自慰吗?” 夏约如瞬间烫红了脸,瞋他一眼,目视窗外,不言语。 司机频频从后视镜探来视线。 林字湾憋笑,也看窗外,曲起胳膊撑在窗框,手指压住嘴唇。 到机场,临值机,林字湾和夏约如挥手道了别。 林字湾独自走了几步,忽然松开行李,转身阔步走,叫住了夏约如。 “如!”林字湾着急,不等夏约如转身,圈住她的腰,下半张脸埋在她的发丝之间,说,“我爱你。我爱上你以后,才爱上了你的声音、你的嘴唇,我爱你的眼睛和眉毛。我好想时时刻刻和你待在一起,时时刻刻看着你,小如。” 夏约如回头看他,笑说:“很快了,我们毕业之后可以住在一起,每天都看着对方入睡。我还要去学做饭让你好出去炫耀。” 114点烟 临走前,林字湾同夏约如说:“记得发消息给我,多发一点。”夏约如爽快答应:“好——” 夏约如按话做了两天,后面恢复了那般爱搭不搭的模样。 林字湾不计较,不再去缠着夏约如,撒娇到烦人。他现下能够亲眼看夏约如了,能够看到夏约如看到消息以及回复消息时候的神情,他清楚了夏约如的真实心情。 他算着时间,估摸到了晚上,再点开一应用软件,里面赫然是坐靠在床上的夏约如。林字湾放大画面,拉近人像,视线钉在夏约如的白嫩的脸庞上。 林字湾拿出平板,给夏约如发去语音:“晚上好?” 他听到夏约如那头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看到夏约如点了几下,将手机凑到耳边,然后笑笑,开始打字。 不多时,林字湾收到了一条消息。 夏约如:早上好 夏约如翘了嘴角,弯了眉眼。 林字湾盯了一会儿才回:早上好,我去上课了 夏约如:好,我准备睡觉了 夏约如:早安 林字湾:晚安/月亮 他刚点击发送,房间就被敲响。林字湾瞬间摔了手机,不自觉地喊道:“谁啊!” 门外的人说:“少爷!起来了吗?” 林字湾踢了几脚被子,说:“醒了醒了,我这就来。” 夏约如这边完成了一个作业,同学好奇问:“你男朋友怎么不缠着你了?”夏约如恍然到,回到房子里,躺在床上翻看手机,也觉奇怪。 夏约如想了下之后的安排,发现后面一天是空着的,于是拨打林字湾的电话,问:“你在干什么?” 林字湾走到空位,接起电话,说:“公司呢,刚刚在我爸办公室。” “最近很忙吗?” “……有点吧。” 林字湾故意作沉思状,犹豫了会儿,才回答。 夏约如听了,说:“好吧,我挂了,不打扰你。” “好,拜拜。” 林字湾挂断电话,前后左右地张望。这条走廊上没人,空得冷。林字湾还是进到厕所隔间,静音手机,打开监控视频,回放最近半小时的视频。 林字湾拉回现在,看将被子压出人形的夏约如,她小幅度地晃腿,人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房子的装饰其实不多,多的是零碎的资料,这一迭,那一摞。整个卧室内显得大且散。 林字湾常说夏约如太瘦了,夏约如会反驳:可你喜欢的就是这样瘦的我!这样瘦的夏约如快被软床吃掉了,凹陷在软床之中,还不开灯,灰蒙蒙的环境,看着人落寞极了。 林字湾关了视频,心想:太瘦了,跟提线木偶一样。 林字湾回去,父亲问他:“跑去哪儿开心了?”林字湾笑着敷衍两句。 他很得意,夏约如终于主动找他了。叁天而已,林字湾有叁天没有主动给夏约如发去消息,这叁天来,每每都是夏约如的照旧报备,他回复。夏约如意识到了他的疏远,而他拿出排练过千万遍的借口。夏约如也如排练的第二幕一般,不追问,不纠缠,乖巧地不打扰他。然而林字湾认为有些薄情了,夏约如丝毫没有挽留,一听到他在忙,便急匆地要挂了电话。 林字湾在独自一人时,会打开视频,放大人像,盯着夏约如的脸。有时点进去,夏约如在睡觉。夏约如睡得不沉,眉头皱一下,脑袋扭一下。林字湾盯着占满屏幕的五官,可以许久不动。 夏约如与林字湾相比,不过问林字湾的近况、心情,不问林字湾心底的自己,也太不在乎自己的恋爱对象了。 “噌——啪啪。” 一人当心地点燃林字湾的烟。他不敢看林字湾,只是看着烟头,看着它燃成猩红,收回手,甩灭了烧完红头的火柴。 林字湾瞧了他一眼,说:“谢谢。” 那人诚惶诚恐,连连说不用不用。 林字湾早就不看他了,抽了半根烟,被叫去摇骰子喝酒。在他们耍酒疯前,趁乱与人一起逃走。 夏约如收到消息,到一楼在接林字湾。林字湾一推门,看到夏约如,马上瘫软在夏约如身上,嘴上嘟囔:“我喝了好多好多,他们都灌我……” 115沉闷的心跳声 la s h uw u. co m 夏约如哪里撑得起高大的林字湾,被他撞得一踉跄,差点往后跌去了。还是醉酒的林字湾扶稳她。 夏约如站定,出力扶住林字湾,和司机道了谢,说了晚安。她往楼上走着,一边说:“你这哪里像喝醉了?” 林字湾呵呵笑了两声,越发泄力地靠在夏约如的身上。 夏约如被压得哎呀一声,林字湾不出声,继续瘫软身体。 夏约如一路累得气喘,把林字湾踹到床上,肩都抬不起来,半边的身子没了骨头。夏约如觉得肩被压成了高低肩。 像丢垃圾一样,夏约如使力丢了林字湾。林字湾哎呦一声,顺势扑到床上。 接触到舒服的大床,林字湾呈“大”字趴在上头。 夏约如揉了揉肩,见林字湾没有动作,再一看,他的眼睛无神,已经眯起来了。夏约如认怨了,给林字湾脱衣服、擦身体,把林字湾伺候得舒舒服服。更多免费好文尽在:yu w an gko ngjian.co m 林字湾一早醒来,身上也不黏腻,坐起来肆意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神清气爽的。 林字湾的动作大,扰断了夏约如的睡眠。夏约如惺忪地眯开眼。 林字湾俯身,飞快地亲了一口,在夏约如有些红的眼角。大约是没睡醒,有泪在她的眼角,小小几滴,欲坠。林字湾索性用自己的嘴擦拭。 夏约如闭上眼,想要接着睡。她深夜收拾林字湾,花了半个小时,走来走去地为他擦身体,要擦完了,才想到:怎么不拿个盆来放着?本来就疲乏的身体瞬间弓了。睡了一觉,腰仍旧隐隐作痛。 林字湾说:“周末了。” “嗯……” “要上班吗?” 夏约如虚弱地回答:“不上班……” 林字湾兴致勃勃,说:“看电影吗?” “嗯……”夏约如开始失去意识,机械地回道。 不论道理,林字湾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夏约如迷迷地睡着,林字湾怕扰醒她,不好抱着她去放映影厅,退其次,在屏风上挂了个投影布,躺在床上看电影。 影片开始,林字湾拿着手机看解说和影评,抽几眼瞥正片。他不断拉动进度条,好久才找到自己想要的求婚画面。 夏约如悠悠转醒,半是因为影片里面的男女主的争执,她实在好奇,睁眼静看。 夏约如一动不动,蜷成一团,唯有睫毛扑闪,眼珠转动。 一边的林字湾苦苦等待画面,不知道夏约如醒了。 林字湾怔怔地看着影片,坐得屁股都麻了,看了眼进度条,忽然清醒,扭头欲要叫醒夏约如。 出乎他想,夏约如醒了,而且眼底清明,看着醒了许久。林字湾一扭头,就见夏约如盯着影片里的人看,深色的眼珠一会儿亮,一会儿暗。 影片中的画面明暗交错,为配合主角焦躁的心理,镜头不稳,颤抖着偏移,叫夏约如好一阵混沌,转得她又困了。 求婚的画面在几分钟之后,林字湾推了推夏约如,让她清醒:“小如?醒了坐一下。” 他好容易才翻出这部影片,看了开头,他不习惯,嫌剧情慢悠,不愿再看第二次。刨除这个原因,他想要一次问出夏约如对于结婚的真实想法,以及他要告诉夏约如,自己是如何想的。 林字湾想自己是个传统的人,认为一本摸得着的结婚证才是可靠的。 他近来频频想,依旧觉得夏约如最近时近时远,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心里愈发的没底,愈发的幽愁。 昨夜好友的话刺激到林字湾,也提醒了他。他不再去要那些个情投意合,把“恩爱夫妻”抛到脑后。眼下先将夏约如锁在身边才是。他不信夏约如婚后会有不恰当的行为。 而一本结婚证也能叫他们的关系有个实际的客观存在,比口口传的情侣关系实在多了。 结婚证上敲印的章,工作人员会敲得用力,会有一声闷响,如同林字湾的心跳声一般。 116求婚现场 外院,满庭的星星灯,好友满座,欢呼、起哄,围着男女主。男主单膝跪地,赠上闪亮的戒指。他今天特地打扮过,背头和硬挺的衬衣。女主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双手捂住嘴,注视深情的男主。她的周围似乎有屏障,好友的呼声透不进来,她只能感受到来自男主的浓浓的爱意。 那分秒中,她的脑海里没有浮现出他们过往的幸福,眼前求婚的男人在此刻占据了她脑海里的全部位置。 在众人灼热的视线下,女主捋了捋头发,放下了手,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她先是站直了,再伸出自己的左手,娇媚着道:“来吧,快给我带上戒指。” 这个故事的剧情较平,拿出来叫卖的标签是“温馨”。 夏约如没有看前半部分。后半部分的男女主的日子很美好,求婚、备婚、结婚,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他们的对视和笑容。剧情平淡,然而他们的生活并非如此,鸡飞狗跳也有,温情甜蜜也有。 他们很幸福,夏约如想,这很好,极好。但是夏约如是个反派,她微微动容后,心重新冰冷,问林字湾:“他们前面也很幸福吗?” “是,他们一直很幸福。”林字湾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夏约如应当开心的,为他们的幸福而感到开心。所以她点点头说:“很不错的一部电影。” 虽然说着夸赞的话,人却不见一点喜乐之色。 淡淡说完,她躺了回去。 林字湾感觉心一抽一抽。他很奇怪,看部寻常电影,夏约如的反应不也寻常吗,为什么要难过,他还没给夏约如说他的想法呢,夏约如还不知道他所想的事情,平平淡淡也是正常。 林字湾在努力说服自己,可片尾都播放完毕了,“夏约如一点不了解你”的声音太过响亮,几分钟了,分贝一直不减,反而有愈来愈大的趋势。 夏约如呆呆地看着前方,似乎是在看黑了的投屏,等待林字湾点开下一部影片。她看起来没有疑问,没有“林字湾怎么开始看爱情片了,抛弃那些打打杀杀的中二热血了吗”的疑惑。 林字湾坐了一会儿,缩回被窝,与夏约如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相碰。他说:“好看吗?” 夏约如给出万能的答案:“不错。” “我觉得他们的院子布置起来好好看,让他们的求婚都有氛围了。” “因为灯吗?我给你买。” “好啊。还有一些,你能一齐给我吗?” “什么东西?” “聚会,或者派对,请的人都要是喜欢我们的人,不能邀请说过我们坏话的人。还有戒指,还有西装。”林字湾说,“我们不要那些小灯了,亮萤火虫吧,肯定更美。” 夏约如看着林字湾长浓且翘的睫毛,她拨了拨,分了分,说:“你要和我求婚吗?” 林字湾看到庞大的手指,不自觉眯起眼,觉得有些痒。他说:“如果我求婚,你会答应我的求婚吗?” “会啊,当然会。”夏约如收回手,轻快地说,“只是你会向我求婚吗?你不是说要先相爱才能结婚吗?” /明天可能要请假,因为我放假回家很晚才到家。 五一努力更新! 117如果求婚被拒 林字湾说:“是,我不收回那句话。但现在时代不同了。”他试着开出个玩笑,待到夏约如颤巍巍地低笑,方继续说:“我现在只想感觉和你结婚,在无数人的目光中,欢呼和掌声中,亲手将结婚戒指戴到你左手的无名指上,还要你也亲手给我戴上。” 他的手悄无声息地探进了被子,肆意地抚摸着夏约如,一路向下寻找。没有颠鸾倒凤的情欲,林字湾的手奔着夏约如的无名指去。 夏约如的手很嫩,比脸还要白嫩。逢人问,她说是小时学钢琴,老师教她的。有人听了去,也有人说是天生的。夏约如都点头,在人说是天生时,说,是啊,老师恨我不争气,要是那位老师遇到是同你一般有天赋的,就不会被气到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了。夏约如一脸囧样,与她谈话的人都笑她。 林字湾摸着了夏约如的手指。他问:“这是你的左手吗?” 闻言,夏约如笑到身子直颤,几连深呼吸,说:“不是,是右手。”说着,她用左手碰碰林字湾,说:“这只才是左手。” 林字湾去捉,摩挲到她左手无名指的指关节。那一块顶着块骨头,但骨头也好说话的,没有凸出得过分,叫手指直直得修长。 林字湾说:“小如。我好想快点和你结婚。但他们昨晚问我,我快嘴了,说还没想法。怕他们知道什么赶着结婚,说叁道四……”他顿了顿,否定了自己,说:“不,我还是回家问问我爸妈吧,再和你爸爸妈妈谈谈。你这段时间先别去找你爸爸妈妈,我要他们真实的想法。” 林字湾说了一通,夏约如听进去了,总结出来的意思是:让自己先别管。 夏约如一时语塞。然而林字湾停下来了,等她的回应。夏约如只好说:“好……” “怎么这么短。”林字湾有些委屈地嘟囔一声,马上换成正常音量同夏约如瘪嘴道,“你刚才说你会答应我的求婚,那、那如果结婚延迟了呢,你还要答应我的求婚吗?” 没得到夏约如第一时间回应的林字湾又说:“如果你说你会拒绝我,我就不会向你求婚!我宁愿这一辈子都和你这样不清不楚地生活,也不要听你看你拒绝我。” 问题接连不断地来,夏约如晕乎了一下,先说出第一个问题:“结婚延迟,你的求婚也会跟着延迟吗?” 林字湾怔了一怔,说:“不会——不不,多给我两天时间,我多布置一下。” “延迟几天而已,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有没有延迟都没有什么关系,都不会改变我们在一起的这个事实。还有,我会答应你的每一次求婚,每一次。” 哪怕林字湾是那守着羊群喊“狼来了”的孩童,夏约如也会一遍又一遍的,在他单膝跪地深情地端着戒指盒看向自己的时候,说出愿意。如果可以,夏约如也愿意喜极而泣,就像刚刚影片里面的女主角一样。如果没有,夏约如会尽量地逼出眼泪,让自己泪眼婆娑,可能会有一些因为激动难掩而不小心露出的无伤大雅的且不会惹出闲话的丑态。 118关注 林字湾动情不已。他有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亮晶晶地含笑盯着夏约如。 夏约如也笑,只是心底凉得冒寒气。 都说她最聪明,成绩样样靠前。可要是成绩有用,她早凭着学生时期的那些成绩成为富翁了。 要她说,被人戏骂愚笨的林字湾才是最聪明的。夏约如哪里不知道林字湾对自己的不信任,因为自己而对外界产生的那点怀疑。但好像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自己。 夏约如想,自己好像真的真的不爱他。 看到游轮上的女生的时候,夏约如登时浑身发凉没劲,幻想林字湾对自己说分手,对自己冷冰冰地说话。再往后想,是她寂寥地回家,昔日好友纷纷离散,她所拥有的人脉、所增长的财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呈下降趋势。 这不是爱人的表现。爱人的人,譬如林字湾,他有许多下意识地小举动,一些是礼貌,一些是比对普通关系的女士更亲昵的举动。太多了,夏约如竟一时举不出例子。 因为爱她,林字湾很关注她。他曾因为说话时候,夏约如不悦地一皱眉,忙断了话,说“不生气不生气”,惹得夏约如酝酿出的情绪一下消了,还笑到。 许是因为得不到相应的爱,林字湾不安,对她关注得过了分。 夏约如明显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多了不少,而林字湾不再惴惴不安地追着她问:今天做了什么,心情如何。 林字湾慌乱时,他的眼球会不停地转动,上半秒看这,下半秒又看那去了。眼比平时更加的水汪,眼眶红得,夏约如有一次想到樱桃的红。 林字湾的眼神是棉花糖的第一口,甜得喜人;有些人的眼神是刀,想戳人;有些人的眼神是麻木后的无悲无喜。 夏约如发现瘆人的近像是红眼的机械人发出的眼神的那天,林字湾很是开心,叽叽喳喳地同夏约如讲了许多,夏约如一时间说不出打扰气氛的话,便等着时候。等啊等啊,在脑子里措辞好,打算出浴室门,就和林字湾讲。林字湾正单侧撑在床上,玩夏约如的手机。夏约如唤他,不想吓了他一跳。他弹了一下后,竟下意识甩出了手机。夏约如顿感不对,憋下了话,质问林字湾怎么丢她的手机。林字湾含含糊糊,只讪讪说被吓到了。夏约如那天对付了几句,后面几天慢慢感觉到林字湾对自己放松了许多,连对出现在自己身旁的男性都能笑聊两句。然而林字湾是个小气的人。夏约如并未做出改变,林字湾却变了。夏约如心下了然。 夏约如没有修改过网络数据,林字湾自能知晓她之前所搜索的信息,所以她对于那些避着林字湾看的信息仍是时不时地查看。夏约如不见林字湾有想找自己谈话的意思,猜林字湾把那些自行美好的合理化了,心里把自己在林字湾心里的地位又抬高了一级。 夏约如适才知道,林字湾爱她,竟爱得这么胡乱。 她本有一点犹豫不决,方才坚定了——她非要林字湾不可。林字湾为她,如同一块柔软的保命石,千年难遇。 只是林字湾坚决要先相爱后结婚,夏约如再次动摇内心。 可经过一夜、一部关于求婚的影片,林字湾变了心,扯着她要结婚。夏约如当然是愿意,万分地愿意。 119惊喜前的难熬 林字湾的目光炯炯,直直看着夏约如,看到夏约如脸上白绒绒的细毛,看她抖动的眼睫,眼头附近肌肤的抽搐,看她翕动的嘴唇。 林字湾提议:“之前那枚戒指,还记得吗?我去把它拿过来,先戴上吧。” 那对戒指,林字湾和夏约如二人戴了几天,碰出不少声音,都奇怪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磕绊,一合计,摘下来罢,左右不过是形式面上的东西,不爱戴何必强硬撑下去。便放到了一处。二人记得大概位置,但要找到,就得花不少时间去翻寻。 夏约如说:“好,我陪你一起去找。” 林字湾应好,等夏约如洗漱完,一起去了书房找戒指。 二人蹲着、立着、垫脚,仔仔细细地翻找纸张。 佣人经过,一询问,也来找戒指了。 林字湾把相薄立起来,随意翻到一页,用两本书压住两边,叫那一面上的相片露出来。过分曝光的相片,两位少青年的面部轮廓仍旧清晰,弯月眉眼,笑容灿烂,青葱纯净,跃然相片之外。 林字湾多瞧了两眼,心想,他也要多吃一点了,少健点身,显年轻。正偷着懒,听见一旁忽然咳嗽,扭头去看,夏约如手抓本书,蹙眉遮住嘴鼻,被扑面的灰尘呛到,难受地咳嗽。 夏约如一手捂鼻,一手在面前胡乱地挥,想要尽快挥散呛人的灰尘。 林字湾大步靠近。他看灰尘密集飘动,仿佛夏约如的面前是个舞池,它们尽情舞蹈。林字湾抽了本薄书,从旁边吹去了灰。 佣人在书房的另一头,姗姗来迟。她红着脸,说:“林先生,夏小姐,不好意思,我们等一下就来清扫这里头。” 她没来得及放下手上的书,急匆匆地小步跑来,还没喘匀气,先急着歉歉鞠躬。 夏约如也急,可她止不住咳嗽,半天话都到不了嘴巴,急得她拉扯林字湾的小臂,冲佣人摆摆手。 林字湾替她说:“没关系,也是我们当时疏忽了。” 和佣人对答几句,接着找戒指盒。 花了好一阵功夫,腰都直不起来了,终于佣人叫喊道。夏约如和林字湾放下手上东西,忙凑过去。 林字湾先到,打开了盒子,正是当时的小戒指,闪亮精巧。夏约如过来,正好看到戒指的反光,凑上去。 佣人艳羡不已,扯个理由快步跑了。 夏约如先出声,轻声问:“怎么放在书架上。” 林字湾唤回记忆,说:“当时想在这里放个小盒子,收一些小东西的,放在桌上不好看,抽屉里都是资料,就没想放在桌那边。这里本来是空着的,我坐在书桌前一眼就能看到这里,想着放这里好了,东西丢到这里,也没买个盒子装。后来增书了,把那些小东西都一通乱地移走了,也没数,落了戒指盒在深处。” 夏约如一面听林字湾讲述,一面俯身捡起地上的书籍,一一立回去。听林字湾徐徐说完,夏约如笑:“丢叁落四。” 林字湾欲要回话去堵她的嘴,刚要发出音节,就听夏约如娇嗔:“别把我给丢了。” 夏约如没给他一个眼神,只乖乖地将书塞进柜子里头,按着高矮薄厚排序。于她而言,好像是句玩笑话。 而林字湾的阴茎硬了,顶到裤子,堵得有些胀痛。 林字湾站在夏约如的身后一步,弯身,将头窝在夏约如的肩颈处,手无力地搭在她的肩头,脸贴着她的脸。林字湾的脸略略侧过,夏约如的头一偏,嘴唇就能碰到林字湾的脸。 林字湾算好了距离,静静地看夏约如整理书籍。 夏约如只感到身上重了,有了温暖,没听见林字湾的声音,偏了偏头要去问林字湾。一偏头,微凉的脸颊触到一处柔软温热。眼移过去,见林字湾眯眼不住地笑,心知了林字湾的心思。 夏约如说:“刚才生气了?” “没有。”林字湾摇摇头,顺势用嘴唇去蹭夏约如的脸。 夏约如移远了脑袋,说:“那怎么不说话?” “不能说话。”怕脱口说出你不爱听的污言秽语。 夏约如轻笑两声,不再追问,换了话题说:“戒指呢,戴左手吗?” “右手。” “我想戴左手。” “过几天好吗?”林字湾搂住了夏约如的细腰,晃了晃。 夏约如差点没站稳,那霎心里空了,忙说:“好!” 最后林字湾没让戴上戒指,想到戴在右手确实不便,二人深有体会的事情,想到送的链子,有手链,有项链。林字湾找出一对情侣款的细手链,一条亲手系在夏约如的手腕上,一条交给夏约如,由夏约如用她的白葱手指为自己系上。 林字湾对手链很满意。夏约如晚上洗澡要摘下来,被林字湾抓到,捉住她的手戴了回去。夏约如说:“碰到水容易坏。”林字湾犟道:“坏了就换,换条永远不会坏的。反正不许摘下来。”夏约如说:“好——”戴着去洗澡了,洗完澡,用面巾沾干链子上的水。 第二天还是休息日,林字湾安排好了今天的事程。喊来了朱铃几人陪夏约如玩,自己则神神秘秘地,不说去了何处,只叫夏约如别打听,好好准备惊喜就行了。 夏约如听话,没有问人。不过有人给她发来林字湾的消息,旁敲侧问是不是有喜事。 朱铃瞥了一眼,评价林字湾:“真的是个傻子。”夏约如盯着叮叮叮传来的消息,没反驳。 晚饭时间,林字湾到家,夏约如松了口气,总算不会有新的消息告诉她,林字湾在哪哪哪,幸福洋溢,对着闪光的饰品指指点点。 工作日,林字湾忙着,不忘抽空催设计师。 夏约如下班,看空空的后座,动作一滞。司机解释林字湾在忙,要晚点回来。 夜深了,夏约如昏昏欲睡之际,才见林字湾推门而入。林字湾精神、斗志慢慢,不似她的恹恹样。 林字湾看夏约如打困,侧坐在床边,俯身往夏约如额头亲了一口,温声说:“先睡吧,我洗个澡就来。” 夏约如倔强地等到林字湾洗澡出来,潮湿的水汽仍在他的周围环绕。林字湾躺上床,又亲了一口夏约如。夏约如才困睡过去。 一连几天,夏约如的晚上生活都是如此。 120骚攘 这日,林字湾特意叮嘱夏约如,穿漂亮些。夏约如深知其意,不说破,只微笑点头,选了件似婚纱白洁的小礼服。 夏约如所在的公司位于写字楼的高层,立于落地玻璃窗前,能够望得见不远处一幢原始高楼,只建了钢筋,迟迟不建墙。 同事端了杯咖啡,指着那高楼,说今天晚点要拆了。夏约如略微震惊,她不曾得知这消息,稍加一想,多半是因被林字湾夺去了注意,这才定回了心。 同事上下打量夏约如,问她:穿那么漂亮,下午有约会?夏约如说是。 今天不忙,夏约如按照截止时间,重新排了遍文件夹的序列,然后悠哉游哉地看起电视剧。 她以为今天会这么度过。可惜享受没多久,刚过午休,领导急匆匆地赶来叫了几人到会议室。夏约如正是其中一员。 她本抱着幻想,想晚上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她该去找求婚片段补习的。一边想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领导严肃地讲。几分钟过后,夏约如收回思绪,正色看向大屏幕和白板。 在领导喝水的半分钟里,夏约如拿出手机给林字湾发了条消息:晚上可能要加班 末了,夏约如再发:紧急的 林字湾回:好,没事 林字湾:结束了和我讲一声,我去接你 夏约如:好 到领导安抚他们说“再坚持十分钟就回来”,不远的天已是灰蒙蒙。今天没有晚霞,没有踏破千万军马之势的隔开阴阳的金光。到下班,外头如大雨天一般,黑深深的。 夏约如和林字湾说自己下班了。同事不用等人,叁叁两两地,在两分钟内走完了。夏约如关了灯也下了楼。 她在临下班的咖啡店坐等,点了杯外带包装的咖啡,坐在高脚凳上,望着街上。 同事恰巧也在,上前搭话几句。 期间,传来一声震响。同事喝了几口的咖啡洒了出来,还在摇摇晃晃。同事低头抱怨衣服脏了,还抱怨拆楼还搞这么大动静,跟地震似的。 夏约如没见过地震,但方才的震感叫她恍惚,心像是停了好几秒,此刻大力地收缩,夺取氧气。她听着同事的话,记起刚才时候的那高楼,凭着记忆,朝一方向仰头望去。 浓烟般的黑尘漫天,吞没了周遭的几幢楼。天还未暗,足够肉眼看清,可因黑尘,那处仿佛空洞,尘浓得光探不进分毫。十足的黑,夏约如盯得久了,陡然一颤,莫名的心慌慌,无意识地摸出手机来。 会议室的光暗,夏约如看不清手机屏幕,因此把手机屏幕的设为固定,拉高了亮度。此时一亮屏幕,晃了眼。下一秒,夏约如适应光亮,也看清了屏幕上林字湾发来的消息,他说他到了,时间是一分钟前。 夏约如站起,手撑在桌上,上身前倾,头左右转。 她在红绿灯旁看到了林字湾。 她应该立刻奔到林字湾前面,叫他带着自己,一起去他们的求婚现场。她不该愣住。可林字湾的脚一前一后,手臂一前一后,摆着动作却傻愣愣地立着,浑身没了生机,只是看着马路。 离得远,再加林字湾的脸侧着,夏约如看不清他的神情,眯起眼勉强看到林字湾止住了呼吸飞速地眨着眼,像是眼睛进了沙。 他周围的人也仿佛凝固般,动作做到一半就僵直了。 同事手腕上的秒针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夏约如的心跳合着那声音,第叁下,街上的人群发出尖叫,顿时骚攘成滚粥。 121轰地 yushuwu.nam e 夏约如反应过来,赶紧跑去。 她坐在墙角边,一路磕撞了几下。墙角、桌角敲骨头的声音沉闷得响,咖啡店里的人闻声纷纷望来。夏约如却仿若无知无感,直奔林字湾。 “林字湾!”她大声地喊。 林字湾怔怔地,没听见,没回头。 夏约如靠近了,步伐慢下来,大步走到林字湾的面前。 甫一靠近,夏约如就担心地上下捏压他的身体:“林字湾,受伤了吗?” 林字湾感觉到身体被触碰,低头看见焦急不安的夏约如,没有听见夏约如的问话。他自顾自说:“那人好像你。” 他的声音好若游丝般,细到飘渺。 夏约如看了林字湾一眼。刚才的她只顾着林字湾,没来得及看引起众人惊呼的马路上的物什。 她正了神色,转身的顷刻间从旁人的嘴里取到了几个关键词:撞车、血淋淋、尸体、白衣长发女。 夏约如怔神,脑子嗡嗡。动作却无比熟练,脚自己收回、踏实,头自己摆正,眼寻找到马路上的目标,对焦—— 黑了。好看的书都在这里:xs yus h uwu.co m 她的视线忽然黑了,被两只手心严实地挡去了所有光亮。 夏约如感受着眼角的温热柔软和一点的湿,听林字湾回了神,柔声与她说:“别看了。” “你的手心出汗了。”夏约如当即回身,和林字湾面对面。 “嗯。”林字湾拉着夏约如往旁挪了一步,撑着信号杆一点一点地艰难蹲下,“我没力气了,被我蹲一会儿。” 夏约如一边曲腿蹲下,一边将裙摆掖进腿间。 林字湾低着头。夏约如正对他,看不着他的眼睛。夏约如移了几步,蹲在林字湾的身边,肩并肩。 林字湾说:“我刚走到这里,余光中看到了那个女孩,身形和你好像,也穿了白裙,留着长发。我以为是你,转头要和你打招呼。我想说‘这么凑巧,看来我们很有缘分’。我的嘴都张开了,字都出去了一个,可‘你’跑着来,跑着去,没在我附近停一秒。 “那时我就知道了不是你,你看到我,会愿意为我停下的。我就没在意,正想要继续走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一声巨响,以及彻底的安静。那时候我感觉身边的人都消失了,接着就是楼房轰地倒塌的声音。寂静,黑暗,很吓人。” 林字湾的身体很抖。夏约如握住他冰凉的手,当心包住。 “我知道,”林字湾猛地反握住夏约如的双手,挺直后背,睁大了眼,“我知道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她被车撞了。我听到了车子的急刹,当时旁边的人因为声音,被吓得惊叫,他们的叫声吓到了我。那女孩跑过去的时候我就呆住了,比他们还要早点,所以因为他们,我抖了一下,清醒了一点。 “也只有一点,因为我的脑子里面,全是你被车撞了,瞪大了双眼,垂下手臂躺在地上。我看到你哪里哪里都流血了,眼鼻里,嘴里。你浑身都是血。我看到你被埋了,被煤炭黑的土。最后连一点你,一点血都见不到。他们都拦着我,不让我靠近。” 灰败的天,夏约如死气,黑土一层层地埋。刚有个小尖顶,楼房倒塌引发的地面振动,让小尖顶坍塌,露出了夏约如白皙的肩头。夏约如躺着,此刻她最高的地方是沾的血最少的白里透红的肩头。 “我说我是你的男朋友,是你的未婚夫,是你的丈夫。”林字湾的眼泪扑簌簌地流,花了他的脸,他的声音时大时小,“但他们就是不让我靠近。可我想看看你。我、我知道那不是你,你还在等着我去接你,等着我接你去、去求婚。我知道你活着,满含期待地活着。可我的脑子,总是要把你放到那具身体上。我想要看清,可他们说危险,不让我去找你。” 夏约如重新包住了林字湾的手,抚摸着,静静地听他哭泣。 渐渐,林字湾稳定情绪,收住泪。 夏约如替他擦拭眼泪。 林字湾看着眼前贴心的人,喃喃道:“他们说危险……说……你危险……” 122可怜见 放着纸巾的包因夏约如太过匆忙,丢在了咖啡店里。夏约如没有纸,用指腹一点一点地抹去温凉的眼泪。 她的动作好轻,可林字湾的脸仍是红了,泪痕挂在上头,更显可怜。 夏约如专心地擦拭干净眼泪,没听见林字湾的嗫嚅话,问道:“我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林字湾说:“他们说你好危险,不让我靠近你。” 夏约如说:“可是你很想我,对吧?” 林字湾点点头。 夏约如露出浅浅的笑,安抚说:“我不会让自己出现意外的。但如果我遇到危险了,你先保护自己好吗?” “我要先保护你才对。” 夏约如说着玩笑话:“如果我们两个人中间,只能留下一人,那该留下你。先不论个人,往大了说,你能创造出的价值更高。而且——我不在了,我想你会更记得我,忘不掉我,成为……白月光?红玫瑰?会跟霸道总裁一样找个像我的替身,会照顾着我的家人。我们的故事拿出去说,更是一段佳话,于你于我都是好的。” 夏约如轻松地说出这些话,微笑看着林字湾渐渐恼怒。 在林字湾欲要开口发火之际,夏约如出声笑说:“开玩笑呢,我说了,我不会出现意外的。” “夏约如,”林字湾正色道,“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意外。” “是这样,可我有你啊,你不会叫我有意外的。啊——这样子,我对你来说确实是危险的,他们说得对。” 林字湾摇摇头,说:“他们说得不对,我怎么能不与你在一起呢?” 夏约如哧得笑出声,说:“是,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的,如果你死了,我会找块陵墓,再找好些金银珠宝,然后我再进入墓穴。教你跟皇帝一样奢靡。” 林字湾不同夏约如开玩笑,站起身,将手伸在夏约如的前方,低头说:“回家。” 夏约如靠着林字湾的一只手,用力拉起自己,她直起腿踉跄几步,张口问:“不跟我求婚吗?” 林字湾现在的模样属实狼狈,被夏约如擦出的红,几道长长的泪痕,红肿的眼眶,粉红的鼻头,和止不住微微颤抖的两瓣红嘴唇。 林字湾的眼睛被他哭得,看起来都大了不少。夏约如仔细分辨原因,道出卧蚕是真能放大眼睛。 林字湾这副可人的模样和小时一模一样。林字湾孩童时期,脸颊肉嘟嘟,头圆鼓鼓的,大大的眼,红红的唇。因着是那几个孩子里边最小的,受着宠爱的同时也受了不少欺负,林字湾一委屈就哭,偏哭得好看,令人再生坏心。只是哭得凄惨,每一哭,就让佣人抱远了。 林字湾的母亲给夏约如讲故事,看视频,夏约如最爱听林字湾小时的委屈事,不停追问,林母亲也爱讲,一讲恨不得把记忆库底都翻出来。 夏约如现下见了,当真忧怜,不再打趣林字湾,听林字湾要回家,正经问道。 林字湾听她这一问,心情好了一些,一哼,说:“谁告诉你今天求婚的?我都说了给你惊喜,怎么会让你猜到。” 看他昂头得意,夏约如憋住笑,顺着他的话,假装怒说:“是你早上和我说要穿好看点的。要早知道不是求婚,我干嘛穿这件衣服?你这是浪费我的衣服!” 夏约如不去看马路上,一边走路,一边和林字湾扯话谈。 林字湾的心思渐渐到了别处,人也渐渐平静。 123假人 夏约如曾在林字湾面前说这人好,那人好。说这人高挑,气质出众,跟模特一样;说那人跟花苞一般,饱满、娇嫩、欲滴。 夏约如有意无意地提,林字湾便装作全然不知,傻傻地只说比不上夏约如,这看着不协调,比不过夏约如,那是个小白花,一看就不是善茬,哪里能夸她。 林字湾把夏约如嘴里的女人都贬了一遍,转天就和夏约如夸起今天遇到的女士,出语成章,温文尔雅,仅在垂头的一颦一笑见流出小女人的示弱。这不是林字湾的原话,但意思无差。 林字湾侃侃说完,才去看夏约如,想等夏约如的应和。偏头一看,夏约如的脸冷着,眉紧紧拧起。林字湾问其原因,夏约如一哼,先是别过脸,再是踏踏上楼。 林字湾是想不到,夏约如竟会提找个与她相似的人。这太反常。 他们上车,一左一右地透过车窗看外头驶过的风景。 林字湾悄悄瞥夏约如。夏约如的神色如常,平平淡淡,冷冷清清。 林字湾收回视线。 夏约如没拿包,车子开回咖啡店前。夏约如一人下去拿包。 林字湾安稳地坐在车上,打开手机,点开一个图标。页面弹开,夏约如恰到位置上,与还没走的同事谈话。 夏约如说:“还不回家吗?” “这不等你回来拿包嘛。” 夏约如笑说:“不怕我嫌麻烦,不回来了吗?” “哪里会!我们都待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你是什么人,我还是能看出来一点的。” 夏约如笑笑,说了道别话。 回到车上,林字湾卡着时间收回手机。夏约如多看了眼林字湾手上,那特意屏幕朝里放的手机。 林字湾问:“是同事吗?” “嗯。”夏约如顿了顿,想到林字湾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方补上解释,“他说等我回去拿包。” “特地等你。” 夏约如不知道怎么回话,便不出声。 夏约如是个假人。对着不熟的人,她爱笑。跟亲近的人,倒爱摆脸色,爱以沉默回应,现在连敷衍的话都不愿意说了。 林字湾升了跟驾驶位之间的隔板,教司机听不到他们对话的声音。 林字湾望着窗外风景,缓缓开口说:“我总觉得,你对外人都比我好。” 风景黑乎乎的,林字湾的眼里还有高楼倒塌引起的黑尘。林字湾眨眨眼。眼睛不痛,说明没有进灰,可是就是看东西发黑。林字湾头疼。 夏约如没有理,低了低眼,说:“不一样的。” 林字湾说:“我和他们当然不一样。他们可以换,我不可以。我对你来说应当是独一无二的。你说过,我是唯一真正爱你的。这是你自己感受到的,不是只凭我说的。你对待我应该是最好的。” 夏约如忘了她说的这句话。她忘了好多东西,好的坏的都有。 林字湾说:“夏约如,现在的你,是真实的吗?” 夏约如说:“是。看,你接受不了。”她看向林字湾,微微笑着。 林字湾和她对视,说:“你不是真实的,你还瞒着我事情。” 夏约如沉默。 林字湾说:“既然无论真的还是假的,你都不会开心,那至少叫我开心点吧。以后你继续装样子吧,对我温柔,对我笑。我更喜欢那样。” “好。” “辞职吧。”林字湾忽然想到什么,继续说,“刚有项目是吗?没关系的,我可以花钱。辞职吧。你不用工作,我我不喜欢你围着人转,我不用你帮我。” 夏约如沉默半晌。 124扯不落的遮丑布 他们沉默着坐了良久,久得车速开始慢下来了,代表着他们将到家了。刚才车窗外飘落的黄叶子不见了,有的是绿油油的嫩叶。 林字湾以为夏约如不会回话了,毕竟她是不开心的。 夏约如是需要工作的。提升自己,帮助林字湾,都是她工作的理由。夏约如从读书到现在,认真忙活了几年,都是因为这两个理由。 现下林字湾直截了当地叫她辞职,还说不用她的帮忙。显得夏约如可笑。 林字湾知道自己的话重了。放在以往,若伤人是免不了的,叫夏约如的伤心淡点也好,他会用千万句话,极婉转说出意思。但眼下重来一次,林字湾仍会直白地说出来。 确定结局的美好后,林字湾总想要过程也是美好的。现在一想,弯弯绕绕一圈,何必不在一开始,就一条直线到结局。过程不重要。 可看到夏约如失了魂,林字湾还是心疼了。他正要安抚,夏约如张口了。 她说:“为什么?” 林字湾感受到声音中微以难察的颤抖,看到她眼中的红血丝,嘴唇上的干裂,看她的双手撑在车座上,以撑住身体,她撑不稳了,摇摇晃晃。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风是干冷,林字湾没开窗。他清晰记得,于是便没有去看。 夏约如再次出声说:“你已经……”她喊出叁个字,陡然收回声音,顿了顿,气势弱了,泪滴了几滴,继续说:“你不是已经有准备了吗?为什么不放我出去?” 夏约如的话说得含糊,意思却不。 那像是个遮丑布。她不愿明说,只敢在旁吹风,撩动布块。 林字湾有些惊讶。他本以为夏约如会闹,至少会冷了他。他不知道夏约如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也不知道夏约如为什么若无其事。但他同样愿不直接扯掉遮丑布。 他说:“我觉得不够。原以为够了,现在看来,还是不够。” 他每天能够收到几百条消息,几乎全是关于夏约如的,事无巨细。如果想夏约如的脸和声音,拿出手机就可以看到、听到。 然而林字湾依旧感觉不够,他仍旧惶恐不安,若有所失。 夏约如是无辜的。夏约如知道,林字湾也知道。别人听说了,看着悲愤的林字湾,最后的最后只能叹口气,告诉夏约如少和男人笑。夏约如是委屈的。 但那又如何,只要林字湾想,他自己要做,夏约如也要去做。 欲望是泥沼,然而林字湾确信,夏约如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夏约如的一切好像皆是为他。 夏约如说她要漂亮,是为了林字湾更有面子。说她的高学历、好工作,出去说,最后还是会夸到林字湾身上,说他有眼光。夏约如说她在学怎么当个贤内助,她愿意为林字湾分忧。她说了好多,收益的人里都有林字湾。 所以林字湾想,夏约如会甘愿听他的话。 如此,林字湾更不明白,为什么夏约如不爱他,却能够事事为了他。 125海底针 林字湾是单纯的,是蠢笨的。他猜不透夏约如。他猜到的那些琐事,抽个纸,递杯水,接话,想想哪里算得上夏约如心头的事。 之前的他得意洋洋,对“女人是深海,猜不透,还难哄”这句话嗤之以鼻,现在再看,是句真言。 林字湾说:“以后你想什么,都和我说一说。” 夏约如已别过脸。白嫩的脸颊上,眼角的长狭的小抹红格外招眼。 夏约如说:“你同意了,我才能去做是吗?是不是你不同意,我连想都不许想。” “……最好。” “好啊。”夏约如嗤笑着出声。 车停下,夏约如跟在林字湾后面动作。林字湾开车门,她也开车门。林字湾迈步弯腰下车,她是无需弯腰的,便低了低头,下车踏到地上。她幼稚地学林字湾的动作。 林字湾道“晚安”,夏约如也道“晚安”。林字湾睡着了,夏约如却迟迟不睡。 翌日林字湾醒了,见夏约如还睡着,推醒了她。夏约如跟着林字湾吃过早饭,停在大门口不动了。 林字湾坐在车上,将身子探过来,说:“再不上来的话,上班就要迟到了。” 夏约如说:“我辞职了。” 林字湾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他好像是开心的,毕竟夏约如听了他的话,而且动作很快得完成了,但林字湾又是忧伤的,夏约如的听话叫他觉得是自己束缚了夏约如。夏约如不该是宠物鸟的,她可以是鹰,是鵟,是麻雀,是乌鸦,她是独立自由的。 不过一桩抵一件,如此一消,应当是夏约如错的更多些。林字湾安慰自己。 他对夏约如说:“实在想工作,就来找我,我从公司拿来。” 夏约如说:“去你公司工作吗?” 林字湾刚想说“对”,脑子一转,想意思有两种,于是不直接道是否,说:“在家里。公司最近很乱,安静不下来,还是在家里好。” 夏约如更喜欢言简意干的回答,去掉絮絮叨叨似的解释。可也是凭情况而论,另一些情况下,夏约如恨不得叫林字湾把心里所想的种种都说出来。现下好像也是后者,夏约如想叫林字湾说说,他为什么要做出冷酷的决定,再体贴地附上其中一条原因。 夏约如忽然困了,草草说了几个“好”,送走了林字湾。 往日,她会目送,直到瞧不见车子尾气。今天她早早地进屋了,进到卧室还能望见车点。 夏约如睡到了黄昏时刻。中途醒来一次,是被饿醒的,用清汤面花半小时对付了肚子,又睡下。 再醒,是被佣人叫醒的。佣人有点焦急,说林字湾回来了,让夏约如快醒醒。 无非是怕林字湾问起,他们总不能说谎,让林字湾知道了夏约如睡了一天,他一定要生气。 夏约如不怕,含糊地说了句“再躺一会儿”,敷衍走了佣人。 一会儿,林字湾上来了。 夏约如听见推门声,醒了一下,抓起手机想看看时间。她强撑开一只眼,手划着手机。 林字湾过来问:“困了还要玩手机?” 夏约如不应话。 林字湾说:“一天都在床上吗?他们说你一直在睡觉。” 夏约如闭上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划着屏幕。 林字湾不由得失笑,任夏约如昏昏睡去,没再说话去吵夏约如。 126窒息的花 晚上时间,约莫八点,林字湾混着水汽上床,打个哈欠端起平板,身旁有了动静。夏约如翻了个身,怔怔地看他。 林字湾轻声问:“醒了?饿了么?” 夏约如眨巴几次眼,合着嘴,从喉间逼出音,“嗯——”得千转百回,表达“不饿”。 林字湾点开资料,一手慢慢划屏幕,一手放到夏约如的头上,手掌的侧边碰到夏约如,更多的地方碰的是头发。 林字湾的手心有些痒,夏约如也有些痒。 林字湾阅完一面资料,手指一敲,换页。 进屋时候,顾虑到夏约如在睡觉,林字湾只亮了小灯。上床前,关了一半的灯,留了远的,亮了床头侧的灯。 现下夏约如醒了,林字湾觉得屋子里好暗,他倾身伸手亮了大灯。 林字湾随即打破沉寂,出声说:“要不我去厨房,给你煮个粥?还是点外卖?晚上你应该睡不着了吧?” 夏约如深深地呼出气,说:“嗯,我去沙发那,不吵你睡觉。” “不会吵到我的,躺床上玩吧,沙发那冷。” “我盖毯子。” “好吧,不饿也先点个外卖吧,送过来要时间。” “我知道。” 夏约如起身,绕过屏风,坐到沙发上。她没开电视机,开了薄电脑,戴了耳机。 林字湾在睡前,悄悄地去看了一眼,夏约如看得入迷,一动不动,呆呆地眨着眼睛,也没发现他。林字湾躺回到床上,关了近灯。 林字湾醒来,身边没人,屏风上也没人影。他拖着拖鞋,从楼梯走到楼下,看到了窝在餐桌前的夏约如。 夏约如裹了件长衣,曲腿蹲在椅子上,面前是几碗东西。夏约如的手上还拿着筷子,筷子的脑袋是脏的。 林字湾站了片刻,看夏约如夹了一小块送进嘴里,嚼了好多下,等了好一会儿再夹第二筷子。林字湾看着夏约如送进第二口,转身一步几级地上了楼。 林字湾再下来,夏约如已不见了,佣人正收拾她的碗筷。 林字湾滞了一瞬,边走,边看了圈客厅,没找到夏约如。 他坐到餐桌前,拾起筷子,间隙看佣人欲言又止,放了筷,说:“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吗?” 佣人怯怯地望着林字湾,扯着嗓子,放大声音,说:“刚刚……我见您穿着家居服下来又上去了,想您是去洗漱了,就端出早餐,放到桌上了。夏小姐问了句‘这是谁的’,我说是您的,夏小姐应了一声,马上就走了,刚夹的一筷子都凑到嘴边,也直接丢了。” 林字湾沉默半晌,淡淡说:“闹别扭了,也可能是熬夜熬得头疼吧,没关系,不要去找她,让她来找你们。” “好的……”佣人说,“今天花匠师傅来。外头好些花死了,我们昨天拔了不少,空出好多。花匠师傅说秋天来了,空一些出来,撒些落叶。” “还是密一点,好不好看不重要。” 刚种上满院子的花时,林字湾立在阳台上望,也感觉太满了,快溢出。一次少了一株,在叶与叶、花瓣与花瓣迭起的百花丛中应当是不起眼的。可林字湾那天偏偏一眼看到空,他死死盯住。 其实很明显,花儿们挤着那点位置,空了一点,自然是弯了身子凑近那,汲取氧气,强占空间。若是风吹来,定是一波一波地荡,似层层波浪般,似被撞得红肿的白花的臀肉般。好看是好看。 只是林字湾想要的是满当当的,没有空隙的。他想要夏约如的心里全是他。他是幼稚的,是霸道的,是蛮不讲理的。他害怕,害怕夏约如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少了。一分一毫也要斤斤计较。 林字湾看不得空,当时就下楼,在那朵消失了的花的位置上插了两朵干花——夏约如之前费心思做的。 林字湾回阳台望了望,看它们直回身子,挤着,推搡着。林字湾满意地去睡觉了。 半夜,他忽地醒了。他做了个噩梦,醒来就想不起来了,只是呼吸不畅。 夏约如睡得踏实。 林字湾去阳台,关了门抽烟。夜里外头的风大,凉丝丝的,可是林字湾仍旧感觉闷。 天上没有月和星,有的是沉闷的深深的蓝,没有边际。林字湾望了眼,低下了头。 一低下,看到扎堆的炸开的花,顿时更闷了,还觉喉间涌上东西,想吐。 林字湾当即丢了烟,去厕所,在马桶前站了会儿,反而舒畅许多。 到白天,林字湾带着花匠上阳台,决定去了近叁分之一的花。 花匠说,花跟人一样,拥挤的时候会有窒息的感觉,人看着,也会呼吸不畅,哪怕站在空地,也会觉得闷,很正常,说明情感细腻丰富。 花少了,花匠来得没以前勤了,花反而比以前艳。 花匠说,呼吸呼吸,心情好了,自然而然,一切都好了。 于是林字湾拾筷子的手顿了顿。他叫住了转身欲远的佣人,说:“听花匠师傅的。” “好。” 佣人要走,林字湾又喊住她,说:“小如也在家,把她叫去问问。先听小如的话,再听师傅的话。” “好。” 佣人不动,看林字湾竖起筷子,才转身去忙了。 花匠早上来的,带了一人,待到下午叁时才走。花匠待着的时间,正巧是夏约如睡觉的时间。花匠前脚走,夏约如后脚和佣人说饿。 佣人有听林字湾的话,问夏约如的想法。夏约如说:换个花样,其他随便,好看就行。 127哄小孩 ro u w enw u7 .c om 林字湾巧舌如簧,在夏约如面前,能把黑的说得让夏约如觉得是白,还有数种行为搭配。但也分时候,例如现在,他是木讷的,思来想去,除了逛街、赏物、购物外,脑中竟然没了其它夏约如喜欢的事。 他苦苦思索,最后提前下了班,拎了满手的东西,准点到家。 佣人说夏约如窝在卧室里睡觉。林字湾多问了几句。 一切如常般平静。 夏约如连着两天在卧室久久不出,林字湾便把吃食拎到了卧室,在茶几上放下。 “买了点你之前喜欢吃的,看看想不想吃。”林字湾扯开包装,一一打开封口,摆在夏约如的面前。 夏约如的嘴里嚼的是寡淡的清汤面。白水洒点盐,滴点酱油,盛在碗里是浮白淀粉的白水面。夏约如的视线划过红彤的食物和汤,瞥了眼林字湾,拿了个盖子和双筷子到他面前,做完了,便不再看他,边玩着手机,边吃着重口的食物。 林字湾挪了挪位置,在旁边依着她的肩。夏约如对此没有反应,兀自地玩、吃。林字湾松了气,也吃了点。 林字湾咬着东西,想着搭话,可揪着脑筋想出的话都是拉家常,容易惹人生烦,索性安分了,开了电视看。 夏约如吃过东西,不打招呼地走了。 林字湾怕自己跟上去,夏约如会生气,就看着她走出房间。过了一会儿,起身找了几个房间,问了佣人,仍不知道夏约如去了哪里。 有失有得罢。林字湾收拾好,躺在床上,仰看天花板,安慰着自己。更多免费好文尽在:cf p la n g 8.c om 将近零点,夏约如还是不知所踪,林字湾借着拿药的理由,开了手边的几扇门。都没有人影。 林字湾只知道夏约如还在别墅里,就像上次她生气那般,进入一个毫无生机的房间。然而再具体的,林字湾是不知道的。 上次过后,夏约如请人清扫了空房间。时间距离不久,现在进入,应没了灰尘扑面惹喷嚏。 林字湾在底下吃了安眠药,从另一边的楼梯上去。他站在尽头,望向似深渊般的走廊,没有声响,没有光亮。他站了一会儿,困意上来,回了卧室。 林字湾捉住被子,看手机。他给夏约如发了许多消息,夏约如回得寥寥,寥寥几次的消息内容是寡淡无味,是与否就能概括全部。 林字湾新发出一条消息:你人呢? 林字湾:我要睡了。 林字湾:晚安/月亮 夏约如在几分钟后回:好。 叮铃一声。无趣的回答也是回应。林字湾发了一个表情包,这次,夏约如没回。林字湾等了半小时,也没等来夏约如的消息。 这时候也没了别人给林字湾发消息,手机静悄悄的,略小的待在林字湾的大手上。 林字湾太困了,放下手机就闭眼,不管手机屏幕还亮着,也不把手机摆到床头柜上。 林字湾感受到冷。浴室里挂着四套睡衣,林字湾和夏约如各两套,一套夏季睡衣,一套秋季睡衣。林字湾拿了夏季的。外凉内凉。林字湾心想,真是活该。想来想去,还是把夏约如扯上了,怪夏约如没来陪他一齐睡觉。 想着想着,失眠的林字湾逐渐没了意识。 如此,又一天过去了。 128湿头发 许是因为晚睡,第二天的林字湾没有早早起来。今天是休息日,他没有设定难听的闹钟。 林字湾是被窸窣的声音扰醒的。声音不吵,听久了反倒觉得是催眠声。 声音很轻,林字湾睡着睡着,突然清醒了些,后隐约听到声音,像是从浴室传来。 林字湾看向浴室。浴室里隐隐亮着灯。白天看不真切,林字湾眯眼看了看,仍不确定。但是细碎的声音是真的存在,这是林字湾肯定的。 于是林字湾面朝浴室,身体挪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打着迷糊等待。 没过多久,浴室门从里被打开,迎出来个夏约如。夏约如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毛巾,在擦打缕的发尾。 她刚出来便怔住了。 她看到林字湾无力地侧躺着,接近于趴着,用这个别扭的姿势,用无力的眼皮,直直看她。 林字湾说:“准备睡觉吗?” 他的音量不大不小,夏约如正好听清,不麻耳。他的语气不重不轻,夏约如听不出埋怨和火气,听得人讪讪,连带动作显得疲软。 夏约如说:“睡过了。” 她的声音稍轻,发虚。她的底气不足。昨晚随便到了一扇门口,开门进屋,在里面玩手机到凌晨,迷迷糊糊地睡了几分钟。硬要算,夏约如是没有说谎。 林字湾盯着她。夏约如悄悄地跺了下脚,抓着毛巾的手下意识揉搓了两下。 林字湾不纠结,躺平了身子,说:“去吹头发吧。” 夏约如小声地应:“嗯。” 他们之间的距离要走好几步路,林字湾当然是听不到夏约如的声音,没听到动静的他抬头再去看,在浴室前不见夏约如的身影,一番转头寻找,探出大半身子后,看到阳台上的小边身影。 他撑在床沿,撑了一会儿,夏约如一直不动。林字湾想她是靠着近里的栏杆。 又看了一会儿,林字湾突然皱眉。 他翻身下床,朗声唤道:“夏约如!进来!” 夏约如正歪着脖子擦头发,听林字湾一说,不解地扭头看他。 离得远,林字湾看不到夏约如眼里的疑惑。到近了,那点神色早消了。林字湾看到的只有平淡。 烦躁更甚,林字湾走到门框边,站在室内,一把将夏约如扯进,说:“我让你进来,没有听到吗?” 夏约如拧了拧眉,说:“我在吹头发。”她抬步要走。 林字湾扣住她,说:“外面的风这么大,你没看到吗?” 林字湾用的力道很重,夏约如疼得耸肩。林字湾像是没看到,力道不减,死死地压下夏约如。夏约如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她嘴上不说疼,看着愤愤然的林字湾,不忿道:“所以我才要出来。” 其实在林字湾让她进屋的时间的前后,夏约如也想着进屋。外面的风吹得她站不稳,衣物被狠狠地吹,贴在肌肤上,向一边使劲。好在有栏杆,夏约如倚着,不至于趔趄。她还觉得冷。 只是看林字湾粗暴地对她,夏约如突然怨愤,执拗地不肯随着林字湾的意思,哪怕那是自己原本的计划。 /这周更得好少 好晚了,我白天再更新。大家晚安! 129领如蝤蛴 风很狂,携雨袭入阳台。风赶云,云挡光。天不黑,也不算亮。 林字湾同夏约如僵持片刻,被砸了一滴雨珠,冰凉的触感叫林字湾一瞬清醒了些,消了点怒火。 林字湾恢复平静,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几乎是要嵌进夏约如的胳膊肉里。他陡然松了手。手垂回身侧,手指无措地跟着神经动弹。 “对不起……”林字湾放低姿态,手重新抬起,撩开夏约如的衣袖,入眼几道朱红色的凹痕。后悔和心疼成了蜘蛛丝,编织成网,网点密小。 夏约如闭嘴看他。夏约如的怒气因林字湾的态度而燃,林字湾道了歉,夏约如也就静下来了。 林字湾柔声问:“是不想用吹风机吗,还是觉得太累了?我帮你吹好吗?外面的风太大了,把树都吹响了,我怕你受凉。” 林字湾在夏约如的纤瘦的胳膊上轻轻揉搓,试图让等会儿显出的淤青的颜色轻一声。 他说:“在屋里面好吗?陪陪我。” 夏约如说:“知道了。” 她甩开林字湾,径自拐到浴室。 林字湾跟在她的身后,到浴室越过夏约如,先拿起吹风机,调了温热的风。 夏约如的头发是香的,淡香。她的身体的味道也是淡淡。离得近了,才能闻到若即若离的香。就算是喷过香水,味道也是轻的,路过夏约如两步,气味才缓缓悠悠地飘来。 林字湾半是抚着,半是拨着,他仔细地吹着夏约如的头发。 夏约如则直着背,抬起手玩手机。林字湾在她的身后偷看屏幕。 林字湾用的风不大,半湿的头发也要花不短的时间去吹干。良久,林字湾说:“好像干了,你摸摸。” 头不抬,夏约如摸了摸发尾,就了当道:“干了。”她的目光停留在手机上,步子朝床边走。 她翻身上床,只盖了被子的一角。 林字湾迟步而来。他看出夏约如的不经心,随便应了话。刚打算再吹吹里面头发,就见夏约如溜得走了。林字湾不放心,抽了条毛巾,绕在夏约如的后脖,说:“刚吹好头发,别急着睡觉。” 夏约如不回话,盯着手机,点赞了一条评论。 没有得到心爱的人的回应,林字湾郁闷,倒在夏约如的身后,看夏约如。 夏约如穿的单薄,还有点透。光溜溜的背上只有睡衣,没有贴肤的内衣。酥胸圆鼓,林字湾一手便能包住一个。胸肉极软,林字湾稍一用力收手,就有白花的胸肉从指尖溢出,似抓雪团。 夏约如的脖颈如蝤蛴,洁白、丰满,也似雪蒙了一层。 林字湾不知道时间过得快慢,蓦地听到息屏声音,这才回神,找了句话说:“困了吗?” “嗯。”夏约如闭着嘴,从喉间哼出声。 “晚安。”林字湾曲起手臂,脑袋枕着小臂。 夏约如没再出声回应,睡去转醒,又是一天的傍晚。今天醒得应该比昨天迟了一小时。夏约如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到黄澄掺血红的天。 130看不到的人 林字湾不见了。 夏约如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坐在餐桌上,桌上的菜是小份,饭碗、筷只有一人份。她的对面无人,椅子靠背贴着桌边,夏约如抬腿,将一只脚放到对面的椅子上。 林字湾的位置的后面有一副画,明亮、温柔。夏约如满意它所在的位置,曾怨林字湾的上半身太高了,挡住了画,让她吃饭都少了兴致。林字湾失笑说:“这也怪我?” 现在能看清了,看到底部洇上的点点桃花汁,那是平时林字湾肩膀挡住的部分。夏约如蛮横地说:“当然怪你!”林字湾很无奈。有时夏约如闹起脾气,偏要看整幅画,又不许林字湾挪位置,林字湾只好歪着身子吃完一顿饭。 夏约如突然想林字湾了,想他坚持着并不舒畅的姿势,别扭地狼狈地,只为图自己欢心。那时,一顿饭的功夫,他的腰为此疼了好几天,那几天他经常性扶腰。以前他是没有扶腰的习惯,在此之后,腰好了之后,他仍时不时撑扶腰。 夏约如吃了半碗饭,放下了筷子,上楼。 她从楼梯走,一级一级地走。她去了书房,去了电竞房,去了等等与林字湾有关的房间。林字湾都不在。在楼上没有找到,夏约如折回一楼和地下室,不见林字湾的身形。 夏约如松开把手,心中不是滋味,莫名胆颤。她想要去院子里看看。 门大敞,天阴黑。夏约如奔着外面走。 佣人说:“夏小姐,要吃水果吗?” 夏约如停住,转身面向她,说:“好,我待会来拿。” 说完转身欲走。 佣人说:“想吃什么水果呢?阿姨买了许多,夏小姐来挑挑吧。” 夏约如面向她,说:“随便切吧。” 说完,她等了几秒,见佣人闭着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扭身要走。 “夏小姐——” 夏约如回身,盯她。 佣人顿了顿,说:“来看看吧,有好几样是您喜欢的呢,来看看今天您想吃哪样。” 夏约如看她。佣人站得挺直,面带微笑,手交叉于身前。半晌,无一变化。 夏约如哽住了,喉结的异物不能上不能下,难受极了。夏约如咬牙走了。 她上电梯,余光望见佣人微笑着面朝她。撇开目光,夏约如重重摁上关门键。 夏约如拿起手机,给林字湾打去电话。 听了数不清的忙音,才听到林字湾的声音:“喂?吃过饭了吗?” 夏约如说:“你在哪里?” “在外面呢,晚上可能不回去了。” “你在哪儿?” “汪楚延家里。他约我来。” “几点回来。” “很晚吧,可能要明天早上,不用等我——” “我等你。”夏约如打断了林字湾的话。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不打算听林字湾的反应。 夏约如在卧室等到凌晨,林字湾姗姗而来。他一面朝夏约如走来,一面脱外套,解领带,说:“困了?眼睛都睁不圆了,还不睡觉?” 夏约如没有接着林字湾的话,反而问道:“你穿得这么正式去汪楚延家里玩?” 131好看的人 林字湾闻言,呆滞一瞬。反应过来,低头张手,从上看下,看看自己的打扮。笔挺的叁件套西装,硬板的格子领结,除了随势飘散的头发,林字湾打扮得确实正式。 他笑了一声,抬头走到夏约如的前面。他挡住了电视,夏约如入眼的是他被皮带勒紧的腰,上面是衬衫的月白,下面是西裤的雅黑。 他蹲下来,笑吟吟地仰视夏约如,握住她的略凉的手,说:“下午谈事情去了,汪楚延也在,结束后我们就去了他家里。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想想,觉得你一醒来,看到我的消息,会不开心,所以没有给你发。但不是瞒着你的意思,我和阿姨她们讲过了,你想知道,问问她们就会知道。” “我没有问她们。” “嗯,我知道,你来问我了。” “为什么要我去问,而不让她们主动和我说?” “怕你不想知道,怕你不开心。我说过了。” “对,你说过了。你还说过,让她们不要放我出去,连院子也不能去。” 林字湾沉默,浅浅的笑维持在脸上。 夏约如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昨天才让人把花栽上,不希望我去看吗?” “在楼上看更美。” “美吗?” 今天早上降起不小的雨。风比雨来得更早。是风把黑压压的乌云吹来的。一整天都像是蒙了好几层纱帐。 夏约如看到的只有默默承受狂风的花群,还有花瓣被风摘下,在风中兜着圈。风雨过后,那群花估计不美了。 林字湾却说:“美。” 他态度诚恳,目光炯炯如明镜。 夏约如忍不住讥讽道:“你看过它们现在的样子吗?” “没有。”林字湾摇摇头,“我不需要去看它们。” “那你怎么知道好不好看。” “看你啊。我种花,看着花就想到你,你跟花儿一样。既然你在我眼前,我何必走这么路去看像你的东西呢。” “……可我问的是花好看吗。” “好看,我说好看。” 夏约如张着嘴片刻,没出半点声。她呆了片刻,最终闭上了嘴,选择不出声,让话在循环反复之前终止。 林字湾朝她笑了一笑,起身坐到她的身侧说话:“是想我吗?” 夏约如看着电视,不侧头不斜眼,说:“怎么看出来的?” 林字湾歪头枕在她的肩上,也看着电视,说:“你很少给我打电话,也难得追问我。他们的女朋友很喜欢查岗,他们都有将近一半的时间用来报备,哄女朋友。可你都不会。” “因为你会主动给我发。”夏约如实事求是。 “对,所以我今天在外面就在想,你会不会给我发消息,或是打电话。怕你觉得打扰,不敢来找我,我特地和阿姨她们说了,如果你问起我,也要和我说一声。我可期待了。” “你很开心?”夏约如睨了眼林字湾,他的嘴角很翘。 “当然,你想我了,我当然开心。” 夏约如移开目光。她不理解,或许是她忙起来,没心思想,或许她不是这种人,也或许是因为她不爱林字湾,因此不在乎。 132王子 除了林字湾的爱,夏约如所得的爱是稀薄的。血缘长辈的真情在几刻顺心之时表露,而好友的真情是因她装模作样的好,他们没见过夏约如的丑陋。 林字湾的爱是炽热真切的。夏约如对待林字湾的态度并不好,林字湾也多少见过夏约如的丑陋模样,且受着她的丑陋脾气,但林字湾对待她,仍旧温和。 夏约如知道,林字湾面对她的时候,是特殊的。其实林字湾是冷面,嘴角平平,仔细去看,嘴角隐约朝下。他的眼珠的颜色深,眼窝深。看着他的眼,不笑时候,高深莫测,难以窥察情绪。就像夏约如刚转学的那段时间,林字湾冷酷。当时,夏约如撞见他,不免紧张。人都说他是大老板,是撑得起天地的男人。可与夏约如相恋后,在夏约如面前,林字湾是天真烂漫的,会嘿嘿笑,会扯花瓣,数一是正,二是负,一是正,二是…… 林字湾是独生子,父母宠爱他。爱屋及乌,林字湾的父母对夏约如也是疼爱。只是这份明媚的喜爱叫夏约如措手不及,堪堪应对的模样让林家父母更是怜惜。夏约如误打误撞地,在林家父母心中的好感度蹭蹭得涨。 然而,哪怕如此,夏约如还是不懂爱的实意。她听说,儿时读的童话故事里的爱是黑暗的。她信了一半,另一半想,林字湾真像王子,哪里都像,爱也像,纯粹、完整。可惜她不是公主,也舍不得离开林字湾,叫他有机会寻找公主。 夏约如想要留住林字湾。她在想,爱他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夏约如转过头,微微低下,半边脸蹭着林字湾的头发,闻着淡淡的香,说:“那么你现在回来,是为了我吗?” 林字湾抬眼,睁大了眼,说:“是。我听着电话里的你不开心,尽早离开了。我不想让你等我太久,我说过我要保护你,所以应该是我等你才对。” 从上看,林字湾的皮肤光滑细腻,粉白,像是痴痴盯着主人的眼睛亮亮的毛绒宠物。 看着林字湾,夏约如感受到心跳乱了,心思跟着乱了,没头没尾地说:“你是王子。” “王子不好,我想当骑士。”林字湾摇摇头,认真地说,“骑士才有更多的机会和你成为青梅竹马,而且骑士立下功劳,嫁给他的公主也能因此得到百姓的爱戴。但公主和王子,更多的是为平息战乱而联姻,国家利益远远大过真情。” 夏约如笑:“我更喜欢王子。王子可比骑士尊贵多了,能够呼风唤雨,以后还能当国王、皇帝呢,全国都得听你的。尊者仁心,我不错事就能够尊贵地活下去。但骑士呢,有英年早逝。我不希望我的丈夫早早地去了。为国为民都是好的,只有我哭得死去活来,成了寡妇。一时的风光哪里能迎来一辈子的尊敬。他们会忘了骑士,来欺负我。” 林字湾专心听着。听着听着,他的笑意淡了。在夏约如的故事里,她自己是凄凉的,是尖嘴猴脸的人的嘴里的笑话,最好的结局竟不过是冷淡地活。 133贴脸的嘴唇 xunhu a nl i. c om 林字湾的心里一阵酸楚。 夏约如的过去是壶沸腾的水,热泡咕涌,次次翻出新高。人说她美丽、干练,听到她不是单身后,惊讶叹:哪个人那么幸运,能被你看上。人说她不管在哪里,都会有番天地。人还会用“如虎添翼”“画龙点睛”等字词夸赞夏约如。 夏约如哪里有她说的那样无奈。她完全可以自己建个小国,立自己为国王或是皇帝。但夏约如好像从没想过。她只想当林字湾的好内室,好好帮衬林字湾。 林字湾为此惋惜,转念又庆幸。于是,他愈发疼爱夏约如。 “你想我是王子吗?许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林字湾说,“妻妾成群的是不是太子?王子是只有公主吧?” “是。”夏约如不知道答案,随便应了。 “那我就当王子,把你捧得高高的,让你得民心,得我。”林字湾狡黠一笑,“我要当你的白马王子,我要英雄救美。” 夏约如柔柔一笑:“好啊。” 林字湾仰头,凑上前亲了亲夏约如的脸。 林字湾亲得颇重。夏约如感受着温热的触感好一会儿,林字湾才离开。夏约如感觉那半边脸是麻的、涨的、刺的。脑子不受控制,一遍遍播放亲昵的画面,夏约如一遍遍感受脸颊的凹陷,嘴唇的温热。她忽然发现,嘴唇没有思春人口中的那样柔软,它的温度还有些烫人。也许是因为夏约如的脸皮薄,所以敏感。 心里刚翻出的那点温情陡然消失了。 夏约如抖了抖眼睑。她不愿打破此时的应当是袅袅炊烟的粉红氛围,勾笑,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故事?《白雪公主》《灰姑娘》《美女与野兽》还是《莴苣姑娘》?” 林字湾陷入温柔乡,软泥般靠着夏约如,舒服地眯起眼,不悦地看着电视播放的烂俗的气人的剧情,说:“不要和别人一样,我不要别人写过的。”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i za i17.c o m 夏约如顺着话说:“你要当创世神。” “对!” 夏约如没什么气力,勉强打着精神,闷声笑了一声:“快去洗澡吧。白天没睡过吧,还不困吗?我都困了。” 夏约如清醒的时间不超半天,林字湾没去思索为何夏约如又困了,讪讪笑道:“在汪楚延那儿喝了点酒,很清醒。” “先去洗吧,别是假清醒,到时候沾床就睡了。”夏约如顶顶肩。 “好——” 林字湾不情愿,慢吞吞起身,走到一半,转身,朗声道:“你要陪我一起上床。我想你了,有好几天没和你一起睡觉了。” 仅两叁天,被林字湾夸张成“好几天”。明是林字湾的原因,困住她,她只能以这种软绵绵的方式报复,但似乎在林字湾的眼里,林字湾才是受委屈的人。 夏约如的心跳更闷了。 林字湾在一分钟前,跟他话中说的“清醒”一致,现在泄力倚在屏风上,眼睛困得眯起,哪里和“清醒”二字相符。 夏约如看着林字湾好几秒,判断出他被困意缠身,迷糊不清了。随后,她听到她的声音沉闷:“好。” 134胡思 林字湾再有意识,剧烈的头疼向他奔来。他哼吟一声,守着痛侧过身,蜷缩成胎儿。 良久,疼痛退去,他冒着冷汗,渐渐舒展身体,深夜的记忆逐渐浮现。他记起王子和骑士,记起童话故事。可是他的记忆是不完整的,像一副拼图缺少了眼睛的几块碎片。林字湾想要寻找到。他从头到尾地想,一遍又一遍。 太阳慢慢地从他的胸膛攀到他的脸上。林字湾背过去,不见夏约如,也没有找到完整且清晰的记忆。 林字湾摸了摸眼前的枕头,没有体温。他拿来手机,点了几下,从满屏的日期时间里面找出了昨晚的音频。他拉了几下进度条,听到人声了便移开了手指。 林字湾听到夏约如追问自己的去处,听她的冰冷的语气。林字湾想象,夏约如从上到下打量他的穿着,暗咬牙,不屑地撩起眼睑,盯着他的眼睛,轻哼一声。他轻松地坦然应对。 然后,夏约如迷糊了,上文不接下文地说,林字湾是王子。用的字是“是”,不是“像”。林字湾拖了两次进度条,听了叁遍“你是王子”。听起来,夏约如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对着面前的人喃喃说出自己的印象。 单单对于这句话,林字湾听着开心。 他继续听下去。寻常的,他对夏约如的讨好,他和夏约如的畅想。他的畅想是无畏的,飘到远方天上,而夏约如畏畏缩缩,忧心这,忧心那。最后夏约如将自己赶去洗漱,最后一句话是她答应要陪自己一齐睡觉。 林字湾拖拽进度条,又听了一遍。他仍觉知晓得不够,他想要看到夏约如的神情、动作,甚至睫毛、眼珠的抖动,呼吸快慢……他要彻里彻外地了解。 他找了人。他在卧室里环顾,等了一小时,人来了。他指了指位置。人拿着微小的监控摄像头,站到柜子上,着手安装。 酸楚的手放下,一只脚点在地上,另一只脚刚要动,有声音从门口传来:“林字湾,有人找你。” 淡淡的,清冷的,将字音说得圆润。 在角落的二人皆是一顿,林字湾急忙转身迎上去,接过夏约如端着的手机,搂着她走到门外,朝屋里喊了声“师傅小心点上去!再麻烦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掉漆,谢谢啦”后合上了门。 他将手机凑在耳边,曲腿倚靠正对面的墙,垂眼把玩夏约如的手。 夏约如听他散碎地应答,听不出话题。 林字湾挂了电话,交还手机。 夏约如看着他,问:“你在干什么,怎么不接电话?” 林字湾顿了顿,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说:“我看墙壁有点掉色了,看不顺眼,就喊了师傅过来。刚刚在和师傅看呢。可能手机不小心静音了吧,没注意到。” “好。掉得多吧,我看师傅不是上次的那位,怎么不找上次的师傅。”夏约如说,“上次的师傅还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保证自己的技术和材料呢。” “噢——”林字湾上下晃晃脑袋,“所以我是聪明的,找个年轻的。年轻人才更懂年轻人的喜欢嘛。” 夏约如点点头,欲要进去。 林字湾在其身后直起身,与墙壁隔出一小距离,朗声道:“你现在还想出去吗?” 135草坪、白裙 夏约如怔住,折身回望他。许是她一夜未睡,眼睛、脑子生锈、卡顿了,她竟然从林字湾的眼中看出渴求。 夏约如问:“为什么?” 他只敢直直盯着夏约如,害怕自己一晃视线,夏约如就会分散注意力,然后打开屋门,看到人装监控的场面。一时间,他顾不了左右,他不知道夏约如发问的原因,不知道屋里的师傅正在无措地踱步——在夏约如来前的几秒钟,监控就已经安装成功了,此刻的师傅被锁在屋里,不清楚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出去。 林字湾说:“什、什么……” “你不是不想我出去吗?怎么还问我想出不出去。” 林字湾动了动两瓣红嫩的嘴唇,好一会儿才出声说:“你不是想出去嘛……我觉得是我的不对,我不该这样对你。” “嗯。” 夏约如正转身,林字湾忙上前一步,拉住她,说:“你是答应了吗?” 夏约如点点头:“嗯。” “呃——进去吧,换身漂亮的衣服,我带你出去,把那些人也叫出来玩。”林字湾慢吞吞地开了门,抢在前面,引着夏约如走向衣帽间。 林字湾的动作太明显,夏约如在拐弯时掠了眼二人先前站的墙角,往上看了眼。 林字湾心不在焉,没有往日里对夏约如的关切,急着送夏约如出门,嘴上念叨着:“家里好像没新衣服了,去外面看看吧,化妆也出去,别累着自己。” 夏约如随口应付。 化妆师提了嘴,说夏约如的脸都黄了,黑眼圈重了好多,叫夏约如要晚上早点睡觉,别熬夜了。夏约如应了“好”,瞟了眼林字湾。林字湾点着手机,没有听到化妆师的话。夏约如收回视线。 林字湾带着夏约如来到一块草坪。 天半灰,少云。 裙摆盖住脚面。裙窄,裙摆扫过时,有些痒。夏约如小心翼翼地提着裙。高跟鞋踏在草坪上,踩出不少黑乎的水。夏约如看了两步,不再看了,抬头大步走上石阶。 她站在石阶上,拿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小块甜点。她太饿了,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有进肚子,这口甜点将会是自己今天的第一口。 林字湾要比她好点,在等她的时候吃了几口点心。但也仅仅是几口不能饱肚的点心。 夏约如拿起一块甜点,到林字湾的身边,送进他的嘴里。 夏约如贴得近,长长的裙摆轻飘飘的,却似有骨头般,隔着西装裤,蹭到了林字湾。林字湾感到痒,退了半步,低眼看。月白的缎面裙熠熠闪光,几近是黏在夏约如的身上,凸与凹之间没有褶皱,光滑得像夏约如裸露的肌肤。 很好看,林字湾想,只是领子太低了。看得到不甚清晰的肋骨,和一点白软的胸脯。胸很白,双胸挤出的黑线又太黑了。颜色相差得显眼,林字湾不由得被吸引,多看了几眼。 夏约如喂完甜点就走了,走到别处继续吃。 有人来了,来得不全,叁两搭讪着。 林字湾看看时间,又看看只剩下额头的太阳。 136恍世如梦 天暗下,院里亮起星星灯火,耀黄的粒粒光聚在一起,照亮了大半的草坪。人都站在光下,笑容满面。他们有意无意地远离两位主人公。林字湾和夏约如都不在意,一人一角,沉默地站着。 林字湾插兜而立,幽深的眼珠映着黄澄和月白。 夏约如面朝无人的远处,望着。她要了张湿纸巾,擦拭两根捏过吃食的手指。她低着头,慢慢地认真地擦手。位于身侧的两只胳膊一动一动,脖子弯了许久。仰起头,脖子酸楚,左右扭扭头缓解。 夏约如找地方丢了纸巾。 有人来调笑她,问夏约如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如果猜到算是知道,那么夏约如想,自己是知道的。前几日未成的求婚,或谁人的宴会,总逃不过需要用到自己的地方。夏约如不着急证实自己的猜测,“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譬如林字湾今日藏起的事,再譬如她那叫人鄙夷的心计。 夏约如轻轻一笑,弯了眼,对来人说:“大概猜得到。” 见有人打扰夏约如,远处有人喊那人,那人道了声“百年好合”,匆匆走了,到声音主人那里挨了一拳。 夏约如不再看了。她左右张望,终在栏杆边找到立着望她的林字湾。 夏约如提裙靠近林字湾,说:“怎么在这里站着?” “安静。”林字湾替过夏约如的手,替她提着裙,“不喜欢草坪吗?” “不喜欢下过雨的草坪。”夏约如穿裙,不方便倚靠栏杆,双手半迭在身前,看着嬉笑的众人,说,“他们回去一看鞋子,才会发现鞋子上全沾了干涸的泥巴。” 林字湾闻言,看了眼鞋面,又重重踩了两眼草地,复抬头笑道:“叫他们冷落我们两个,活该。” 说完,林字湾张望一圈,指着一块石板路,说:“我们去那边站着吧,那边干净。” 说着,林字湾动身,一手拎裙,一手虚虚地牵着夏约如。 手被带起,夏约如说:“是要去那里和我求婚吗?” 夏约如待在原地不动,唯有手臂被林字湾抬高、拉直了些。 林字湾张了张嘴,还未出声,就听夏约如又说:“如果不是的话,我就不去了,有点远。我就待在这里吧。这里安静,也凉快。” 夏约如抽出了手,放回身前,与另一手相交握。 林字湾垂下那只空荡荡的手,问出那个他问过无数遍,那无数遍都得到了肯定回答的问题:“如果我求婚,你会答应我吗?” 夏约如仍是那套回答:“如果你向我求婚,我一定会答应你。” 林字湾恍惚一瞬,仿佛眼前的场景曾发生过,恍若梦中,且他隐隐记得接下来的场面。林字湾一时不知眼前的虚实。 他静了几秒,说:“我想向你求婚。” “为什么是想?你在害怕吗?”夏约如朝他迈出一步,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我会答应你的求婚,一定会的。” “但这好像是梦,我不敢确定。” 夏约如看着他,与他对视。林字湾离得近,看得分明,夏约如的眼珠的颜色颇浅,棕与黑的颜色对半,睫毛却黑得又密又长。她的深棕眼珠,此刻盛着林字湾的半张脸。 林字湾继续说:“但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向你求婚。我买了许多戒指,可以和你求许多次的婚。” 夏约如弯起嘴角。 林字湾说:“那么,现在可以和我一起去那边吗?” 夏约如说:“现在是在和我求婚吗?” “是。”字出口,林字湾立马噤声,顿了顿,小声说,“刚才不是,要等一会……” 夏约如笑道:“没关系,都可以是,我都答应。” 137RingRingRing 林字湾微笑,牵着夏约如走到石板块上。他们一人一块,踩着硬实的地面,心里安定不少。 天完全沉了。今天没有星月,因而很黑,如果没有灯,眼前将会是一片黑漆。幸而院子主人备的灯多又亮,院子里满满温馨,众人欣悦不已。 林字湾的心情倒不轻松,他的手心发汗,松开了夏约如的手。他左右看看,和夏约如说:“不去和他们玩吗?” 夏约如摇摇头,说:“他们今天不想和我玩。” “怎么会,怕打扰你的安静才不敢来找你的。”林字湾的手伸到夏约如的背后面,稍稍用力,“你去找找他们吧。” 林字湾的执着,叫夏约如动了脚步。 高跟鞋踏在石板上,声音清脆。夏约如尽力地放轻步子,可声音就是收不住,一点没有减弱的意思。 在夏约如一脚瞪进草坪,瞪出欲要没过鞋面的黑水时,身后的林字湾朗声唤她:“小如!” 刹那间,周围黑了,徒留几簇灯群亮着。亮光围绕夏约如的身边,夏约如看清了不远处的众人纷纷扭头转身看来,兴奋并期待地看向这边。他们好像都清楚今天的主题。 夏约如回过身,踏上石板,留着半边身子给人群看。她看着林字湾怀间的花束和戒指盒,怔了怔,顿然喜溢眉梢,伸手捂住吃惊张圆的嘴,一时说不出话。 林字湾笑盈盈地,虔诚地单膝跪下,翻开戒指盒,露出金边镶梨形钻石的戒指。一束微弱的光射到戒指上,戒指光闪闪的。 夏约如被刺到眼,快速地使劲眨了下眼睛,恢复清明后,手放下,自然蜷在下巴处。她轻声道:“现在是在求婚吗?” 此时此景,听到夏约如这么问,林字湾失笑,无奈地也轻声道:“是的。” 夏约如立时端正身板,严肃神情,又不自觉地笑。夏约如收腹挺胸,而后伸手在林字湾的面前,说:“我愿意。” 林字湾憋住笑,笑音从喉间溢出。他拿出戒指,小心戴到夏约如的左手中指上。 戒指是一周前叫人打的,此刻圈上,发现松了点,勉强不掉。 林字湾起身,说:“你瘦了。” 夏约如不太在意,端着手看戒指,随口说:“瘦了好看。” 众人见二人没有调情的意思,便聚起来围起二人。一圈人半围林字湾,推搡着说他今天真帅,今天真男人。另一圈人围住夏约如,捧着她的手,羡慕地叽叽嘎嘎。有人把自己拍的视频拿给夏约如看,夏约如仔细观察视频中的人,端详片刻,给出一个极好的评价。 林字湾并不想被男人围住,各异的香水味恨不得熏倒他了,还有熏人的烟草味。林字湾草草送走众人,去与夏约如过时间。 夏约如站在车边,交握双手,乖乖地望他。 林字湾走近,才发现夏约如在转着戒指。他讪讪道:“太大了吧,我没量好尺寸。有空再去定一对吧。” “没事,很好看。”夏约如浅浅地笑,“你的戒指呢,我给你戴上。” 138一身轻 林字湾听见夏约如的话,一脸讶然。他本以为夏约如对今晚的事情毫无兴趣,因她在众人兴致最高的求婚时刻也是装模作样,不想她竟然会提出主动。 林字湾反应过来,藏起左手,用旁边的手指别扭地取下尺寸恰好的戒指。早些时候,他趁着人多声杂,偷摸给自己戴上了戒指,在送客的时候闪了客人的眼睛,被揶揄了几句。他原是怕夏约如不提,自己尴尬,便自己戴上了,要是早知道夏约如会提,他必定乐哉乐哉地当场伸出手。林字湾大窘。 夏约如笑着上前,捉起他的左小臂,把脱到关节的戒指重新戴好,玩笑道:“戴上去了,以后只能在正式的婚礼前才能取下来,不然会有血光之灾。” 夏约如的手没有茧。她握笔姿势标准,且写字时轻,因而连中指也没有厚厚的茧。她的手白皙、柔软。 林字湾回握,包住夏约如的左手。戒指上凸出的钻石硌着他的手心。 林字湾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是我早就知道是求婚了,也清楚你的套路,不就是先把我支开,在我意料不到的时候求婚嘛。都被猜到了,就没有那么多的惊喜感了。唉——”夏约如装作遗憾,深深叹息,“都怪我演技不精,我回去一定好好磨练自己。” 林字湾被逗笑。他笑了一声,顺着话说:“好啊,回去就请老师过来,学成了,我也不用看着电子屏幕了,直接让你在我面前演。” 二人一路调笑。 期间,林字湾瞥见夏约如总触碰戒指。下车后,夏约如几乎是手指不离戒指。林字湾忍不住说:“还是把戒指摘下来吧,太大了点。明天、后头,我就让人修改好拿来。” 说着,林字湾上手要把夏约如的戒指摘下。 夏约如躲开了,捂住手,坚决道:“不要。没关系的。” 林字湾要再劝。他张嘴,在出声的前一瞬,夏约如说:“不会掉的,我一直待在家里,就算是掉了,也不会找不到的。” 林字湾闭上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傻愣愣地僵在原地眨眼。 夏约如轻松许多。她想,爱一个人,怎么会几天了,才发现爱的人变瘦了,爱一个人不应当是时时刻刻观察他的变化吗?爱一个人怎么会舍得给他如此平庸的求婚呢,跟看过的就近的一部电影里面一样,在他状态不好的时候,在场地并不美好的情况下。于是夏约如想,林字湾也不爱自己了。她没有难过,反而心中积攒的沉郁减轻了许多。 林字湾不爱自己,但留着自己,不提分开,还向她求婚,代表林字湾离不开自己,自己对他还有用。林字湾周围的所有人,都认定她是林字湾的未婚妻。林字湾仿佛贴着她的名字,跟着“忠贞”“恩爱”等标签。 夏约如当真想开了,她乖乖的就好了。报效祖国的事,她不够格去做。她所想做的,不过是提高自己的身价。成为与林字湾恩爱的妻子,也能够提高自己的地位,此后,慢慢地,她将俨然是世家大族出身的人。而累人的工作,她可以通通抛之脑后。 心中担的事轻了,人心自然跟着轻快了,心跳的声音都比之前清脆。 夏约如唤了呆住的林字湾,说:“已经很晚了,过了你睡觉的时间,快上楼洗澡睡觉吧。” 139起床气 ji za i8.c om 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没有睡眠,夏约如现在的眼皮极重,在电梯里就已不停地坠。可是卸妆、护肤、洗澡等流程花了两小时左右,夏约如躺上床,刚和林字湾说完一句话,林字湾一关上浴室的门,夏约如就昏睡过去。 夏约如被推醒,鸟儿啼叫和林字湾略夹焦急的声音相继入耳。夏约如蹙了蹙眉,在听了两声林字湾的呼唤,强压下被扰醒的怒气,眼睛睁开一条缝,睨着林字湾。 林字湾见她睁眼,止住了声音。 夏约如没等来话句,长长呼出一口气,哑声道:“有什么事情?” 林字湾一脸忧虑的娇软模样,摇摇头:“没有,看你一直不醒。” 夏约如截了话,说:“所以你醒了闲着,看我没醒就想把我叫醒吗?” 林字湾陡然退后一点,摆摆手:“不、不是。你睡了好久,现在都下午过半了,看你没有醒的意思,怕你……” 他抿了抿嘴,但见夏约如的脸上烦躁不消,继续道:“我试着轻轻地叫了两声,你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怕……就推醒你了……” 林字湾越说,声音越轻,越说越小心,说到后面,垂下了头看夏约如。 “好吧。”夏约如叹了口气,翻过身,“我还想再睡觉。没死,别再把我叫醒了。” 林字湾将上半身倾到夏约如的面前,撑着手,看着夏约如的紧皱眉眼,说:“还困?是不是睡太久了?起床吃个饭吧,缓一缓,睡多了不好。” 夏约如幽幽地叹气,几秒后,一鼓坐起来,看起来精神极了。只是坐着,头无力地低着,眼闭着,因呼吸过重,胸膛和肩膀的起伏明显。 林字湾贴在她的背后,当她的靠背。 林字湾小心地问:“今天还想出去吗?” 夏约如将头后仰,枕在林字湾的肩上,仍闭着眼,说:“都可以,你决定。”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izai 12.c om 林字湾这么问了,心里是想出去的。闻言,拉起夏约如去洗漱,挑了套衣裳穿上,请来在书房等待的造型师。佣人端来清淡的吃食,让夏约如垫垫肚子。 等收拾完,已是傍晚。红天金山,无风,微凉。 夏约如搭着披肩,刻意地用左手捉起高脚杯,举高了存了闪光的戒指。 有女士来找她嬉闹,指着她的左手,挤眉弄眼说了一通。夏约如承认道,就是故意的,羡慕吧。夏约如放下高脚杯,挽起女士的手臂,将戒指凑近,叫女士捧着手,啧啧赞叹林字湾的用心和舍得。听得夏约如一晚上嘴角都压不下来。 回到林字湾身边,夏约如讨好似的蹭蹭林字湾,说:“我早上是不是朝你发脾气了,对不起——” 林字湾余光见后面有人走近,揽过夏约如往里迈了一步,而后回忆夏约如的话,笑道:“没事,要较真,也是我的错才对。我早上想了想,你为什么会睡得那么沉,还那么久。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你前天晚上没睡觉,准备睡觉的时候被我拉走了。一次要睡两份的量,可不是得睡得跟死过去了一样。” 林字湾想清楚了,就不再忧虑,也不避字,将完整的一句话轻松地说出口。 140睁眼亲嘴 夏约如笑,不离开林字湾了,站定在他的身边,亦步亦趋。她悄悄将偏松的戒指往手指里面顶了顶,好让戒指戴得稳当。 林字湾逢人炫耀对戒,笑得脸颊晕红。 回家路上,夏约如闭眼,头靠车窗。林字湾开了瓶水递过去:“喝水吗?”夏约如没回应,呼吸匀称。林字湾以为夏约如睡着了,收回手,自己抬头喝了一口。他也觉得困乏,后背靠在靠背上,阖了眼。 夜里的山洞格外亮,装睡的夏约如闭眼感受短暂的极光,恢复黑暗后,她睁开了眼睛,看看到了哪里。路程刚过半。她开了窗缝,又阖上眼。被风吹得脸僵了,车刚好停下。 林字湾被司机叫醒,和夏约如一左一右下了车。二人耷拉着眼皮上楼。 摔坐在沙发上,夏约如问:“明天还要去吗?” 林字湾又开了一瓶水,一边仰头灌水,一边松了领带。他咽下,轻轻咳了一声,放了瓶子,而后坐下说:“还想去吗?” 夏约如沉默半晌,说:“都可以,听你的。” 熟悉的一句话,是林字湾今天第二次听到。 林字湾拿起水瓶,灌了一大口,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咽下。等到重新看向夏约如,林字湾淡道:“你喜欢吗?像今天和昨天这样,以你为主角,吵吵闹闹,听他们絮絮叨叨。” 夏约如又是沉默。她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实话实说。 “不喜欢。” “那就不去,听我的干什么,听你的才对。” 夏约如看着林字湾,眼神飘忽。 林字湾开口询问:“怎么了?” 夏约如不说话。 安静几秒,她的呼吸渐重,林字湾的呼吸平缓。 忽地,夏约如凑近林字湾,挺立的双胸几乎是贴着林字湾,而他们的双唇也几近相贴,距离不过半指。 嘴上若有似无的温软感触,呼吸交织,林字湾的睫毛长,微微的翘,几根溜进夏约如的睫毛交玩。他们静静对视。对方眼里的自己只剩下一只深亮的眼。 他们靠得很近,可房内氛围并不暧昧。他们的眼里都清明,脑中心中也知晓对方的清醒。 夏约如用红唇贴了贴林字湾的淡唇,斜睨他的眼,撞上他的视线。触及即分,夏约如退了回去,看着林字湾。 林字湾手在腿侧,转着手机,手指从宽边到长边,再到宽边,圈圈地转。 林字湾说:“你想问什么?” 夏约如说:“我没有问题。” “好。晚安。”林字湾作势起身。 他走了。当他的背对着夏约如的时候,夏约如突然问:“因为什么?” 刚问完,她就觉得白问了,再一想,她当然知道林字湾在亲吻那时不闭眼是因为不爱自己,而不爱自己的原因,夏约如自认为清楚得很,既然清楚,问的那就不是这个问题。夏约如想了想,想到了她问的是:不分开是因为什么。 林字湾停下理解,但没有明白,转过身:“我没有理解这个问题。” 夏约如仰头望他,说:“你已经不爱我了,那么是因为什么理由,让你不愿意和我分开,甚至跟我求了婚。” 林字湾听了,在夏约如说完的那一刻,扑哧笑了。 141怒极反笑 他突然爆笑,笑得直不起腰了,一手撑在腰上,一手半握成拳,抵在鼻咽部。 他低了头,眯起眼。夏约如看不到他的神情,看他笑得似乎不能自已,仿佛自己说的是天大的笑话般。夏约如忐忑不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竟然站了起来。 林字湾笑到后面,笑得稍显苦涩了,最后干干地笑了两声,反问道:“为什么说我不爱你了?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他没想要夏约如的回答,只留给夏约如一瞬的反应时间,就自顾自地继续道:“因为我不在乎你,早知道你不喜欢那些场合,还偏带着你去;明明你把‘睡眠不足’这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但我看不到,拉着你去浪费时间,是吗?因为我没有及时地对你的反应做出行动,你就觉得我不在意你了,我不爱你了。是吗?” 他难掩愁闷。 难道不是吗?从前的林字湾,在有夏约如的地方,视线总是不自觉地停在、留在夏约如的身上,会仔细地观察她的一言一行,驱寒问暖。甚至大学时期,林字湾从手机屏幕那端,或从枕边,开头几句中必定有“你是不是瘦了”“你没有睡好”“怎么这么开心”等话。 与这两天相比,简直大相径庭。 夏约如越想越忧,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刚要开口,答是,却被林字湾抢去了话。林字湾笑说:“很明显吧。” 他顿了顿,给了夏约如一点思考的时间,往后说道:“从爱到不爱,只是从行为上来看就那么明显了,何况是心呢,夸大一百万倍的不爱都不过分。” 林字湾意有所指。 夏约如的嘴干了,两瓣嘴唇有干瘪下去的地方。她涂着口红,嘴上跟干涸的大地一般开裂,红的土,黑的缝。她的两瓣嘴唇黏着。嘴唇下面,是她紧紧咬住的两排牙齿。 “我装的,这两天。”林字湾望向那双盯着他的爬上红血丝的眼,微微一笑,肯定了夏约如心中的猜测,“你难过吗?” 难过吗?当然难过。但更多的是愤怒,是被羞辱的愤怒。夏约如清楚自己是活该,林字湾这样做不过是叫夏约如感受到林字湾当初的凄凉而已。但她止不住愤怒,她感受到了林字湾的背叛,他的爱不是纯粹的了。 夏约如怒极反笑。将嘴皮一点点撕开,她开口说道:“不难过,我很开心。” 林字湾将双手背后,悠闲自得,道:“你很生气。” “你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难道我不应该生气吗?” “当然可以生气,我没有说不能发脾气。你可以干任何事情,指使我,责骂我,让我变成你的奴役。” 林字湾见夏约如不说话,徐徐开口道:“我不想再听见什么听我的,随便,之类的话。” 此刻的林字湾好像自然融化的冰,不需要夏约如,也能化去自己的锐利。 夏约如听进去了。盯了林字湾良久,她说:“我现在想让你闭嘴。” 林字湾耸耸肩,走了。 他听话地闭上了嘴。 只是他的听话没叫夏约如的满意。偏头看着林字湾渐行渐远的背影,夏约如更气了。 142和好咯 第二天一早,林字湾没有在身旁看到夏约如。佣人说,昨晚夏小姐喊醒了她们,叫她们收拾出一间客房,铺了床,摆了花。林字湾问来那间客房的位置,拿来空置的一床被子,跑去了那间客房。 手肘压下门把,曲腿推开门。林字湾把头支在被子上,好看清楚路和人。 门甫一打开,夏约如坐起来。在门把转动响起时,她就已经转头看向门口,看到林字湾,她面若寒霜。 林字湾并不直视她,在她空出的另一侧,掀开铺平的被子,放下手中的被子,对折,然后钻进去,不忘把掀起的被子重新铺在自己的被子上面。 夏约如看着林字湾做完这一切,起先的怒气消失了,她怔怔地看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林字湾。 林字湾好像变回了之前,跟孩童般,眼尖地发现一件事情,觉得有趣,便冲夏约如做,想要夏约如笑一笑。 夏约如没有被哄好。她问道:“你过去干什么?” 林字湾不说话,只看着她。 夏约如说:“现在装的是喜欢我,爱我是吗?” 林字湾不说话。 夏约如“啧”了一声。 林字湾动了。他睁着大眼睛,无辜地指指夏约如,再指指自己,挥挥手。 夏约如看懂了,他这是记得昨晚自己说的让他别说话的命令。 夏约如没好气地说:“说话。” 林字湾畏缩,嘟囔道:“我没有装模作样,我是真的爱你,从来都爱。不信的话就去买个测谎仪,反正我不怕。” 说完,林字湾来了底气,挺直了脊背。被窝下的人身蓦地直挺挺。 夏约如坐着,垂眼俯看他。 末的,夏约如说:“昨晚的事,你当过去了?” 林字湾坦坦荡荡:“日子都过去了。” 夏约如咬牙说:“你还没过去。” 林字湾一噎,顿了顿,说:“那你杀了我吧。” 他看着夏约如,抱着必死的决心。夏约如撑在床上的手攥成拳。 林字湾说:“那就打我,骂我,随便你。” 夏约如淡淡一笑:“我不理你。”翻身下床,拎了几个衣架,进到浴室,关门。 “哎!” 林字湾慌忙走床跟去,可是夏约如随手就拿了衣架,到锁门,时间不过半分钟,林字湾从两层被子下逃出来,再绕到另一对角就需要半分钟。赶到时,留下被扇起的凉风。 林字湾回到被窝,等到夏约如出来,看她坐靠在床头,端手玩手机。 林字湾凑上去,看到夏约如打开聊天软件,忙说:“我帮你回!” 夏约如看他。林字湾伸出手摆着。夏约如转过手机,林字湾伸手接过,坐起来,倾向夏约如,念出消息,又念出回复。 夏约如从不缺骚扰。林字湾看到一些隐约是调戏的消息,呼吸一下变重。夏约如淡淡道:“回‘噢’。” 林字湾回话。然后摸出自己的手机,搜索那人的号码,狠狠骂了几句。后面回了几个“噢”“哈哈”,林字湾找到一人,把那几个人的号码扔给他,让他找人骂,找人骚扰。 143玩笑 夏约如看着林字湾愤愤着为自己寻不平,身子渐渐滑进他的胸膛。 夏约如的背后是林字湾宽阔的胸膛,滚烫,心跳声鼓鼓,震胸膛,震背。 夏约如想,林字湾会喜欢她小鸟依人般的举行。 也如她所想,林字湾回完消息,单手划手机,另一手搂住她。 夏约如还想,她现在除了继续这样,还能怎么样。她的老家,有男性与她同辈,重男轻女的老一辈会用各种合理的理由舍弃她。她现有的一切好,都在重辽,大都围着林字湾。 夏约如从前想过,要是林字湾没出息,她就跑去另外一个大城市,重新开始。她长得美,高学历,家中的生意兴旺,怎么也算得上鲜花。 现在她不再想起及,她好像被困在了林字湾身边。从身体到思想,都围着林字湾转。 应林字湾的要求,身体围着他转就算了,脑子也是。要是朱铃知道清楚了,一定会骂夏约如“有病”“脑残”。夏约如想起罗玛丽,罗玛丽不会骂她,罗玛丽会瞟一眼她,耷下眼皮,浮夸地“哇哦”。 当真不能靠男人,一旦靠男人就会倒霉。“名言”被流传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是挑点好的看,至少林字湾的牙不黄,声音好,会撒娇,脸和身材能看,不纵欲。 想到这,夏约如忽地算了算天数,林字湾好像有好多天没和她提过做爱。夏约如往他下身瞟了一眼。只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心痒。 夏约如离开林字湾的温暖怀抱,拉开距离。 林字湾兀自倒在她的肩上。 看了会儿电视,林字湾说:“你怎么又不开心了?” 夏约如不答反问:“怎么了?” “我说,你不开心。”林字湾提高音量。 夏约如往另一边斜耳,胡乱应:“没有。” “为什么不开心?”林字湾仰起下巴,撩起眼皮,看夏约如的眼睛,“不想回答是吗?我猜。如果猜对了,你‘嗯’一下。” “嗯。” “你气我直接抱着被子过来。” “嗯。” “气我不说话。” “嗯。” “但这是你昨晚要求我做的,这我不认错。”林字湾快速说完一句话,恢复正常语速,说,“气我——我实在不知道了——告诉我吧,小如,如——” “我没生气。” “瘪着嘴还没生气?”林字湾嘟囔道,收到夏约如的目光,顿时转了话,“是因为饿了?渴了?还是没睡好?” 夏约如不出声。 林字湾说:“因为我吗?” “嗯。” “如果我离开你,你会重新开心吗?如果你会重新挂上笑容,那么,我愿意。”林字湾用英文背出这一句台词。 “……你在开玩笑吗?” 林字湾怔了怔,一挑眉:“是啊,这句很有名的呢,你忘了?” “忘了,记点有用的吧。”夏约如点击下一集。 “劳逸结合才对,脑子里如果尽塞满有用的,呼吸会上气不接下气的,变成书呆子,书疯子。” 夏约如低着眼,不咸不淡地应和道:“嗯,有道理,世界上真的没有真正的书疯子。” 144耍帅 夏约如今天吃了叁顿饭,中午、傍晚、深夜。每顿吃得都不少。 她搬回了主卧。晚上去主卧洗了澡出来,没通知躺在客房的林字湾,几步走到主卧的大床坐下。 林字湾等了两个小时,担忧地前来察看,只见夏约如躺得正舒服。夏约如瞧了他一眼,只一眼,视线回到手机上,下巴埋得更低了。林字湾杵在那半分钟,反应过来,把手机交给夏约如,嘱咐“帮我回个消息”,叁两步一回头,近了浴室。 夏约如看了眼林字湾关门时候的侧身,很快被门完全挡住了视线。 她解锁了林字湾的手机,一个软件一个软件地找过去,毫无所获。夏约如将林字湾的手机丢远了些,但在手机响时,探身去拿,回完消息,又丢走。 林字湾揉着脸出来:“用了你的面霜。” “嗯。”夏约如抛去林字湾的手机,“汪楚延骂你。” 林字湾站住,单手稳稳接住,亮起手机,主屏幕上面仅有的一条消息是:林字湾你操蛋 林字湾望了眼恍若无事的夏约如,解锁手机,看到夏约如发了条“去死”,再往上,是汪楚延分享今天的小雨天正正好,今天的忙碌也正正好,咖啡美味,人友好;附上一张俯视街道的雾蒙照片。 林字湾再瞧瞧静静玩手机的夏约如,暗暗发笑,安慰了汪楚延几句。汪楚延回了个无语擦汗的表情。 林字湾翻回聊天列表,划了几下,看没问题,才上床坐下。 夏约如在一旁刷视频。林字湾点着手机,看了眼软件的使用情况,忽地轻笑一声。笑完,看了眼夏约如,见她面色如常,扭头继续翻看手机。 林字湾打了个电话,用的外文沟通。吐字流畅,惹得夏约如狐疑地看了看他。林字湾嘚瑟一笑。 挂了电话,林字湾含笑说:“好听吗?是法语。我教教你?”夏约如镇定地说:“什么时候学的?”林字湾晃晃头,说:“自然而然?”夏约如说:“从小就在学吗?”林字湾说:“是啊,我还会很多呢,看不出来吧!”夏约如“嗯”了声。林字湾凑过脸来,说:“我教你。”夏约如别开脸,说:“不用,我大概会。” 林字湾不依不饶:“软件呢?代码呢?我也会。呃——能用。想学吗?”夏约如说:“学过。”林字湾说:“我跟学校教的可不一样,我参加过竞赛的,可厉害了。”夏约如说:“代码吗?你有用过自己写的代码吗?”林字湾说:“当然!我得过一等奖,比二等奖多的就是成品部分的大方和流畅。”夏约如说:“这么厉害,现在还在用自己写的吗?”微不可察的,林字湾顿了顿。他哽了一下,马上道:“对。公司内部用的沟通软件就是我写的,我公司还有程序员。”夏约如点点头,说:“嗯。” 然后,夏约如不再说话。林字湾说了许多,说自己明天就要去上班了,上午去自己公司,下午回他爸的公司;他爸那边找人过来,挑了几个员工过去;问夏约如明天想吃什么,西餐、中餐、法餐,火锅、汉堡、牛排…… 夏约如最后不厌其烦,淡淡说:“晚安。”熄了大灯,暗了近自己的小灯,缩进被子里。 145趁机在美人怀 林字湾没有睡着。他翻身朝着夏约如,调暗了手机的光亮,打开了黑夜模式和省电模式,试图让手机亮度降到最低。 他来回切着软件,独对两个软件细细翻看。看精确到秒的时间和ip地址,从打开到关闭。林字湾重新打开了一遍,看上面多出的两行记录。 夏约如看到了那天师傅安装的监控摄像头。林字湾其实没那么确定。他太鬼鬼祟祟了,背德事干了不少,心中难安。 但他确定的是,夏约如知道她被监控了,从人到电子产品,从形到声,几乎是全方面地供林字湾调看。 也许因此,夏约如变得敏感了,对周遭的视线,对冰冷的摄像头,对林字湾或是恰好提及的词或事。只一秒,夏约如敏锐地注意到林字湾慌乱中想要遮挡的位置。夏约如还会假借寻常聊天,试探林字湾的能力,从而得知监视软件大概是他亲手编写出来的。 夏约如知道,但是她不讲,哪怕是怒火中烧,她也偏堵在心口,不愿说出嘴。林字湾在心底清楚夏约如的知晓,在这个事实之上,有许多似有若无的厚重的幔帐,蒙住了它,浮于浅层的好捕捉到的是,夏约如仍被他瞒着。 他们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像极了一个愚笨的人。 林字湾睡不着。眼皮酸重,可是他们下不来,似乎下面有可怖的猛兽般,牢牢地勾在上头。 林字湾翻手机,翻到了开会提醒,一下锁了手机,眯了一会儿,爬去找安眠药了。 他终于睡着。一夜无梦。醒来时刻,顿觉神清气爽,于是推搡夏约如,喊醒了她,对着拧眉惺忪的人,扬起灿烂笑容,说:“今天的太阳真好,陪我吃顿早餐吧。” 早餐有煎蛋,半杯喝的,一点肉和蔬菜。佣人见两人一起下来,惊笑着,迅速做出小份的早餐,特意摆了个精致的样子,陈在夏约如的面前。 夏约如虎虎咽下,甩下悠悠咀嚼的林字湾,一人回了卧室。午餐也在卧室吃的。 下午,林字湾早归,跑来和夏约如说,下周出差,带她去。夏约如盯着他有一会儿,见他不似开玩笑,神情不严肃,想了想,应了好。 夏约如是开心的。这几天对着林字湾都好声好气。早睡早起,或晚睡早起,尽可能在林字湾上班前,睁眼看他一眼。一日叁餐,偶尔外加深夜的一顿。 林字湾仍是讨人心烦的。这几日,夏约如的脾气好了不少。前几日会令她生气的举动,在这几天,她在沉默中就过去了。 她沉默中,听手机叮咚一声,那是短信的清脆铃声。她拿起一看,是买票软件上发来的机票的信息。 捱过几天,林字湾喊她去收拾行李。 那天叮咚的机票信息,她没有逐行看。她知道了是未来一天的一班飞机后,就不看了。所以林字湾喊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她是惊讶的,感觉时间难捱,但在一霎时间,一不留神地过完了。 落了飞机,林字湾和公司的人先走了,留夏约如和一安保模样的高大男人坐车前往酒店。 到了酒店房间,高大男人立于客厅墙边,面向卧室门。 夏约如从卧室出来,见男人跟颗壮树般,不知累的,拖了条椅子过去,靠得有些近了,松手,踢了几脚:“坐着吧,你老板一时半会不回来,我去卧室。” 男人不动。 夏约如上下打量他一番,遂道:“随便你,白费力气。” 声音不轻,字字入耳蹦跳。 夏约如回了卧室,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躺着。她不累,等了许久林字湾。 天蓝黑,月皎黄,无星。 林字湾风尘仆仆地推开卧室的门。 夏约如不抬望一眼。她早些平上门,留了门和框之间的一点缝隙,听到了客厅的嘁嘁喳喳,听到了林字湾乏力地趿拉着拖鞋一步步靠近。 林字湾面色微微败灰,有气无力地朝夏约如说了声“晚上好”,撑着身体走向浴室。 看他挪进浴室门框,夏约如忽然说:“吃过晚饭了吗?” 林字湾反应了很久,半晌一笑,难掩疲惫,说:“吃了一点。” 夏约如回忆了一下刚下飞机的林字湾的脸色,看着正常,便问:“你是晕车了吗?” 林字湾觉得脑子里有稀水,有稠坨的块,点不了头。他轻声说:“嗯,有点难受。” 夏约如蹿起来,搀林字湾坐到床上,撑着他的背,助他躺下。拿来冰水、热水,水果、牛奶,不知哪样有用,于是通通拿来了。 盛情难却,林字湾把每一样都吃了一点,最后躺在夏约如的香软的怀中,半晌,觉得舒坦了些,昏睡去。 146消失 林字湾醒来,身上黏腻,他不自觉耸动身子。下一瞬,行动到一半的他硬生止住了动作。他发觉身后有人,柔软的背后,还有熟悉的体香和发香,都令林字湾第一时间想到夏约如。 林字湾欣喜地侧头去,却看夏约如的嘴唇发白,她紧紧皱着眉头,中间的皮肤挤成“川”字,睫毛不安得不时扑扇几下。 林字湾连忙起身,回身跪下,眼睛凑近观察夏约如。 夏约如被动静吵醒。她一睁开眼皮,就见林字湾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似要抓住她一丝一毫的破绽般。 夏约如怔住。 林字湾关心了几句。夏约如舒了口气,说可能是因为肩膀酸吧。林字湾这才想起自己枕了整整一觉,殷勤地拿来客厅的小吃食,再替夏约如掖好被角,连上手机充电线,才去浴室洗漱。 洗漱完的林字湾神采奕奕,并带来一个好消息。“小如!”他扑到床上,说,“我的工作做完了,出去玩吧!游乐园,古街,等等等等。” 夏约如反应了一会儿,犹豫着说:“所以你昨天是把这几天的工作全做完了?” 林字湾点点头:“嗯,签一个合同,然后整理数据资料就好了,没别的。我看昨天能做完,就赶了赶。想着能够匀出时间多陪你玩,我就干劲满满,一点不累。” 夏约如看了看林字湾的脸,红润透亮,嘴咧开,顶起饱满的苹果肌。林字湾的脸看着和高中时期别无一二,青春洋溢。夏约如想想现在的林字湾穿上校服,除了衣服挤点,也许会鼓出肌肉外,毫不违和。 夏约如说着甜言蜜语:“我又不走,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啊。你过来,或者我过去。不要总想着时间不够,然后把自己逼得这么累。” 林字湾怪道:“是你上次跟我说,工作要认真,哪有这么多时间供我胡来。” 夏约如马上板起脸,说:“爱听不听。” 林字湾贴上来,讨好地笑道:“听听听——今天想出去玩吗?我正好有游乐园的门票。听说那个游乐园可漂亮了,好多女孩子去里面拍照,我们也拍。” “好。”夏约如瞥了眼蹭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脖颈的短头发,“我没洗澡,别碰我。” 林字湾挪开了。他刚洗完澡,这一会儿是有洁癖的。趴到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望着夏约如找了衣服走近浴室。 夏约如整个人仿佛轻飘飘的,弯腰、起身的动作盈盈,关门前探来含春水情意的目光。 林字湾心中荡漾。 于是到游乐场,林字湾借口累,坐到长椅上,说自己想吃点东西,遣走了夏约如。他伸长脖子,看夏约如消失在人群之中,站起来,从长椅附近离开,闪进人群,急切寻找事先安排的卖花郎。 夏约如像是带小孩,同林字湾讲了叁四遍:“不要乱跑,我不想找不到你。”要林字湾跟自己确认了四五遍,才一步叁回头地去商店。 林字湾想要的那样商品,货架上有四种口味。口味各异,其包装上的卡通形象以及其代表的颜色也各不同。夏约如要了个塑料袋,将四种口味全装上,另外在商店逛了一圈,买了几样林字湾爱吃的。 拎着塑料袋,夏约如略显乏力。她的双臂被袋子拉得绷紧了。 夏约如顶着烈日,走了叁分钟,看着一排椅子上坐得稀散的游客。她抬头看看路标,确认这里是林字湾选的休息地点。 夏约如在附近来回走。她被游客不小心撞到肩,塑料袋吱吱作响,夏约如听得一哆嗦。 她没有找到林字湾,林字湾也没有看到她,喊她。 夏约如站在路灯杆子的阴影处。她双手拎袋,双肩耸起,阴影堪堪罩住她。 眼前的人来回流动,有低头玩手机,差点迎面对撞。看得久了,看得人眼花。 夏约如没有试着给林字湾打电话。因为林字湾说手机重,放在裤兜里容易扯掉裤子,就把手机塞进了她的衣兜里。此刻给林字湾打电话,只能是夏约如接起。夏约如索性没有浪费力气。 她找了张长椅坐下,左右张望了一通,然后低头垂眼。袋子放在了腿上,双手攥着,攥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凸出。夏约如看得出了神,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放在衣兜里,和林字湾的手机合在一起。夏约如没有拿出来看上面的时间,不知道现在的具体时间。 坐着的长椅晒在毒太阳底下。夏约如感觉自己中暑了,竟有了幻觉。耳边人群的嘈杂没了。她听到有人喊自己,好像是林字湾,焦急地,又隐隐激动地喊着,但是不真切,离得太远太高,像是从天上传来的。 夏约如眨了眨眼睛,觉得看东西不清楚了。她没有抬头,默默坐着。 147大太阳 烈日浇下一罐蜂蜜,是清透的琥珀色,如油般的光亮,如瀑布般大肆向下飞流,遇到夏约如,从她的最高处开始,缓缓淌下,最后包住她。 夏约如的汗马上就能够滴下来了。她的眼前恍惚,耳边只有一声又一声焦急的呼唤。 声音从远及近,愈来愈清晰,一声一声地唤:“夏约如!”声音轻喘。 夏约如忽就惊醒了。她抬头,看到已大步来到自己跟前的林字湾。 林字湾手捧大束的鲜花,鲜嫩的粉白绿,肥厚的花瓣和叶上还挂着水珠,一滚一舞。林字湾喘着气,着急地一时张嘴呼吸,也没收敛呼吸声。呼吸声略显沉重与急促。林字湾挂汗,跟怀中的花似的,娇嫩无邪。 夏约如想问他:你干什么去了。但答案显然易见:他特意支开人,去买了束花,想要送给他心爱的女人。 夏约如看着花。花瓣重重迭迭,辨不出头尾和东西。夏约如看得眼花头昏,眼前出现闪烁频频的噪点。 她从塑料袋里摸出一瓶水,咬牙拼力拧开了瓶盖,仰起瓶身,喝了两口。常温的水难解脑子的昏涨。夏约如昏昏沉沉,站起来,说:“你不是答应我好好坐着的吗?” 林字湾在昨天夜里的状态吓坏了夏约如,也让夏约如心怀愧疚和感动。所以顶着烈日,林字湾一说不舒服,她就信了,慌忙让林字湾休息,并千叮万嘱他要好好休息。现在回想,林字湾当时赶她走的举动太刻意了,是巴不得她离开,腾出空间。 夏约如想不到自己被欺骗。她应该生气,可是她现在实在没有力气。她化着妆,粉白的粉膏,藏起了底下的的惨白。 她脑中的世界很聒噪。 林字湾只顾着道歉,看看花,指指园区边上的摊贩,弯腰垂头瞧瞧夏约如。但丝毫没注意夏约如连站都站不稳了,晃晃悠悠,脚步趔趄,左脚差点绊到右小腿。 夏约如听着无数的对不起,心中的海浪次次拍岸,冲击力一次比一次大,激起的水柱一次比一次高。 夏约如垂下头,合上眼。她向斜后方撤了一步,一条腿抵在长椅的扶手上。 林字湾见状,大步掠去,用自己的身体给夏约如遮挡阳光。 夏约如没有感觉阴凉,反而更觉得燥热。 林字湾的身上太热了,向外冒热气,蒸得夏约如更难受。 于是她抿嘴蹙眉,往旁边挪了一步。 林字湾也抿嘴,不再说话。 夏约如听周围安静了,说:“回去吧,太热了。” “好。” 坐进车里,周围终于没了过于沁人的花香。 夏约如再次吞下涌出头的恶心感,一边凉着空调,一边降下车窗。 林字湾说了几句话:“小心路”“还不能喝冰水,一冷一热会难受的”“不舒服吗”。夏约如都没有回应。 一直到酒店,电梯里面,工作人员突然问,需要解暑药吗?林字湾一愣,夏约如说,需要,谢谢。 快到房门口,夏约如加大了步子,超过了林字湾和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见状,小步快跑赶在夏约如前面,开了门。 林字湾姗姗进房间,在客厅没看到夏约如。去卧室找,也不见人。转身的片刻,听到了马桶的冲水声。林字湾看向厕所,发现习惯闭着的门此时敞开了。 149生气了 夏约如一手扶着马桶盖,一手圈拢头发。她不住地呕吐。可是她呕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有晶莹的口水滴下。 她昨晚没有吃饭,本是想等林字湾一起吃,等到了林字湾,不想人没有心思,还枕着她睡着了,夏约如不好意思折腾出动静,拉过被子一起闭眼。今天白天只吃了一浅碗的粥。捱到现在,肚子早空了。 夏约如喘着气,按下冲水键。 林字湾来到她的身侧,用手中的湿巾擦了擦她的嘴,湿巾对折,捋了捋她脸上的头发,撩到脑后,将夏约如的头发虚拢,绕了绕,扎成了一个不规矩的球。 他轻拍夏约如的背,温声说:“我去拿瓶水,漱漱口。”说完走了,没看见夏约如摇了摇头,然后虚弱地软下,最后坐在了地上。 半分钟,林字湾回来,带了瓶苏打水。 刚进浴室,见里面没了人影,林字湾慌了一下,再一看,马桶边上一个黑乎乎的发顶。林字湾安心了,开着玩笑走去:“怎么睡在马桶边上了,要帮你安个家吗?” 在林字湾的想象里,夏约如听到这话,会嗔喝他,不过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再不济,也会瞋目看他,美得林字湾怕中掺喜。 但夏约如埋着头,不怒不喜,没有声音,人一耸一耸的。 林字湾骤然顿住,半晌,踮脚悄声靠近。他矮身,探头,从侧面窥探夏约如的面容。几丝光泄进,不足以看清全貌。林字湾只看到夏约如绷紧的下颌,一点圆的下巴微微颤动。 “小如?”林字湾试着唤了声。 夏约如不应,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林字湾凑近,终于听到了漏出的声音,如小兽呜咽。 林字湾看了看耸动得厉害起来的肩,贴近夏约如的耳边,说:“对不起,我只想着你收到花会开心,没有考虑到其他。我没有想你等,我是跑过去的,但是迷了路,我找了好多人问。我也不是故意撒谎的,我原本是想跑过去,在你回来之前坐回去,像是我凭空变出一束花来。” 夏约如抬头看他。 因为想要憋住哭泣,夏约如的嘴角抽搐。她的眼睛肿了,红红一圈,带点妆黑。脸上沾着不少黑头发,凌乱地布在脸上。 夏约如看起来狼狈极了,倔强地梗着脖子,直直地盯着林字湾的眼睛,说出的话却是软绵绵的,颤得厉害。 夏约如说:“你骗我……” 她的眉头拧着,眉尾耷着。 林字湾的瞳仁颤抖。他语塞,吐不出字,逼迫自己直视夏约如。 夏约如适应了厕所里的头发,感觉没那么晃眼了,也感觉有点暗下来了。 林字湾极力想说一通话好为自己辩解,动了动嘴皮,动了动喉结,发现喉咙僵住了,发不出声音。 夏约如笑着收回视线。她垂下头阖上眼。 沾了眼泪的头发晾干了也掉不下来,牢牢黏在聊夏约如的脸上。 酒店医生来了。林字湾留了门,和服务员叫来医生。 医生说好好休息,没有中暑,没有发烧。 林字湾没全信,纠结几秒,想拉夏约如去医院检查。夏约如甩开他的手。其实力道很轻,轻得难以觉察,都是因为夏约如之前从没做过这个动作,林字湾才敏锐地感受到异常,陡然松了手。 林字湾怔了一瞬,说:“不去了,我抱你去床上,你休息,我给你擦擦。” 夏约如再没有力气作出反应。 149闪避 夏约如闭着眼,不对事物做出反应,但她没有睡着。 林字湾将她泡进浴池,轻柔地擦拭她的全身,套上一身裙,抱到了床上。夏约如哭过,林字湾拿来冰袋,隔了两张面巾,点在夏约如的眼上。 许久后,林字湾没了动静。他消失了很久,久得夏约如以为自己睡着了。夏约如翻不起眼,眼皮很重,眼珠也感受到重量。 寂静的房间,把手咔嚓转动。夏约如似被惊醒般,意识回笼。林字湾在她身旁坐下,躺下,贴向她,翻身面向她,手在她的腰上一放,一顿,移开了。 他们忘了关窗。听到鸟儿鸣叫,夏约如睁眼,她饥肠辘辘,看了眼沉睡的林字湾,起身去给自己煮了点东西。清水煮,加了点调味。冰箱留的东西,夏约如各扯了点,洗好丢进去。煮完,冲了锅,又给自己煮了碗菜汤,几片菜叶和一点油盐。 她端进卧室吃。 林字湾的鼻翼翕动。他睁眼就看到夏约如俯着身吃东西。他昨晚没吃,此时也饿了,觍着脸凑上前,从夏约如的两个小碗中要了半碗。 今天他们去商场。林字湾亦步亦趋地跟着夏约如,夏约如感受着他的气息和温度,感受着他投下的阴影,一扭头能够看清他。林字湾问,她答。每一句话都有了回应。 今天的林字湾自觉无过错。夜里他自觉要了赏,亲了亲夏约如。夏约如下意识地躲开,林字湾以为是自己吓到她了,没多想,笑了两句,将脸搂回来继续亲。 林字湾亲了亲夏约如的耳廓,看她的耳垂。夏约如的耳垂小,耳洞靠得底。林字湾只允许夏约如带小耳钉。耳钉一重,就会扯下夏约如的那小块肉,耳洞被扯得有空余,看着可怖。 林字湾欲要往下亲。夏约如肩一耸,躲开了。她低头,轻轻与林字湾说:“洗澡。” 夏约如的眼低垂,长浓的睫毛挡去大片亮景。林字湾看不真切,欣然松开夏约如。 夏约如先洗,林字湾后洗。林字湾出来,只围了条浴巾。硬直的阴茎顶起浴巾。林字湾有些难为情,看夏约如在客厅,在卧室门后探出头,唤了声。夏约如举起手中的叉子,说自己饿了。 不过三小时,林字湾想了想,夏约如晚上吃得确实不多,一边嘟囔,一边躺上床。 夏约如很迟进卧室。林字湾听着屋外带着点机械音的吵闹声,听了好久,困了。等到夏约如进来,林字湾的阴茎早早软了下去,人也困了,提不起精神。等夏约如上了床,林字湾蓦地合上了眼。 夏约如凌晨才睡下,日上三竿时分醒来。醒来时候,被林字湾吓了一跳。林字湾凑得极近,睫毛和脸上绒毛都被看清,幽怨地盯着夏约如。夏约如抖了一抖,彻底清醒。 林字湾抱怨道:“怎么才醒,昨晚很累吗?我可什么都没干。” 夏约如闭眼缓了缓,说:“熬夜了。” “今天想带你去看展的,我都拿到票了,只能早上进去。但是我不敢叫你起床,怕你朝我发火,就等到了现在……现在都快中午了,一收拾,到那边,正好到被保安拦下的时间。”林字湾嘀嘀咕咕,“下午就回去了,今天不出去玩玩,好浪费,你都不怎么来这里玩。” “……怎么就浪费了呢。”夏约如吐了口气,温柔道,“出去吃顿饭,然后回家。这也很好啊。” “你不是喜欢看展嘛……我才去要来票的。” “没关系,喜欢而已,也不是非要。冲突了就不要了。都怪我,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我只是有点难过,没有把事情安排好。” 夏约如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委屈地红了眼眶的林字湾安抚好。林字湾缠在夏约如身上,好半天才下来。 150消失的葡萄 林字湾眯了一会儿,直到夏约如收拾好自己,推醒了他。 午餐在城市角落的一处院子。开车要一个小时。院子很阔,树草丛生,稍显得杂乱了。绿阴阴,湿漉漉。 坐在屋里,看着外面,夏约如总觉天沉得似要下雨,再一反应,才知是参天树的绿阴。 吃完饭,他们逛了一会儿,由老板介绍这一方天地。老板重点指了几处细节,提议二人在阳光如聚光灯的一角落合照。二人站定,微笑。 夏约如被闪光灯刺了眼,再一睁眼,林字湾将照片拿到她的眼前了。 下午回了重辽。 落了地,林字湾问夏约如,是跟他先去公司,还是一人回家。夏约如说去朱铃那边一趟。林字湾让司机送。夏约如报了地址。司机耳熟,确实是朱铃的住处,夏约如曾去过几次,于是司机直接将夏约如送到了那个地址。 林字湾一问,思索片刻,不禁皱眉。他隐约记得,夏约如笑说过:朱铃觉得住在外面,成本太高了,万般不情愿地灰溜溜地搬回家。朱铃几个朋友知道,嘲笑了好几天。 林字湾打电话给朱铃。他没直接提夏约如,先是问了问朱铃近况。朱铃敷衍两句,艳羡地让林字湾放夏约如几天,让夏约如也帮她找个如意郎君。林字湾笑说:找我有什么用,小如又不听我的。朱铃哎呦一声:你就扯吧,因为你,小如都不敢和我讲小秘密了,怕我告诉你。说完,朱铃怅然道:好想小如啊,想她给我剥葡萄了。林字湾挂了电话。 夏约如不在朱铃那里。朱铃说得自然流畅,不像谎话。她也没有必要对林字湾撒谎,要是一定要她在夏约如和林字湾之间选,她会扭扭捏捏地选定林字湾。 林字湾由司机送到夏约如口中的地址。他站在楼下,忘了具体几层。 夏约如的手机被丢在了地下车库。天黑了,这栋楼里,许多家没有开灯。 林字湾纠结一番,看着一人绕了小区一圈,回到自己眼前。林字湾拿出手机,找了好几人,绕了一大圈拿到了信息。 他按着信息摁下楼层,叩门。 没有动静。 意料之中。林字湾看了眼手机,输入密码。 嘀嘀嘀……按键声很响。 林字湾转动把手,推门,迈进屋内。 今天的月光盛,铺了大半的客厅,银白色。楼道的灯光是白色,偏暖黄。月光与其相较,是惨淡的白。 夏约如浸在惨白月光下,长发披肩,长裙及膝。夏约如不说话,静静地,双眼如黑色弹珠,看着你。脸一直朝着你,随着你的动作而转动。 林字湾踮脚走进,与夏约如打了个照面,随即开了灯。 夏约如猛地低头躲光。 林字湾过去,夏约如才抬回头。她朝外看,看远处的建筑,看绿化,看粼粼的人工湖,不看林字湾。 夏约如占了阳台的一边,林字湾站到对角,燃了烟。他身上只有细长的烟。一支烟,他只触两次,一次是从烟盒摸出,送到嘴里,另一次是把烟从嘴里拿出,丢在地上。 151魔怔 林字湾烦闷。他不说话,吞下许多烟。吐出的烟云清清,夜风一吹就散。 林字湾抽了三根烟。烟盒的一排没了,其中有两根送了人。 他百无聊赖地点着火,打火机咔咔咔地响。林字湾问:“回去吗?” “你回吧。”夏约如抬手,挥了挥面前的空气。 “朱铃不在这。” “嗯。你想她在吗?” “没有。” 林字湾不说话了。他打开手机,点开软件,看看夏约如一天的手机使用情况。 夏约如在这一天使用时间最多的软件有两个小时。她的关注不多,有个分组,是她现实认识的。夏约如翻看了一个人公布的记录,每一条都点进去,翻看了下面的评论。那人在夏约如这边的备注是“罗玛丽”。 夏约如点开过与罗玛丽的私信。罗玛丽给她发了很多条。夏约如回得不多,回的内容一般是恭喜和感谢。 夏约如点击文字输入框。视频画面静止一会儿。接着,夏约如关闭了软件,关闭了手机。 林字湾熄灭手机,放进衣兜,面向夏约如。他在车里觉得闷热,脱了西装外套,现在觉得凉。他看夏约如。夏约如也觉得冷,身上的绒毛立起来了。 林字湾说:“回去吧。”他扯过夏约如的胳膊,拉着她走。 “我回我爸妈家。” “现在到睡觉时间了,他们该睡了,别去吓他们了,今天先和我回去。” “我吓到他们?”夏约如不可置信,声音不自禁放大。她不能理解林字湾的这话。 林字湾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夏约如,说:“你有照过镜子吗?” “没有。”夏约如愤愤地甩开林字湾的手,冷道,“你自己回吧,我不跟着了,免得吓到你。” 说完,夏约如往厕所走去。 林字湾紧跟上,扶住门,不让门被关上。 夏约如没在乎身后跟来的林字湾,也不在乎门有没有被关上。她看了眼镜中的自己,白炽灯下,虽少了血气,但身形没有变。夏约如在家的那段时间,吃得多,正餐、零嘴,加在一起,吃得比林字湾还要多,怎么会再瘦呢。 夏约如直盯盯地看着自己,一眼不眨。眼窝深了,眉峰外的阴影更明显了,鼻翼薄了。夏约如倾身,凑得更近。脸在眼前,蓦地放大。皮肤细腻,双眼皮,眼长也宽,鼻挺翘,嘴偏厚,唇峰明显。 “我哪里吓到他们了?”夏约如问林字湾。她面向林字湾,走近一步,仰头,把脸大方地摆在他的眼前。 她非要一个答案。 林字湾不知该怎么回答。答深宫里苦大仇深的皇后,答气质神态,答脊背变僵了,答总是绷着嘴,还是答他只是感觉? 半晌,林字湾说:“你瘦了。” “我哪里瘦了。” 林字湾说不出来。 夏约如说:“我没有瘦。”她走向外面,用肩膀挤开林字湾,背对着,说:“我也不会吓到他们。” 夏约如拿了一把车钥匙,下到车库,找了几分钟的车。她上了车,发动车子,驶离。 林字湾跟在后面。从步行,到开车跟随。 夏约如最后停在别墅前。是林字湾要她回的家。 152监控 j iz ai12. co m 林字湾讶然。后一想,夏约如似乎只能回到这里。没有手机、没有钱的她去不了酒店,她也不能够去父母家里或是朋友家里,原因是林字湾所说的,怕吓到他们。 夏约如霸占了电梯,林字湾走楼梯向卧室,感应灯在欢迎他。 林字湾坐在沙发上,两部手机摆在茶几的一边。 夏约如洗完澡出来,发尾潮湿,找到林字湾,欲要说话,转眼看到茶几上的手机,随手拿过,走了。 林字湾手抱在胸前,盯着她的背,想了想。 夏约如的喜好不多,她不爱看书,不爱游戏,喜欢看剧,更多的是有人约她出去,聊上半天打发时间。独自在家确实无聊,一分钟也如一小时般难熬。心里更煎熬,一想到自己被监控,有人在屏幕前盯着自己,动作都束手束脚了。 林字湾不舍得夏约如出去,自己也不能丢下公司一直在家陪夏约如。思来想去,林字湾能做的好似只有让夏约如在家里活动得大方些。 于是,盛夏也不装水的泳池,在萧瑟的秋盛满了凉丝丝的水;敞开了屋门,锁了院门;打开了卧室的电视,播放监控画面。 于是夏约如起床,伴着窸窣的声音走路,走着走着,忽然注意到电视上的熟悉布局,和靠边的小人。 小人和她好像。她穿藕粉,小人身上的裙子也是藕粉色。她低扎发,小人也是。她走,小人也走。她抬手,小人也抬起皙白的细胳膊。 夏约如怔了怔,阔步奔向茶几,掠起遥控器,抖抖索索地调台。 其他台也是她。左斜下的她,右斜下的她,她的发顶,她的正脸和正身。 夏约如不是第一次在屏幕上看到自己。以前,她看毛孔和五官。现在的她看眼睛,还有上方的摄像头。 摄像头没有闪红光。夏约如站到电视前,一步之遥。电视里的自己放大了,整张脸占据屏幕。发红的眼眶,眼里的红血丝,垂下的睫毛,遮了半只眼的有几条青蓝血管的眼睑。 夏约如抬起手,眼看着屏幕,看着手进入屏幕,上移、上移、左移,放大手掌——屏幕渐渐黑了。最后,彻底黑了——夏约如用手盖住了摄像头。 夏约如看去。摄像头在电视机上端,嵌进薄得只有一毫米的边框。 屏幕很黑。夏约如用力压了压,感觉屏幕更黑了。 她一时没有动作,盯着屏幕,站了半分钟,然后便看见画面自动换成了一个亮堂的,上方的边上站了个人的。 夏约如没有惊讶,心道果然。她还猜,屏幕的另一端是林字湾,不会有别人,旁边也不会坐着别人。 林字湾是个阴暗的人。夏约如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了,那时候,她甚至对不上名字。夏约如忽然想起那时的目光,炙热,似针扎,忽远忽近。一转头寻找,目光消失了。可一不看去,烤人的目光又出现。是夏约如那时候的噩梦。 夏约如早该记起,她该一直记得林字湾的阴森。 她放下手,转身去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视按了几下关机键,毫无作用。将遥控器丢进垃圾桶,夏约如重新回到电视机前,蹲下,拔了电源。好书阅读请到:jiz a i1 6.c om 她想象得到,林字湾盯着她发疯,蹲下迟迟不起,还会放大画面,看她颤抖的手和腿。 夏约如低了头。 她好像选错了,林字湾不是她的优选,她应该听罗玛丽的话,选择弗洛,或是别的弗洛,单纯娱乐也好,过渡也好,总比现在要好。 / 弗洛是夏约如在国外的同学,家里很有钱,企业在国家的排行榜上。抵得过三四个林字湾。 罗玛丽问过,为什么选择林字湾,而不是弗洛。夏约如回答的大致意思是,林字湾是她的最优选择。 153浴室 都是意外,一个接一个的意外。撇去他们,夏约如仍旧如常。吃饭,扔了些衣服,坐在林字湾的电脑前东挑西捡,买了许多东西。 林字湾的手机叮叮叮地响。林字湾拿起一看,是银行卡的短信提醒。 林字湾上下划了划,看着消费的金额,猜测夏约如也许会买的东西,划到底,跟夏约如发了条消息,说晚上晚点回去,叫夏约如不用等自己一起吃晚饭。 夏约如看到消息,下一秒把手机甩到边上,又在林字湾的位置上坐了会儿,下楼让佣人现在把晚饭做了。 夏约如想要在林字湾回来前上床闭眼睡觉。她不清楚林字湾回来的具体时间,也不想去问,但林字湾说了,总归是晚饭时间过后回来的,那么她就要在晚饭那时候上床,酝酿睡意。习惯了饭后消食几刻,再洗澡。夏约如稍加思索,便荡着裙摆下了楼。 佣人一听,犯了难,揪着手指道:“现在才三点钟不到……” “嗯!现在做饭吧。”夏约如截住她的话,点头,道,“什么做得快就做什么,牛排、面,什么都行。” 夏约如拖开餐椅,撩起裙摆坐下,拿出手机,等待。 两个佣人在厨房面面相觑,做了水煮菜端出去,然后偷偷摸出手机给林字湾报备情况。 夏约如吃过饭,上楼将客房一间间试着开过去,摁下把手,卡在一半,所有的客房都被锁了。 夏约如回了主卧,发现电视机不知何时被重新打开。画面上,房间被一扇屏风隔成两部分,一部分放着偌大的床,另一部分是个小客厅,待着一个小人。 夏约如按着遥控器上的按键,电视画面所在场景不变,角度变化。 夏约如接着按,画面显示了走廊、书房、电梯、主客厅等地。 她拿着遥控器,来回切换了一遍,确定没有浴室的画面后,心情颇好,挑了条睡裙,哼着歌进浴室。 夏约如站在淋浴喷头下,摸完发膜和沐浴露,一手玩着泡,一手打开喷头。 顶头的水珠瞬时倾斜而下,夏约如被迷了眼。 然而同时,夏约如依稀听见金属咔嚓声。只一声。 就在夏约如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感受到灼热的视线,跟毒辣的阳光般。接着,夏约如再次听到了一声金属的咔嚓声,比上一声响亮且清脆。 关水,抹脸,夏约如回头,一怔。 她所看的终点方向上,林字湾靠在浴室的瓷砖上,微微勾着身子,望着她,眯眼媚笑。夏约如双手环在胸前,才继续看林字湾。腰带两端直直垂下,裤子松散,他的手并在胯前起伏。 林字湾见夏约如瞧自己许久,弯眼一笑,勾着鲜红的嘴角,一手贴在衬衫外,缓缓往上攀,攀到了颈下。林字湾摸到了自己的锁骨,捏起衣角,凑到嘴前,低眼,咬住,随后撩起眼,望着夏约如又是一笑。 夏约如杵了一会儿,静静看着林字湾的胸膛起伏愈渐剧烈,他的身子又矮了点,缺力地歪歪倚着洗手池,望着夏约如的目光却愈来愈灼热,快将夏约如盯出一个洞来。 154天鹅 夏约如看了许久,在林字湾弯腰的时候,转回身子,打开淋浴头,冲洗泡沫。 她动作僵硬,手肘高不过胸,在淋浴头下闭着眼,仍水流淌过自己的眼睛。 半晌,她低头,抬手摸了摸,感觉没了泡沫,便往前一步,用手擦了脸,睁开眼,别过头去看林字湾。 林字湾在洗手台的一旁,侧过脸,认真地冲洗自己的手。大拇指忙着擦洗,其他手指配合着起起落落。 似是感受看目光,林字湾忽地朝夏约如看来。四目相对。林字湾笑了,关了水,想着夏约如走来。 他推来淋浴间的门,走进,松了手。门缓缓关上,悄无声息。 林字湾走上前,从夏约如的背后环住她的腰,温声说:“我来洗手。快洗完了吗?我也想洗澡了。” 水偏烫,砸在夏约如的身上很舒服。林字湾的衣裳很冷,贴到她的后背和腰,夏约如顿时一颤。 林字湾只以为她是想逃,按下她。对夏约如来说合适的水温,对于高出一个头的他而言,太烫了。于是林字湾调了调,调了个能接受的烫的程度,这样的水温对于夏约如也不能说凉。 夏约如将手摁在他的小臂上,说:“洗完了,我先出去。” 林字湾说:“等一下。” 林字湾的力道不减,夏约如挣扎无过后,丧气道:“怎么。” “我现在很困,感觉马上就能站着睡着。待会洗完就要睡觉了,可能不会想说话。” 林字湾的声音听着精神,吐字清晰有力。力气也不弱,夏约如挪不动他一丝。阴茎也精神着,顶着夏约如的后腰,吐出白浊。 但林字湾这么说,夏约如这么信。她说:“好。” 林字湾说:“现在陪我说说话,要不然等一会没机会了。” “好。” 林字湾默然片刻,直到夏约如说“洗澡不脱衣服吗”,他才脱了湿塌塌地黏着肌肤的衣裳,感觉像是褪去一身皮,觉得舒爽。 林字湾说:“你没有说和我说吗?” 从头到脚都足够湿了。林字湾挤了洗发露,往头上抹。 “没有。” 夏约如垂着头怔愣,不知在看什么,看得入迷,林字湾等了几秒,才等来她的回答。 “真的吗?”林字湾一边在头上打圈起沫,一边说,“是因为有太多想说,排不出先后吗?不用排序,想到什么说什么,想到西天取经也可以说。” 夏约如很白,现在很瘦。她一直偏瘦,近日心情不佳,更瘦了,稍稍一低头,后颈上的骨头就凸出来,抵在皮肤上,隐隐看得到骨白。 夏约如动着脖子,轻轻摇了摇头,说:“没有想说的。” “那你现在在想什么,这里太安静了,我有点害怕,想听你说话。” 夏约如摇摇脖子,说:“什么都没有想。” “什么都没有想……你是在放空吗?” 夏约如认真想了想,斟酌后开口说:“不算。” “那——你的脑袋里面是黑乎乎的吗?” “嗯。”夏约如点点头。 “那确实是什么都没有想。”林字湾低手打开淋浴头,“你没有骗我。” “骗你干什么?”夏约如抬了抬头,视线向上挪了一厘米。 林字湾笑,手放在她的后脑上,把她的头往下摁了点,说:“说说而已,别突然抬头吓我。” 夏约如突然转身走了。 林字湾继续洗澡。 他洗完澡出去,见夏约如坐在床沿上,瞪着自己。 夏约如正要说话,林字湾打断道:“诶!我说了,洗完澡出来就不说话了。你在里面的时候可应得好好的,还说自己没话说的。” 闻言,夏约如瞬间站起:“你自己亏心……” 林字湾打断道:“我要睡觉了。” 他翻身上床,盖好被子,不忘气鼓的夏约如,好心道:“早睡早起。睡不着就吃药。走路记得小声一点。” 155不说话 “睡得着吗?”夏约如看着平躺在床上的林字湾。他躺得端正,双手交迭护在腹前。 林字湾已阖了眼,薄被印出他的身躯轮廓,微微张嘴,轻声说:“当然睡得着,我今天忙了一天,很累,很困。” “好。”夏约如双手撑在膝上,吃力起身。 床垫软,一点动静也能放大,变得清晰。 林字湾感受到床沿处的地方弹起,自己似乎向下陷。他睁开眼,适时问:“去哪儿?” “找电脑。”夏约如撂下最后一句话,砰的闭上门。 客房被锁了,进不去。夏约如转动了一间又一间的把手,全是卡在一把,如何也压不下去。夏约如不厌其烦地从一间又一间的房门前走过,最后打开了书房的门。 夏约如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偌大的书桌上大半是林字湾的东西。散乱的笔和纸张,斜放的鼠标,后仰的屏幕和笔电。夏约如好像还能闻到香水味,是林字湾常留在身上的味道。 在门口犹豫几下,夏约如还是进去了。 她推开两扇窗,余光中是底下院子里绮丽的花群。但是没有几只蝴蝶愿意来玩。 夏约如没有使用电脑,走到长沙发上,枕着抱枕,和衣而卧。 第二天,夏约如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了条毛毯,雪绒色。 下楼,佣人迎上来,关切问道:“夏小姐,早上看到您缩在沙发上,还开着窗,怕您冷,就披了条毯子在您身上,没有吵醒您吧?有不舒服吗?头晕,或者不想吃东西。噢!我做了姜茶,先喝点暖暖身子。” 半晌,夏约如问:“你盖的毯子?” “嗯。”佣人愣神着回答,一时间不能理解夏约如探究的原因,反应一会儿后,突然补道,“是林先生和我们说的,他早上起迟了,还是秘书来喊他的。就是这样,也先找到你才匆匆走的。” “好。”夏约如随口应了,心里想:有几分钟时间找人,没几秒钟盖个被子? 夏约如生着闷气,晚饭时间有意避着林字湾。她本是想在书房再凑合一晚,落了锁,猛然想到,如果林字湾以工作理由要求她开门,她只能开门。便去了地下的影厅,锁上门。 翌日听佣人说,林字湾问了她在哪儿,得到了回复后,点点头,“嗯”了声,然后上了楼,一早下楼,没再问她。 “好。” 晚上,夏约如回了主卧。她早早上床,侧躺着玩手机。林字湾瞥了一眼,没说话,坐了一会儿就躺下了。夏约如听到硬壳轻敲柜子的声音,是林字湾轻轻地放下平板,接着是摁下开关的声音,一咔,眼前暗了许久。 夏约如将手机调到静音,盯着一个短视频许久。 夏约如听不到身后的声音。呼吸声、心跳声,夏约如听到的全是自己身上的声音,逐渐响,逐渐急躁。 视频不知重复了几遍,夏约如忽地看了眼时间,大约过了半小时。 熄了灯,夏约如直起上半身,偏头看林字湾。他像是睡着了。夏约如趴下,看着他的睫毛,扫过他的鼻子,看向他红润的嘴唇,视线缓慢下移,看向他的喉结。喉结以下的部位,藏在了衣服和被子下。 黑夜中,林字湾的脸上只有黑、白、红三色,还有阴影投下的灰黑。 林字湾睡得安稳,胸膛起伏平缓。 看着看着,夏约如昏昏睡了过去。 156衣襟之下 夏约如侧卧,枕着小臂,睡着了。半夜忽地醒来,一时间动弹不了,小臂的酥麻连带着脑子也跟触电一般,连睁眼也不行。 好一会儿,夏约如缓过神来,悠悠睁眼。 一片黑寂,勉强看的见一点轮廓,耳畔是悠长平缓的呼吸声。夏约如动了动手臂,视线再上移。林字湾的身子不知何时侧了过来,臀部往上,被子被骤然拉高。继续睁大眼、抬头,被子只盖到胸膛,露了两颗扣子。小半白净的胸膛,抿着的唇,直挺的笔,油亮的眼。 夏约如愣了愣,而后一瞬间弹起。 “你!”她坐了起来,扭身看斜后方,盯着林字湾睁睁闭闭的眼,一时语塞,眼眨得飞快,不能相信眼前景象。 “你在看我。”第一句话,林字湾的声音低沉沙哑。好像被擦过的琴弦,震震颤颤。林字湾闷着咳了一声,说:“我好看吗?一直都有在用你的护肤品,学着你用的顺序抹的脸,应该没有用错。” “你醒了?”夏约如的声音好轻,近是试探。 “醒了。”林字湾撑起自己,也坐起来,“我不会梦游,那好吓人。醒了有一会儿了,看你枕着手臂睡觉。睡着了吗?大概睡了多久?手臂酸了吧,我帮你捏捏。”他的手伸向夏约如。 如同成精的粗壮藤蔓向自己游来。夏约如恍惚了,在藤蔓快要触到自己时,离着几厘米的距离,手缩了缩。压着的被单被碾平了,与周围的柔软褶皱格格不入。 林字湾顿住,收回手,说:“你在看我吗?” 夏约如心虚,因为偷看林字湾,也因为躲开了他的关切,抿了抿嘴,垂下了眼,沉默着。 “怎么醒了?做噩梦了,还是睡饱了?” 夏约如不清楚,她没有刚才身处梦境的印象,脑袋昏沉,也不是睡饱的表现。 夏约如不回答,林字湾也不说话了。 在黑暗中,他们睁着眼带了许久,已经能够看清大致景象,只剩下几点细节看不清晰,但是不妨碍,林字湾看得清夏约如的惨白脸颊。 林字湾想是因为黑,夏约如的脸白嘴白,身上只有黑白灰,衣服穿的也是白灰。她抿着嘴,双颊微微的鼓。脖子上少肉,细长的一条,呼吸一重,或是咽气,皮就往下陷,此刻就一凹一凹的。 林字湾暗自叹气,又开口道:“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夏约如将头低得更低,低声说:“你不喜欢我。” 林字湾的右眼皮一跳。林字湾疲倦地说:“怎么这么说?” “第一次见面,黄昏下,阳光很大。”夏约如抬头,她需要仰起头,伸长脖子才能对上林字湾的视线。白灰的睡衣宽松,领口的一粒扣半解,半颗倔强地扯住另一边的衣襟。 房间内突然亮了。月光迸发出耀人的光芒,银白,蹿过曲折的窗帘缝,几点射在夏约如的身上,如绸缎般。 夏约如身上的这件睡衣过大了些,耐不住夏约如喜欢,不忍丢开。穿着,露出不少胸膛的肌肤绸缎。 林字湾情不自禁,视线向下,贪婪一瞥,蓦地看回夏约如的眼,可耐不住寂寞,视线溜进幽深的衣襟之下,只一小半酥胸在衣外,双胸似峰,挺出,峰顶的两点傲然屹立。 林字湾的喉咙一痒,口水满在口腔。腿根有电流流过,向四处散开,酥麻感渐渐消失。喉结不易察地动了动。 然后,林字湾还没来得及看回夏约如的双眼,就听到夏约如说:“那天,我的衣服很薄,在太阳底下,很透。” 157爱丶 夏约如的声音轻柔,没有力量。林字湾闻言,却脑袋一嗡,拉着嘲哳琴音的琴弦断了。 林字湾哑声道:“所以你的意思?”他的语音缓慢,不清楚是害怕答案,还是单纯因为嗓子干涩。 夏约如梗着脖子看他,直道:“我不信一见钟情。我不相信它的存在。如果有,那只是强烈的性欲、而带来的错觉,是赤身裸体下的交配爱情。” 林字湾说不出话。 他无法反驳,因为事实如此,阴茎的勃起和胀痛,裤裆的鼓胀,现在刺激着林字湾,叫他痛苦。他还硬着。哪怕夏约如戳穿了他编织的浪漫谎言,令他感到难堪了,他也还是硬着。 然而他不能直接承认,说:是,我是动物,我是野兽。他做不到。 于是他僵住了,一动不动。 夏约如反而舒然一笑,好看极了。 林字湾在读书时候,老师会请学生看花的一生,他见过许多花的生老死。长大了,见的少了。不过现下,他又见到了。像是烟花,几个眨眼之间,就“砰”一声绽开,那样盛大的绚烂。 夏约如说:“你没睡醒。” 林字湾在心里暗暗同意。他嘴上说不出话,脑子里也没有话,根本不像是平时的他。唯一解释是他没有睡醒。林字湾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夏约如又笑,说:“先睡吧,睡醒再说。” 说着,夏约如往前爬了点,作势倒下。 林字湾立即挡住她,语速飞快,但吐字清晰,说:“我醒了。” 夏约如弯了眼,打趣道:“你刚才还说自己没睡醒。” “……我现在醒了。”林字湾语无伦次,“刚开始我确实有点……就是……性冲动,但是我不是因为我勃起了才去追求你,我的喜欢也不是为了做爱。我的喜欢就是喜欢,是每天都想和你说许多话,每天都想见到你,看到你笑的喜欢。我喜欢你,也爱你。现在也是,喜欢你,爱你。” 夏约如笑着摇头。头左右晃了两次。夏约如说:“是我的错。先不谈了,好晚了,先睡吧。” “不行!”林字湾急切,“为什么不能谈完再睡?我不会啰哩巴嗦,不会讲废话,不会扯开话题,不会开玩笑,不会长篇大论的。先谈吧——”林字湾凄凄道。 夏约如垂眼半刻,抬眼对视,说:“我离开吧。” 夏约如的声音轻飘飘,人轻飘飘。都怪衣服太松垮了。 林字湾说:“你离开?” “对,我离开。” “什么意思?” “我搬出去,这栋房子留给你。” 林字湾的眼里瞬时噙满泪水。他难以置信,身子打颤,偶尔倏地抽动一下:“你要和我分开?” 他怆然啜泣,皱着眉头,垂着眉梢。 夏约如平静道:“是。” 林字湾哽咽道:“不行……不行……我、我走好吗?我把那些监控都撤掉,我让他们都听你的,不要我的了。你想出去、就出去,去哪里都行,和我说一声,让我知道好吗?让我知道就行了……工作,我帮你看看工作……” “不重要。”夏约如打断,“这些都不重要。” 林字湾无措地看着夏约如。 夏约如说:“你不爱我了。” “我爱!我很爱你!”林字湾有些崩溃。 夏约如摇摇头,说:“习惯、执念,或是——别的。” “我爱你。” “不,只是执念而已,不是爱。” 158完美的计划 林字湾忽觉无力,无可奈何,耷下脑袋,叹气,或是喘气。 夏约如看着他发顶的旋。夏约如自以为那是真相,她说出了“真相”,心里轻松,静静等着林字湾待说的话。 或许是低头久了,林字湾的眼前发黑。他闭上眼,回忆这段时间。可是回忆里,大量的工作片段涌来,挤开他们,林字湾记得他带着夏约如去了游乐场,他搞糟了惊喜,夏约如生气了,一直生着气,躲着他,直到现在。 “是我的错。我最近太忙了,实在太忙了,我又想着不能太迟回家,在公司里赶工作,导致下班没有精神,死气沉沉的,忽视了你。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有了对比,有了落差,让你伤心。但是——”林字湾抬起头来,直直看着夏约如,“我是爱你的。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论迹不论心。夏约如想了许久,将一桩桩一件件拎出来,才下了决断——现在的林字湾不爱她,又想了许久,才说出口。然而林字湾是如此的真诚,叫夏约如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判断。 爱是受到外界刺激而产生的心理反应。喜怒哀乐也是。这一分钟乐,下一分钟不乐了,在下一分钟,又乐了。爱或许也是,一阵子爱,一阵子不爱。爱的时间多了,甜甜蜜蜜;不爱的时间多了,腻烦,甚至厌恶,再忽然爱一下,愧疚。 夏约如想清楚了:“你现在爱我。” 林字湾纠正道:“我一直爱你。” “我感受不到。” “是我不对。我想要这,想要那。结果工作处理不好,回到家也没照顾你。” “所以呢?以后呢?” “以后我不会堆一堆的工作,好好休息,才能有精力。学习再学习,事情如果做了就要做好,让人挑不出错。但是工作不能占满我的生活,因为我工作是为了我们的以后,我和你的以后,所以更要安排好时间,提高效率。如果我累了,我和你说,不会强撑,让你误会。” “以后、以后我还要管住自己。”林字湾突然急起来,结巴了一下,在夏约如探究的眼神下,磕磕巴巴地说,“不能有过分的控制欲,万事过犹不及,过分了就会感到窒息。我会派司机跟着你,完全听你的话。我也听你的话。天亮了,我让她们把门全开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把天砸了都行。 “还有……还有订婚那天,我不是不想邀请父母,我悄悄问过他们了,时间都凑不长,我就想着和朋友先办一场,后面和父母吃个饭什么的。可以再办个正式的订婚宴,请他们都来。” 夏约如没有说话的欲望,沉默着看林字湾。 林字湾说了许久,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合上嘴紧紧抿起,含着泪看夏约如。 林字湾的话说完了。他说了一大堆。夏约如认为自己至少要礼貌性地回几句,于是想来想去,终于憋出话:“我相信你。先睡觉吧,再聊下去,天都该亮了,你还得上班呢。” 说出的话太过轻飘,跟鬼走路似的。敷衍的意思太过明显。 林字湾一叹气,浑身发软,说:“我想陪着你,无时无刻想和你待在一起。”说着,他忽地一激灵,充满活力道:“和我去上班吧!两全其美,你又能出去,我又能和你待在一起。工作的话——你想办入职的吗?不过都没关系,我是老板,我给你发任务,你完成,然后我给你发工资!” 夏约如没什么精神,有气无力道:“好,先睡吧,明天叫我起床。” “你还记得姜怡然吗?”见夏约如点头,林字湾说,“我让她把她旁边的位置收拾出来,你和她可以聊聊天,想逛街就去逛街。” 林字湾为自己想到的完美计划而兴奋,躺下只眯了一会儿,等到天亮,去衣帽间,挑了两身相配的衣服,小心拎着,挂到卧室的床前,想让夏约如一醒来便能看到。 159爱哭鬼 第二天,夏约如没有赖床。醒来的她没有感叹林字湾起得真早,没有询问不远处凭空出现的衣服,只是平淡地,喝了温水润嗓,走进浴室。 林字湾安慰自己:因为刚睡醒,意识不清晰,不是在乎。 夏约如出来,林字湾的脸随着夏约如的动作转,眼睛粘在夏约如的身上。林字湾见夏约如渐渐偏向衣服,抬起一只手捂住嘴巴,遮去自己的得意的笑。 夏约如从衣架上剥下衣服,折身回了浴室。 林字湾起来穿上外套,倚在屏风边,面朝浴室门站着。 夏约如出来,长裙,散发,卷了个刘海。 林字湾问:“不扎头发吗?” “不用。” 林字湾顿了顿,说:“披着没有扎起来好看,显得笨重了。” 夏约如停下动作,转头看向林字湾,看了两秒,说:“不好看吗?” 林字湾站直了身子,放下手,说:“好看。” 夏约如回头离开。 到了公司,林字湾一边走,一边说着公司的变化,路过一个空工位,捉过位置前的椅子,拖着走。 二人停在秘书台后。 夏约如来公司的决定突然,在凌晨定下。林字湾发消息给了姜怡然,姜怡然醒来就会收到消息,然后兴冲冲地拎着好吃的东西来找夏约如。但他们来得早,姜怡然还没到,秘书台上还没能清出空位。 夏约如坐在姜怡然的旁边。林字湾怕动了姜怡然的东西,姜怡然会找不到需要的资料,便没有给夏约如收拾出一个空位。夏约如拖着椅子为自己找了个位置。林字湾等夏约如坐下了,走向办公室。 在办公室门口,身后远处“噔噔噔”的脚步声陡然响起,且逐渐响亮。林字湾稍一想,就知道是姜怡然来了,看到了乖乖坐在大理石台后的夏约如,喜出望外,急着奔去。他偏头去看。 夏约如站起来了,姜怡然站在她的面前,摆着两杯咖啡,说:“太早了,奶茶店还没开门,先喝点咖啡。”姜怡然瞥见林字湾看她,抬了头下巴,说:“我自费的。” 林字湾默不作声,走进办公室。不久出来,拿着一台笔电,放在夏约如面前,温柔道:“我登了帐号,有工作的话,里面找你。”然后冷冷瞥了眼僵住的姜怡然,走了。 林字湾在自己的一列工作任务中寻着,对着夏约如大学时候的专业,翻到了两个表格,发送在通讯里面,很快显示已读。 中午,林字湾挨到休息时间,一出去却只见男秘书,愣住。 男秘书主动告诉林字湾:“姜怡然一边笑着,一边拉走了夏约如。夏约如走前回头看了好几眼。您的门没有关上,可能是您工作太认真了,没看到。可惜了。” 林字湾沉默了。男秘书微笑说道:“我中午不和女朋友一起。”林字湾蹙眉纠结,终究不想要一个人吃饭,同意和男秘书一起走。 男秘书一直微笑着,看得林字湾觉得天冷。 今天夏约如在旁,姜怡然很得意。她最开始就知道了,林字湾把心爱的人安排在她的身边,还减了她的工作,她的主要任务就是服务夏约如。有意无意间,和夏约如的关系近了。跟在夏约如的旁边,姜怡然在公司时的头都不自觉仰起。 林字湾越看姜怡然,越觉得不顺眼,无奈夏约如和她相处得愉快。 下了班,林字湾开车,双手握着方向盘,食指不断地敲击。他看似随意地问:“今天开心吗?” “开心。”夏约如平淡地回答,看着右边车窗,降下玻璃,“看了几集电视剧,聊的电视剧,还有衣服、首饰、化妆品。姜怡然还说想要出去玩,但是那么假不够,要么钱不够。” 林字湾没想夏约如会回答那么多,怔了怔。驶过一家店铺,林字湾正想说话,刚开口,夏约如抢先道:“我没有说什么,姜怡然说得多。” 她瞧了眼林字湾,下一秒赶紧收回视线。 林字湾抿嘴,跟着前方的车辆停下。红绿灯变换,林字湾踩下油门,张口道:“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没等说完,林字湾忽地记起,这是自己不知道第几次说这话了,之前说了这话之后,夏约如就会盯着他,微微蹙眉、红了眼眶,不情不愿地憋出自己白日里的一举一动。 林字湾马上为自己辩解:“不是……当我是没话找话好了,我没有什么意思,就——想要和你聊天——而已……” 林字湾小心去瞟夏约如,她的神情没有变化,呼吸却变得困难、急促。 林字湾噤声,本分地开车,不再做多余的动作,害怕无意间刺激了夏约如。 看到家,夏约如平静下来,呼吸顺畅,一路上攥着裙的手松开,关了车窗。 他们静静地吃了饭。 饭后,夏约如没打招呼离开。林字湾蹑手蹑脚地跟在她的身后,走到衣帽间。 夏约如来回走动,拨着衣服挑挑拣拣,不多时就抱着一迭衣服。 林字湾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喉咙干涩,艰难发问:“你在收拾行李吗?” 夏约如奇怪看他一眼:“这些我不喜欢了,要扔掉。” 本是打算白天收拾了旧衣服,当作是消食运动,再去睡午觉。可是白天不在家,新衣服又会在明天送到,夏约如无法,只能在晚上勤快一下。 放下手上的,夏约如又回去继续挑拣衣服。林字湾杵在门边。夏约如感受着粘在背后的湿润的视线,转过身,果真见林字湾湿了眼眶,不禁失笑,道:“怎么了?要我给你的也收拾了吗?” 林字湾带着哭腔,颤抖着小声问道:“要把我也扔掉吗?” 一问一答,牛头不对马嘴。夏约如反应了好一会儿,半晌笑出来:“不是这个意思。我前几天不是买了衣服嘛,明天送到,家里的衣服塞不下了,只能扔点衣服。” 闻言,林字湾不哭了,好笑地吸了吸鼻子,说:“不用扔,敲面墙再做房间。” “不用敲墙。我不喜欢这些了,以后不可能再穿的,所以扔了。”夏约如抬手摘下衣服,抛在一边,“再说,偷偷布置了个电竞房间也就算了,敲墙总要问问我吧,我才是房主。”夏约如装怒,睨了眼林字湾。 林字湾笑着上前,捧过夏约如怀里的衣服,站在一旁,任夏约如朝他怀里丢衣服。 “你不讨厌我了?” 夏约如反问:“讨厌你什么?” 林字湾和听不见似的,问了个新问题:“你还生气吗?” 夏约如说:“生气什么?” “那就是不生气了。”林字湾弯了眼,“为什么不生气了?” “看你可怜。” “噢——”林字湾瓮声瓮气地回答,但答完立马换上喜滋滋的表情,亦步亦趋地跟在夏约如的身后。 160相拥而眠 p o1 8l.c om 林字湾像个侍应生,穿着黑马甲和白衬衫,梳着背头,脚跟相碰。他弯着双手,稳稳接过夏约如的衣服。 他没有话了。夏约如也没有话想要和他说。房间里安安静静,地披着毛毯,踏不出声音,唯有衣服摩擦时候的簌簌声时而细细密密。 夏约如变陌生了。林字湾本想用“冷漠”来形容眼下的夏约如,随即一想,夏约如好像就是这样的人,人问她答,不问就沉默。 夏约如从他手上抱走衣服,堆在矮柜上,拍拍手,拍拍衣服,走了。 林字湾关了灯,跟在夏约如的身后进了书房。 夏约如挑了一本小说,蓝色封面的外国小说,有夏约如的半个手掌之厚。夏约如抓得艰难,改为环在胸前,去到卧室,放在床头。 林字湾坐在床沿,说:“我可以看吗?” “可以。” “你困了吗?” 夏约如不知林字湾为什么这么问,看向他:“没有。” “听你声音没力气。” “嗯。”夏约如淡漠,去了浴室。 林字湾仰面躺倒,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失魂落寞。 夏约如变了,他也变了。要是在高中时期,他一定会将夏约如哄笑的。现在不行了,他做不出丑脸,脾气也越来越差劲。 但是相较之下,夏约如的变化更大。现在的她疲惫无力,懒懒地瘫在位子上,没了精神气,好像没那么爱打扮自己了。现在的她成熟了,不笑的时候不再水灵。心墙筑得越来越厚,门修得越来越小,开开关关,人到了门口也不让进。 林字湾觉得夏约如和他很像,林字湾对不喜欢的人,跟夏约如对待自己一样,敷衍随便。 做梦好了,林字湾想让以前的自己告诉现在的自己,应该怎么做。最好是高三年纪的自己。林字湾确定那时的夏约如喜欢着自己。 林字湾还能够确定,他爱着夏约如,而夏约如现在想要离开自己。 林字湾想知道,夏约如今天有想着离开自己吗,对着电脑或是手机搜寻,搜索大小地址,查看是否适合自己居住。 应该不会。林字湾翻了个身,想。 他不清楚,他一天没有打开过监控软件了,他把软件丢进加密箱里去了。其实他应当删除干净的,他应当说话算话的,但最后还是留下了,扯了个理由:多少算自己的辛苦成果,留着当纪念。这是不对的,这个他清楚,所以他将密码设置成乱码。 夏约如出来了。林字湾盯着她。 夏约如说:“我洗好了。” 林字湾躺着,脸的肉被挤起来,一条手臂被身子压住,逃出的手指乱挥。他期待地看着夏约如,期望她能懂自己的幼稚的小心思。 夏约如注意到,自然地上前握住,在一旁坐下。 “躺下吗?”林字湾一边说,一边挪身子,移出一点位置来。 夏约如不要。林字湾上手,一手压下她,一手在她的身下稳稳扶住她。更多类似文章:hunzirj.com 夏约如躺下了,没有林字湾高。林字湾挪下来,与夏约如抵着额头,他包住了夏约如的手。夏约如的手小,林字湾一手足够包住夏约如的双手。不过,他用两只手包住,好让夏约如的双手不觉束缚难受,在自己的手心里能稍稍活动。 夏约如的手微凉,想是刚洗完澡,在冷空气里晾着的缘故,很快就被林字湾捂热了。 半晌,夏约如退后了些,说:“热。” 今天夜里确实闷。 林字湾去洗了个冷水澡,回来硬要抱着夏约如睡觉。夏约如拒绝了两次,拗不过林字湾,枕着他的胳膊躺下。 躺在怀里,夏约如不自知地弓了脊背,埋下头,藏进被窝。半夜,夏约如被热醒,钻出来,看睡得并不安稳的林字湾。他的睫毛颤啊颤,眼皮也颤,但人久久不醒,睡沉了。 林字湾的手在背后,夏约如不敢挣开,恐闹醒了林字湾,只好乖乖躺在他的怀里。夏约如呼吸着冷空气,没有那么地燥热了,感觉温暖后,慢慢睡下觉。 翌日的车上,夏约如稀奇地主动问道:“你做噩梦了?” “啊?”林字湾不明所以。 161公鸡昂首 夏约如重复道:“你做噩梦吗?” 林字湾回想,他的眼瞟上。一会儿,他说:“没有,没有做梦。” 夏约如轻轻点头。 大约是九点半,男秘书姗姗来迟,他提着几杯咖啡,另一只手捉着手机,放在耳边,嘴里絮絮。他将咖啡一杯一杯的放下,先是送到夏约如面前,最后进办公室,给林字湾送去,出来了,绕路到夏约如旁边,按下一张白纸,这才回到自己工位上。 纸上的字遒劲有力。墨水从钢笔的细小的笔尖而出,洇在纸上。 林字湾用行楷,在上头写:“汪楚延约我们出去玩,朱铃一帮人也去,好像是有人得奖庆祝,现在还拿不定主意地方,来问你,想去赛车还是骑马?”末尾画了个小圆脸,几笔画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夏约如托着脑袋想。两个选项对她来说大差不差,她不爱赛车,也不爱骑马,最多坐在马上,被林字湾怀着,由马背着他们慢悠悠地走几圈。 夏约如捏着转了几圈笔。兜兜转转来问她,她也无需考虑有偏好的两波人,只用考虑自己。从自己身上是得不到确切的答案,夏约如想到林字湾,回忆起往昔。 为赛车时的安全,林字湾须换上赛车服。衣服是高领,宽肩收腰,收缩的袖口和脚口,要比平日的衣服更束缚自己。旁的那些肌肉男穿上去,彪壮得过头,背厚得跟熊似的。林字湾的肌肉也不小,夏约如隐隐忐忑,做好了背过身叹息的打算。 半晌,林字湾裹风而出,被黑红的赛车服包裹的身子精壮,腰带狠狠勒紧了腰,收了脚口的裤和高帮鞋。宽肩细腰长腿。 有女生拿肩顶了顶夏约如,揶揄夏约如真幸福。 林字湾逆风前行,但更像是踏风而来,风为他梳了个背头。一身英爽。 夏约如的脸涨红,眼睛却直看着林字湾,看他逆风奔向自己,听身旁难抑的惊呼,心中雀跃。 而骑马的服装,是一件紧身的小马甲,还有一小头盔,黑手套。 前后对比,夏约如不再思索,拿起手机回道:赛车 林字湾发了个表情,是个小白熊蹬腿敬礼,蹦出话说“收到”。 夏约如的午饭仍是和姜怡然吃的。临近午时,未到午休时间,姜怡然就拉着夏约如往电梯走。林字湾出来不见夏约如,走在男秘书身边,连连叹息。但夏约如回来,给他带了块蛋糕,嫣红的草莓在顶,边上油绿的三角巧克力块点缀。林字湾被哄好了。 夏约如望着林字湾笑,眼睛不时掠过他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膛,修身的衬衫下是坚实饱满的肌肉。在放松时,胸肌是软的。林字湾几次擒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肌上摩挲。 今天一天,夏约如没有工作。工作用的通讯软件提示存在几条未读消息。夏约如看了一眼,没理,托腮看手机相册里的照片。 下午,夏约如离开了一趟,回来时脸上带了妆,素淡雅致。 夏约如坐回椅子,挺直身板,手放桌上,等林字湾出来。 162吸烟有害健康 夏约如摆弄电脑,每隔半小时就去瞧一眼时间。随着下班时间的逼近,夏约如瞧得更频繁了,每隔几分钟就要去瞧一眼。 林字湾慢吞吞地走出来,单手拿着资料和外套。 夏约如一直等着,林字湾往她这仅看了一眼,她便起来跟上,主动得叫林字湾的眉一挑。 林字湾向前走,低头看资料,好奇地问道:“化妆了?怎么没换衣服?” “衣服不好看吗?” 林字湾一顿,扭身对着夏约如,定睛打量。 夏约如也停下,后撤两步,空出一段适合的距离,方便林字湾评判。天凉,她也带了身外套,对折搭在小臂上。 林字湾的头上下摇晃几下,若有其事地抬手抵在下巴上,装出思索模样,等待几秒,说:“好看,这条裙子仿若小溪流,有小鱼儿游戏在里面。但穿在你身上,六宫粉黛都无颜色。怪不得我问你衣服换了没。” 夏约如顿口无言,迈步先走。 林字湾笑着,与她并肩。 由司机送到赛车场,夏约如和林字湾一齐进去。 人来得三三两两,来的人里有二人相熟的,有年轻的女人走来催促:“快去挑套衣服换上,都可帅了。”话是朝着夏约如说的。 夏约如茫然失措,嘴张圆了说:“我?” “嗯!”女人重重一点头,当然道。 霎时,难堪的记忆迅疾地跑进夏约如的脑中,慌乱压下被风掀翻的裙摆,以及震耳欲聋的呜呜呼呼声。蓦地感受到口水在舌根,夏约如没有力气咽下去。她退后半步离女人远了点,摆摆手说:“不了,我不会开赛车。” 女人说:“怕就不开。就去换身衣服,因为衣服真的很帅!哝!”女人抬了抬下巴,朝不远处的几人努努嘴,说:“她们迫不及待地穿上了,都喜欢着呢。”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夏约如。 夏约如犹豫几下,在女人炯炯的目光中,垂头同意。 女人拉着夏约如走去更衣室。夏约如不太情愿,落后两步。二人的手臂都伸直了,变着长长的一条线。 林字湾独身立着。早到的汪楚延过来,打趣道:“怎么舍得吵架了?” “什么吵架?”林字湾满不在意地叼住一根烟,低头沾火。 “夏约如一副想看你但又不想看的样子,”汪楚延从林字湾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烟,说,“懂我的意思吗?想看看你的反应,但是因为你们还在冷战,顾及着脸面,逼着自己不去看你。结果就是被拽走了。”汪楚延轻笑,吸了一口气,脸别向外侧吐烟。 林字湾睨了眼没个站样的汪楚延,叼着烟含糊道:“没有吵架。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嘴张张合合,烟抖抖落落,半截烟灰烧了林字湾的外套。林字湾低头看,烦闷地“啧”了一声。 汪楚延看着林字湾,摘下烟来掸了掸灰,说:“你怎么说都行。嘴长你的脸上,脸长你的头上。要不要脸,有没有脑子,都听你想怎么说。” “哪里学的话?” “骂人的话哪需要学,骂你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蹦出来了。” 林字湾冷笑一声,呛道:“骂人骂得也不三不四。” 汪楚延丢了烟,拿脚碾灭,没好气道:“小心女生在里面说你坏话。” 林字湾歪嘴闷笑一声。夏约如在外不会说他的重话。林字湾对这件事自信不已。汪楚延用这件事呛林字湾,是他的失算。 林字湾推搡汪楚延,说:“闲的,去换衣服吧你。” 163嘲笑 挠胎声尖锐刺耳,混杂在大马力引擎的咆哮声中,涡轮吁吁喘气,泄压阀“嗤咻嗤咻”的声浪一阵紧接着一阵。 飘移,横滑、追走,轮胎抓地,与地面摩擦,白色烟雾凭空而来,在幻境中,赛车钟摆,扫墙,来了个优雅且完美的甩尾。 夏约如拖拉,在更衣室待了许久才出来。在更衣室外寻不到林字湾的踪迹,问了人,才来场边眺望,还差点被一辆赛车的尾气扑了一脸。她皱起脸,连连扇风、后退,躲开尾气。 林字湾不在车里,也在场外,只是离夏约如有些远。遥遥看见夏约如,大步靠近。差了几步,见夏约如差点吸了尾气,跑了两步,把人带到先前待的位置。 这里的人多。往后几步是观众席。 “五局,现在是——”林字湾探身望了眼计分器,低了头和夏约如说话,“二比一。还剩下半圈。没有悬念,红车先,拿下三局。” 赛车服颇厚,但被林字湾蹭着,夏约如仍有感觉,肩头微微搔痒。 夏约如瞥了眼黑红白服装的林字湾,拧过身子,躲开避痒。 林字湾一滞,不过很快恢复正常,打趣着问道:“不喜欢我?” 夏约如淡道:“痒。” 林字湾接受这个解释,他直起身子后二人的肩就不再挨着。 腰带有些宽,紧死死地缠在腰部。夏约如的腰上没什么肉,瘦出了形似的马甲线,林字湾嫌硌手。饶是如此,扣上腰带,硬是挤出上下两圈皮肉来。 夏约如被勒得难受,有些喘不上气,吸了肚子,用鼻子拼命呼吸。一时间,胸膛起起落落得飞快,呼吸声略大,林字湾听得见。 林字湾朝夏约如看了看,看她憋红的脸,想着缘由之间,视线到处游走,到夏约如的腰际,忽地知道了缘由,于是侧来身子,挡去观众席的视线,然后扯松了夏约如的腰带。 夏约如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好站着。 林字湾转回身子,暗暗发笑,笑了良久。笑到后面还是止不住,扑地笑出声来。意识到失态,林字湾忙抬手浮在嘴上。 然而他只挡了一侧,另一侧是夏约如。旁人看了问原因,夏约如看了是直接小声道:“干嘛!” 林字湾笑出了泪花,连连摇头摆手,咳了几声,面前停下笑说:“你这是要勒死自己吗?还是追求细柳腰,是我破坏了你的造型?”说毕,林字湾又笑。他只笑了一声,就被口水呛到,用力咳了两下。 “她们说就是要紧一点。” “是要紧点。但人家帮你系腰带,你一直不好意思地吸腹再吸腹,直到你吸不动了,人家抵到骨头又往里勒了勒才松手,这样一来,你一放松,不就太紧了,喘不上气吗?再说,你还可以自己调整,干什么训练自己的吸腹能力。”林字湾说着,险些再次憋不住笑。 “噢”夏约如幽怨,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上场?” “这次不上场,最后玩一玩就行了。你要不要坐上去,我载你。”末,林字湾歪头凑近,悄声道,“你载载我,我想坐你的副驾很久了。” 夏约如只听见自己问题的答案,说:“怎么不上场?之前不是很期待嘛,怎么了,不舒服?” 没想自己说了几句话,夏约如连一句都不在意,只听了半句。林字湾默了默,说:“结束后上,和汪楚延比,不打分。” “好,要热身吗?” “……不用。” 林字湾纠结片刻,抵不住心上的爪子挠,还是问道:“你很想我去比赛?” “没有。”夏约如一口否认,“因为你之前来到这里,就巴不得坐到车里,哪怕车还在飞驰。” 164班味 5 h aita ng .c om “是吗?”林字湾遥想过往。之前的他确实跃跃欲试,一连找了三人比赛,要赢了,就奔到夏约如身前,抱起她;如果输了,只会杵在那里,愤愤反思,然后夏约如会跑来安慰他。 林字湾说:“好像是,年轻喜欢追求刺激嘛。现在都过了几年了,不敢了。” “随便你。” 林字湾倾身,调笑着问:“你很希望我上场比赛吗?” “我说,随便你。”夏约如侧头,避开林字湾倾斜过来的上身,语气不善。 “下次吧。”有人发水经过,林字湾拿了一瓶,旋开瓶盖,递给夏约如,语气温和道,“今天累了,不敢开快车。” 林字湾的好脾气叫夏约如陡然之间觉得过意不去。 林字湾最近顾着两家的工作,实在忙,身心交瘁,恨不能马上下班回家。脑袋被装满了,空不出地方去想怎么讨好夏约如,但也知道送上的机会要抓住,便接受了邀约,只是实在没有精神去玩。要不挂心夏约如了,也不会替她找个游乐,还拖着疲惫的身子同行。 也许,没有夏约如,林字湾会过得自由张扬。或许是一定。 夏约如坐到观众席上。林字湾坐在旁边。 霎时,赛车闪过。电光火石间只听“咻”的一声,紧接着是马达的呼啸,看溅起的一团白烟,久久才散开。 众人的头都偏向终点。一人从车上跌撞着下来,略显狼狈,但他昂着头咧嘴,望着观众席的一处抬手呐喊欢呼。观众席里有几人也喊着。更多类似文章:po18gg.com 夏约如和林字湾坐在观众席最底下,看那人的眼睛盯着某处,专注地过分,眼睛亮得分外,不掩兴奋。二人以为他心爱的人在上面,不约而同地朝后侧望去,眯眼定睛一瞧,没瞧出个所以然,讪讪回头对视一眼。 林字湾笑说:“我还以为有热闹看呢。” 夏约如点点头,半晌,说:“要不要回家?” “嗯?你不玩吗?” 场地是夏约如定下的,林字湾以为是她想来玩设施,哪里有想到是因为自己,故而一怔,奇怪地问道。 一手护住一只膝盖,夏约如踮了踮脚,说:“我不想玩,以为你想来的,忘了你最近累。” 林字湾往后倾倒,用一手撑住自己。他想了想,说:“那先走吧,我有点睁不开眼了。你要和她们打声招呼吗?” 夏约如望了眼后面兴致盎然的一群人,说:“手机上说吧,不打扰她们了。” 林字湾先起身,在前领路。夏约如跟在后面。 有人眼尖地发现二人走了,打去电话。 林字湾刚过拐角,停了一下看手机显示的名字,接起来,说了几句。 林字湾停的一秒里,夏约如瞥见侧面有个枝桠,上头有几根新生的翠绿着的小枝子,小枝子上长着鲜嫩的小片绿叶,叶片肥厚,胀饱了汁水。 夏约如不人道地折了一根,在手里捏着转了几圈,等到林字湾挂断电话,大步上前,送给他:“给你这个。” 夏约如送的,林字湾当然接过,到手后才细看东西,不解道:“送这个要做什么?” “生命的蓬勃和不屈,绿意的盎然活跃,好让你改一改现在的死气。”夏约如有模有样地编扯道。 林字湾用开玩笑的语气纠正说:“这叫班味,只要上班就会沾染上,改不了的,除非不上班。” “好吧。”夏约如抿抿嘴,略微的难为情。 林字湾笑,长手揽她,爽朗道:“走吧,回我们的小家去。” 165催婚 夏约如没有看到林字湾的雄姿英发,和他胜券在握的镇定,美好的等待了一天的幻想破灭。但她不恼不丧,窝在林字湾的怀里,被林字湾推着往前走。 路上,林字湾叫司机停下,问夏约如要不要圣代,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下车去买。很快回来了,纸巾抱着圣代的杯子,递给夏约如,又把压在手心的卡片给了夏约如:“送了张卡。店员说最近有联名活动,消费就送。” 夏约如接过,笨拙地将卡片翻来覆去。圣代雪山的尖顶融了个尖,她才姗姗开口说:“是春节那段时间很火的电视。” “你喜欢吗?” “一般。”夏约如说完,勺了冰淇淋送进嘴里抿化。 司机开车。 到了家,时间比意料之中的早。许是因为过了下班的高峰,加上赛车场地和别墅在同一侧。 时间没对上,林字湾做好了到家没饭吃的准备,不想一瞥厨房,顿感不对:拥挤,且穿着相同衣服的几人站在后头,一前一后地站,围成一个半圈。 头转过去,林字湾看到了自己的爸妈。他大惊,呼道:“爸妈?” 夏约如闻言,也停下步子,看去,看到被簇拥着的二人纷纷转来,匆匆看了眼愣神的林字湾,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然后忙迎上去唤人:“阿姨,叔叔。” “唉!”林父林母都笑嘻嘻地应下,洗了手,从厨房出来。 林母拉起夏约如的双手,上下打量她,说:“是不是瘦了!” 夏约如讪笑着缩缩脖子。 “不心疼自己,该打!”林母擒来夏约如的一只手,龇牙往手心处拍了一下,声势浩大,力道不重,打完了,心疼地捏捏夏约如的胳膊,“哎呦,你哪还有肉啊,摸着都是骨头,这怎么行呢!生病了怎么办,这样下去,天气一不好,我就得担心你,天天找人给你算卦。” 夏约如笑着拨下手,握在手中,往沙发走去,领着林母远开,边走边说:“又瘦了很多嘛!我也不想——我吃的可多了,问字湾,问阿姨,他们都知道,我吃得可辛苦了,但就是不长肉,超级超级烦!是不是因为入秋了,天气闷热,热量都被汗带走了。” 说着,夏约如像个三岁孩童,拖长音,摇摇头,比比手势,还靠在林母的肩上撒娇。 林母又轻轻地拍了拍夏约如,嗔道:“真会乱想乱说,吃了不吸收怎么还怪上老天爷了,去看看医生,养好身体。” 陷到沙发里,林母扶了下夏约如稳住身形,端坐好,捧起夏约如的左手,来回端详,继续道:“我们早早吃了饭,一谈起你们,就想到你们前阵子,几年了才订婚,刚要哀叹,又猜,你们一定下决定过日子了,才订婚,那结婚也不远了。” 夏约如说:“最近都没有谈这事呢,字湾太忙了,回来就睡下了,我也只能帮上一忙,杯水车薪。” 林母深深叹气,说:“这倒没有办法,忙过这阵子吧。字湾忙起来也没有冷落你吧。人忙起来容易不管不顾,你和他哭一哭,让他心疼一下。我就用这招叫字湾他父爸愧疚,加倍地对我好。” “好!”夏约如恍然,歪着头,边想边说,“我晚上就冲着他哭,说……说我又被催婚了,为什么又是我,我很老了吗,明明年轻貌美,但他们总是担心我迟了就嫁不出去一样。” 林母被逗好,连声说:“好——好——和他哭一哭,也粘合一下感情。”往厨房望了眼,用人们陆续端菜出来,林母牵着夏约如朝餐桌走去:“我们两个老人家来看年轻人一眼,你们吃饭了,不打扰小两口了,我们马上走。” 夏约如惊道:“这么快?再吃一点吧!菜还不错呢。” 林母笑道:“大菜都是从我们那边带来的,太多了。” 夏约如听了讪讪,红了脸,不再出声挽留。 林父和林字湾在一旁听了,乐出声。然后林父打了一下林字湾,林字湾马上正色,送人到车前。 他回来,甫一坐下,夏约如问:“我瘦了很多吗?怎么每个人都要说一句。” 林字湾说:“你一瘦,先凹下去的是脸,这当然明显了。” 166歪嘴 夏约如闻言,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颊。脸颊出油,手放上去,顿觉粘腻和温热。拿下来一看,指腹粉红。 林字湾拾起筷子,伸出去时,夏约如问:“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林字湾顿了顿,纠结一瞬,还是伸出筷子,夹了菜放回碗里,说:“你想结婚吗?” 林字湾把问题抛了回来。 夏约如交迭手臂,搁在桌上,说:“你觉得,我还会想和你结婚吗?” “你还会想和我结婚吗……”林字湾复述了一遍,然后说,“这么说,那就是不想。” 夏约如既不点头肯定,也不否认,说:“如果不想,你会怎么办?” 夏约如不好奇林字湾说出的答案,答案无非是离不开她,况且,哪怕决定离开她,夏约如认为,都是意料之内,情理之中。她问出来,是好奇林字湾听到这话时候的反应,还是为难抱屈,还是怨怒。 林字湾把碗里的一根菜送到嘴里,咽下,慢悠悠地开口道:“当然是等到你愿意,不然能怎么办?在死前能够和你结婚,我就心满意足了。” “但你妈妈着急,想要尽快。” “她又不在这几年去世,哪有多着急,她总是夸大,话只能信三分。” 夏约如讶异地看林字湾,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林字湾仿佛不懂她的呆滞,关切地瞧她一眼,说:“怎么了?” 夏约如抿嘴,不打算去多问,毕竟他们现在还是两家人。林字湾能够如此自然地说他妈妈,有和夏约如亲密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因为和妈妈的相处方式,更近似于好友。夏约如不该去质疑两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母子的谈话方式。 她摆弄汤勺,转移话题:“所以,你的终极愿望是和我结婚。” “不是。”林字湾果断道,“我的第一个终极愿望是你舒舒服服的。” 夏约如正低头喝汤,听了话,撩起眼皮来看他:“第一个?第二个呢?” “第二个还没定下来,愿望很多,只是好像都够不上终极。不过一定是有的,没有的话……你会生气的,气我只知道谈情说爱,不务正业。” “你把这些都说出来了。”夏约如低下眼,勺了一勺热汤,在瓷碗边刮底。 “我很有心哎,你会生我的气吗?再说,说给你听有什么关系?我有好多事情都想和你说呢,怕你这段时间闲我烦,我一句也不敢多说。” “你现在的话就很多。”夏约如又勺了一勺汤,刮着勺底,顺便晾凉。 “你会生气吗?”林字湾歪头凑近看夏约如,撇嘴委屈道,“不许生气,我憋了好久,我本来就是话多的,你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的话那么少,你都不知道关心我一下。” 夏约如沉默着喝汤。瓷碗瓷勺磕碰,声响小,但震得夏约如虎口发麻。 林字湾继续说:“噢!你也不能生气,因为这是我今天的最后时光。” 夏约如瞧他。 林字湾撞上视线,忙扶额,装模作样地揉着太阳穴,说:“我现在太、太、太——困了,吃完饭就要上去洗澡睡觉了,说话得趁早说完。” 167温度骤凉 夏约如没说话,直到上床,林字湾道了声“晚安”,夏约如才应了一个“嗯”。把林字湾在晚餐时的提醒衬得是自作多情。 林字湾郁闷得睁眼望天花板,望了有一小时。 光照到玻璃罩上,反射弹开,光彩陆离。夏约如见林字湾不关灯,伸手关了,也躺下。林字湾两个眨眼,眼前漆黑一片,唯有玻璃罩残留着残破的但亮晶的斑驳色彩。 不消片刻,光彻底消失,林字湾适应黑暗,看得见眼前的大概,感受着肩旁和大腿边的温度,悠悠睡去。 天亮,房间亮堂,林字湾看了眼玻璃罩上,只有刺眼的白光。林字湾被晃了一眼,走出房间。 夏约如嘴里还嚼着,手上用力叉住一块水煮的菜。等到林字湾坐下,夏约如着急咽下去嘴里的食物,说:“你迟到了。” 林字湾看了眼硕大的古旧落地钟,估计马上出来也得迟一刻钟,便不慌忙地拾起刀叉,说:“没事,加一会儿班。” “好。” 林字湾咽下一口鸡蛋,忽地记起来事情来,补道:“傍晚汪楚延他们可能会约我,还有些女士也在场,我去不了的话,你找找相熟的结伴去。” “这么忙。”夏约如有些不情愿,“一定要去吗?” 林字湾抬眼看了看,明了地说:“不是必要的,我都不会去。” 夏约如扭捏道:“我……你分我一些工作,我帮着你做,你好能早点结束。” 语气偏向祈求。在往日,夏约如轻松就能放底身段去服软,去恳求,去撒娇。可是现今不同于往日,夏约如前后顾虑,在长痛和短痛间徘徊,最终从牙缝里逼出这一句话来,在林字湾面前丢脸,好过在各异的人前虚与委蛇。 林字湾不由失笑道:“这么不想去?不全是陌生人。” “我不去。”夏约如固执道。说完,把嘴紧紧闭上,撂下叉子,手放在腿上。 “好——我去,我一个人去。”林字湾哄道。他微微起身,拿起另一边的夏约如刚放下的叉子,叉了一块肉,然后转动把手,将叉身转向夏约如,示意她拿着。 夏约如蹙着眉,埋怨地看了眼林字湾,从他手上接过叉子,在碗边敲了几下,才勉强送到嘴边。 林字湾想笑,但自觉不是个该笑的时候,于是硬生抿嘴憋下,心里却美滋滋的,笑得乐呵。 见夏约如开始咀嚼,脸颊一鼓一鼓,林字湾慢腾腾地继续吃自己身前的食物。 到了公司,林字湾拖着夏约如坐过的椅子,走进办公室,摆到自己椅子的旁边,腾了半臂多的空给夏约如。 夏约如抱着笔电后到,坐在椅子上,任由林字湾圈住她。板正坐着,脑袋会顶到林字湾,夏约如只好驼背倾身。林字湾在她头顶说话,两手晃动,向夏约如演示了一遍做法。 夏约如说懂了。林字湾松开她,返回自己的位置上。 林字湾离开,带起一阵微风,夏约如的身边没了温热的气息,感受骤凉。夏约如贪热,忽然的凉让她的身上颤栗,右肩微微地耸起。 夏约如顿了顿,瞟了一眼认真工作的林字湾,收回视线,对着冰冷的屏幕,骚动的心渐渐平静。 168打困 学生时期,二人经常不能面对面地牵不了手,不过隔着电子屏幕见面的次数突涨。林字湾的招呼语是:瘦了?没睡好?不开心?甚至还会问:你洗完头发之后是不是没有梳头,头发都炸开了。其实林字湾是乱说的,至少夏约如东瞧瞧西瞧瞧,没瞧出多大的变化来。 夏约如问:“你怎么看出来的?”林字湾洋洋自得:“一个爱你的人,哪怕是细枝末节的一丝变化,在他的眼里也是和地球、宇宙一样大。”说着,林字湾先把手指捏起来,凑近屏幕,让夏约如好好观察,感受那变化的小,而后快速后撤步,双手张开,手腕勾起,向夏约如展示他的爱有多么的大。 夏约如嗔道:“幼稚。”却是遮掩不住笑意,染得眉眼唇都是明媚春光。 林字湾收回手,一边靠近,一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林字湾到了后面,到现在,幼稚在他身上成罕见了。看见夏约如的眼皮沉重,鼠标漫无目的地移来移去,林字湾贴向,悄声道:“困了吗?” 临近午时,阳光正暖,对着枯燥的工作,困意袭来。夏约如的头一点一点,迷糊间,没有听见声音。因此夏约如没有回应。但在此刻似乎也算得上是一种回应方式。 “我抱着你进床上睡觉。”林字湾极力放轻声音,小心横抱起夏约如,从暗门进入卧室。稍小的卧室没有过多的摆件,一张床和浴室占了卧室的大半,余下的那一小半,立着两件外套,躺着一套充电器和一腕表。 夏约如被放到软床上。床边陷下一处,林字湾坐在上面,给夏约如掖好被角,替她将额前的碎发拨到侧边,又用手顺了顺她脑后的长发。 林字湾本该立即出去,继续他的工作,但他痴痴恋着夏约如,看着柔静的她,看眼球在眼皮底下不安分地转。林字湾看了足有一刻钟,夏约如睡得安稳了,林字湾意识到自己得去工作了,这才恋恋难舍地,三步一回头地出去。 夏约如睡到下午,一日中的炎热时候刚过。夏约如是惊醒的,她恍惚以为自己在办公桌前躺着,记起摞高的工作资料,身子竟弹了一下。夏约如在瞬间清醒,摸索着出了门。 林字湾听到动静,往后瞧了一眼,问:“醒了?饿吗?那边有个保温盒,是阿姨煲的汤。” 夏约如忽略了这个问题,抛出自己所关切的问题:“工作完成得怎么样?” 林字湾的手指顿了一顿,敲了几个字后说:“完不成,我们去露个脸就回家,我把工作带回家。” 林字湾心知夏约如的挂虑,因而没有大停顿,流畅地说完一句话。 夏约如听见前三个字,脑子卡顿了一下,林字湾说完,脑子才恢复。夏约如回忆林字湾的话,反复默念。重新运转的脑子才慢腾腾地将话通顺了,夏约如下一秒就理解了,不禁欢呼一声。 声音出去的一瞬,夏约如陡然发觉,闭上了嘴。声音虽轻虽短暂,但看林字湾的戏谑神情,明显是听到了她的惊呼,在心里面还不知道是怎么默默诽谤她的。 夏约如一想,一下就不悦了,生着闷气回到位置上。 169吃软饭 林字湾点了份甜品当做赔罪以及奖励,推到了夏约如的面前。 第一下,夏约如不理会。见状,林字湾起身走到夏约如的身后,轻柔地倔强地拎起来夏约如的手腕。 夏约如的手腕很细。林字湾恐一用力,骨头就会咔嚓一声。他动作慢慢地,将夏约如的手放到电脑的旁边。夏约如的手上的骨头像是软骨,垂着。林字湾更担心自己的劲使重了。 夏约如的浑身骨头都小。与林字湾站在一起,夏约如俨然是老虎旁边的女狐狸,身影交迭,使人辨别不清。 夏约如与林字湾僵持了一秒,遂顶不过身后阔宽的阴影的压力,歇了力。 林字湾拿起叉子,喂了几口。三角蛋糕的顶角被挖去后,林字湾放下,去拿了保温盒来。 保温盒里有两层,一层是汤和菜肉,一层是几根清水白面条,掺着几根青菜。汤上飘着星星油点,林字湾帮忙撇去。夏约如把面条倒进了汤里,搅了好一会儿,溅出的污点差点沾到林字湾的衣服上。林字湾退远了,退回座位上,时而投来目光。 汤仍是烫的。夏约如小口吹着,小口喝着。夏约如嘴里嚼着,眼睛看着电脑,手上整理着资料。她是真想林字湾能够尽早下班。 十八点二十四分,林字湾伸了个懒腰。夏约如猛地转头看去,希冀林字湾的一句话。 林字湾红唇一开一合,轻快地说:“下班。” 夏约如倏地咧嘴笑了,乐滋滋地一一点了左上角的保存和右上角的关闭。 到了会所门口,林字湾希望夏约如跟他一起去,夏约如不愿意。不过想了又想,二人各退一步,夏约如在门口等,由林字湾将他们的视线指到门口,炫耀他那不施粉黛却绝色的未婚妻。 有人呛他:“订婚后都不见你送礼物了,还是你一点风声都不透?”林字湾哽了一下,很快昂着头回道:“你再去打听打听,听听我未婚妻送了我多少。”那人说:“软饭男。回的这是什么东西,我才不想知道你收到多少,我说的是你得逞了就不珍惜了。”林字湾骄傲道:“没福气的人懂什么,好的东西都送过了,难道要为了送而送?而且!软饭最好吃了,你都没人给你做,快回家吃爸妈的硬饭吧。” 林字湾跟两个人多说了几句,被那两个人着急地赶走,赶到门口还要推一把。 林字湾往夏约如的方向踉跄一下。夏约如下意识伸出手去接。林字湾瞬间眉开眼笑,本只是跌了一小步,仅一手掌的距离,但见夏约如张开了手,索性装模作样地歪歪倒倒地走了两步,倒在了夏约如的怀里,把夏约如撞得退了一步。 夏约如扶住他,嗅了嗅,问:“喝酒了?” “没有,”林字湾揪起衣领闻了闻,“沾上的吧,他们混着喝的,可能味道太大了。角落还有人抽烟。” 他们要走。 夏约如往里瞥了一眼:“我以为是小晚会模样的。” 林字湾失笑,说:“之前是,一个留学的回来做了次主,后面就都变成这样了。我也不爱来了,和同事聚餐一样。” 这最后一句,夏约如听了,轮到她笑:“你参加过什么同事聚餐?他们怕你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在你面前那么吵闹。你不是还说他们一看到你,就扳着一张脸吗?” 林字湾耸耸肩:“你看的电视机里面,他们演的是这个样子的。” “你看了?”夏约如睨着林字湾,“不是说很幼稚,笨蛋才看的吗?” 170心暖暖的 林字湾笑着闷哼了一声,调整了姿势,改为搂着夏约如。 他们还没吃饭,走出会所,就近找了家餐厅。 服务员引着他们去到位置上,刚站定,林字湾隐约听到右侧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扭头望去,是一对相熟的情侣。寒暄了两句,两双人去到中桌。 男士客套着,谈谈近况,谈谈感情。当然是一切都好,幸福美满。两位女士不时被提到,应上两句,附和他们口中的恩爱。 菜上齐,不知林字湾他们是提到了什么,对面那位和夏约如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般,从天聊到地。内容不过是挖苦身旁的人。 女士说:“他可是吹牛大王,还和我吹追自己的女生排到法国去了,让我记得每天更新号码牌。哎呦,我一听就知道他装得……这种人最容易被骗了,就是个黄毛穿皮衣开机车的混混男。”夏约如应和:“都是这样!一点事情非要夸大!”女士说:“是!这种人太适合活着了,一点功劳都想要自己被写进历史书里,半点亏都吃不了!”夏约如说:“是是!他上次还说自己干了什么什么,听着超级厉害,还说别人都夸他。回来我听他室友说,他每天都把作业堆到和我视频的那一小时里,能写十分钟的作业都算好了,还希望我夸他。当时他在我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怕得和老鼠一样。”…… 在两位女士的嘴里,她们的男朋友都不配拥有姓名,一直用“他”来称呼。 林字湾和对面那位面面相觑,拿刀叉的双手颤抖,小心地,不敢有大动作,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一顿饭,夏约如没吃几口,到家喊饿。林字湾陪她,坐在对面,盛了小半碗。 夏约如很安静。 林字湾微微低头,用筷子挑起食物,抬眼说:“你怎么还记得这么多事情?”顿了顿,说:“关于我的。”几个字,后一字的音量比前一个轻下好多,话到最后,音量叫自己也听不清晰。 夏约如听清了,头也不抬:“我又没有老年痴呆,当然是记得的。” “你连后面的事也记得,我以为……”林字湾吞吞吐吐,嘴怎么也张不开,喉咙一下哽住,声音出不来。 “嗯。”夏约如正含着食物,不耐烦地敷衍道。 林字湾闭上嘴,看着夏约如,有一下没一下地捡着食物送到嘴里。 夏约如不时抬眼看看林字湾,看他没有话说,低下头认真地吃饭。 林字湾听碗里一清响,一看,吃完了,于是推远了碗,手撑着桌子,托起歪倒的脑袋,痴痴地看夏约如。 她的眉眼、鼻子,嘴巴,额头和脸颊,下巴尖尖。嚼着不好咀嚼成泥的食物时,会迷茫地看一眼远处。 林字湾想,爸妈希望生个女孩,想要的大概就是夏约如这般样子的,真真像个娃娃,叫人忍不住心软,忍不住疼惜她。 林字湾想,或许夏约如是喜欢他的,不然怎么记得他的那样多的事,而且件件都记得详细,有些细节,林字湾自己都不记得了,夏约如却能脱口而出。没人会对一个不在乎的人浪费自己的精力,甚至于记下他的一点一滴。反正林字湾自己是做不到的。如果夏约如能做到,那么那个人也算是幸福的,也能骗骗自己:被人放心尖上了。 171游戏大王 林字湾从小吃盘里拿了块糖,插了吃。硬糖,在嘴里被舌头顶来顶去,敲在牙齿上,一声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脆嫩的响声,牙齿震得微微的麻。 夏约如吃完,问林字湾:“走吗?” “走。”林字湾笑道。他把糖吐在纸巾上,包起来,丢进垃圾桶。 电梯出来,走向主卧的路上要经过电竞房间。林字湾闲来在心里一一念出房间的名字,到了电竞房,顿了顿,轻轻扯住夏约如的一角衣袖。 夏约如感受到了,但没来得及反应,想要停下却走过了。然后她很快回身捉住林字湾的手指,心跳得好快,声音略微颤抖:“怎么了?” 林字湾的心思总不及夏约如细腻,或者是林字湾也没反应过来,夏约如就捉住了他,并且因他忧心,林字湾自是开心还不及,哪里会有负面情绪。 林字湾说:“陪我打游戏吧?” 头朝电竞房那边歪了歪。 夏约如问:“明天不去公司……” 不等夏约如说完,林字湾打断,撒娇道:“明天休息日呢,我不想也像工作日一样,按时按点地上下班。” 他捏着夏约如的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 夏约如沉吟几秒,点了点头道:“好。” 声音轻柔却以力量为底。 林字湾听着安心,手指从夏约如的掌心爬出来,缓慢向外向上,最后包住夏约如的一只手。 林字湾牵着夏约如进屋。 电竞房里,硕宽的电脑桌前只有一把椅子。因为夏约如不常来,近来的几次是林字湾一人来的,旁边也就没有第二把椅子做陪。 林字湾拽来一把椅子,调整了两把椅子的位置。夏约如帮忙开了主机和显示屏。林字湾坐下,拿起手机给佣人发了几条消息。 不一会儿,佣人敲门进来,在夏约如的面前放下水杯和果盘。 林字湾登陆游戏账号,创了个游戏房间,随便拉来几个好友,两分钟后开始了游戏。点着鼠标,敲着键盘。林字湾忙里偷闲,瞟瞟夏约如。 夏约如刚塞进一块西瓜,占满了嘴巴,不能开口说话。见专心盯着屏幕的人忽而看自己,夏约如抬了抬两边的眉毛,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林字湾撇嘴说:“我也想吃。” 于是夏约如用另一支叉子叉了一块西瓜给他。 林字湾咬下,却更怨了。 他没说,夏约如没问。 林字湾借游戏画面切换时闪过的黑角偷看夏约如。夏约如看得不认真,费力地眨巴眼睛看屏幕,看一会儿,低头看手机,过了几分钟,抬头看着屏幕兀自迷蒙。 林字湾说:“还没懂吗?你真笨,我记得教过可多遍了。” 夏约如犯难,无意识地微微嘟嘴。她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大概吧。” “还想学吗?” “不了,怕你忍不住骂我。” “一码事归一码事。”林字湾顿时间挺起胸膛,增加气势,“我自认为讲得很详细了,还教不会,当然要生气。” “不学。我才不要挨骂呢。”夏约如扶着头说。 “好吧。”林字湾略显遗憾,安静地继续游戏。 一小局过后,林字湾转回自己的棋盘,突然笑了。 夏约如不明所以,抬了抬头,瞧了他一眼。 林字湾笑着说:“读书的时候,看到我玩游戏,你可是要骂我两句的。” “哪里有骂。” “对我来说差不多,我的心可碎了。” “那也不见你关掉游戏。” 林字湾搬回那套陈旧的说辞:“一码事归一码事。” 172爱喝牛奶 “懒得理你,我去洗澡了。”夏约如不想继续纠缠,她认为这个话题进行得毫无意义,跟小孩拌嘴一样,费时费力还不讨好。 “洗完澡记得回来!”林字湾听见夏约如要离开的消息,不管游戏了,抽出手虚虚地握住夏约如的小臂,抬头望着正站起的夏约如,“我给你擦擦椅子,不会脏了睡衣的。” 指尖和小臂,不清楚是哪个的热,相触的那几小块地方,似被赤铁灼烤般的烫。 随着夏约如的起身,林字湾的手被拽高。夏约如走远,林字湾的手从她的小臂慢慢流下,余温阵阵,酥酥麻麻。 “好。”夏约如丢下一个字,离了房间。 她挑了件睡衣,套了条长款的薄开衫。一推门,听到动静的林字湾弹起来,看了一眼立在门口的夏约如,忙不迭地擦拭椅子。纸盒被他慌乱中挪了位置,敲了几下桌面。 语音中的队友不知前后缘由,只听得到动静,“咚咚咚”和隐隐的窸窣的摩擦声,有些担忧地问:“林字湾?摔倒了?” 林字湾刚擦完,屁股拖着椅子费力地回到桌子,就听队友说问到,喘了一口气,赶紧回没事没事,手招呼夏约如过来。 夏约如乖乖走来,手搭在林字湾的手上。 林字湾一怔。手先反应,马上勾住夏约如的手指,把手指包在掌心里,捏了捏。感受到手中的温凉的触感,而后才回过神,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夏约如。 夏约如的神色自若,不觉什么。瞧了一眼愕然呆滞的林字湾,淡然地捂裙坐下。 林字湾闭上张得圆溜的嘴巴。他拼命按捺笑意,双片嘴唇紧紧抿起,嘴角却疯狂向上,肩膀不停耸动。 夏约如在桌子面上立着胳膊,托起下巴看屏幕。 林字湾一边紧张游戏局势,一边瞧了夏约如好多眼,多得夏约如都忍不住看回去,并说:“游戏要输了。” “嗯嗯。”林字湾紧紧盯住屏幕。屏幕巨大,黑玉珠般的眼球到处转溜。 忙够十几秒钟,对局开始。林字湾松开鼠标和键盘,两只手迭着放在桌上。看着夏约如,跟痴傻了一样,痴痴地说:“你真好看。”似觉形容不足,顿了顿,补道:“比雪还白。” 夏约如穿的甜白色,丝绸裙随着她的一摆一举而荡,如玻璃杯中的牛奶一般,醇香甜润。 夏约如的皮肤比裙子还要白透。林字湾想过、听过的所有的评价夏约如的字词里,自认为只有“玉”跟够勉强配得上。 林字湾认为自己配不上如玉的夏约如。他想自己是蜥蜴,躲在阴湿角落的巨型蜥蜴怪兽,阴绿的湿粘的皮肤,浑身都是透得欲要炸开的疙瘩,连舌头上也是。 林字湾自觉收敛视线,不去看夏约如裸露在外的细腻的肌肤,却往牛奶白的裙子上看。裙子上有着粼粼波光,双胸外侧的褶皱一层接一层,但双胸中间光滑得很。夏约如穿了内衣,乳头没有在圆鼓的半球上突兀地立出一点。 嘴里积满了口水,林字湾忽地想喝牛奶了。他咽了咽口水。 /林字湾把自己想的再恶心,也不到想象一下,看一眼就泛恶心的程度。他想象的巨型蜥蜴怪兽,是和忍者神龟差不多的感觉,但没有忍者神龟的正义感。他认为还是有一点帅气的,没有全是猥琐恶心。 173舔食 夏约如的碎发凌乱地飞,细长的黑黑的一条,或卷曲或直,或冲天或扎在皮肤上。认真地看去,轻飘飘的头发竟有重量,将皮肤压出一个浅坑。 林字湾早顺手关闭了麦克风,说起话来毫无顾忌:“小如,你说——你有母乳吗?” 夏约如正盯着屏幕看,林字湾一方接连战败,眼见眼掉了一截,紧张着,闻言一怔。 答案自然是:没有。林字湾问了个好笑的问题。 夏约如回过神来,不解林字湾的疑惑因何而来,仔细答道:“没有吧,我还没怀孕呢。但是好像生病的人哪怕没有怀疑也会有母乳。”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林字湾飘来贴着夏约如,手从裙摆底下溜进,在夏约如的大腿和肚子上画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粗线,缓缓向上,挤进内衣里,攀高摸到酥胸的顶点,捻住,来回揉搓。 夏约如弹了一下。乳头在林字湾的手上被拉长。钝痛与酥麻双双袭上神经。夏约如一抖嗦,控制着呼吸,一只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坐了下来。 夏约如说:“干嘛……”她的声音也颤抖,听得出那一小点的害怕,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屏幕游戏。 “我想亲你。”单臂撑起自己,拉过夏约如的椅子,叫夏约如身朝自己,林字湾跪下,将头探进甜白色的裙里。 林字湾提前用手推开内衣。借着稀稀落落的柔和的光晕,林字湾咬住了左边的绯红乳头。 张嘴,淡粉的舌尖伸出,吊着一小滴口水。林字湾看着朦胧的光景,呼吸,湿热的气喷着脆弱的乳尖。夏约如一缩一缩。然而裙身被她的身体好的林字湾的脑袋塞满了,动不了。夏约如只好不断吸气。乳尖偶尔主动点到林字湾的鼻尖。 林字湾含住了乳头,舌头带着乳头在口腔里搅动翻涌。 林字湾不自禁搂上夏约如的纤腰,将夏约如拉近。 水声啧啧,声音与游戏的音效交织。在林字湾和夏约如的耳里,略微粘腻的口水声更响。 夏约如无声喘息。她咬住了手背,头微微后仰,另一只手攥紧扶手。 酥软的感觉在后腰处,愈来愈强烈。夏约如并起了腿,不想撞到了林字湾的双肩。碰到硬物,夏约如马上回神,低头看去。 林字湾也一顿,慢慢地稳稳地将椅子推远了一些,距离不到一步。 林字湾又矮了矮,圆圆的脑袋蹿到下面,停住。林字湾没有从裙底探出头,仍旧藏在裙摆之间。 夏约如不敢动,怕再次打到林字湾。 林字湾好似动了。夏约如辨不清。林字湾的动作幅度太小了。 等夏约如感受到大腿根部的温热气息,已来不及了,林字湾吻了吻她的下体。虽隔着一次内裤,但夏约如一激灵,被林字湾摁下。夏约如只能坐着,双手捏成了拳,骨节顶着皮肤,顶得发白。 林字湾伸出了舌头,隔着内裤,重重舔舐。夏约如的下体的味道不重,有刚洗完澡不久的缘故,混了不淡不重的蜜花香。 蜜花香的那瓶的包装是黄和粉,字是黑色白边,歪歪曲曲。夏约如的阴毛也是歪歪曲曲的。 林字湾着重挑弄阴蒂。爱液很多很满,小小的阴唇盛不下它,弄脏了林字湾的嘴巴、唇边、下巴和指尖。 林字湾不怕脏,低眼,继续深情地吻着、舔着、吮吸着。爱液顺着舌头进到嘴里,林字湾卷了卷舌头,卷进更多的爱液,快速咽下。 174中止 夏约如呜咽。她用手背贴在连声轻轻呻吟的嘴唇上,再隔着一层衣料,林字湾听得朦朦胧胧。不过仍是听到了。 林字湾的双手把着夏约如的腰,迭起的两只胳膊之间岔开得大,抵在夏约如的大腿处,隔远了夏约如的双腿。 夏约如的大腿抽搐。林字湾感受着肌肉的跳动,伴着夏约如的娇滴滴地喘息。他备受鼓舞,更仔细地舔弄着夏约如的下体。 林字湾放慢了动作,放轻了声音,想要听听从夏约如口中发出的催情曲。 其实他也已情难自已,阴茎涨得疼。此刻迫不及待地抽出一只手去解裤子。他用了几秒钟就握上了滚热的阴茎。阴茎上,青筋突起,曲张虬结,跳动着。 林字湾一面用舌头讨好夏约如,一面用手飞快地撸动阴茎,不时搓弄汩水的马眼,舒散自己体内的躁动。 林字湾喘着粗气,一刻不肯松懈。 充当背景音的游戏声不知从何时消失。一局游戏结束,屏幕上显示着林字湾的排名。好友的消息从右下角蹭蹭地冒。 林字湾忙着,没空回。 他的嘴巴、舌头有些累了,发起了麻。 舔着爱液,林字湾觉着差不多了,眼往下瞟,看向一翕一张的阴道口。阴道口活跃了许久,将爱液磨成了白沫,冒着密麻的小泡。 林字湾弯了弯背,向下稍微移了移,用舌尖触了触正收缩的阴道口。 可林字湾不想,他甫一感受到温热的爱液,夏约如就吓得推开了他。 夏约如大概是使出了浑身力气,推得林字湾一趔趄,坐到地上。夏约如也被自己推离了原地,椅子飘啊飘,撞到了墙面才来回地划,过了半分钟才停下来。 这半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的心跳狂跳,大口喘息着,面色红通。林字湾的嘴唇肿了,舌头麻痹,在唇外露出小点的红尖尖。 林字湾不明所以,水汪的眼睛无辜且委屈,直直地看夏约如。 夏约如也清楚自己的反应夸张了,难为情地移开眼,不与林字湾对视。但相较而下,林字湾用舌头进入她的阴道,这件事更让夏约如觉得羞耻,想要逃避。 “你不喜欢吗?”林字湾撇下嘴角,失落道。 夏约如讲不出话,失魂落魄地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 林字湾将硬挺的阴茎塞回裤里,并上腿,说:“你困了吗?” 夏约如不答,只是喘着气。 “好吧。”林字湾轻悠悠地叹了口气,垂着头,站起身,随即恢复音量,温声说道,“今天确实累了,我们一起回房去睡觉吧。” 夏约如张张嘴,没说一个字。 林字湾又叹了口气。 这次夏约如看清了,从他的张合的唇形和无可奈何的神情中看清了。 林字湾也累了。 “走吧。”林字湾说。 夏约如的腿软着,走不了路。夏约如试着立起一点,屁股还没完全离开椅子,就又贴回了椅子。 林字湾抽了纸擦手,走到夏约如的身边时矮身,脱下了她的内裤,拿在手中去擦拭她湿漉的下体。之后内裤揉皱了攥在手里,横抱起夏约如。 到了主卧,放下夏约如,林字湾瞥了一眼垃圾桶,把脏兮兮的内裤丢到垃圾桶里。然后从浴室里浸湿了面巾,拧干,回来擦净了夏约如的阴唇。 175给我给我宠爱 在此期间,夏约如低着头。在感受到头上的视线时,她偏头避开,做无用功。 夏约如洗过澡了。林字湾将她放到床上,再床边蹲下来,仰头浅笑,安抚受惊的她。 “明天吃什么?想出去玩吗?你喜欢的心心念念的厨师终于要从英国回来了。……手机呢?放在电脑旁边了吗?我给忘了。现在要吗?会不会有什么消息?应该不着急吧?我快要洗完澡再去吗?” 夏约如一言不发,只是深深地低下头。 林字湾没等来回应。腿发麻,林字湾站起来,轻手轻脚地离开。 林字湾很早知道,夏约如是个冷淡的人。 在林字湾第二次见到夏约如的时候,他看着夏约如维持着完美的微笑走上讲台,笑却不达眼底,眼底平静、冰凉。当时的他坐在窗边,窗大开,风呼呼地赶窗帘,窗帘噗噗地打林字湾,他被窗帘投下的阴影笼罩。 他记得,老师问夏约如想坐在哪个空位子上面,窗边的一排正好有一个靠后的位置,夏约如往那边瞟了一眼,仅仅是轻飘飘的一眼,然后侧过身,面朝老师,温柔地小声地说:“我想坐女孩子旁边。” 夏约如是个假面人。林字湾知道了。他不是个聪明的人,他认为班级里的人都应当在他之前看出夏约如的虚伪。夏约如的虚伪在他的眼里是明晃晃的。 他不解,为什么他们要与夏约如那么亲热,且是发自真心,他认为不值得,也不该。夏约如没有好处能够给予他们,或是交换。 但他也理解,夏约如长得实在漂亮,人娇声娇,看着听着就能讨人欢心。许多人为她着迷,林字湾也在其中。 林字湾觉得夏约如喜欢温柔的人,这是他对夏约如表面模样的刻板印象。 课堂上短短的时间里,林字湾时刻微笑,因为他不笑的时候,嘴角是耷着的,像是生了气,板着脸。夏约如仍旧有些怕他,说头结结巴巴,兴许因为他对于夏约如来说,是个没见过几面的不熟悉的同学。不过几节课后,夏约如已能和林字湾自然流利地笑谈。 夏约如大概惯于伪装,大概她也忘了自己是个凉薄的人。林字湾大多时候忘了。随着关系愈发亲近,林字湾逐渐对夏约如产生了别样的情感,在利益之外,只与夏约如有关。 他费了好大的精力,好不容易追求到了夏约如。夏约如也心知他的心有多真诚与炙热,但还是没几天就远走了,到了很远很远的国家。 林字湾很不乐意,然而不能如何。林字湾一点办法也没有。林字湾很想夏约如。平时的视频聊天,假期的见面,等等,所有短暂的见面只会让林字湾更思念夏约如。他清楚,几天的相见之后是漫长的孤独。 林字湾会取笑某些人说的:他是光,照亮了自己的小世界。离开夏约如的他不再取笑了,他貌似明白了爱。 一次,两次……林字湾觉得自己变坏了。他喜欢上了夏约如为了他而推掉一切事项。甚至在夏约如因为他而连连道歉的时候,他站在旁侧暗自得意,没有一点不自在。他享受被夏约如宠爱的时刻,他妄想夏约如以他为生活中心。 /标题,想到的是:我只想给你给你宠爱 176讨厌起哄,超级! 林字湾自知这想法的可笑:夏约如可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会按着他的想法过活,也许夏约如知道他的痴心妄想后,会狠狠地讥讽他一遍,再甩了他。 不论时间和距离有多为难,林字湾依旧痴痴地念着夏约如,每天就喜欢盯着手机,在手机的桌面上单独开了一页放异国的新闻和天气。 林字湾不怕会有多少男生女生不怀好意地靠近夏约如,他知道夏约如的德行:表面上和善,其实连一句话都没进心里。 只是在旁人的眼里,夏约如对搭讪的人微笑着,柔声说话,旁人中的大部分都认为他们将有暧昧的后续,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暗昧。 他总安慰自己不过是起哄,总在假设:如果他们知道夏约如有恋人了,就会和她保持礼貌的距离。 可一次,林字湾站得远远的,看着人群起哄,人圈中心中心有两个人,高个男生憨笑,而夏约如穿着运动服,两颊微红,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看着也是养眼的一对。林字湾确认自己吃醋了,他反复默念:“这不是小如的问题,都怪那些人乱起哄……”后面变成:“他们干嘛要起哄,小如不是说过自己有男朋友了吗,他们怎么还起哄,不应该骂贴上来的男生吗?”再后面是:“小如起来像是单身吗?为什么?看得出来吗?但是汪楚延他们说过一眼就能看出我在热恋中……”林字湾睡不着,睁着眼睛,思绪翻涌,仿若身处迥异的时空之中。 第二天,林字湾顶着青黑的黑眼圈和眼白的红血丝,夏约如没有关心地过问一句。 后悔吗?为什么要坚持,坚持了几年,他和夏约如却愈发疏离,夏约如变成了真正的她,而林字湾也暴露了自己的肮脏。 林字湾不想后悔。也许在下一秒呢,没准夏约如又会对着他甜甜地笑,责怪地娇嗔,问他怎么瘦了,不等回答,转身去拿一大堆的吃食塞进他的嘴巴里。 夏约如后悔了,但是她不是非要与林字湾分开,她没有闹,没有逃走,那么林字湾就不会放走她。 夏约如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孩。高中时候的自己吗?也许吧。林字湾只能这样觉得。 林字湾洗完澡出来。夏约如侧躺着背向他,在玩他的手机。 林字湾去拿回了夏约如的手机,走到夏约如的腰身的旁边,突然扑上去,轻快地说:“交换!” 他将夏约如的手机举在夏约如的眼前。夏约如一看到自己的手机,就把手上的那部丢到了床的另一边,从林字湾的手上夺回了自己的。 夏约如丢手机的时候,力道没有收住,丢得远了一点,堪堪悬在床边。 林字湾怔了一怔,说:“好吧,你力气好大。” 语调平得像是在念课本。 夏约如不小心笑出声。 林字湾凑上前,贴到夏约如的面前,鼻尖对着鼻尖,瞪视着夏约如。 夏约如心虚地眨眼。 林字湾也笑了,拉高被子遮住夏约如的脸:“还不好意思了,给你挡挡。” 被子只挡住了夏约如的脸,肩膀还露在外边。 林字湾走到床的另一侧,一边看着夏约如的肩头抖动着,一边躺到床上,替夏约如将被子盖到全身。 被子碰到肩膀的那霎,夏约如僵住了。 林字湾笑。 177居然笑我!生气 夏约如的眼前一黑,身上一重,听着林字湾闷声的笑,索性不伸头出去了,直接翻了身,裹紧被子,曲腿蜷缩起。 林字湾好久没感受到身旁的动静,瞟了一眼鼓起的连绵的山丘,手伸进被子下面摸出手机来,爬过去放在了夏约如的床边。 一觉醒来,林字湾下意识往旁看,连山仍在,顶上多了一瀑布的头发。 林字湾刚醒来,意识朦胧,懒洋洋地卷起几根长发。长发大卷,如藻般铺满了枕头。约莫是夏约如被热醒了,厌烦地两手赶飞了颈后的头发。 夏约如是个顶顶娇气的。林字湾曾评价她是豌豆公主。热了不行,冷了不行,要求室温适应,也要求体温。一不对劲,就会时不时脱下自己的微笑面具。 林字湾把被子拉低了。 不想夏约如捉着被子,林字湾这一拽,叫夏约如动了动,眯开一只眼看他。 夏约如不停眨眼,上下眼皮粘连,眨眼越发困难。 林字湾见夏约如没睡醒,伏下身,轻声哄道:“再睡一会儿吧,今天没有事情。”一边说,一边轻轻拍拍夏约如靠在外侧的肩头。 夏约如又睡了回去。 等醒来,房间略微昏暗,窗帘拉着薄薄的一层,阳光温和。林字湾倚着落地窗,后背贴着,一脚踮起,一手拿着不及手大的卷饼,一手撑着手机。 背光的缘故,夏约如看不清林字湾的脸,但人颀长,头小肩宽,腰下的胯骨稍微扩出。 夏约如晃神,想到早些年的那个张扬的林字湾,少年意气,下巴高昂也不令人生厌,反而赞他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 夏约如回过神,眨了两眼。林字湾早就长大了,跟从前大不同。 站在不远处的林字湾感受到悠悠的视线,瞧过去,看到夏约如窝在枕头里,正怔怔地望着自己。林字湾微微一笑,徐徐走近。 林字湾把吃了三口的卷饼凑到夏约如的嘴边,碰了碰:“吃吗?” “嗯……”夏约如虚虚地应了一声,闭眼咬了一口,“你怎么瘦了?”说完,闭眼木然地嚼着。 “嗯?”林字湾怔了怔,回忆了几遍,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后,勾嘴无声地笑。 “这么开心?” “你怎么知道?不是一直闭着眼睛吗?” 夏约如咽下食物,没好气地说:“我没聋,用耳朵听到的。” “哦哦哦。”林字湾忙不迭地应和,“你好聪明,我就不行,一点也听不出来,一点都不敏锐。” 林字湾咬了一口卷饼,又拿卷饼碰了碰夏约如的嘴巴。夏约如微微张嘴咬下一口。 林字湾轻笑,说:“你全咬皮去了,连一点点肉都没吃到。噢!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夏约如嚼了两口咽下。那一口咬的实在太少了,混着口水嚼了两口就成糜了。听着林字湾嘲笑,夏约如暗暗哼了一声,背身过去。 林字湾笑得大声了,不忘绕到另一侧,拿卷饼的近肉的一边去碰夏约如的嘴。 夏约如张嘴。林字湾蹲下来,仔细地将卷饼送进去,停住。一秒过,夏约如咬下撕开。林字湾收回手,把剩下的塞进嘴里。 178水煮菜 最后,夏约如在床上躺到了下午的叁点。太阳的盛头正过,在室内变回温柔模样。林字湾拉了半窗的帘,躺在床的一角晒太阳,肚子咕咕响。响得让在床的另一角的夏约如听到了,她轻声笑。林字湾羞恼地大声:“啊!”夏约如笑着说:“吃饭吃饭。”从床上翻下,和林字湾一齐下楼去。 夏约如做了水煮的菜和面条,看着觉着熟了,倒了水,挤入翻出来的酱汁包。 林字湾饿得趴在桌上,听播音。 夏约如将碗碟放到他的面前,拿叉子叉了一块喂给他。林字湾嚼完,边点头边说:“好吃好吃。”被夸了,夏约如没有丝毫的喜悦,因为全是酱汁包的功劳,她只是无脑地煮熟,没糊而已,且有林字湾说假话的情况在。 大部分的食物被分到林字湾的碗碟里,夏约如碗里的食物只盖住了碗的底面,桌的中间摆了一碗满当当的白面条。 林字湾吃完了自己碗碟里的食物,喝了口水,撂下玻璃杯,砰一声,说:“你真的是救命恩人!我现在就去做菜!”说完,他捞过围裙系上,决然地进了厨房。 半小时后,林字湾端出来两碗简单的菜和一碗热汤,放到桌上,返身进去拿了汤勺,帮夏约如盛了半碗汤,两筷子的面,林字湾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催促夏约如赶紧吃。 夏约如吃光了那一碗,盛了半碗汤。 林字湾吃饱了,搁下筷子,懒懒地托腮,看着发呆的夏约如,说:“小如,你在国外,真的一直一直吃水煮菜吗?” 夏约如听到人唤名字,蓦然抬头看去,闻言,脸色变冷,声音稍重:“你问过很多遍了!只有你在问,问到现在还要问!” “可不只有我,叔叔阿姨也问过。”林字湾嘟嘴嘟囔道,不等夏约如反应,转变成开朗、期待的模样说,“我们去玩做菜游戏吧!” “……不要。” “电影呢?在床上、客厅,还是影厅?” “不看电影。” “出去玩呢?或者让他们来家里玩?你来叫人。” “不要。” “那就去健身吧,那间房间估计落灰了。”说完,林字湾起身。 夏约如拒绝的话正要出口,见林字湾绕过餐桌的宽边,朝她走来,在椅子上与林字湾争了一番。林字湾嘴上撒娇,手上拉扯她。夏约如无法,只能跟着走。 健身房在一楼,房间里当然没有落灰,佣人两日一清扫。今早,佣人还打扫了健身房。此时进去,器械反光,晃得二人皆是一怔。 林字湾的话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它们都在欢迎我们哎,小如。” “欢迎你。”夏约如纠正道,在林字湾扭身关门时甩开了他的手。 “欸!”林字湾猛地回头看。 夏约如就近一坐,坦然地回看林字湾。 也许是因身处低处,也或许是自知林字湾对她的偏爱而有恃无恐,夏约如抬头时候,用力仰起的是她只一点圆的下巴。 林字湾看了一会儿,夏约如仍旧高傲,脸上的笑容朝单边飘去。 林字湾闷闷笑了两声,胸腔震颤,开始迈步,经过夏约如时,不咸不淡地说:“叁岁小孩。” 夏约如得意,把脚翘在器械上,支起下巴,手指在脸颊上不时敲敲点点。 179亲亲 夏约如不爱来健身房。她曾去过一次健身房。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能算是少。她去接林字湾。林字湾还没出来,夏约如便在前台边的沙发上坐下。进进出出的男人都臭,隔着几步的距离也能闻到,是男人的味道和微微的汗味。夏约如小口呼吸。等到林字湾出来,夏约如的脸憋红了。 夏约如轻轻敲脸侧。敲得重了,就会碰到牙齿,移开了,脸上的肉麻了许久,由中心向外圈圈层层地荡开。 想及此,夏约如嗅了嗅空气。淡淡的清新剂的味道,青草、柠檬、水蜜桃,混合起来并不难闻。夏约如看了一眼整面的落地窗,上面的窗户牢牢关着。 夏约如吸了吸鼻子,没有闻到臭味,一点也没有。 夏约如找了个能够后靠的器械,坐上去靠着背,悠哉地晃腿。 林字湾只推了几下,连声说:“没力气了没力气了……” 夏约如看着他的脸朝天,胸膛剧烈起伏,听着他的粗重的呼吸,拿了条毛巾,走了十几步到林字湾的头后,低头擦拭。 林字湾仰视。夏约如的脸被蓬松散乱的头发围住,灰暗灰暗的。好在林字湾就在夏约如的下方,离得很近。夏约如没什么明显表情,眼睛盯着手,手动,眼球就挪。夏约如很温柔,手心温暖,慢吞吞地揩拭,小心地触碰林字湾。 林字湾越来越开心。 “你真好看。”林字湾说。 夏约如抽空瞧了一眼林字湾的黑亮的眼睛。她并不笑,觉得林字湾的话不可信。她觉得这个角度可丑了,丑得她不想说话,不想丑上再加丑。 林字湾嘿嘿笑,笑得眼睛眯成镰刀月儿。 夏约如不去理会,移到旁边去擦林字湾的脖颈。 擦到喉结时,林字湾咽了下口水。夏约如瞟了一眼,撞上林字湾的视线。四目相对。林字湾冲她笑笑。 “好了。”夏约如收起毛巾,搭在一边,“走吧。” “不要。”林字湾摇摇头,“好久没来了,这才十几分钟呢,得再待久一点才对。” “你好好待着吧。”夏约如转身欲走。 林字湾连忙拉住:“不行——我一个人害怕,你得陪我。” 他缠上夏约如的手臂,攀上夏约如的肩头,低头吻她。 夏约如避开。林字湾矮下身去贴,从脸颊亲到嘴角,再吻到略厚的嘴唇。 吻细碎,如细细凉风下的毛毛雨。 夏约如感受到林字湾的柔情,不讨厌,也不扭捏,张开嘴巴,分开牙齿,让林字湾的舌头探进,与自己的红舌搅在一起。 林字湾知进知退。 夏约如每换好气,林字湾就侵入她口腔,叫夏约如再次呼吸紊乱。 渐渐,夏约如不能将心中所想顺利串连,耳边没有亲吻的声音,只感受得到林字湾的煦暖,身体上,心里。 夏约如迷迷糊糊,突然发出娇呼,思绪骤然回笼,竟发觉自己的一条腿不知何时被林字湾勾在臂弯里,自己踮起一只脚,背靠器械,颤颤巍巍地站。 夏约如撇开脸,分开了与林字湾的距离,不自在地埋下头,小声说:“干什么。”想要把腿抽出来。 “做爱。干我。”林字湾捏住夏约如的大腿根,柔声说,“好吗?” 180没有礼貌的客人 夏约如没有听清,她浑然存于另一世界,与林字湾所在的极乐世界不同。 夏约如很痛。林字湾舔了两下手指,就将手指生生揉进夏约如的阴道口里,抽搐几下,便心急地掰开穴口。 阴道的干涩、肿痛,风贯入的阴凉。夏约如难耐地扭着腰,不断呻吟,身子发软。 她想说“不要”,可从嘴里发出的只有娇弱的呻吟。她想要摇头表示自己的抗拒,但她连偏一下脑袋都做不到。 “痛吗?”脚翘到了器械上,摆了个更省力的姿势,林字湾呼出一口气,沉声问道,“不痛吧?我很凶吗?应该不会吧……” 夏约如垂着头,失神地倒在林字湾的怀里,低声喘息。 林字湾本不求夏约如回答。听着夏约如的从口腔呼出吸进的气声,林字湾更喜欢这样的回复。他迫不及待地解开裤链,握住立起的阴茎,抵向扩张好了的阴道口。 阴道口一翕一张。龟头进去,林字湾和夏约如先后闷哼,都是疼的。阴道口对于粗壮的阴茎来说,还是很干涩。 没有用于润滑的液体,林字湾和夏约如都像是重重地碾过粗砺的砖墙般,疼得打颤。 夏约如用力地掐住林字湾的肩头,留下血红的印迹。 林字湾缓过神来,亲了亲夏约如的耳尖,轻声说:“是不是很痛?再忍一下好嘛?”亲了亲夏约如的后脖颈,舔了口凸起的透着骨色的皮肤,静静地等待夏约如的回复。 夏约如咬唇,从鼻腔逼出一个“嗯”。 “别咬嘴巴。” 夏约如听话地松了口。然而她实在疼,半晌缓不过来劲,仿佛被抽了筋般战栗。夏约如急促地呼吸,拧眉张嘴,急切地寻找,瞥来瞥去,最终咬上了林字湾的肩。 林字湾又亲了亲夏约如,以作安抚。胯却不似嘴上温柔,凶猛地顶入。整根阴茎被温软的穴肉围裹。 脆弱的下体被穴肉紧紧绞缠,林字湾“嘶——”了一声。 而夏约如的反应更甚,瞬间发弓起腰背,绷紧了纤瘦的身躯,惨叫大声。 林字湾试着抚摸,亲吻绵绵,呢喃道:“没事的,没事……” 夏约如啜泣,噙着眼泪埋在林字湾的肩上,摇头,将眼泪擦在林字湾的衣服。 “不痛不痛。”林字湾轻轻拍打夏约如的后背,啄亲她的脖颈,“很快就不痛了,再忍一会儿会儿好嘛?” “嗯……”夏约如哽咽出声。 等到夏约如稍稍缓和,情绪逐趋平静,林字湾开始扭腰,阴茎磨蹭穴肉。 夏约如也开始娇滴滴地哼哼。她眯上眼,舒服得手放松,环住林字湾的修长的脖颈。 林字湾含笑说:“现在这样可以吗?舒服吗?是不是很舒服?要不要再重点?” 夏约如不搭理。 林字湾小幅度地抽插。 夏约如咬在林字湾的颈上,压下喉间的呻吟。 林字湾伏在夏约如的耳畔,不停追问:“舒服吗?还疼吗?是重了还是轻了,要不要再快一点?是不是太慢了?要不要再舒服一点?” 夏约如不答。 惩罚似的,林字湾用力往深处撞去。夏约如惊呼出声。林字湾笑,胸腔震震。 “要有礼貌呀,小如。我在问你舒不舒服。这个问题不过分吧?我用字可一点也不露骨和色情,我可听你的话了,你怎么不听听我的话呢?小如……” 181颠鸾倒凤 y u zhai wu.p w 夏约如像是在发呆,对于林字湾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更没有是林字湾想象中的羞恼。 没了夏约如和他拌嘴,林字湾索然无味,抬起夏约如的另一条腿,绕到自己的腰上,随后埋头顶腰苦干。 夏约如轻轻哼了声,费力地攀住林字湾的脖颈,指甲嵌进林字湾的肉里。 林字湾不觉疼,掐住了夏约如的屁股,将人往上抬了抬,说:“抱紧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喘息。 林字湾看去,除了浓密的头发,只勉强看到夏约如的脸颊和鼻头。林字湾伸长了脖子,还是看不清夏约如的神情,只知怀中的人哪怕手再用力,也一直向下落。 “别掉下来。”林字湾有些担心,凑近高高的器械,“能感受到吗?后面能靠,不是空的,不要害怕。” “……嗯。”施舍般的,夏约如挤出一个音来。 林字湾听了,微微笑,继续身上的运动。 林字湾顶得深。因着是环抱的姿势,阴茎到里所要经过的路线是弯曲的,从阴道口的外碾到里,顶到里壁才开始往里钻。 阴茎被一寸一寸地磨,林字湾战栗,身子也有些发软。 阴茎在经过阴道的某一处时,可以来回蹭几下,或轻或重。 林字湾满意地感受着怀里人的痉挛,看她的背部微微地耸起一秒。 林字湾不说话,听暧暧娇吟以及空荡的回音细细一听,还有滴答滴答的细细簌簌的声音。林字湾慢了动作,寻找声源。 夏约如回来一点力气,往上挺了挺。 林字湾忽然一笑,说:“小如,你滴水了。” 不等夏约如说话,林字湾又笑着道:“也怪我太厉害了。” 静了两秒,林字湾说:“听得懂吗?” 林字湾的不断追问,听得夏约如心烦心痒,疲倦的哑声道:“嗯。” “有听懂吗就嗯。”林字湾嗤笑,“我在说你阴道里的水太多了,都滴出来了。” 这时,龟头顶到了阴道深处的软肉,夏约如一哼,腰又弯了弯,身子矮了矮。 林字湾捞她起来,让夏约如的后背靠在器械上,拖着她的屁股,快速地抽插起来。 这个姿势叫林字湾低头看到他们胶连的下体,乳白的泡泡堆在阴道口,抽出的阴茎水莹莹。 夏约如一抽一抽地,没一会儿就费力地回到林字湾的怀里。林字湾倾身向她,好叫夏约如用那所剩无多的力气抱紧他。 林字湾动得慢了点,却一下一下的用力地压夏约如的敏感处。 “嗯……”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o18d k.c om 很快,夏约如一声哼,酥麻感如一瞬接着一瞬地袭来。 林字湾又疼又喜,说:“等我一下,我也快了。” “出来……”夏约如说。 “好好好。”林字湾耐心道。 他当真退了出来,昂首的阴茎抖了抖。一阵冰凉倏地吹来。 “背过去。”林字湾拉着夏约如的肩头,使她转了个身,然后扶在她的胯骨的两侧,“往后走一步,小如,屁股翘起来。” 夏约如撑在器械上,依话做出姿势。 林字湾朝后退了半步。阴茎飞快地藏到夏约如的大腿之间,抵着肿胀的阴唇。 夏约如立即并起了腿。 林字湾哈出一口气,在夏约如的腿间来回抽插,模拟性爱。 他每每往阴蒂上撞。阴蒂早已熟得像颗红果子,新鲜得挂了颗水珠,被林字湾不知轻重地敲,抖啊抖,颤啊颤,要落不落。 夏约如颠颠倒倒,上身矮了又矮,没了个样。 林字湾索性一把搂住她,让她贴着自己。一手探进裙,包住弹动的桃胸。 夏约如转而撑在林字湾身上,手也不知摸到哪里,只知是可靠的,便撑在那了。 再一次撞向阴蒂,夏约如忽地向前一倾,一手扶着器械,一手抓着林字湾,大腿并紧了,全身不住地痉挛。一阵过后,失神放空,就要泄力往地上一瘫,被林字湾捉住,搂回怀中。 他抽出一只手,撸动阴茎。方才他已到达高潮边缘,此刻仅仅揉搓几下,精液便射出,股股飞到夏约如的白花的腿肉上,依依不舍地流。 没了爱液的滴答,没了愉悦的呻吟,只剩了急促且密的喘息。 林字湾抚摸夏约如的腰身,轻而柔的。 夏约如的手放在了林字湾的手上,温热的温度是刚刚好的。 等到他们纷纷恢复神志,顿感身上衣物的粘腻。林字湾开了窗,抱着夏约如上楼。 182讨厌鬼穿花衣 魇饱之后,林字湾神色恹恹,瘫软在浴缸里。 夏约如倒在他的怀里,阖着眼,呼吸微弱。 林字湾低头一看,以为她是睡着了,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再一瞧看,睫毛扑颤,眼球不安稳的在眼皮下转,知道了夏约如没有睡着,林字湾才敢曲一曲发麻的腿。 水渐凉。林字湾感受到浴缸壁的冰冻,开了烫水中和。 水流小。半晌,林字湾问夏约如:“水烫了吗?” 夏约如低头,蹭过林字湾的脖颈,说:“温温的。” 闻言,林字湾任水又流了下来。一会儿,他关了水。 他摩挲着夏约如的腰。 “别动我。”夏约如躲了躲,躲得离他挨更近了。 林字湾安分了,手回到浴缸边上摆着看,不再去捉弄夏约如。 水凉了后,二人在浴缸里草草淋了干净,拥着回了被窝。林字湾跟在夏约如的身后,和她同一侧挤进被窝。夏约如被挤到中间,枕着枕头的边。 林字湾挤进来,然很快又下去了,趿拉着拖鞋,大步拿了药膏折回被窝。 夏约如不去看他,在被子上找到两部手机,随便拿起一部玩。 “涂个药,别动啊。”林字湾提醒道。 “嗯。” 林字湾掀了被子,跪着,再掀了夏约如的裙,堆在腰的上方。 下体裸露,夏约如羞得蜷缩了点。 林字湾往手上抹了条药膏,揉开,去摸夏约如的下体。 因着发生了性爱关系还不过半天,夏约如的下体还敏感着,林字湾的手一碰到,夏约如便缩了缩。 林字湾却不在意,只管把手伸进去涂抹药膏。他用量毫不吝啬,直接用了半管,令下体看着油腻腻的。 夏约如却已习惯了。下体的凉意,带给她的除了一抖索,还有舒爽。 林字湾抹完,拿手背拍了一下夏约如的屁股,说:“侧过去。” 夏约如听话地侧身而卧。 “晾一下。”林字湾说着,把裙摆翻了下来,抚平了,盖上被子,自己也躺下去,“晚点起床,晚上有场宴会要去露面。” “什么!”夏约如不敢置信,扭头看向林字湾。 林字湾看她一副惊慌模样:“两个月之前?反正是挺久之前定下的。人家专门跑来面对面邀请你,你一直说‘肯定会去’‘当然会去’,还说‘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记得我,我好惊喜’。” 夏约如全然忘了,听着林字湾的话,一怔一怔。 林字湾笑道:“出事了吧,下次别这么热情了。” 夏约如缩起身子,不愿面对。一次两次都是存在,都需要她保持着假笑,还要动脑子去谈话,生怕自己有哪个动作、哪句话不得对方的心意。早知如此,昨天的聚会也不必那样的抗拒了。 偏林字湾不愿理解夏约如的凄惘,吵吵嚷嚷。 “真的忘了?礼服不是都准备好了?噢!”林字湾假装恍然,“我记起来了,你是怕自己忘了才早早准备的,不愧是你啊,料事如神。” 夏约如想哭。胯部里外的疼和麻,叫夏约如更想落泪了,一点也不想搭理林字湾,更讨厌林字湾了。 心表于行。夏约如生起闷气,在心里想着讨厌,对林字湾就是一副冷淡模样。 旁人一眼便看出。相熟的人凑上前低声问:“吵架了?” 水纹样的餐桌模拟河水流动时的路径,蜿蜒柔美。银与金的灯光交织着投下,如雾纱般笼罩前来参加聚会的人们。 夏约如和林字湾分别立于一张餐桌的两侧。夏约如在里,同女伴说说笑笑,不给林字湾一个眼神。林字湾在外,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时不时瞟瞟夏约如,听到有人问,苦笑道:“是啊。” 放在之前,他定是高傲地不屑地说“你懂什么”,然后接上一段废话。难得承认一次,人更好奇:“怎么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轻,夏约如离得不远。林字湾想,夏约如是能够听到他们的谈话。因为他注意到夏约如朝他们这边斜了一点,耳朵竖起。 林字湾看着夏约如,慢悠悠地说:“小如忘了……宴会……的礼服早就修改好了,昨天还在着急呢。我笑了一句,她就生气了。” 人搭腔道:“都这样,都得当太上皇一样捧着。”絮絮地说自己的妻子。 夏约如听到这,飞快地转回脑袋,挽着一个女伴笑着走远了。 林字湾讨人厌地跟上。 夏约如停下。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林字湾也停下,就近跟人攀谈。回头看了几次,夏约如围着几位女伴绕圈,笑得灿烂,林字湾稍安了心。 可隔几分钟再一回头,夏约如竟不见了。林字湾无心与人攀谈,东边望望,西边望望。 与他谈话的几人注意到林字湾的焦急,其中一人指了一方向,林字湾道谢后向着那方向阔步走去。 遥遥的,林字湾看到了夏约如。抹胸的修身长裙,以锈绿为底,外笼轻透长纱,上绣着沉色的花草叶,胸前也有花,珠绣生成的立体,轻紫花瓣延出绵绵。 夏约如于几位女伴一齐,站在她们的侧旁。人不站在中间,却是视线的中心。几人皆倾身朝她。 她身前有一男,深蓝的西装硬挺,暗闪木纹,正含羞带怯地说着什么。 林字湾小心绕过女伴,使劲扯开了那男人,冷面冷声道:“离远点。” 男人趔趄几步,站定后,见是林字湾,纠结几秒,狡辩道:“我迷路了,问问路。” 林字湾俯视他,说:“少发春。” 说到末尾,折身走到夏约如的面前,同她们说话。 几句话,林字湾知道了她们的来意,提出陪同。几人纷纷同意,并推出夏约如陪在林字湾的身旁。 夏约如低着头就被推出,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林字湾牵到手。夏约如挣不脱。林字湾一边走一边低声哄着。夏约如起先赌气,不说话,后听林字湾讲起八卦,耳朵不自觉竖起,听得仔细了,还不时点头作为回应。 林字湾不说穿,只笑着继续说。 等夏约如觉察到时,一个故事都已讲完了,林字湾卖着关子,在故事末尾说:“他的兄弟更离谱,遇上了真假千金……” 林字湾沉默,观察夏约如的忽然停顿。夏约如暗暗懊悔,然而故事的中止叫她的心实在发痒。在心里用几句说服自己,再几句哄着自己问林字湾:“然后呢?” 夏约如的小心模样,好像受冷落的是她一般。林字湾失笑,说着一个接一个的八卦。 183贴贴 连廊罕有人来,这时仅他们几人。 路过一拐角,林字湾拖了几步,趁着前面的几位女伴没往身后瞟时,拉住了夏约如,替她当去光,仰起她的脖子。手指放松地曲起,虚虚地放在夏约如的脖颈上,感受着底下的蹦跃。虎口在夏约如的下巴之下,托起她的下巴。另一手于她的腰后。 林字湾的动作轻柔且缓慢,夏约如没有不适之感,便随着林字湾的心意,自觉地抬起了头。 林字湾矮身,顾及着不远的几人,只唇对唇贴了一下。 两唇分开,林字湾舔了舔嘴唇,问:“我嘴上还沾了口红吗?” “没有。”夏约如的心情颇佳,“我嘴上的口红少了吗?” 林字湾仔细地看:“好像没有,没有哪点淡了。” “你傻啊,你没沾上口红,我的口红还能掉哪里去。”夏约如嫌弃林字湾的笨,推了他一下。 “不能说我笨,会越来越笨的,得说我好聪明,好帅,好厉害!”林字湾笑眯眯地说。 他的手从脖颈从锁骨滑到胳膊上,继续下滑,直至和夏约如的手贴合方才安下,牵着夏约如往前走,追随前几人的身影。 夏约如痒丝丝的,缩着肩由林字湾牵。 他们绕了一圈返回大厅。正巧上歌舞时间,女伴纷纷离开。夏约如和林字湾不爱转圈,这首歌时缩在角落,那首曲时找到熟人闲聊。 夏约如摆好笑脸,在一旁无趣地立着,手指转弄戒指。 戒指凉,空气凉,近林字湾的一边感受着温热。 夏约如抿了口酒,捻起小小的糕点送入嘴里。觉得好吃,多吃了两块。 隔一天,一模一样的糕点与其他一起在瓷碟中,在下午时分端到夏约如的面前。 夏约如瞧了一眼那碟糕点,抬头问佣人:“字湾提的吗?” “是的,先生请师傅做了些,送到家里来的。师傅说还有些糕点也受女孩的喜欢,但不清楚小姐您爱不爱吃,这次只做了几块,还有几块是用作装饰的,用来尝尝鲜,也只一口。师傅说,有人尝过他做的糕点之后去找他,他最开心了。” “师傅还在吗?” “师傅没来,是司机送来的,话是电话里说的,和先生聊的。” “字湾在楼下?” “是的。” 早上,夏约如醒来,林字湾和她说自己需要出去一趟。林字湾不说因什么事,夏约如识相地没问,点点头说知道了。林字湾嘱咐几句,夏约如都应。林字湾说:“拜拜。”夏约如回:“拜拜。”林字湾没说晚上见。夏约如还以为今天再见不到林字湾了,不想回来得这样早,现在才下午的三点钟。 “他在楼下干什么,怎么不上来?” “我上来的时候,先生在和人谈话。不是公司的两位秘书,是一位年纪较长的男士,脸颊有道疤。” “好的。你们拿了糕点吗?” “还有的。” 夏约如接着寒暄几句,佣人才走。 夏约如在卧室里待到了晚饭时间,林字湾仍没来。 佣人来到楼上唤夏约如。夏约如和她一前一后下楼。 餐桌前不见林字湾的身影。夏约如问:“字湾呢?已经走了吗?” “是的,刚走。” “一直在楼下吗?就他们两个人?” “在客厅和花园逛。加上先生有三个人。” 另一个佣人适时插话道:“先生有提到小姐,他想问糕点合不合您的心意,问您在卧室觉得无聊吗。我当时上去看您在看电视,电视的剧情正精彩,您拿着块糕点都忘了,我就没有打扰您……” 说到这,佣人心虚地看了眼夏约如,“我和先生说了。先生笑笑,让我去干自己的事情了。临走前,先生说不用马上告诉您,还说晚上不回来了,明天公司见。” “好。辛苦你们了。”夏约如拾起筷子。 第二天,夏约如早早到了公司,林字湾在十一点钟一步一步地敲响瓷砖地面。夏约如看了时间,十一点二十四分四十八秒、四十九秒,离午休还有六分钟不到。 林字湾经过,和夏约如随口打了招呼,便径自朝办公室走去,没有看到夏约如站起来,跟在他的身后进来。坐到椅子上,摁亮屏幕,才注意到桌前站着的人。 林字湾奇怪地问:“怎么进来了?” 夏约如说:“昨天很忙吗?” 林字湾稍一思索,答:“没有很忙。” “怎么没来见我?” “有点累,不想上去。听她们说,你知道我来了,我还在院子里站了很久,想让你看得到我。” 夏约如怔了怔,坐下,慢悠悠地说:“有难过吗?我闲着,没下去找你,也没有走几步去看看你。” 184坦然 “生气了?”林字湾先不回答她的话,问道,见夏约如不耐地抿嘴等待,学着她的语气,不疾不徐道,“你没有被公务缠身,不来见我代表着你并不想我,我当然是难过的,但你在生气什么?气我没上楼去见你吗?” 夏约如笑笑:“怎么会。你都说你累了,我怎么会逼着你。” 林字湾浅笑着歪头,将手一摊,一副无奈模样,说:“行——你说什么我都听。” 林字湾的话可比夏约如的要可信许多。闻言,夏约如的笑真诚了点,温柔了点,但仍森然。接着,林字湾听到她说:“那么,你干什么去了?” “催欠款,抽烟,说话。”林字湾老实地回答。 夏约如对这份答案并不满意。如同之前几次那般,林字湾有意隐藏,用几个字词来对付夏约如。然而她能如何,不论是她不配知晓,还是林字湾舍不得,她都知道,林字湾愿意丢她几个字都已经算是宠溺了。 夏约如暗暗叹气,决计以后还是不问了,何苦何必呢。 下一秒也算是以后的时间。 夏约如换了个不相关的话题:“下午晚些,朱铃来接我去射箭场。” 林字湾敲了几下回车键,点点头说:“好,朱铃和我说了。她说今天休息,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公司了呢。” “你不是和我说公司见吗?” “噢!”林字湾想起昨天临走顺口留下的一句话,转瞬笑道,“你真好。需要我送你过去吗?今天不忙。” “现在也不忙吗?” “现在?” “嗯,我刚刚打算,要不现在就过去好了,顺便打包饭过去叫醒朱铃,还能多聊半个下午。” “行——”林字湾苦涩地笑,关闭显示屏,站起身,跟在夏约如的身旁出去。 他们停在一家餐馆前。夏约如去买饭,回来提了两袋包装。一袋是她和朱铃的,一袋是林字湾的。 林字湾问:“真的不陪我吃饭吗?我没有人陪……” 夏约如目视前方,说:“我和朱铃说很快就到。” “好吧。”林字湾遗憾道,发动车子。 到了地方,林字湾叫夏约如等等自己。抽出两份不薄的文件袋,找了个地方放下,拿出菜和汤放在上面,饭端在手上,还有一盒菜示意夏约如端着。夏约如接到手里,也拿了双筷子,时不时给林字湾夹菜。 林字湾喝了一口汤,说:“你真的不陪我吃吗?” “我已经陪着你了。” “好吧好吧。我吃好了,不占用你的时间了,快走吧。”说着,林字湾放下饭,将盖子和盒子一一对应盖上。 饭盒里的饭剩了一半多,各个菜都剩了许多。夏约如上下来回瞧,问:“吃饱了?再吃一点吧。” “没胃口。”林字湾擦擦嘴,端正坐好,不去看夏约如,“你走吧,不留你了。” 夏约如拎起垃圾,落拓离开。徒留林字湾一人吹凉风,留恋目送身影逐渐变小。 再见时,夏约如换了身着装。马甲、长裙和靴。长发在脑后低低挽起,分了几缕放在前面。 林字湾下车,上前接过夏约如身前的包,说:“怎么和小媳妇一样,在家门口盼着丈夫回来。衣服呢?送到家里去了吗?” “弄脏了,直接丢掉了。”夏约如走在林字湾的身旁,坐上车,声音轻飘飘地袅袅荡在空中。 林字湾随其后进车坐好:“嗯。累了吗?怎么有气无力的。” 夏约如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点点头。 林字湾摁亮手机,将手机悬到夏约如眼前,说:“朱铃给我发了消息。我开始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就看了一句,后面没有看了,觉得你应该不想我知道。” 夏约如睁眼看着手机,直回身子。林字湾怕夏约如撞上手机,手移远了。 夏约如揪着衣裙,半晌,支吾道:“她骂你……” 185洗脑 故事简单:夏约如听到有人讲林字湾的坏话,对着那人出言讥讽,那人羞恼,对夏约如动了手脚。衣服也许是撕破了,也许是沾了污渍,也许二者都有。 背地讲小话的事情,林字湾和夏约如都有遇到过几次。之前的每一次,他们处理的方法不谋而合:一笑而过,表现不在意和轻蔑。 这一次却有所不同,夏约如进行了反击。林字湾意外。所以他问:“你听到她骂我,然后就生气了?” 说话间,林字湾忍不住笑,惹得垂着脑袋的闷闷不乐的夏约如抬头看他:“你很开心吗?” “嗯!”林字湾重重地点头,好似找到了偷偷藏起来的衣服,又从里面找到出一颗糖一般开心,“你保护了我!而且你没有受伤,还叫那个女人气死了!太值得庆祝了!” 夏约如半点不觉开心。 “真的不为我开心吗?”林字湾凑到夏约如的眼前,看着眼底的自己骤然放大,停下时,眼前通亮的眼珠里投出的赫然是另一只油黑的眼睛。 夏约如吓得后缩了一下。 林字湾不管不顾,在夏约如的嘴唇上亲了一口,“啵”的一声清脆。他嘿嘿笑说:“你真甜。” “口红的味道。”夏约如不解风情,不自然地别过脑袋。脸颊粉红,打的腮红是橘红色。视线越过林字湾的肩膀,看了看后视镜上,司机频频转来的眼珠。 四目对上的那一瞬,二人飞快地撇开脑袋。 林字湾看了看夏约如,寻着她的目光追去,回头看到了瞥向窗外的面露尴尬的司机。 林字湾讪讪地坐回位置上。甫一坐下,曲折许久的腿开始发痛的痉挛。 过了好一会儿,林字湾认为车里太安静了,静得空气都有了絮状的银白沉淀物。 林字湾揪手指。玩了一小会儿,实在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玩个手机都能玩半天的,他实在是不明白。为打破沉默,他没话找话:“晚上吃了吗?” “有下午茶。”夏约如看向车窗外,赤色的天际粼粼,晃眼睛。“那个人用红茶泼了我。” 林字湾噤声。 他忘了夏约如喜静。 林字湾学着夏约如的模样看窗外,然后拼命斜眼,偷偷瞧了夏约如一眼。 夏约如一脸漠然,似是感受到目光,朝林字湾的方向睨了一眼。 林字湾顿时收敛视线,尽量让呼吸声放轻。一连串的动作下来,林字湾胆战心惊。 感受着似有若无的视线停留在耳廓,林字湾恍若未觉,挺直了腰板,闷闷地咳了一下,清了清嗓。 夏约如无声地笑,接着看夕阳。 下了车,夏约如等林字湾走到身边,出声道:“没吃晚饭呢,想和你一起吃。” 她在回答林字湾的那个过于普通的问题。 林字湾怔了怔,反应过来,喜到眉眼笑,说:“看,连我随口扯的一句话,你都记到现在。你的心里果然是有我的。” 夏约如一声哼,勾了半边嘴角,不屑说:“这就是爱了?” “不是吗?爱是什么神乎其神的东西吗?”林字湾满不在乎地说,“再说了,我觉得你爱我,那你就是爱我。你要是不信,那就不信。你再怎么爱我,你都是你自己,是思想不受我控的个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和我有什么关系?” 夏约如听得晕乎,越听越觉得像是林字湾给自己洗脑的话,折了手边的一枝花,带着怒气说:“随便你。我才懒得管你。” 186书页角 夏约如莫名的怒火叫林字湾犯了晕。 正思考着是自己的那句话引发了怒火,心不在焉之间瞥见夏约如看了看手,林字湾出于本能跟着低头,看到的是豆大的血珠左歪右斜地从伤口缝挤出来。 夏约如呆呆地看看花,看看自己的手,发现了一根深绿的小刺。刺上跟长了眼睛一样,划破了中指指腹的正中,细窄的伤口的中间被刺得最深。血集拢到伤口最深处才艰难破出。这时才觉得有一点疼和涨麻。 林字湾一手夺过那支花,丢进花堆里,一手捉住了夏约如受伤的手,抬起来察看。见只有一滴血流出,伤口不深,方安心。心平静下来,突然意识到,只是一根花刺而已,能伤到哪里去,不自禁暗暗嘲笑自己糊涂。 夏约如把手抽回。身上没有纸,她用大拇指抹去了血。 抹了一次,隐隐有皮肉翻起的触感。夏约如看了看。血没有被擦干净。夏约如揩拭了第二次。没有碰到伤口缝处,从它的旁边抹去半干的血。因血是半干,有心用了点力气,不想要再来第三次。这次夏约如感受到伤口缝被扯大的疼痛。血擦到一半,夏约如因痛,松了手,改从外向里擦去。 林字湾眼尖地留意到,擒来夏约如欲要躲后面的手。伤口比上一秒要宽要长,附近一圈的皮肤变成粉红色,再外一圈变白。 林字湾苦苦打趣道:“你真是个破坏王。” 夏约如闷哼一声,微微昂起的下巴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林字湾拽了个趔趄,被他拉着往家里走。 林字湾喊佣人翻出创口贴,给夏约如贴上。 夏约如看着灵巧地拨弄创口贴的手,说:“不消毒吗?” 林字湾嘲道:“多大一点伤口还要消毒?要不要上手术台缝几针?到时候针缝好了,伤口也愈合了。谁和你一样不安分,不绑着点,这么一点伤口都快要变成宇宙了。” 林字湾先是无奈地说出不话,想着想着,气急了,出口的话没半点留面。 夏约如识趣沉默。 林字湾呼出一口气,声音放轻,说:“干什么了,怎么伤口变大了?应该不是我的眼睛出错了吧?” 夏约如悄然道:“擦了血……” “大点声。”林字湾拽过夏约如,走去丢了垃圾。 “……擦血太用力了,伤口自己裂开的。” “疼吗?” “疼。” 林字湾失笑,说:“疼还不知道收着点力气?” 夏约如倔强道:“它裂了才疼的呀,疼的时候就已经裂开了,收不收力气都一样了……” 夏约如越说越小声。林字湾静静地看着她,在她说最后一句时微笑。 林字湾淡淡说:“真有道理。” 夏约如闭上嘴,头垂得更低了。 林字湾叹了口气,缓和了态度:“手还疼吗?我喂你吃饭好不好?” “不疼。”夏约如捏起拳头。 “既然如此,”林字湾放下夏约如的手,调转方向,搂着夏约如的腰走向餐桌,“先吃饭吧。” 夏约如遭受了接二连三迎来的不幸,坐在餐桌旁,兴致缺缺。不过撑着精神吃了半碗饭,比起平时,只少了几口。 林字湾见状,奖励夏约如喜欢的清净,自己非必要不说话。 林字湾安静了,夏约如反而不适应了,频频望他:捧着一本书,右手指捻着一页书页角。觉得林字湾沉稳得不想他了。 看得林字湾感觉皮肤又痒又燥热,问道:“怎么了?” 夏约如这时又不去看林字湾了,看着手机,说:“离我这么远,还在生气吗?” 闻言,林字湾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坐在床沿上,一只脚垂到地上。许是一边摸书一边上的床,书翻开了,顺势就坐下了,没注意到底是哪里。怪这书太好看了。林字湾立时往里挪,贴着夏约如坐。 夏约如斜眼看着,瞧林字湾的慌张样,忍俊不禁,侧过头去,背着林字湾笑。 林字湾倾身过去,姿势别扭地看到夏约如的脸,说:“不许嘲笑我。” 夏约如咳了一声,正色道:“离我那么近干什么?不是还在生气吗?” 林字湾把夏约如的头掰到自己的肩上:“没有生气。” 夏约如偏不叫林字湾如愿,顺势擦过倒下,上半身倒在枕头上。 林字湾扭过身,将书放远,伏下身去。 顶上的光直直射下,黑暗包围夏约如。 他们的鼻尖相抵,睫毛根根分明。 夏约如问:“真的没有生气吗?” 林字湾果断道:“真的没有。” 夏约如笑道:“那我来生气。” “一定要有一个人生气吗?” “我不管。” “好——你生气的原因是什么,原因合理才能生气。” “我想生气就生气。” “合理。”林字湾向旁倒下,双手拥住夏约如,闭眼,“允许你生气。” <中场休息>古代故事!但白话文 府中办宴。女眷另聚于后院。 夏约如不愿听她们的谈笑风生,腻了有来有往的夸赞;相较之下,更愿瞧她们争奇斗艳,个个挺直腰板,变幻各异颜色。 然也仅是多了点趣罢,若有第三条路,夏约如定会偏心向它,哪怕有千万弊端,也要揪出一条好来。 夏约如待在年青女眷里。 围在一起正说那家的头饰,那家的脂粉,说自己多了哪些漂亮衣裳,看到哪家的俊秀儿郎,说得羞答答,引得其余人咯咯笑。 夏约如在其中最为安静,遇到有人同她讲话时,才舍得出声。 她呆呆立着,在心里自顾自地说话。夜间的蝉好似没了,昨夜她心里躁,竟不觉蝉吵闹了。抽神听了听年青女眷间的谈话,顿时想知现下是否入秋了,她忘了,蝉大概是时候离去了。 转头朝丫鬟,视线掠过远处的母亲。夏约如问着话,却心不在焉。她的心都在母亲身上,问了话,也不听答话,只痴痴地盯着母亲。 母亲与好友相聚甚欢,没空搭理夏约如。 “千花。”她唤丫鬟。 “哎,小姐。” 夏约如擒住千花的手腕:“我们走。” 一面说,一面从人群和景石的后头悄悄绕到院门,不停地回头望乐乐陶陶的母亲。 蹑手蹑脚地出了院门,站在花墙前,夏约如深深吐出一口气,心里跃起欢喜。 千花笑不出来,忧道:“小姐……” “不许!”夏约如截了话。 千花只好憋下花,忧心忡忡地跟在夏约如身后。 夏约如悠悠走回了自己所住的小院。 她直奔池子,给游舞的鱼儿喂了一把鱼食。鱼儿游得更是欢快。夏约如看得更是欣喜。 逗了会儿鱼,夏约如擦净手,起身左右张望,忽地难受了。 院子里高树巨花,夏约如仍觉不够。她想,她又该去趟铺子看看收成了,再腾一日去黑市瞧瞧新鲜物。 如此想着,夏约如安抚好自己。恢复了兴致,转身便看上了一树上的青果,伸手去够,够不到。怪人不矮,手不短,也怪树太高了,果子结错了树枝。 有丫鬟问:“小姐想要哪颗?奴婢爬上去给小姐摘下来。” 夏约如说:“太危险了!” 那丫鬟说:“小姐——奴婢爬树可厉害啦,幼时在乡下,大家都叫奴婢是小猴子呢!” 夏约如踌躇不决,但看着挂得高高的青果,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是想得到:“那好吧!小心点,我们在底下接着你。” 丫鬟到树干旁。 夏约如说:“一定小心!” 丫鬟朝夏约如笑笑,回头爬上树。如她所言,轻巧地像只小猴,如履平地。 夏约如在底下双手抬着,预备接人,现忘了神,看着爬树的丫鬟,瞠目结舌。 “小姐!”顶上唤。 夏约如回过神望去,左右来回走,至果子的底下。 丫鬟拿着青果,抱着枝干,竭力低手。夏约如奋力抬手,手臂几近竖直。 丫鬟喊:“小姐我放手了!” “好——”夏约如紧紧盯着青果,屏息凝神,声音不自觉放轻变柔。 丫鬟听了,不那么紧张了些,咬了牙关,松开手,由青果坠下。 青果长得不小。夏约如有些害怕,在丫鬟松手的那瞬,猛地低头闭眼,将手往上再抬了抬。 留在四周的丫鬟盯着青果,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青果重重地落到底下的手心里,那手被压得往下。 夏约如等了片刻,料想的疼痛没有袭来。她疑惑之时,听身后的一男声道:“小七小姐。” 男声温润,如温泉般暖人心脾。 然,夏约如心下一惊,立时拉出两臂距离,微微屈膝,矮身行礼:“公子。” “小七小姐不必行礼,是林某需同小七小姐赔罪。林某名唤字湾,家中排行老二。”林字湾抬手鞠躬,不起身,“林某贪玩,不知爬上了后院的墙,见小七小姐接果子,果子又大,怕伤了小七小姐与丫鬟们,不自禁跳下来接住,未想冒犯。” 林字湾气宇不凡,衣着华贵但不张扬,发饰简单却是西域贡品。又听他的话,夏约如知晓了眼前男子是林丞相的二儿。 父亲见一面林丞相,到家都要叹上一番,梦到自己升官。夏约如深知与林家的鸿沟,也知眼前之人,小小年纪便从军打仗,立下大小军功,舞墨也令人叫好,可说是文武双全的奇才。 心里又是一惊,夏约如后退一步,说:“林小将军快快起身,是约如感谢小将军出手。” 林字湾不知怎的,记起昨天夜里,迷云半遮月,皎皎月光在空中,似纱,漫天细细密密。 林字湾晃了神,仿佛是窥见了神秘桃花源里的小仙们的打闹。一回神,竟是站到了夏约如的身后。 有传言说,夏约如是女仙,肤如玉,衣角飘逸,尘土不沾。 林字湾只当夸大,如夸他一般。 不过眼下一见,真当如此,口口相传的话竟然一点都不夸张,让他一眼便明了眼前之人的姓名和身份。 林字湾微微一笑,将手中青果转了个向,给了最近的丫鬟,不再逗留:“林某不是大嘴巴的人。小七小姐,日后有缘再见。” 言罢,飞身离去。 望人远了,夏约如看了看丫鬟捧在手心的青果,半晌,悄然说:“丢了吧。” 187闹脾气 p o18a a.c om 夏约如又不依了,试图推开林字湾,叫林字湾别挨着自己。 林字湾一点一点地蠕动,回到自己往日躺着睡觉的位置上。 夏约如起身关了大灯,催促林字湾睡觉。 林字湾亮起手机,拿着锁屏界面摆到夏约如的眼前:“现在是二十点一十三分,现在赶我去睡觉,也太夸张了吧。” “随便你。”夏约如拂去林字湾的手,不愿理他。 “哎呀!我睡我睡,我要搂着你睡。”林字湾移到夏约如身边,躺下,脑袋占了夏约如的半个枕头,阖上眼说,“我突然好困啊,你也快躺下,我们一起睡觉。” 夏约如抬了半边屁股:“不要。” 林字湾睁眼,仰头看着夏约如,撅嘴道:“可是我都听你的话了,你连我的这一点小要求都不答应我。只有我一个人睡觉的话,我会做噩梦的!” “谁管你!” “求求你了!”林字湾抓住夏约如的手,晃呀晃。 夏约如不堪其扰地躺下。 林字湾闭眼哼歌。 好半晌,林字湾觉得应当是十一点多了,深夜时间,他还是没有睡着,小声地试着叫:“小如?” 夏约如也没有睡着,周围太安静了,轻易听到比时针咔咔转动还要轻的声音时,应:“嗯?” “你念一声我的名字。”看好文请到:roushuwu.club “林字湾?”夏约如说,“怎么了?” “太无聊了,想听听你的声音。和你讲一件事,你别骂我。” “嗯,你说。” “你的声音很好听,怎样都好听。但你不太喜欢说话。有时候我会在心里骂你,骂你话怎么那么少,怎么回事。” “没关系,我也会在心里骂你话太多了,譬如现在。” 林字湾怔了怔,睁眼,想看看夏约如的脸色是否像她的声音一样淡然。 夏约如惯会骗人,她是行家。如她话中说的那般,表面总是恬淡,心里不知将对方诽谤成什么模样了。 但要说她适合当演员,不如说她是个面瘫,脸上的表情不多,看得多了,还以为她是机械人。 也只有林字湾觉得。更多人说的是:有点高冷、慢热。 林字湾睁眼,第一眼看到的是黑亮亮的珠子。是夏约如的眼睛。 窗帘厚实,月光被隔得完全。屋里黝暗。两对瞳仁亮晶晶,凑得近,眼里倒着对方的晶光的瞳仁。 林字湾又是一怔。他没有想到夏约如正看着自己,也没有感受到夏约如的视线。 “怎么这样看着我?” “什么样子?”夏约如反问。 林字湾说不出。太暗了,林字湾无论多仔细看,看夏约如的嘴角,看她的眉头,都摸不清楚夏约如的情绪。他讨厌与答案遥遥相望,于是问道。不想夏约如反过来问他。他没有答案。 林字湾沉默。 夏约如同样默然,任林字湾端相。看着林字湾不停转悠的眼珠,看着他渐渐不耐,夏约如笑:“还没看出来吗?” “……没有。” 夏约如轻笑,说:“继续看吧。” 看着看着就会睡着了。 林字湾从不耐,过了一会儿变成闷倦,再过一会儿,眼皮沉重。 夏约如兴致盎然地看着林字湾的神情变换,努力压平嘴角,看着林字湾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最后,夏约如玩了一会儿手机,才舍得犯困。 188体贴 又一周末,夏约如陪林字湾去参加他的同学聚会。 林字湾说,夏约如是他的底气,他一人时,总觉旁人的视线和议论不怀好意。他嘟囔道:“他们总看着我说悄悄话,我一靠近,马上慌乱换个话题,都不敢看我。” 夏约如说:“说你帅,说你有钱啊。你有什么不好的可以供他们说。”林字湾说:“我眼睛又不瞎!哪里有很帅……他们又哪里知道我有多少钱。既然是夸我,为什么不想我听到!就是再骂我!” 夏约如顿了顿,说:“那也是他们的错。你是想悄悄带我过去,让我偷听他们聊天,如果真是骂你的,我就骂他们吗?或者是——让我待在身边,他们骂的人就会变成我了?” 林字湾被逗笑:“不是!我和你在一起,他们会说‘哇塞,他们好般配,俊男靓女’!” “好吧好吧。”夏约如的心情颇好,不去计较林字湾那蹩脚幼稚的理由。 林字湾听了,钻进衣帽间,半晌拎着几件衣服回来:“我喜欢这几件,你呢?” 夏约如躺在床上,费力地伸头眯眼。林字湾离得太远了,夏约如看不真切,眯了一会儿眼睛,约莫自己看起来已经很认真了,方才说:“中间那件吧。” “你骗人。”林字湾不满道,“你都没有仔细看。不过,就中间这件吧。我也喜欢这件。” 林字湾留下一件,带着其余的走了。再回来,手上拎着长袖和裤子,朝夏约如问:“小如!我穿这两件可以吗?” 夏约如撑起脑袋,端详一阵,说:“可以,还不错。” 林字湾点点头:“看来是真不错。我现在就换上,你别看我。” 说着,他撩起上衣一把脱下,穿上简简单单的长袖。 夏约如直勾勾地看:“这样一看,和你睡衣没什么区别。” 林字湾穿裤子的动作一滞,起身套上后说:“你快去换了,收拾好就走。” 见林字湾被她说得郁闷了,夏约如乐呵乐呵地起床。 聚会定在了ktv包厢,甫一开门,香水味道扑面而来。夏约如被呛到,咳了几声。林字湾一手抵在鼻下,一手伸到她前面,帮着扇了扇风。 他们走进去。服务员帮忙合上门。下一秒,房间里五色的射灯闪了夏约如的眼睛。林字湾拉着她走到角落,打量四周,找到相熟的人打了声招呼,好证明自己来过。 不少人躲在角落。林字湾和夏约如来的算早,挤在里面。林字湾在前,和搭话的同学东一句西一句。 有人拿着麦克风唱歌。夏约如听了一分钟,扯了扯林字湾的衣袖。 夏约如藏在林字湾的身后,听到林字湾提到自己时,露出个脑袋朝人笑笑。 林字湾回头看去。夏约如拉住他的手肘旁的衣服,往下拉。林字湾俯身。夏约如说:“能不能悄悄走?”林字湾摆摆手,表示听不清。夏约如在手机上打字。林字湾看了,拿过手机打字:“现在就走。”夏约如微微笑,赞同地点头。 路过人时,林字湾有几次被人喊了名字,和夏约如都是一怔,慌乱地回头,慌乱地回话。幸好他们只是寒暄几句。林字湾和夏约如有惊无险地站在走廊上,耳畔隐隐还有震耳欲聋的噪音。 二人沿着街道走。经过便利店,夏约如进去买了瓶水,买了几串关东煮。 晚风凉爽。街边的树排排站,吹得影影绰绰的黑影在街边落地窗上飘动。除了树叶相擦发出的飒飒声,隐隐有细语细声的喳喳。路灯连着坏了两盏,时闪,时又不闪。 林字湾打了个寒战,咽下去嘴里的关东煮。 夏约如身上穿着毛外套,是临走前,佣人急急忙忙递来的,夏约如接了,林字湾没要。 夏约如问:“很冷吗?前面有个商场,去里面等司机吧。” “你冷吗?” “不冷。” “再逛逛吧。” 189令人瑟瑟发抖的可怕的回忆 他们沿着街道,笔直地朝前走。 秋风瑟瑟,吹得林字湾的心惶惶。他瑟缩着。夏约如丢了空杯子,拢紧外套,粘着林字湾走。 林字湾看了眼落地窗上飘过的幽灵,走着走着,朝外挪了一下,蓦地说:“小如。” “我在呢。”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走夜路吗?” “第一次吗?”夏约如记不起来了。脑中的记忆一回迭着一回,新的在上,旧的在下,不便随时寻找。陈旧的回忆黏黏糊糊,且如蝉翼一般薄,连捻个角起来都做不到。 “嗯。高中时候,我说我家车半路坏了,问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家。你说好。我还特意去附近买了奶茶和水,奶茶给你,水给司机。我特别不好意思,但想想和你也算是半个同桌了,也算是熟,看你和她们点奶茶,点过几次那款,我就买来了。我校门口等你的时候,心里万分忐忑,想着,你如果拒绝了我,我也没有脸面活着这个世界上了。” 夏约如将下巴缩进衣领里,瓮声瓮气地说:“你说,半路上车抛锚了,看到我的司机来了,想来问问我能不能捎你回家。” 林字湾欣喜道:“你记得!” 夏约如发出轻笑,说:“当然记得了,平时见你都趾高气昂的,要不就是瞧不起人,那时是第一次见你委屈。” 林字湾的神色立即黯然。 夏约如说:“那时候我还特别想喝奶茶,在纠结要不要去买,在想如果人不多又不少的话就买。结果一到校门,还没来得及看,你就买来给我了。” 林字湾恢复笑容。 “我肯定会同意你啊。” 记忆回笼。夏约如记得,当时的她明确了那道炽灼的目光来源何人,不久又见那人拘束地同自己搭话。夏约如同意了他的请求。在车上,林字湾埋头划手机。夏约如看他,没被发现。 “上车没多久……”林字湾悻悻地说,“车子也抛锚了。我不知道会这样……要是知道,我不会去打扰你了。” “这怎么怪你了。” “怪我不仅倒霉,而且连累了你。我一个人留在原地等,也许你可以顺顺利利到家。”林字湾怯怯说道,“不过,我挺开心的……” “什么?”夏约如装作没听到,朗声问道。 可把林字湾吓了一跳。他的上半身弹了一下。人惊魂未定,声音虚飘:“不过我挺开心的,这样子和你呆在一起的时间更久。我听别人说,黄昏夕阳下和喜欢的人走路,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同时也是提升感情的好办法。” “唔——”夏约如略一思考,说,“好像是。” “是吧!”林字湾得意,“第二次……” “诶!”夏约如迅疾打断,“什么第二次,第一次还没说完呢。你还记得那天我们走了多少吗?我家司机问我怎么走了这么远,差点找不到我们了。我回到家一步都不想走了,第二天也是,脚和腿都很痛,一点都站不住。” “嘿嘿。”林字湾难为情地笑,感觉身上燥得热。 190一个不那么浪漫的约会 夏约如没好气道:“一点也不好笑,和你一起走路总是要走很久。” “我没有意识到嘛!”林字湾说,“而且,而且第二次,我们没有走很久!几分钟就回去了。” “第二次?你偷车的那次?” “不是!是我们心意相通之后,”林字湾在听到“偷车”二字时,顿时羞红了脸,急切打断,“你爸妈出去了,留你和保姆在家。我把我爸妈给赶走了,大晚上在你家院子侧边,捧着一大束花等你。” 林字湾越说越委屈:“可你很久才愿意下来。我可冷了,嘴巴都冻白了,难看死了。早知道让你丢一只口红给我了。” 夏约如踢踏着地面,说:“我不想我们俩之间有这么浪漫。” “……好吧。我想着给你一个惊喜,结果自己打扮着打扮着,快到你睡觉的时间了。我发消息给你,说我到你家门口了。本来想着,你会在床上先躺个几分钟再起床的!我还超级细心的在院子里摘花,摘了好多好多!我把它们包在了一起。但没想到你立刻起来了……等了一会儿,没看到我,以为是我在耍你玩……” 林字湾心虚胆颤,斜着看夏约如的神色,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却倏地移开视线。几次头扭得太过,不自然地看向了路灯。 夏约如掩口而笑。 林字湾继续说:“后面我真的真的收拾好,站在你窗底下了。我思考了很久,因为觉得直接站在你窗户下面很不好,显得我很……猥琐……但是你一直不回我消息,我没有办法了……” “我不是发了几条消息,让你赶紧回去睡觉吗?大冬天的别冻感冒了。” “不行!我做了好多努力就是为了有幽会的感觉!哪怕你只看我一眼,我也满足了。” “嗯?我是直接下楼出去找你了吗?” “没有,你先是看了我一眼。我太倔了,一直打电话发消息骚扰你,幸好第二天是周末,不然你是真的会把我杀了。你劝不动我,被骚扰得头疼,只能来见我。”林字湾不知羞地自得。 “我想起来了。”夏约如的神色和语气淡淡,“我费劲地从床上爬起来,找出本应该舒舒服服地、神清气爽地睡醒之后才找的衣服,脱了衣服,再穿上衣服。不止,回来还要脱下衣服,洗个澡,再穿上衣服。出去之后,收了一束……抱着一捧花,在快飘雪的天气里,跟你在外面傻傻待了几分钟。” “什么呀……”林字湾不服,不敢大声说话叫夏约如听去,嗫嚅道,“你明明就很开心。虽然我们没聊什么,但你就是很开心,还是我看你的脸冻红了,提的回家,赶快去暖暖。” “我听到了。” 林字湾瞬时噤声。 那时的开心是真,回到家,暖气瞬间包裹住冰凉的夏约如。随着温度的上升,手心冷汗的湿润微微发粘。是刚才说话太紧张了,抱着花的手直冒冷汗。才发觉,也是因为刚才太紧张了。 现在回忆,只感怅然若失,心中空落落的。 “我看到车了。”夏约如的声音有些闷沉。 车上的灯昏黄,落到眼前朦朦胧胧。车里暖和,夏约如升起了隔板,隔绝了前后座之间的目光和言语。 林字湾看向夏约如。他先上车,夏约如后上,坐在他的对面。林字湾不知为何,夏约如突然不悦了,默默地看着,板正的坐着,没有多余动作。 夏约如抬起屁股,朝前走了两步,跪在林字湾的膝前,双手撑在林字湾的双膝上、俯身。 夏约如的举动在林字湾的意料之外,他惊慌,手脚挪动了一下,马上僵在那里,无处安放。 林字湾从上往下看,夏约如慢慢地凑近自己的胯部,头埋得越来越低。林字湾把手抵到夏约如的肩头,妄想止住她。力道却轻柔,害怕夏约如蹙眉喊疼。 夏约如感受到抵触,停了下来。 林字湾说:“小、小如……” 夏约如缓缓仰头,问:“你在想什么?” 林字湾沉默。他的眼睑低了又低,低得看不到夏约如了。 沉默半晌,他悄声说:“我很慌乱……” 191世纪难题! 夏约如长跪于林字湾跟前,扬起下巴,虔诚般看着林字湾:“我不明白。” 她的眼睛清澄。 林字湾端静地回看夏约如。俄顷,他将自己的感受一一说出:“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所以上车之后,我很安静,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害怕你更生我的气。 “然后,我看到你过来了,过来跪下了,看着是要……要帮我……一样。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有点害怕你真的会……” “你说,”夏约如说,“你很慌乱?很害怕?” “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你这样。” 夏约如坐下去,说:“同样的,我也不希望你这样,你没必要因为我而感到害怕。如果你只是在嘴上说说,就更没有必要了。” 林字湾不喜欢俯视,他讨厌俯视可能会带给夏约如的压迫感,想要与夏约如的视线平齐。然而夏约如几近是贴着他的鞋尖跪地,林字湾无法从座椅上滑下来,于是他尽力地俯下身。 他说:“我没有。我没有骗你。我是做错过事情,你可以责怪我,但是我现在是完全的诚恳。之前是我狂妄自大,可我悔改了,我早就悔改了!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林字湾欲要落泪。 夏约如移开视线,说:“看出来又如何。你觉得了解我,却不能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我也是一样的,不清楚你的真与假。” 林字湾掉下一滴泪:“好吧……是我做错太多事了。” “哼。”夏约如笑,“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都应该怪我。怪我没有依照你的话,爱上你,只有你。” 林字湾不说话,放在膝上的手捏成了拳头。 “你爱我吗?是爱吗?”夏约如的目光灼灼。 林字湾霍地捏住夏约如的手腕,急促地说:“我爱你!这就是爱!我肯定。” 像是要自己的坚定相衬,他的声音稍大了些。 夏约如被震得眼睛快速地眨了两下。她试着抽回已发红的手腕。徒劳,林字湾太用力了,偏他意识不到。 夏约如说:“证明得了吗?是不是要说,用心去感受。我所感受到的爱,不都是你施舍下来的吗?你应当向我证明你的真心。” “……我不知道怎么证明才行,你就这么怀疑我吗?”林字湾愤恨,“我把我的心剖出来给你好吗?” 夏约如看着。 林字湾说:“你为什么要质疑我对你的爱。” 车子停下,似乎是等待红绿灯,外面有星星闪闪的火红的光。 夏约如顺势倒下,跌坐在毛绒的地垫上。地垫厚实,棕色毛绒淹没了夏约如的半边小腿。夏约如的腿被衬得更是白瓷。 林字湾将她捞起来,放在坐垫上,离自己有一掌距离。 “我不相信。”夏约如说,“你已经爱到现在了,不累吗?” “累吗?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都可怜。……我希望你能感受到幸福,然后在这样的氛围里生活下去。我希望我的家里人有让你感受到幸福,而不是教你更加虚伪。”林字湾揪着手指。 192爱是一本书 林字湾是一个完美的人。都说世界上没有完备美好的人,凡是人,皆有缺陷。林字湾有缺陷,他不能用“完美”来形容。但夏约如觉得,正因如此,他更能被称作是一个完美的人。也只是夏约如的感觉,她的感觉很不可信,从小到大,在很多没有标准答案的情况下,她都选不到正确的选项。 除了一件事——林字湾爱她,夏约如很是相信,到了深信的程度。因为很真实,林字湾的爱存在倦怠期,林字湾不是每时每刻都深深地爱着夏约如,有时会忽视夏约如,有时会讨厌家里还有人要去伺候。林字湾自己是不承认的。夏约如附和着,但同时表示这是人之常情。 爱有所依托的有形之物。夏约如看得到林字湾的爱。她也想让林字湾感受到自己的爱意,哪怕淡淡的,一嗅就没了。 于是夏约如问别人,怎么让别人感受到爱。有些人说的太过笼统;有些人属于个体差异,每个人的性向各不相同,夏约如不认为自己会他们那般的幸运;余下一些,夏约如认为他们有着特殊癖好。最终,夏约如没有采纳任何一个行为。 她试着记起林字湾的喜好,试着准备惊喜。林字湾看到后,很开心,但看起来似乎不是因为感受到她的爱意而开心,只是开心于她的用心。 夏约如尝试过几次,均是如此。 她迷糊了:到底什么是爱,为什么林字湾能够一眼就看出自己没有爱着他?难道是要从聪颖的孩童时期开始教吗?不然为什么,她浸在林字湾的爱中多年,却仍旧不明白爱。 夏约如腻烦了,她讨厌没有结果的日子,讨厌林字湾对她的好,是她不识好歹。 “我很开心。”良久,林字湾突然出声,“开心你愿意陪我,开心你愿意听我说话,我很蛮不讲理,一不如愿就会生气,只有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哪怕生我的气了,也不会赶走我。开心你为了我和别人吵架,放在现在,我还是很震惊。我很开心,你愿意在我面前会生气,会不讲理,会抱怨,我感觉很幸福。其实你对着我生气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很幸福。那是独属于我的模样,别人轻易见不到,只有我拥有。” 他的声音轻飘。说着说着,他笑起来。 他继续说:“我每天都在想,你今天会和我说什么?有时候你很敷衍,是发自内心的敷衍,不是心里装着事,为了回答而回答,遇到这时候,我也会很开心,觉得很幸福。 “不要为难自己了,全部都和我说,给我看,全部,你的一切,我都会欣喜接受的。因为我爱你,你是我的爱人,你知道的,这一点长久不变。” 夏约如轻轻嗤笑,说:“可是我不爱你。” “不!”林字湾立刻接道,“如果你不爱我,何必为了我而和别人吵架,这一点也不划算,你不是也清楚吗?你那时候就清楚了,可是你还是同她发生了争执,这是为什么?如果你不爱我,你会做廉价的事吗?如果你不爱我,你会对我露出真心吗? “夏约如,我没有在催眠自己,我很认真。你重新爱上我了,我感受得到。是爱,不是喜欢,和高中时候的喜欢不一样,这是爱。因为你爱着我,同时感受到了我的爱,所以你有恃无恐,所以你任性,在我面前表露内心,让我了解你。” 林字湾看着夏约如,用近似渴求的目光,期待夏约如的回应。 夏约如的眼眶润红,嘴唇抽动。她抬起头,看向林字湾。 194<1314! 室内暖烘烘,夏约如脱去毛绒外套,林字湾浑身热乎,看着小口小口吃的夏约如,舒服得脸颊染了粉,在心底暗自哼歌。 吃到一半,有电话进来,声音近林字湾。林字湾摸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站起来,和夏约如指了指门外:“客户电话,我出去接。”走出去,平上了门。 二十分钟左右,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夏约如左等右等,等不回林字湾,看看余下很多的蛋羹,又勺了两勺。吃饱后,夏约如穿上外套,在玄关处摘下一件属于林字湾的外套,出去了。 林字湾立在灯下。房高,灯固定在檐下,光从高处射下,越往下越暗,到林字湾的腰处,几乎没有灯光了。他倚着墙,后鞋跟一下一下地踢着墙面。 听到大门转轴转动的卡顿,林字湾看到夏约如在靠近自己,站直了身子。等夏约如近了,调高了手机音量,拿远了手机,对夏约如说:“吃完了?怎么出来了?外面很冷的,快进去吧。” 夏约如将手上的衣服展开,踮起脚尖,伸长了手臂,摆在林字湾的小臂一侧,说:“吃饱了,还有好多。” “不吃了。”林字湾穿过衣袖,穿上了外套。 夏约如走到林字湾的正前方,仰头帮他整理衣襟。而后,她去到院子的小凉亭里,坐在侧边的藤椅上。 林字湾来到亭子边上站着。 夏约如听不懂林字湾在谈论什么。林字湾的语速颇快,夏约如甚至没有听出是哪一国的语言;林字湾说话时,情绪平淡,夏约如根本瞧不出一点东西来。 盯着林字湾看,和看着树干一样无聊,只有遇上不喜欢的课程时才会去研究一番。但是四周的光不强,现在又太晚,只有风经过的瑟瑟声,和穿过凉亭的空洞的声音,他们站着的地方,黑黢黢,冷飕飕。在街上,林字湾已表现了对这样的环境的害怕。夏约如没离开,点开手机的手电筒,托着脑袋划手机。 林字湾移了几个地方,躲着风站。 好容易才打完电话,林字湾蹲在夏约如的身旁,抱住她,揪着她的衣服,用脑袋蹭她的手肘。 林字湾本想去蹭手臂,可夏约如为较舒服地玩手机,将手臂抬了起来。身上穿得厚,要夏约如感受到自己的蹭头,力气必须大些,蹭在腰上,林字湾怕夏约如觉得搔痒,不舒服得躲开了,适得其反。 林字湾惯爱装娇弱。他抓到了一个机会,想了想,退而求其次,仰头靠在手肘。 夏约如感受到重量,低头看去,身子一齐动作,往里倾斜。 林字湾调整好平衡,脑袋跟着夏约如走,顺势仰起下巴,瞧夏约如。 夏约如与他对视。林字湾的眼睛黑白分明,黑色的眼珠子里藏了钻石。林字湾仰视,眼睛睁得更大更圆。 “打完电话了?”夏约如问。 “嗯,辛苦你啦。”林字湾歪了歪脑袋,笑着说,“我感觉好幸福。” 许是含笑的声音,许是真切的话语,许是眼前这张俊俏的脸庞,挂着的笑容,夏约如似被一根羽毛扫过,心中荡漾。 夏约如的左眼皮一跳。 夏约如说:“进去吧,你上去泡个热水澡,我去给你热个牛奶。” “好,记得是两杯。”林字湾扶着夏约如一起站起来,拿过夏约如的手机,拉长了夏约如的衣袖,包住夏约如的手。 “嗯。” 泡完澡,林字湾嫌弃太热了,叫夏约如先走,自己掺了点冷水进去。 夏约如的身上暖乎。她躺在床上等林字湾,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醒来是第二天的早晨,枕边没有人。心跳停了一瞬,重新跳动后,震麻感从内往外传送,并逐渐变成胀痛。 夏约如坐起来,看着一旁的空荡,感受着左胸腔的奇异,忽地听到开门声,随即是惊喜的声音:“醒了?饿了么?我有点饿了,下去拿了点食物上来。” 195热闹中的孤独 夏约如是惊醒的,看到林字湾的那一刻,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人后倾,背部枕着靠枕,懒洋洋地说:“饿了。” “去洗漱吧,出来了在床上吃吧。”。林字湾一边走一边说,身后跟着两位佣人,一位拿着张小桌子,一位拿着食物和餐具。 夏约如起来去洗漱,再回到卧室,注意到室内的光暗了些,床顶上的天花板亮了几盏小小的黄灯。床头竖了三个靠枕,林字湾正舒适地靠着看对面的投屏,身旁放了张小桌子,上面摆着食物。 夏约如盯着小桌子,小心地趴上床。小桌子随着她的动作在床上一颠一颠,夏约如真怕它倒了。 盖好被子,夏约如试着伸手去够叉子,发现自己和小桌子之间的距离刚好,叫她能够轻松地叉起食物,而且小臂刚好能够搭在桌沿。 不过,夏约如还是有点担忧,问道:“在床上吃东西……” 林字湾说:“今天正好要换罩子。我下楼时,阿姨和我说的。所以吃完饭就能起来了,不能再赖床。” “嗯。”夏约如点点头,吃了一口煎蛋,“还没到上班时间吗?” “上午请假了,挂画的师傅定的是上午时间。” 夏约如过了对这房子的新鲜劲。而除了她,其余人看到件装饰适合,就发来消息。林字湾更是一件接一件的往里搬。 “嗯。”夏约如没什么兴致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中午吃过午饭,林字湾去了公司,夏约如在家睡午觉。 醒来,迷迷糊糊地玩着手机,佣人叩门进来,说师傅来了,需要夏约如下去看看。 夏约如眯眼回想,绞尽脑汁,想到林字湾好像是有拜托她。应该是早上完成的事情,因师傅耽搁了,时间被延迟到下午。林字湾很想看着那幅画挂上壁,他特地为此请了假,可请不得一天,下午必须去趟公司。想了想堆积的工作,林字湾没了看画的兴致,恹恹地拜托了夏约如。 当时的夏约如应得爽快。留在家里,睡完了午觉,夏约如想反悔了,不情不愿地撑起身子下床,快速地换了身衣服下楼。 到了楼下,夏约如要做的仅是确认一遍。之外的事情,林字湾先前已交代了。师傅带了张纸条,上面记着林字湾的要求。 夏约如走开一段距离,抬头看硕大的一幅画被抬着挂上墙壁。 画太大了,要了一楼和二楼的墙壁。夏约如听林字湾说过大,亲眼看到时还是震惊了。她相信,如果三楼没有占整整一层,同二楼一样留了空,装了栏杆的话,林字湾定会直接请人进家里来画满墙壁。 师傅挂好了画,叫夏约如去二楼看看。夏约如站在二楼,来回走了两趟,大喊着对师傅说:可以!师傅絮叨了几句,叫夏约如不用下来送他。佣人打包了一些点心给一旁的助手。 原本空荡的白墙上,突然出现一副风景画。明媚阳光下的花地,几株突出;近处有棵树占了角落,远处像是向日葵,侧头向阳。 一下午,夏约如在二楼和一楼徘徊,总被那幅画吸引去视线。 林字湾一进门,迫不及待地扭着身子去看画,夸张地“哇哦”一声。佣人纷纷附和,拍手叫好。 夏约如躲在二楼的一房门前,看了一会儿林字湾谈自己买画的心得,然后默默回到卧室。 196爱情线 林字湾边说话边转悠,扫视了一大圈,走远了些去看看角落有没有藏人。林字湾讲得口都干了,仍是没有找到心里的人。 林字湾的声音一轻下去,佣人就鼓掌叫好,骤然的动静惊得林字湾一抖,声音停了一下,回过神朗声继续。 他不停地说,一边说一边走,从冰箱拿了两小杯不同的冰淇淋和一瓶饮料。晃悠到电梯前,林字湾适时结尾,挥挥手进了电梯,上楼去找夏约如。 夏约如坐在卧室的沙发上,肩上披着毛毯,屈着腿,脚蜷缩在边沿。膝上放了本书,手中拿了一支按动笔,对面的电视放着中央频道,充当背景音。 林字湾进去,看见夏约如正好埋着头、捏着笔,划了一条横线,从左划到右,歪着头在旁写写画画。夏约如没有在意林字湾的到来。林字湾更加蹑手蹑脚,生怕夏约如因他吓着了,手抖一滑,笔墨胡乱洇花了书页,毁了那一页,毁了那一本书,毁了夏约如的平静。 林字湾坐上沙发,压低了夏约如的位置。 夏约如恰好抬起笔,人便抖了一下。夏约如不咸不淡低瞥了一眼林字湾。 林字湾收到目光,立时道:“打扰到你了吗?我在下面没有看到你,拿了好吃的上来。你看!冰淇淋和汽水!……小如,你觉得那幅画挂得怎么样?我之前都是在设计图上看到的,下午回家第一次见到,很震撼!” 夏约如轻道:“还不错。” 仅三个字,叫林字湾雀跃。他忙不迭地拆了包装,喂到夏约如的嘴边。 “不想吃。”夏约如扭开头。 “你可是它们的主人,必须得是你先是第一口,它们才会允许我吃。”林字湾装可怜道,“为了我吃一口吧,我很信命的,不想违背神灵。” 夏约如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口。水果奶油在嘴里化开,先清爽,后甜腻,砸吧一下嘴,清爽的水果味压过腻。夏约如咽下去。 林字湾吃了一口,又往夏约如的嘴边送了一勺。夏约如看了一眼他。林字湾笑笑,手抬着。夏约如咬住勺子,林字湾试着抽了一下,抽不出来,直接松了手,在夏约如的注视下,拆了另一个勺子的包装。夏约如呆了呆,咬着勺子继续看书。 林字湾也自在,瘫着靠在夏约如的手臂上,将腿翘在沙发把手上,调了个自己的电视频道,抛了手机,悠哉游哉地戳着吃冰淇淋。 二人静默半晌。夏约如砰地合了书,林字湾的脖颈用力,抬起了一点头,让夏约如把书放到了茶几上回来,接着靠在夏约如的臂弯里。 夏约如说:“我也要吃。” 林字湾坐起来,看了看包装还在的另一个,说:“可可的,可以吗?” “我要你手上的那个。” “这个?”林字湾看自己手中已见底的小杯子,讪讪道,“只有一口了……” “嗯,我知道。”夏约如伸出手摆着。 刚捏完笔的缘故,三只手指头与另两只的粉对比,特外的红。手掌自然蜷缩,手指微微翘起。手掌上的爱情线很长。 197装了许久的不在意 rourou wu2.co m 林字湾缓缓趴下去,胸膛贴着夏约如的大腿,有些硌。他将冰淇淋放在夏约如的另一只手里。 夏约如觉得奇怪,低头看他,握住冰淇淋。 林字湾翘起屁股,撑起身子,牵起夏约如的得空的手,说:“相信手相吗?” 夏约如看了眼林字湾的眼睛,心中狐疑,说:“相信。” 林字湾不在意夏约如的停顿,捉住夏约如的四指,并向下轻压,盯着手心的纹路,说:“你的生命线的后半段分叉多,说明你晚年有病痛,因为你看,其他两条线到了后半段几乎是只有小分叉,应该不足够让生命线的有大分叉。但是没有关系!手心纹路是会变化的,所以其实也不准吧。” 说到这,林字湾低头这么专心瞧的姿势惹他感到难为情。嘿嘿笑了两声,林字湾接着道:“你的事业线和爱情线差不多,长且平坦,几条分叉线的位置较前,说明你年轻时候就把磨难过了,之后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都一帆风顺!” 夏约如也盯着手心:“嗯,继续。” 林字湾抬起屁股,重新坐下,清了清嗓子,说:“天说,在爱情上,你只有小分叉,而你和我已经有几年时间之久,和我分开,应当是一个极大的分叉,不是吗?” 夏约如说:“也许是你不在我的爱情线包括的范围之内的呢?” 林字湾说:“意思是我不是你的爱情吗?说得这么婉转?是在害怕我伤心吗?怎么还小心翼翼地看我,是在观察我吗?瞧,这就是喜欢我心疼我的表现。” 在林字湾的注视下,夏约如扯起嘴角干笑两声。 林字湾轻哼一声,说:“是不是你自己清楚,晚上少睡点,好好想想。” 然后,他松开夏约如的手,展平自己的左手,絮叨起来。絮叨完自己,抓回夏约如的手,比较两只手心的纹路。 期间,夏约如不时应几声。 等林字湾闭上嘴,夏约如淡淡地说道:“你高中时候也说过。” “啊?”林字湾一时恍惚。想看更多好书就到:wuyezhen.com “一摸一样的话,高中的你分析的比现在还要详细,说什么,前面的小分叉是因为我们还在磨合期,是为了后面的好好日子做的准备。”夏约如看了看呆愣的林字湾,垂头琢磨手心,“话一样,手心的纹路可不一样了。” “是吗?”林字湾讪讪笑,转念马上不服气,道,“本就如此,我哪里有骗你!既然记得上次的话,那么把这次的话也记下来,等过段时间,我们再来看一次手相,看看还是不是一套说辞。”再转念一想,小小怒气忽消,喜道:“你还记得高中的事情!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刚开始就想到了吗?” “嗯,在你的印象里,我的记性很差吗?” “我到现在还没有想起来,你别是唬我的,你再说说细节。” “嗯……上课的时候,实操课吧,在电脑前面。那节课太繁琐了,你做着做着就生气了。我前面在玩,作业的时候偷偷抄你的,你突然不做,我也不可能自己写,就也一起玩电脑了。 “我当时点开浏览器的新闻,看到手相,研究自己的手相。你忽然凑过来好奇,跟着我一起研究。你说你了解过一些,说我的叁条线都挺好的,一辈子没有大难。 “没了。” / : 夏约如在家的时候很无聊,没有精神,不想说话,没有食欲,总是恹恹的。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和一些基础的生活习惯外,最多的有意义的活动就是看看电视了,好歹有东西进脑子。除了看电视之外,夏约如拿着手机划啊划,来回的切换页面。消息响呀响,夏约如点进去,很快点出来,不在意内容。打开社交软件,然后划出来,再点进去,划出来,反复如此,没有目的,都是因为无聊的。 夏约如总感觉,周围的人都是幸福的,不幸福的是她和别人嘴巴里的其他人。很奇怪,但确实如此。夏约如记不得她周围有谁是在感情里不幸福的。噢,还有林字湾,因为林字湾和她是一对,她连累了林字湾。 后来,林字湾陪她。林字湾的身上很烫,跟夏约如认知里发了高烧的人的温度一样。夏约如看了眼林字湾。林字湾见她瞧来,面若桃花,哪里像个感冒的人。 一次,林字湾感冒了,高烧。人很烫,和盛了刚沸的水的瓷碗一样烫。夏约如将手缩了回来,跑去拿了两条湿毛巾,一条薄,盖在林字湾的额头上;一条厚,夏约如用来给林字湾擦身体。林字湾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眯着眼没有反应。夏约如坐在旁边,忽然想自己也好久没有感冒了,如果感冒了,大概率也会像林字湾的现在一样,来势汹汹。夏约如在心底暗暗发愁。林字湾在吃药时候,叫医生给夏约如也开了药,预防感冒,还让夏约如去别的房间睡觉,这间全是病毒。夏约如扯了个借口说:跟着你可以增强免疫力。林字湾勉强同意。 有时,林字湾会让夏约如来陪自己,一半次数是去工作。夏约如坐在秘书台前,竖起耳朵听着员工细声细语地说,她好漂亮,是老板的对象,很般配。夏约如听了,很开心,连带着对林字湾的态度也好了点。夏约如还很舒爽,他们需要害怕面对的总裁,对着她时,诚惶诚恐,闹脾气还要看她的脸色。夏约如感觉自己太小人,不能在公司待久,万一变成贼眉鼠眼的奸笑的人了。但是表面很高冷,手掌抵在鼻下,手肘撑在桌面,腰板挺得笔直,眼睛看低处,看电脑上的狗血电视剧。 198乌云油画 林字湾连问几声:“然后呢?”“你怎么还记得这件事,这对你很重要吗?重要吗?” 夏约如觉得烦,拿起书来摊开。 林字湾立时噤声,又见夏约如拿出手机迭在书上,顿时凑回去,继续缠着夏约如。 夏约如无可奈何,这下放下手机、盯着书也没有驱赶走林字湾,只好出声说:“忘记了。” “好吧。”林字湾放过夏约如,真怕再多说一个字,夏约如会敲他一下。 一不注意,时间就快。感叹时间真慢的时候,竟然是在吃饭、洗澡。和夏约如呆一起,有时,林字湾会觉得,时间怎么会如此慢,真有一时万年的错觉。 下雨天,夏约如在包装白菊。白菊是从院子里摘下来的,焉橘的不要。夏约如注意着时间,包好白菊后不久,林字湾从楼上下来。林字湾从公司回来换衣服,接上夏约如出去。林字湾有位朋友过世,他们需要去参加葬礼。 葬礼在绿地举行。夏约如和林字湾两人一伞。林字湾举伞,夏约如抱花。雨斜着下,风吹得急。蹲下时,先是脸后是后脖颈淋到了雨。夏约如的光秃的小腿上沾了褐黄的泥土点。 夏约如听着讲话,听不清晰,迷迷糊糊。说多少多少财产,说哪个继承人,说什么集团和哪个公司,提了慈善,以及期待。夏约如离得远,不论多努力听,努力想,也听不出来具体,最后的期待倒是能大概猜出来。 讲话还在继续,家属哭哭滴滴地接过话筒。林字湾还要再远一些,夏约如被他扯着走。 夏约如的手一直被林字湾攥着。林字湾说他害怕。夏约如疼,但听了话,感受到手掌上的冷汗,便任由林字湾攥着自己。 雨停了,天阴着。 夏约如想,大概是把雨下到了人的心里,今天的人没有一个是笑着的。林字湾很低落,任凭气氛死寂,也不冒一句话出来。夏约如回握住他的手,脸朝向窗外,看路人。他们都是一脸凝重,下半身沉重。 坐在床上,林字湾在查看资料,补一点因下午请假导致落下的工作。 夏约如在一旁拿着书划笔记。她坐在两只枕头中间的前面位置。 极清脆的一“砰”。林字湾合上电脑,预备躺下。 夏约如听到声音,忽然惊醒似的,一抖,问:“我可以问你问题吗?” 林字湾没有说话,躺下了。其实书页没有翻动几下,林字湾有些好奇,夏约如会问什么问题,关心他的今天吗,或者直接安慰,不至于是问晚上没有翻几页的书吧。林字湾闭上眼。 等了片刻,没有听到回复,夏约如翻了一页书,只当他是同意了,自顾自道:“这本书我看了一半了,这个主视角是真的侦探吗?虽然墨瑞都相信了,但我还是感觉在他没有抓住细节。” “……细节?”林字湾小声喃喃一句,整理好回忆后,说“但是在他的查案行动上,可以看出来他是有注意到细节的。嗯……主角算是侦探,也算是厉害的。具体的……我不能告诉你,你再看下去吧。前面确实很难看出来,好像是第三个案件,里面有几句透露了一点。可以多注意主角和助理的交往,还有他们查案时候,还有几位凶手的举动。” “嗯!我还不困,晚点再睡。”夏约如关了大灯,亮起小灯的柔光,“晚安。” 静了半晌,林字湾蓦地问:“只有这一个问题吗?” “嗯,怎么了?” “……没有,没事。” 夏约如轻轻笑了一声,拍拍林字湾的肩头,催促道:“赶紧睡吧。” 林字湾不说话了,心思从别处回到了身旁的人身上,思忖起她的举动是因何为何,再牵出古往的事情来。谜团多了少,少了多,不知觉间,林字湾用谜团绕晕了自己,昏昏睡去。 /在写到林字湾情绪低落,一言不发的那里,写着写着,突然想到好像后面会接:这很不像他,他应当是如何如何的鲜亮……哈哈哈哈哈很之前的记忆了 好多时候感觉自己像是在出没有题干、只要设问的阅读理解题一样!今天再加了一点点,应该应该有明显一点吧!以后也注意! 199两个流氓 再醒来,林字湾恍若置身梦境,他看见夏约如端着碟食物,握着杯果汁朝他走来,温温柔柔且骄傲地同他说:全是我做的,莹莹的眼睛含笑看他。 林字湾呆呆地坐起身,僵硬地像是老旧的机械人,动作与动作之间频频卡顿。林字湾听到一声骨头卡崩的声音,来自他用来撑起自己的手臂。 食物已被切分好。煎蛋散架了,林字湾重重叉起几块来。即将送入口中之际,林字湾停下来,他顿了顿,把鸡蛋放在面包片上,用叉子划烂了鸡蛋黄,裹上酱。 林字湾问夏约如:“你吃过了吗?” “嗯,在等的时候吃了一点。”夏约如将盘子凑到林字湾的下巴下面。 林字湾喝了一口果汁,清醒不少。他接过盘子,吃起他的早餐。 夏约如好像没有放盐,鸡蛋和面包的味道都很淡,合在一起的味道更是寡淡。林字湾放回盘子里,混了不少酱。 夏约如解释自己的举动:“我早上突然醒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时间还早,你都还在睡,也没有想上厕所。醒了几分钟,我没有想明白,但想着醒都醒了,就去上了厕所,回来就睡不着了。下楼去,阿姨正在准备早餐,我上去帮忙做你的这份。” 林字湾的眼帘半垂。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嗓子被堵住了大半。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夏约如把杯子拿在手里,见林字湾的眼神瞟来,就把杯子举起来,方便林字湾拿去。 林字湾吃完,夏约如递去纸巾。林字湾摆摆手,径直下床进了浴室洗漱。那张纸巾被夏约如撕成了几条,她倒在床上,慢吞吞地把纸巾撕成条。林字湾还没出来,夏约如举起落到床上的纸巾条,将它们一条一条的剥成薄薄的一层。 一听门开,夏约如望去,朗声问道:“今天要我跟着去公司吗?” “应该问‘今天我要跟着去公司吗’。” “一模一样。” “差不多,但有区别,至少我觉得。一个以我为先,一个只是普通询问。” “那么,我要跟着去公司吗?” “你应该说陈述句,”林字湾纠缠,“要去,或者不要去,实在拿不定主意再来问我,我可以提供一些思路。” “好,我不想去。” “今天必须去。” 夏约如沉默。 林字湾暗笑,说:“去汪楚延那边帮帮忙,他出友情高价。” “我一个人吗?” “对,和上班差不多,签一份合同,上面的工资大概是正常工资,和其他人差不多,其余的工资……私下转你吧,我不清楚。” 夏约如略一思索,沉吟后说:“不要工资的话,可以要别的东西吗?” “什么东西?”林字湾很快明白了,“那个花瓶?汪楚延可喜欢了,经常擦它呢,别问他要那个了,会生气的。” “但是如果我要,他肯定会答应的。”夏约如同流氓般。 “一定要吗?”林字湾犯难,“那就结束之后再去要,你别去,我去问他吧,说你喜欢想要。” 夏约如仰头看向林字湾,笑说:“他会哭的吧。我不要了,过几天自己去买一个。” /我好想每章字数多一点,因为我写的剧情进展实在太慢了,一千字根本看不出什么,但是今天太晚了!虽然我晚上十一点才睡醒,但是从时间来看,现在还是太晚了。我努力每天早点开始码字! 200好天气 林字湾送夏约如上楼。经由夏约如表示无所谓,汪楚延向大家介绍她时,夸张了她的在校经历。中午,林字湾跑来和他们一起吃饭。 叁周时间一过,林字湾接夏约如回家。夏约如在收拾自己的桌面,几位短暂相处的同事在和她聊天。林字湾站在公司门口的角落里等。汪楚延过来。 没有开场白,林字湾了当道:“你家里那个花瓶现在还喜欢吗?” 汪楚延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不答反问:“怎么了?” 林字湾说:“我想要。” 汪楚延沉默几秒,后退一步,说:“你想要是因为夏约如想要吧。这样,各退一步,给你几天,后面我找借口去你家,把它偷回来,我相信夏约如会可怜我的。” “算了吧,小气。”林字湾转身向玻璃门,“我可以允许你经常来我家摸摸看看。” “你才小气!”汪楚延红了脸,“我下班回家了,你慢慢等吧。” 林字湾等了有十多分钟,夏约如抱着几本资料出来。林字湾打趣道:“你喜欢乌龟吗?”夏约如睨了一眼说:“你喜欢。”林字湾当然道:“我确实喜欢。” 他们去了商城,朋友一起。夏约如没有兴趣,只买了几件首饰。林字湾到家,拿出两件女士大衣,挂在夏约如的衣柜里。夏约如看到,说:“我不喜欢大衣。”林字湾说:“但是好看。还有其他颜色,我觉得你穿上会好看,但知道你不会穿那些颜色。”夏约如说:“浪费了。”林字湾说:“永远不会。而且万一呢,万一我把你哄开心了,或者我闹闹,你一心软就穿了一会儿。”夏约如重复他的话:“永远不会。” 骗人,林字湾想,明明最近就有依着我。 记得是上一周的某一天,万里的晴空蓝天,于是林字湾在办公室里的小房间换下了黑色衣服,挑了蓝白和浅灰颜色的衣服穿上,去到广场。 夏约如收到消息,去商城买了浅色的衣服,看了眼时间,小跑着到了餐车前,喘着气,一边坐下,一边接过林字湾递来的甜筒。 夏约如本来拒绝了,她只想公司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是林字湾发了许多表情包和语音,花了许多时间求来的。 夏约如不止人来了,还有心地换了衣服。其实从家里穿去的衣服的主色是浅色,不过看了林字湾的消息,想他是因为记着自己衣服上的那几点黑,便去买了一身。 这不就是心软了嘛。林字湾心情愉悦,脚步轻快地回了卧室。 那天,他们在广场呆到了傍晚,在那里吃了饭,坐着玩手机。太阳下去了,他们看座位满了,许多人站在旁边,他们起身让出两个位置。 回到家的生活很无聊,上了一天班的两个人没有其他娱乐,躺在床上看看书或是玩玩手机,有了困意或者到了时间就睡觉。 不过,林字湾很喜欢这样的生活,环着夏约如,夏约如也会顺从地靠着他,柔软的身子贴着他僵硬的胸膛。夏约如每一贴着他,林字湾免不了紧张,他想很多,想夏约如也想自己,尽想一些不重要,或许只有他一人在意的事情。 夏约如呢?她应该也是喜欢的。最近的她回答了林字湾的每一个问题,还会主动询问。最近的她看起来很平静,情绪淡淡。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如果有喜就有悲,那么林字湾更喜欢平平淡淡,相信夏约如也会认同。而且,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更有掌握在手掌之中的感觉。 夏约如要睡了。她先困了,说了晚安。林字湾匆匆放了手机,关灯,在夏约如枕上枕头前,先把自己的手臂垫在枕头之上,好叫自己的手臂能被夏约如枕着。 夏约如注意到,往上靠了一点,让林字湾的手臂在自己的脖颈下。林字湾躺下来,她又说:“晚安。” “晚安。”林字湾笑眯眯地说道。 201幸福幸福 平安夜那天,是夏约如的教授的生日。今年的平安夜是教授的60岁生日。同学说,教授的60大寿、平安夜、圣诞节连在了一起,不如我们也约在这两天聚一下?罗玛丽来邀请夏约如。夏约如说自己考虑一下,随后和林字湾说了这件事,林字湾说自己想去,于是夏约如回复了罗玛丽。 林字湾为此请了五天的假,加上前后的周末,总共是九天的休息。他已经在父亲的公司了,因此他直接和父亲当面请假,搬出了夏约如为借口。林父不情不愿,连连叹气地批了假,挥挥手让林字湾赶紧离开。 夏约如去收拾行李。林字湾在一旁看着,不多时,他出去了,在夏约如合上行李箱前回来,拿了许多饰品。他要求带上这些。夏约如随他,让林字湾放在衣服中间。林字湾看了看,去拿了盒子装起来,再放进去。 林字湾挑衣服时,尽挑了些精致的。夏约如歪在一旁看,看到一半走了。 下了飞机,夏约如收到了父母的消息,他们问夏约如怎么不和他们说一声,打了一笔钱,让夏约如给教授和同学买些礼物,别空着手。夏约如敷衍了几句,最后空着手,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参加了聚会。 林字湾挨着她的缘故,同学寒暄时候,一半问题问了近况,另一半问林字湾。关于工作的问题,夏约如往高了说,把见过的都拿来用;关于林字湾的问题,林字湾自己接了过去,笑眯眯地回答着,时不时地问一句大学时期的夏约如。 也有人记得林字湾,几年前见过两叁面,感慨二人居然还在一起,看到戒指,又是一阵感慨。 聚会在平安夜的晚上开始。几个小时过去,在圣诞节的凌晨,夏约如左顾右盼,终于找到了挽着一男人的罗玛丽,此刻的她春风得意。 罗玛丽现在是褐色的长直发,无袖的修身裙长至膝上,是很寻常的打扮。旁边男人则是穿着定制的西装,袖口的暗纹刺绣,夏约如看得不甚清晰,不过猜是条腾跃的龙,露出的衬衫袖口绣着竹。 罗玛丽身边的人多。夏约如找不到借口过去,便盯着她,心里默默地思考。在她长久地注视下,罗玛丽看向她,点头示好。罗玛丽没有与她谈话的意思,夏约如暗自叹气,回头听林字湾他们的聊天。 期间,林字湾去了一趟厕所。 聚会结束之后,夏约如拉着林字湾站在门口。她买了一束小孩子递来的玫瑰。林字湾瞧了一眼,说焉了。夏约如仔细看了看:“好吧……”将玫瑰花抛在烟头上面。 林字湾原以为是附近的人在抽烟,不想脚下就是烟头,立马嫌弃地将夏约如扯远了,走到路灯下。 夏约如频频向店里望去,在寻找着某人。 林字湾问:“在等人吗?” 夏约如点点头,突然,她睁大了眼睛,大步上前,提高了音量,唤:“罗玛丽!” 罗玛丽顿时僵住。脚跟抵在地上,带着脚尖旋转一圈,立住,然后缓缓转身,放下了挽着男人的手臂,另一只脚迈出,站定。罗玛丽面向夏约如,露出一个笑容。 夏约如顿了顿,纠结后,仍是上前。林字湾站在路的中间等。 “罗玛丽。”夏约如在罗玛丽的面前停下,留出一臂的距离。 罗玛丽身后的男人走远了几步。 “你的未婚夫来找过我。”罗玛丽开门见山。 夏约如怔了一怔,一时忘了放在肚子里的话。 “我们在厕所前凑巧遇上了。他认出了我,我还记得他。他问我现在幸福吗,问我觉得现在的你怎么样。”罗玛丽如实相告,这是林字湾要求的,把自己来找过她的事情与夏约如提一提。罗玛丽美化了一部分。 罗玛丽说:“我说,我现在的幸福是我以前许多期待中的一种,属于中上等的水平。我已经满足了,所以我认为自己的回答应该是很幸福。” “恭喜你。” “还是那么客气。”罗玛丽笑,“你呢?幸福吗?” “幸福吗?”夏约如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说,“幸福的。” “这就足够了。”罗玛丽换上了自然的微笑,“你的未婚夫看起来很成功,不负你的期望,并且他很爱你。从短暂的相处,和你之前提过的那件过分的事情来看,他现在的爱情要比之前要干净许多。” 夏约如想了想,应了一声“嗯”。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不过是问我爱是什么,评价一下你的爱情。”罗玛丽朝几步远的男人挥了挥手,“嗯……每个人的理解是不一样的,如果你想着他,可以说是喜欢或是爱吧。我也不清楚。”罗玛丽耸了耸肩,“我也喜欢过人,对人付出过真心,我认为自己对他是真的好,可是到最后,是一个极大的悲剧,所以现在这一位,我开始并不打算用心,不过生活过着过着,我习惯了他,他不在时,怀念他的气息,也许这也是爱吧,属于日久生情。” 夏约如似懂非懂地缓慢点头。 罗玛丽忽然凑近,遮住嘴巴,悄然道:“今天他很帅,我想要立刻回去和他做爱,先拜拜了。”说完,推开夏约如就走。 夏约如一趔趄,想要打招呼时,罗玛丽已经走远了。 林字湾走来扶住她,扶住她的肩头,柔声道:“冷吗?赶紧回酒店吧,吃个夜宵再泡泡澡。” “有点。走吧。” 酒店定在不远处,在景点旁边。房间里,他们坐在阳台上吃夜宵。阳台是全封的,夏约如留了条窗缝用以通风。 夏约如喝了半碗汤,问:“好吃吗?” “还可以,好像没有以前好喝了。” “听说换厨师了。甜点的厨师没有变,吃甜点。”夏约如捻起一块马卡龙,送到林字湾的唇前。 林字湾看着夏约如,咬下一口。 夏约如将剩下的放了回去。 林字湾细细品尝,喜道:“好吃!” “嗯!”夏约如重重点头,笑道,“巧克力味道的。” 林字湾也笑,说:“我喜欢巧克力。” 202白月清风 po1 8e s.c om 月白风清,人影绰绰。 他们将两把椅子贴在一起,朝着落地窗方向放置。坐在上面,一人左歪一人右歪,二人相对歪着身子,枕在对方的身上。 外面好像下雪了,稀稀拉拉。下了许久,不见地上有层白。但是冷。几粒雪从窗缝溜进来,一同进来的另有冷风。 夏约如拢了拢身上的薄被。被子下面,林字湾将手搭在夏约如的肩头。人挨得更近了。 夏约如的身上很暖和,脸有点冷,是被风吹的。风吹掉了她的两缕短刘海。夏约如拿起手机当镜子,确认那两缕头发没有将她变丑。 林字湾嗅了嗅夏约如的发香,是一种温暖的清新的味道。 夏约如说:“有一次考试,时间很早,我就在考点附近的酒店住下,也是高层,也是下着小雪,街上的人成海浪,这起一浪那去一浪的走。那次只有我一个人,那天我好想你,但你在考试,等你考完,我应该去睡觉了。现在坐在这里总感觉明天我要去参加考试,你辛苦来陪考一样。” “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 林字湾一怔,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能相信眼前的夏约如是清醒的吗? 林字湾僵着身子,听夏约如继续说:“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喜欢胡思乱想。想你爱我吗,想我爱你吗。想我到底适不适合站在你的身边,这个问题,有且只有一个答案——不合适,仅有半点合适,那半点……等我变得不好看了,等我变成老奶奶了,等我变肥了,站在你身边,就连半点都不合适了。我好像没有独一无二的优点。” “你的答案,有个前提是我们并不相爱。如果我们相爱,那么适合度的答案只有是百分之百,甚至是溢出。” “这么说,答案不是固定的。” “就是固定的。我们相爱。”林字湾搂住夏约如,“我对你,不会让你后悔的,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后悔。” “你呢,你不后悔吗?总是想着我如何如何,一直看我的眼色,不累吗?你不应该这样的。” “我哪有一直看你的眼色,我不是也会耍小性子,也会无理取闹嘛。很正常的相处方式啊。” “你不会累吗?”想看更多好书就到:po18b v.c om “累吗?生理上的累肯定有,这没有办法,不是我在心里说不累不累就可以解决的。心理上……我会觉得累,是因为我不懂你为什么感受不到我的爱,直白的、委婉的,行动上、语言上,我全都试过了。我甚至想过放弃,放弃你,放弃我们之间的过往。这个想法只存在了一瞬,一秒不到的时间。我懊悔,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不像我了。那一天,我不敢面对你,和……我背叛你了一样。” 林字湾苦笑一声,说:“我总是和你说爱不爱的,但其实我也不知道爱一个人该怎么去判断,我根本不知道具体做法,没想到在你心中,我好像很懂爱情一样,对我的判断深信不疑。也怪我,总气你。” “我不觉得抱歉。”夏约如看着天空,远处有高耸入云的楼顶,在月光下,像颗巨硕的钻石。 “你当然不用抱歉。”林字湾马上接话道,看着夏约如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脸颊稍微的鼓,“我是因为做了错事……坏事,才需要道歉,你又没做错事,哪里需要感到抱歉。” 林字湾看向夏约如的左手,上面的戒指不再偏大,此刻正正好的卡在夏约如的手指上,在月光下发亮。 “我也觉得。但是我还是对不起你,特别在我上大学的那几年,我想着你在忙,有时候买了机票又退了,有时候觉得你就应该在房子里等着我,没有给你准备惊喜,辛苦你来来回回浪费的精力。但是我不后悔,我认为你就应该辛苦,早早的有自己的事业。” “好像大部分人都这么认为,另一小部分人,被大部分人称为好吃懒做的人。” “但,”夏约如放轻了声音,“你没有放弃任何事,你做得很好。” 夏约如握住了林字湾的手,捏住。 203差劲的旅行 林字湾提议:“我们去找春天吧!懵懂的人会在春天清楚自己心里的爱。” 夏约如不相信,春天的荷尔蒙哪里能用来解密。不过心里腹诽,手上拿起了手机开始搜索起来。 他们找到了一个小岛,岛上只有春天,岛上的色彩鲜嫩,岛上的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些。只是岛上的本地居民很少,占了大部分的是前来游玩几天的游客。林字湾对此表示不满,他更喜欢本地人多的节奏慢吞吞的小地方。然而看来看去,只有这个小岛合适。林字湾想着自己剩下的几天假期,犹豫再叁,还是买了机票。 他们在那里待了两天两晚。餐厅里的食物漂亮,但是只能下咽。他们一餐折转叁家。到第叁家,他们谨慎地只点了叁道菜,尝了一小口后,面露难色。夏约如小声说:“回去买泡面吧。”泡面比国内超市贵了四倍。 岛上值得怀念的仅有它的风景,再多,是它不允许室外抽烟等不文明行为的规定。 “走吧。”林字湾拍了几张照片发送后,说。 他们悻悻而归。林字湾看到有人问地面,他回:滚。夏约如碰上朋友来问她旅行如何,气愤地发了许多条。 半夜在家,林字湾喊饿,偏要夏约如给他煮泡面。夏约如斗不过他,只能依着他的想法,换上衣服,开车去买泡面,回来甩甩冷得发抖的身子,去厨房花了几分钟煮泡面,再将泡面端到楼上,捧到林字湾的面前。 林字湾坐在床上,收起手机,接过泡面,说:“谢谢!你对我太好了!我太爱你了!” 夏约如挥手表示不吃。林字湾做出心痛的可怜表情,说了两叁句可怜话后,夏约如低头咬下那一口。吃完,她就爬去洗漱,回来道了晚安,唯恐下一秒,林字湾又缠上自己。 第二天,虽然仍处于假期,但林字湾还是去了公司,走前向夏约如讨了一个吻。 晚上,林字湾没有回家,打了个电话麻烦夏约如给他送衣服,他需要住一晚酒店。夏约如带了四套衣服过去,其中两套是睡衣。 夏约如一提离开,林字湾就噤声,眼里闪烁泪花。夏约如淡然道:“我晚上陪你一起睡,明天等你下班了再一起回去。”林字湾欣喜,说:“我们现在就去旁边买衣服!”夏约如说:“我带了,先去洗澡了。”拂拂大腿起身。林字湾一呆,去看了看搁在一旁的衣服袋子,果然见里面装着女士服装。 林字湾在沙发上抱着袋子,呆了一会儿,突然睁大了眼睛,笑起来。 他拿出袋子里面的睡裙,用指腹小心地叩了叩浴室门。里面的夏约如似乎没有听见。林字湾不想夏约如赤条条地站在浴室里纠结,鼓起勇气推门进去,另一边控制着脸部肌肉,却怎么也压不下嘴角。 然而,推门进去,看到的却是面朝门口站立的夏约如。 夏约如走来,轻轻一笑,说:“我猜到了,谢谢。”她接过搭在了林字湾臂弯上睡裙,随即推他出去。 门被关上,林字湾不甘心地站在门口,不愿走,便听到了一声干脆的落锁声。 / 好像差不多可以完结了,差个情节作为结束。我觉得没有冲突可以加上去,再写下去,不过围绕痛心,痛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然后再发现自己原来有多喜欢,巴拉巴拉的,我会把他们写得很废话的,我感觉自己写的日常很无聊/(ㄒoㄒ)/~,也已经写了很多日常了,和水字数一样q-q。 面对对方时候,夏约如和林字湾的脾气都挺好的。他们也不是急性子。我自以为,平平淡淡的生活更多,他们的婚礼也不算是惊喜了,下一秒就求婚都不会太过震惊,些许的震惊之外,更多的是思考对方怎么在这个时候求婚。 204名侦探是我 夏约如陪睡,也陪着去上班。她在林字湾的办公室里,拖了张椅子到桌子的边角看书。书是昨天从家里带来的侦探小说,她还没看完,自从上次向林字湾问了一个问题后,她就把书撂在了床头柜上,充当手机垫子,昨天收拾东西时,顺手拿上了。 林字湾整理摊在桌面的相互交迭的资料,窘迫地说:“这里是不是有点小。” “没有啊。”夏约如帮着整理,她坐在椅子上,将高高的文件和书籍中凸出来的部分推进去,使它们尽可能的整齐一点,“是你之前的办公室太大了。” “我喜欢大的。” “大得太夸张了,办公室门口到办公桌都要走半分钟,空的位置能摆一张床,当个卧室用了。” “我喜欢,我还想加个阶梯呢,早知道不叫熟人来了。” “是幸好叫了熟人帮忙装修。”夏约如拿纸拂了拂林字湾。 “好吧。”林字湾整理好了桌面。刚坐下,有人来叩门,他又站起来,“签字吗?” “不是……”来人谈起工作。走前望了望坐得端正的夏约如,夏约如朝他客气地点点头,算作招呼。 林字湾坐下,问:“小如?你想要帮我的忙吗?” “现在不想。等到下午,估计今天的工作完不成的话,我再帮你。现在,”夏约如晃晃手上平摊开的书,“我要看书。” “好。”林字湾移动鼠标,手适时放在键盘上。 “你说,我今天能看完吗?”夏约如歪头看看右边的书页厚度。 林字湾偏头,思考了小一会儿后,说:“不行。” 夏约如决定:“我今天一定要看完!” “加油。”林字湾的语气轻浮,他显然不相信夏约如的态度,敷衍道。 夏约如气不过,决计非要在下班前看完。于是她连午饭时间也立着书看,手机来消息了,看一眼,觉得是可回可不回的消息后,赶紧放下手机。 顺利地,在下午四点,夏约如伸了个懒腰,哈欠一下,说:“看完了——” 林字湾瞥了瞥右边的书页,还有几十页的模样。“看完了?”林字湾质疑道。 “结局没看。” “结局还是挺不一样的。警署知道了妻子才是真正的有洞察力的人,但主角确实是侦探,也是他开的侦探事务所。在他们以前居住的地方,他们这对夫妻很出名,叫主角是名侦探,人人夸妻子则是贤内助,娶了她,男主的事业蒸蒸日上,事务所扭亏为盈。但其实是妻子发现的问题,碍于社会对女性的不看好,向男主提出合作。男主认为女性是比男性更高级的人类,她们心思细腻,性子柔软,且男主多次受过女性的恩惠,最重要的是男主对妻子是一见钟情,一听妻子的理由合理,马上就同意了。婚后,男主对妻子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妻子确仍将女性放在地位,对外表现是依附着男主生活。在新城市,经历了书中的事件后,她改变了自己的落后思想,在事务所的宣传语上加上了她,骄傲地接受了名侦探的称号。” 夏约如点点头,说:“你很喜欢结局?” “我喜欢这本书。虽然以男主视角讲述的故事,但主角是妻子,这本书是妻子的成长过程,到了后半本书,她能够在几人的震惊的目光下,自己说出对案件的看法。” “妻子成长很大。但是我更想看妻子回到旧家仍能光彩熠熠。”夏约如翻了翻最后几页,“没有番外什么的,写他们回去了,连同谁谁谁一起帮助社会改变陈旧的思想。” 林字湾想了想,说:“我之前也觉得遗憾,可是又觉得,她可以躲避,她长居在新城市里,立个夫妻门户,事务所以她为主,已经很厉害,在当时,或许能够被人们当做杰出女性。” “是的。”夏约如点头。她对林字湾的想法并不完全赞同,但她不想再继续谈论,这毫无意义。 林字湾看得出夏约如的那一点不耐烦。为缓解气氛,他提前关了电脑,说:“回家吧。” “还没到下班时间呢。”夏约如强打起精神,仰头望林字湾。 “提前下班,顺路去买蛋糕。是你连吃了两天的那一家。” “好。”夏约如拿起两个人的外套。 205〖完结〗 夏约如回家拿了书和笔,第二天去到图书馆。林字湾下班。她对着林字湾举起手中的书,问:“你为什么喜欢这本?” 林字湾正开车,闻言看了眼,反问:“怎么,你不喜欢吗?”他目视前方,双手转动方向盘。 “读不懂。” “这本不是小说吗?” “对啊。”快到家了,夏约如解了安全带,歪靠着车门,“开头看不懂,感觉很装模做样。” 林字湾将车驶进车库,停好,后说:“先继续看下去吧。” “不打算为我解答吗?” “是,就先忍耐一下开头吧,看完了再重新看一遍开头,到时候如果还是不理解,我那时会回答你的。” “好吧。”夏约如拎起书,下了车。 林字湾随其后,说:“明天打算怎么过?” “看书啊。明天提醒我带瓶水去,图书馆楼下贩卖机里的水,没有我喜欢的,点了一杯奶茶,那么明天就喝点水吧。”书背在身后,夏约如一颠一颠的晃悠着走路。 林字湾问:“我可以去图书馆吗?” “不可以。”夏约如果断道,“你打字的声音会吵到他们的。” 林字湾不说话了,闷闷不乐地吃完了饭。 于是连着几天,夏约如在外面,却不能在林字湾的身边,惹得林字湾时不时发一句消息,关心图书馆。一天发了许多条,到了第二天,林字湾发了一条后,每隔一小时,都收到夏约如发来的一张照片和简短的几句话。 不过林字湾没有闹小脾气,因为夏约如天天来找他吃午饭。第一天,夏约如偷偷进来,蹑手蹑脚地走近他的办公室,客气地说:“林先生,中午的吃这几样可行吗?”林字湾吓了一跳,抬头见是夏约如,顿时喜笑。夏约如重复了一遍,林字湾欣然说:“可以,非常好!”夏约如把手从林字湾的手中抽出来,说:“不看看菜单吗?”林字湾说:“从你脸上看到了,非常好吃。” 尽管林字湾没能时时陪在夏约如的身边,但他已经满足了。 只是他心里有个疑惑,夏约如久久没有解疑。这个问题,重要,也不重要。因此林字湾没刻在心上。想起时,认为时机不恰当,然后回忆先前的哪个时机恰当,但是自己没能意识到。林字湾感到懊悔,然后下一次遇到时机,又忘了。 终于,他聪明地记到了手机上面。在沙发上翘着腿玩手机,林字湾看到了那行字,瞟了瞟夏约如,又瞟了瞟四周。电视放着恋爱剧,夏约如在手机上玩着休闲游戏,在游戏加载时抬头看看电视。 林字湾坐直了身子,说:“小如?” “嗯?”夏约如熄了手机,面向林字湾。 林字湾支支吾吾地说:“怎么不去公司?” “不能那么随便了,我得在叔叔面前装的乖一点。” “不是这个。”林字湾不敢看夏约如,“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去公司了。” 林字湾吞吐半天,说出的话却是一模一样。 夏约如从他的遮掩中明白了,笑道:“我其实也不喜欢去公司上班,像汪楚延那种,一期项目找我,项目结束就散的感觉更加适合我。我现在的工作就是读书涨知识。和你说个小秘密吧,我本来想等确定了再和你说,但现在忍不住了!” 夏约如前倾上身,小声道:“我在图书馆看到方阿姨了,阿姨很开心见到我,说上次一面见过就记住我了,不过觉得和年轻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就没来打扰我,没想到和我很有缘分,约我去看展。阿姨说晚上回去问问叔叔,叔叔同意的话,我们两个都去。” “很开心吗?” “当然啦!阿姨只在聚会上见了我几面,就记住我了,而且还邀请我!不是说方阿姨的眼光很高吗?她都喜欢我!”夏约如压抑不住兴奋。 林字湾怕夏约如保持这个姿势久了,腰会酸痛,他凑近,将夏约如的脑袋扶到自己的肩上。夏约如的身子立时软了下来,贴在林字湾的身上。林字湾扶住她。 林字湾说:“阿姨还说什么了吗?” “阿姨推荐了我几个作家。”夏约如说,“我和阿姨抱怨,你和我的爱好一点都不一样,你喜欢的书,我觉得可无趣了。” “阿姨没骂你吗?小时候可是阿姨教我的阅读。” “没有。不过阿姨说你很好。”夏约如嘟嘴,露出难过神色。 林字湾笑道:“拐着弯骂你呢。” /完结!